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女主决定挣扎一下——阮奉和
时间:2021-08-28 09:02:40

  “主君?”白蟒试探地唤了一声。
  “又来一批。”青年男子长长地喟叹了一声。
  “他们已经抵达了迷雾森林?”白蟒反应过来。
  “还是和往年一样,没什么新意。”螣蛇闭着眼睛,不同的幻境在他眼前飞速掠过,“每一年,每一年都是这样。”
  唯一有些区别的,不过是去年一个年轻女修。在能诱导出修士内心最深处渴望的雾气中,那个孩子的幻境,是螣蛇这几千几万年以来所见唯一的完全空白。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螣蛇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第一次在人族的梦境中主动显形。
  那女修看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她知道这是迷雾森林的考验,却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在梦境中茫然四顾,却找不到任何出口。
  这种情况下乍然遇见另一个人,女孩理所当然地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执念。
  “所以我的心魔竟然是帅哥吗?”少女一拳砸在掌心,恍然大悟。
  螣蛇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倒是不怕生,笑嘻嘻地凑上前,“等我出了幻境出去找你呀?”
  你永远不能找到我的,即便到你死去。螣蛇想。但他最后还是出乎自己意料地开了口。
  “在询问别人名字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难道不是最基本的礼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又冰又冷。
  “也对,”女孩认错的速度倒快,“是我疏忽了。”
  “那你听好。”少女的吐息又轻又软,螣蛇只觉得自己耳朵有些发痒,“我叫程溪时,你不要忘记啦。”
  但她第二年并没有来。
  “咦?”他忽然察觉到某个梦境似乎有哪里不对。
  “主君?”白蟒有些惊慌,尾巴不安地拍打着地面。
  “不要说话。”螣蛇命令道。他将意识完全沉没进了深潭之中,水作为最纯净的介质,毫无保留地将迷雾中的幻境完全传导进了他的脑海,恍如身临其境。
  “师妹?”年轻带笑的声音在喊他。
  “师妹?”
  螣蛇抬起头,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个年轻的布衣修士,背上背着一把重剑。狭长的丹凤眼笑起来眯成一条缝,带着一种懒散的闲适。
  “师妹,你在想什么?”
  螣蛇待要张口,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他在梦境中被禁锢在了幻境主人的躯体里,只能以她的角度来经历这个旧梦。
  下一瞬幻境崩塌,再次凝聚时布衣剑修已经失去了踪影,出现在螣蛇面前的居然是另一个年轻剑修,穿着一身绯衣,在空旷的庭院里独自练习着剑术。
  他练习得很认真,丝毫没有发觉有人在靠近。汗水顺着他的鬓发流了下来,神情中有些东西很熟悉,莫名让螣蛇想起上一个布衣少年起来。
  “宴和,该休息了。”他听到自己的嘴一张一合,出来的却是个温柔的女声,十分动人。
  绯衣剑修利落地翻身,下一刻“刷”的一声剑已归鞘。俊秀风流的少年郎按着腰间佩剑,露出一个礼貌的笑。
  “师叔找我有事?”
  “轰隆”一声春雷,在荆山派上空缓缓滚过,不一会儿便下起雨来。
  少年却依旧站在雨里,眼神清亮,身姿挺拔。如同初生的青竹,苍翠而充满生命力。
 
 
第15章 虚假梦境
  唐淑月没想到会看见清微。
  不过是一个迟疑,她便和林宴和失去了联系,宗内其他子弟也不见踪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唐淑月能模糊地猜到,这必然和柴桑秘境的试炼有关。
  接着世界天旋地转,她脸朝下摔在了稻草垛里,险些被碎稻草痒到打喷嚏。
  “淑月。”她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唐淑月一骨碌从稻草垛上爬起来,看见披着一件单衣的清微站在下面,仰头看着她。
  “师父?”唐淑月试探地喊道,声音稚嫩,还带着一点鼻音。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手掌比往日缩小了一半,因多年练剑磨出的老茧也消失不见。
  “身体变小了?”唐淑月下意识调动自己身体里的灵力,结果一无所获。她的体内空空,丹田内原本结出的金丹也消失了。
  “不用担心,”清微安慰她,“这里只是根据你的执念构筑的幻境,你现实中的身体依然好好的。”
  “幻境?”唐淑月有些迷惑,“那你不是我师父?只是我想象出来的人?”
  说话间清微把她从稻草垛上抱了下来,蹲下身来平视着她的眼睛。
  他忽然笑了起来:“我确实不是你师父,但也不是你想象出来的人。”
  “我是你爸爸。”他爱怜地摸了摸唐淑月的脑袋。
  唐淑月:“……”
  秋日的村庄充满了宁静的气息,路旁的灌木丛干枯发黄,大片大片金黄的稻草被捆起来扎成草垛。顶着清微皮囊的男人在前面走着,变小的唐淑月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因为身体缩水腿也变短了不少,唐淑月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男人的脚步。
  “你到底是什么人?”唐淑月想起上次没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你知道为什么柴桑谷会选择这里构筑你的幻境吗?”“清微”不答反问。
  唐淑月当然知道。
  “因为这是我失去我娘的地方,也是我遇到师父改变人生的地方。”
  也是那个男人抛弃阿娘一去不回的地方。
  “你的心魔也在此滋生,执念太重,将来必然会影响到你的结婴。”男人轻描淡写,“这种事情,你应该自己心里有数。”
  “可我不是到柴桑来清洗执念了吗?”唐淑月不明白,“所以我的考核到底在哪里?”
