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公公念完圣旨,院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谁也没想到,他们的那位准二姑爷竟然会是当朝摄政王!
如此一来,那他们的二小姐不就成了摄政王妃么。
巨大的震惊砸的众人晕头转向。
还是公公低低咳了声,众人这才醒神,楚夫人轻轻推了推楚婈,楚婈才似刚反应过来一样,上前接旨。
“臣女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面公公将圣旨放入楚婈手中,又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才将人虚扶起来。
“楚二姑娘真真是好福气,这可是王爷亲自去皇上面前求来的圣旨呢。”
他这一路上无比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压过京中一干贵女,入了王爷的心。
如今见着了可惊艳得很。
这样的倾城绝色,世间难得一见啊。
也不怪不近女色的摄政王动了凡心。
楚婈轻轻颔首执礼,却被白面公公抬手拦住,笑道。
“老奴可受不起这礼呀。”
摄政王妃的礼,这天下没几个人能受。
接下来楚府便是好一顿忙活。
贵客临门,自当要好生招待。
傅珩随楚之南前往大堂前,特意朝楚夫人说了一切照旧,意思是他仍住幽归院。
楚夫人自然只有点头称是。
楚婈捧着圣旨垂首跟在楚夫人身后,一眼都没再看傅珩。
以至于到了大堂,傅珩都如坐针毡,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白面公公是在御前伺候的,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遂谈完正事,寒暄几句后便说累了。
楚之南便着人将公公送至上房。
傅珩则迫不及待的朝储安院而去。
迎接他的是空无一人的院子,和房门紧闭的寝房。
傅珩左右望了眼,没看见一个下人,他迟疑半晌后,缓缓走近楚婈的寝房。
“婈儿?”
傅珩抬手敲门,轻轻唤了声。
可里头毫无动静。
傅珩挑眉,看来是气的不轻呢。
他正欲再敲门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看去,却是阿叶。
“原公……拜见摄政王。”
阿叶一时情急,意识到自己唤错了后便连忙改口行了大礼。
傅珩抬手:“起来吧。”
“是。”
见傅珩没有计较,阿叶松了一大口气。
“这院里的人呢。”傅珩凝眉道。
阿叶闻言苦笑了声,斟酌再三才回道:“小的正是为此事而来。”
傅珩:“……”
阿叶深吸一口气,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干脆闭上眼一鼓作气的道。
“回王爷,二小姐刚着人将王爷带进府的聘礼尽数抬了出去,还……”
“还让小的请……请王爷,也,也出去。”
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
阿叶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去。
本来二小姐是吩咐清和姑娘来的,可清和姑娘转头就将这差事交给了他。
他也怕啊,他也不想来啊。
王爷该不会一生气把他拉出去砍了吧……
呜,他还没成亲生子呢,可不想英年早逝啊。
傅珩并不知道阿叶的担惊受怕。
他沉默着立了好半晌,才道:“你让他们带着聘礼自个儿去找地方住。”
阿叶一愣:“啊?”
傅珩皱眉:“你不是说他们被赶出去了?”
阿叶茫然的点头:“是啊。”
傅珩很是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叫他们自行解决吃住,看好聘礼,等我的命令。”
阿叶:“……”
就这?
王爷竟不生气?
也没有要砍他的意思……
“还不去。”
阿叶回神,忙不住点头:“是,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刚转身走了几步,才发现不对劲。
他回头看向傅珩,干巴巴笑了声:“那……王爷……”
二小姐说了,还得将王爷赶……哦不,请出去。
傅珩眼尾一垂,冷冷哼了声。
“本王怎么?”
阿叶浑身一个激灵,慌忙摇头:“没,没有,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他真是胆大包天了,竟还敢请王爷出去,嫌活腻了是吧。
阿叶脚步匆忙的小跑离开,还因太急切差点儿摔了个跟头。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阿叶眼睛一闭,太丢人了,被王爷嘲笑了。
算了,丢人就丢人,笑吧笑吧,命能保住就行了。
待阿叶离开,傅珩才转身看向屋内。
久久的沉默后,又敲了敲门。
“婈儿。”
“我知道你在里头,你先开门好不好。”
依旧无人应答。
“婈儿,我知道你是在生气我不辞而别和隐瞒身份,你先开门,要打要骂都随你,你别自个儿生闷气,气坏了身子。”
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从未朝谁低过头。
但在心爱的姑娘面前,脸皮自然而然就厚了起来。
“婈儿,我错了,以后定不会如此。”
“婈儿,你开门好不好。”
“婈儿……”
“……”
“婈儿,你不开门我就在这儿等着。”
院墙上,离桑抱臂好整以暇的瞧着这一幕,笑得狐狸眼弯成了一条线。
啧啧啧,尊贵的摄政王呀,竟还有这么卑微的时刻。
真真是……
活该。
“你在做什么。”
正乐的厉害时,墙下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离桑僵硬的回头。
“沅儿。”
楚沅眯起眼:“离公子不是脚上有伤,不能动么。”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来啦~
第55章 和好[VIP]
离桑反应极快的揉了揉腿,愁眉哭脸道:“疼。”
“刚刚上来竟不觉得,现在方觉疼的紧。”
楚沅面不改色的瞧着他:“还不下来。”
“这就下来。”离桑干笑了声,麻利的跳在楚沅面前。
楚沅的目光才刚落到他脚上,便见人抱着一只腿龇牙咧齿:“唔,疼,好疼。”
还不忘用余光瞥楚沅。
