“二小姐。”
“何事。”
“回二小姐,夫人着小的给二小姐带话,今日前院有贵客,夫人已经差人去请老爷了,二小姐今日留在院中即可,切勿出门。”下人恭敬道。
楚婈一怔,下意识望向傅珩。
若是平常的客人,断不会特意来知会她,还将父亲请回来。
她若猜的不错,这人不是冲着她来的,就是冲着他来的。
还是位母亲无法应付的贵客。
果然,傅珩脸色一沉,眉宇间已有不耐。
这些日子,不断有人打着见他的名头来楚府,若是平常,他早早便出面将人堵了回去。
可现在不行,他还不能暴露行踪,见他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且他也听出了未言之意。
今日来的不好打发。
需要请楚大人回来,多半也是官身。
“可知来者何人?”
傅珩道。
那下人摇了摇头:“回原公子,小的也不知,不过……”
“不过小的出门时,好似听见夫人唤他任大人。”
傅珩凝眉,任大人。
能请得动楚大人,官阶自是不低于一城府尹,且又姓任……
那么只会有一个人。
昭河新任府尹任殊。
只是,他来做什么!
楚婈也顿了顿,她没听说什么任大人,临近几城府尹并无任姓,除非……
除非是昭河新上任的府尹。
楚婈不解,他刚下江南,与她素不相识,为何会冲着她来。
“知道了。”
傅珩淡声道。
那下人显然已是习惯听从傅珩的,恭敬颔首后便退下了。
傅珩上前自然而然的牵着楚婈,走到石桌旁:“婈儿可想下棋?”
楚婈眨眨眼:“想。”
想不想下棋不重要,只要跟他呆在一处,做什么她都欢喜。
“那我今日便在此陪婈儿下棋可好?”
摄政王目光柔和,嗓音低沉,在阳光的衬托下,矜贵中带着几分魅惑。
楚婈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这样的美人,世上没人能拒绝吧。
“如此,晚饭便也一并在此用了,省的来回跑,婈儿觉得如何。”
傅珩微微倾身弯着眉眼道。
饶是楚婈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一头扎进了这美人计中。
“清和,晚饭备些姑爷爱吃的。”
清和抿着笑应下:“是。”
退下时还将一旁仍在发愣的阿叶拽走了。
直到快进厨房了,阿叶才反应过来。
“原公子刚刚是在对二小姐用美人……不对,美男计么?”
清和暼他一眼,冷声道:“主子们的事不得胡乱置喙。”
阿叶瘪瘪嘴,踏进厨房。
还不知道是谁总在背后传原公子与二小姐有多般配呢!
清和阿叶一走,院里的下人也很识趣的退下,只留楚婈傅珩二人。
楚婈执黑子,先一步落下,傅珩紧随其后。
不多时,二人都沉浸其中,有种棋逢对手之感。
微风徐徐,花香四溢,美轮美奂。
温馨柔和,却也有当仁不让的锋芒。
一切都似恰到好处,颇有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妙。
时间一晃即逝,很快天边便有了余晖。
共四局,两胜两负,刚好平手。
清和叫用饭时,二人都还意犹未尽。
抬眸时视线相对,相视一笑。
“明日再来。”傅珩道。
楚婈轻笑:“好。”
这边温情脉脉,宁静安然,前院却是无声的硝烟。
宴席刚开始还算融洽,相互吹捧,相互试探,直到任殊说明来意后,楚之南才收了笑意。
静默半晌后,才道:“任大人年少有为,居天子脚下,楚某处江南偏远之地,之前也无幸与大人有交集。”
顿了顿,勾出一抹假笑。
“不知任大人何时见过小女。”
任殊似未看出楚之南的不愉,依旧笑得满面春风:“晚辈虽未与楚二小姐见过,但早闻二小姐芳名,甚是仰慕。”
“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见楚二小姐……”
“任大人。”
楚之南笑着打断任殊:“任大人既听过小女名讳,想来应该也略有耳闻,小女已许下人家,婚期即定。”
任殊故作讶异:“此事晚辈倒还真未听说过。”
而后很是惋惜的道:“
不知许的是哪方世家。”
楚之南唇角一僵,只须臾又恢复如初。
“并非哪方世家,自不及大人前途无量,是小女无福。”
任殊自是不信:“楚大人谦虚了,楚二小姐美名在外,姑爷又岂能是无名之辈。”
“莫不是姑爷是哪家显贵,楚大人有意藏着?”