半晌后,楚沅轻笑:“我记得,离公子昨日抱的是左脚。”
离桑面上的笑容一僵:“……”
是吗。
他记不得了。
“那……那……现在这只脚也疼。”
离桑说完还肯定的点了点头:“真的疼。”
楚沅被他不要脸的神态气笑了,轻哼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沅沅,沅沅等等我。”
“我错了,错了,错了。”
“沅沅别生气了。”
院墙处的吵闹自然没有瞒过傅珩。
他早早便发觉了离桑,只是懒得去理他,也无暇理他。
傅珩立在仍旧紧闭的房门前,眼神坚定。
他知道她定会与他置气,也做好了打算,只要能让她出气,他做什么都愿意。
“婈儿,有意隐瞒身份,假作失忆,不辞而别,这都是我的错,我认。”
“只我并非有意欺骗,当时事态严峻,追杀我的人仍在,我怕会因此牵连于你,牵连楚府,且我当时身受重伤,无法护你周全。”
“我不便暴露身份,只得以失忆为由。”
顿了顿,傅珩继续道:“我名傅珩,字沐浔,梦洲乃我贴身侍卫原青鸾的字。”
“我一直想寻机会告诉你,可又怕会害了你,只能一拖再拖。”
“离开那夜,因任殊来的太突然,我虽早有准备,却难免还是措手不及,匆忙间,只来得及将离桑找来,解一时危机。”
“当时府内外皆有高手,我怕去而复返会功亏一篑,便干脆借机连夜回京。”
楚婈立在屏风后,听外面的人一一解释。
虽然即便他不说,她也明白。
但此时听他说来,更能清晰的感知他对她的小心翼翼和谨慎保护。
“婈儿,你先开门,要打要骂都好,只要你别再生闷气。”
在傅珩的认知里,楚婈一直都是羸弱娇柔的,平时说话温声细语,性子也软的不像话,虽偶尔会耍些小脾气,但从来不会像这般一声不吭,还将他带来的聘礼拒之门外。
他知道楚婈的身子向来都不大好,生怕将人气出个好歹。
好说歹说,里头仍旧没有动静,傅珩便觉得,人是真的气狠了。
左思右想,傅珩咬咬牙一掀衣袍跪在门前。
“婈儿若还在生气,我便跪到婈儿愿意原谅我为止。”
尊贵清冷的摄政王,这还是第一次卑躬屈膝。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对于傅珩来说,只要能留住媳妇儿,跪一跪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但他此举却着实吓到了楚婈,还有去而复返的阿叶。
阿叶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宛若被施了什么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半分。
这可是摄政王!
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竟然……竟然跪在了二小姐门前。
天老爷,他们二小姐好生厉害啊。
竟能让摄政王做到如此地步。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阿叶浑身一个激灵,忙着急忙慌的转身出了院子。
这可不是他能看的。
会被暗杀的!
楚婈不由自主的向前几步,停在门前没好气的跺了跺脚。
这人何时这般实诚了!
好歹也是当朝摄政王,怎说跪就跪,不要脸面了么!
楚婈又气又心疼。
心思几经辗转,最后竟又生出几分愧疚。
他欺瞒她不假,可她亦不清白。
比起他善意的谎言,她做的那些更难让人接受。
若有朝一日他知道了,又会如何待她。
楚婈收回手,神色复杂的望着门外隐约可见的身形。
她从没想到,他竟会为她做到如此。
傅珩,傅珩。
这个名字,仿若就此刻在了她心里般,再也无法拔去。
不知何时,眼角划出一滴清泪。
楚婈回神,抬手抹去,终是开了口。
“若有朝一日,你发现我有事瞒着你,你该如何?”
不多时,外头传来一道坚定的声音:“初心不改。”
而后,又听那人继续道:“若真有,我反倒能少些愧疚,我瞒你一次,你瞒我一次,如此,才算公平。”
楚婈的唇角终于染了笑意,须臾后,又淡去。
她瞒他的,可不是小事啊。
过了良久,楚婈才又道:“若将来你发现我做了错事,可以不见我,不理我,亦可以休妻,但不要讨厌我。”
“可能应我。”
她知道她此时这么做很是自私,可她真的不愿有朝一日,见到他眼里的厌弃,和失望。
傅珩眉头微皱。
他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害怕,还有……落幕。
难道,她当真有事瞒着他?
须臾,傅珩沉声道。
“我答应。”
“婈儿,不论你做了什么错事,我都不会讨厌,且天大的事还有我担着,婈儿亦无需害怕。”
眼眶打转的泪水顿时如雨而下,楚婈伸手打开房门,与外头跪着的人四目相对。
“婈儿。”
傅珩抬头撞见楚婈满脸的湿润,当即急得起身飞快上前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婈儿,有我在,别怕。”
闻着久违的熟悉清香,楚婈闭上眼埋进傅珩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她自不会让他担着,只听到这句话便足矣。
过了许久,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稳定了些,傅珩才轻声道:“婈儿可是原谅我了,可还有生气?”
楚婈赖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了。
这样的他,让她怎么气的起来。
“那……可要请我进去喝杯茶。”
“这么久不见,我有好多话想对婈儿说。”
楚婈垂首抿唇,几不可见的应了句:“嗯。”
姑娘娇羞的模样,惹来傅珩轻笑:“婈儿还未喝过我煮的茶吧,我们边喝边说。”
而对比于此处的温情脉脉,外头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负责送聘礼的侍卫看到阿叶不多时便小跑着回来,活像后头有人追似的,领头的便迎了上去。
“王爷如何说。”
阿叶闻言一顿,什么如何说?
哦,对,他原是要代他们去问摄政王,那两只活雁该如何处理的……
这原不是大事,随着聘礼一道存放即可,可这双雁是摄政王来的路上亲手打的。
若是养在外头一个不小心没了,没人担得起这责。
“这……”
阿叶拍了拍脑袋:“我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