这话虽有试探之意,却只权当酒后玩笑。
楚之南也只是摆摆手,一笑而过。
似是全然不知任殊的话中话。
“任大人言重了,的确不是权贵之家。”
完了又感慨一声,道:“做父母的只愿女儿一生幸福和顺便是,倒不祈求大富大贵。”
话到这个地步,任殊再要穷追猛打也说不过去了,便笑着举杯,将刚刚的话题盖过。
接下来便又是好一顿把酒言欢,似是全然不记得刚刚之事。
宴席结束,已是夜深,任殊却也醉的不省人事。
楚之南醉醺醺的着人给他安排了一间客房,脚步虚扶的回了院子,似也是醉的狠了。
然回到院子后,楚之南却瞬间变了脸色。
楚夫人忙迎上来,边给他宽衣边道:“如何。”
楚之南叹了口气,才揉着眉心道。
“怕是来者不善。”
官场多年,这点戒备还是有。
“当真是冲着婈儿来的?”楚夫人担忧的道。
楚之南沉默片刻,却道:“瞧着不大像。”
说是来求亲的,可眼里并无儿女情长,只有在说到姑爷时,才似有几分兴致。
瞧着更像是,冲着原公子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心之所向[VIP]
入夜后,傅珩如往常一样留在储安院给楚婈洗脚。
虽已有数次,但每每捏着那双柔嫩的玉足时,傅珩仍觉浑身燥热,回到院中还得去泡冷水澡。
虽有些自找罪受,但摄政王甘之如饴。
楚婈身材纤细,脚自然也很是娇小玲珑,傅珩一只手便能轻而易举的握住。
取了帕子的擦净水珠,傅珩拦腰将人抱起放入床榻。
动作娴熟的仿若已做过千次万次。
楚婈乖巧的任他将她塞进被窝,然后闻着熟悉的清香,渐渐进入梦乡。
清和在门外候着,见傅珩出来,她屈膝行完礼,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
自那次后,伺候小姐入睡便再也用不上她,原公子每每都是等小姐睡着后才出来,这些日子她也已经习惯如此。
然今日傅珩却并未如往常一样离去,而是静立在院中。
清和顿了顿,缓步上前。
“原公子。”
她大约能猜到,原公子多半是有话问她。
果然,傅珩转身,面上已无刚刚在寝房的柔色。
“今日那位任大人可离开了?”
清和似是料到他会问这事,未做思考便回道:“回原公子,任大人并未离开。”
傅珩闻言神色微凉。
“听前院的下人说,任大人醉酒,留宿在府中。”
傅珩冷哼了声,醉酒?
身为地方府尹,初次做客临城府衙便醉酒,不是缺根筋脑子不好使,就是别有用心。
很显然,能被太子放来调查他死活的人,自然不会是个蠢货!
至于是何居心……
傅珩心里大约已经有了底。
景白安能查到梦洲来过这里,旁人也能查到,任殊来此多半是打着求亲的幌子查他的行踪。
好在他早同楚大人说过,在他恢复记忆前,暂时不对外透露他的名字,否则光凭一个"梦洲",他便已经暴露了。
京城谁人不知原青峦是他的贴身侍卫。
他的字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
傅珩回到幽归院后,并未急着就寝。
若他所料不错,今夜定有不速之客。
果然,刚到子时,外头就有了动静。
傅珩坐在梁上,冷眼看着底下的黑衣人翻窗而入,径直走向床榻。
掀开被子,里头空空如也。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但又不敢多留,左右巡视了一番,颇有些不甘的原路返回了。
确定黑衣人不会去而复返,傅珩才从房梁跃下。
他所料果然不错,任殊的确是冲着他来的。
傅珩沉着脸立在窗前。
他如今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会给楚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任殊没见到楚府的二姑爷,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看来,他得尽快回京了。
至于昭河决堤之事……
傅珩眼神一凝,又有人来了!
在来人破窗而入前,傅珩快速跃至角落。
只一眼,傅珩便认出了对方。
而黑衣人却对着空空如也的床榻发愣。
“梦洲。”
傅珩突然出声,缓步走出黑暗。
黑衣人一愣,猛地转身看向傅珩,呆滞片刻后,才忙抱拳:“王爷。”
来人正是原青峦。
傅珩嗯了声,循着一丝月光坐在桌旁。
“王爷,任殊的人来过了?”
虽是询问,语气却丝毫没有疑惑,像是早就得知了。
“刚走。”傅珩沉声道。
原青峦的脸色又暗了几分。
他得知任殊来洬江后,便暗中跟了来。
“任殊带了一个高手一直守在府外,我怕暴露不敢轻易靠近,刚刚见那人偷偷潜入府中,但不过半刻又离开了。”
原青峦:“任殊怕是在怀疑王爷的身份。”
傅珩嗯了声,沉默半晌才道:“昭河情况如何。”
“已查明几处决堤皆是因为偷工减料,所用之物都是次品。”原青峦。
傅珩早有预料,倒也不觉惊讶。
“是哪位王爷的手笔?”
原青峦挑眉:“王爷早就猜到了。”
随后加了句:“是忠王的人。”
傅珩皱眉:“忠王?”
这倒是他没料到的。
忠王如其封号,性子醇厚忠良,竟没想道,他也打算趟这浑水。
“如此,京中便热闹了。”
傅珩冷笑了声:“所以,王良是忠王的人。”
想要在昭河地界动手脚,岂能瞒得过昭河府尹。
“应是被忠王收买。”
原青峦道:“先前在王良府中搜出来的赃物有不少来自京中。”
“嗯。”傅珩:“证据指向谁。”
这种事自然不会让忠王亲自出面,底下还不知经了多少人的手。
“工部侍郎薛涛。”
傅珩勾唇:“薛涛。”
虽是个替罪羊,但已然算是个人物了。
若不是事态格外严重,忠王应不会做出如此牺牲。
“证据何在。”
原青峦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和几封信:“这是银两的去处,还有一些带着官印的密信。”
傅珩只瞧了眼,并未去接。
原青峦略微迟疑后,道:“王爷是想交给任殊?”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默契程度非同一般,往往对方一个眼神,另外一人便能看穿其心思。
果然,傅珩点头。
“嗯。”
“做的周全些。”
原青峦收回手,又将账簿密信收进怀中。
“太子的人还在昭河徘徊,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昭河疫情已彻底结束,决堤真相已查明,新任府尹业也上任,按理说,该到了回京的时候。
只是,楚府这门婚事………
“一切事宜处理妥当后,你们便先行回京。”
原青峦皱眉:“那王爷呢。”
若要为楚府好,此时定不能与其扯上关系。
至少,在这桩婚事人尽皆知前不能。
“我……”
“过些日子就回。”
傅珩手指微曲,眼睑轻垂。
此时悄无声息的回京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只是……
该如何与她说。
“分两路而行可免一路被追杀的麻烦。”
“我不在,太子应当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不过沿路也需万分谨慎。”
傅珩盯着原青峦,沉声道:“记住了,来了多少人,你都得一个不落的带回去。”
原青峦默默的看着傅珩,半晌才垂首:“是。”
他了解傅珩,他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改注意。
“王爷大约何时归京。”
傅珩略作沉思:“年前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