  “哦,因为我为了入侵你的梦境,改写了幻境的一些基本参数,现在你所身处的地方已经不能完全算是柴桑谷了,自然也不能起到清洗心魔的效果。”男人似乎刚刚想起来这回事,“如果你想结婴顺利的话,明年春天大概还需要来这里一趟。”
  “什么?”唐淑月提高了声音。
  “不过我是不建议你借用柴桑的力量清洗执念,结婴要靠自己的意志度过才能更为稳固。”“清微”显然没什么愧疚之意,“你知道柴桑谷为什么能够帮助修士清除执念,进而顺利结婴吗?”
  “为什么?”
  “因为那些执念太重的人,一旦误入类似的秘境却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破碎幻境而出,就需要交出自己的一部分换取出去的机会。那就是他们的执念。”
  “一旦交出那一部分执念和记忆,他们就不能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虽然可以在清洗心魔的情况下顺利结婴,却会永远失去飞升的机会。”
  “……你好像很了解这些?”唐淑月试探地问。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我创造的,我必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设定。”“清微”自鸣得意了一会儿,“所以你明年会选择来这里再次清洗心魔吗?”
  “大概不会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唐淑月权衡了一会儿利弊,很快做出决定。
  “不过你特意把我拉入这个幻境,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这大喜的日子,新郎官怎么能睡着呢?”
  忽然响起了鞭炮声,一连串的“噼里啪啦”将林宴和从梦中惊醒。他倏忽睁开眼,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熟悉的崇明殿。殿内四处张灯结彩,还挂上了红绸布。
  “这是怎么了?”林宴和下意识站起身来。
  “哟,可算醒了。”巫九意思意思地鼓了个掌,“我还以为能见到天底下头一个在自己双修大典之前睡过去的人物,还挺新奇的。”
  “双修大典?谁的双修大典?”林宴和按住了太阳穴。
  “师叔莫不是睡蒙了?”平日在骄山打杂的小弟子孟平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今儿可是师叔你和唐师叔的合籍之日,宗主亲自主持操办的典礼,请了许多别门他派的弟子来赴宴席呢!”
  林宴和低头一看,自己果不其然穿的是一身婚服。因他素日里总是着绯,因此醒来的时候也没注意自己身上的衣服与往日里有什么不同。
  他想起来了,似乎确实有这么回事。师父终于为他和唐淑月二人定下亲事,小师妹正在前山等着自己去接她,自己却因为疲惫倚着桌子不小心睡着了。
  “想起来就好。”贺云书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迟到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怎么也在这里?”林宴和皱起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可也说不上来是哪里。
  殿上人影重重,认识与不认识的人交杂在一起,林宴和定睛想要去分辨他们的脸,却什么也看不清。
  “啊呀师叔不要管这么多,时间快来不及了。”孟平使劲地推着林宴和的背,“可别让唐师叔等急了今晚洞不了房!”
  人群一下哄笑出声,林宴和被半推半就推出崇明殿,恰好碰到有人来送匾额。“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八字龙飞凤舞,一看便知道是清微真人的手笔。
  “你可算来了。”程溪时搀扶着披着盖头的新人走出门,毫不客气地横过他一眼,“我就没见过新婚之日把新娘一个人扔在这里的新郎官,丢不丢人?”
  “丢人!丢人!”看不清面庞的少年在背后拿手指羞他,想来应该是唐淑月当初捡回来的小师侄齐离暄。
  “可等急了?”林宴和没理他,低下声问唐淑月感觉如何。
  “没有,”披着盖头的女郎声音温柔,显然真心实意,“只要你来,都不算晚。”
  林宴和松了一口气,同时一丝违和感如闪电般窜过他的心头。细小而迅速,一时把握不住。
  “哟,还没拜堂呢,手倒先拉上了。”程溪时声音跟喇叭一般穿云裂石,“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林宴和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果然不知不觉拉住了对方的手。一双白皙柔嫩的手蜷缩在自己的大手之中,自己完全可以完全把它包住,两双手形成鲜明对比。
  他忽然皱起了眉。
  “还愣在这干嘛?”程溪时在红装少女肩上一推,披着盖头的新娘直直地撞进了林宴和的怀里,“还不快去大典上,伯父伯母可还在典礼上等着你们拜堂呢。”
  “伯父伯母?”这一撞撞去了林宴和内心原本的疑惑,新的疑惑涌上心头。他和唐淑月的父母,还有人活在这世上吗?
  但另一个声音附在他耳边,告诉他,诱惑他,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若是爹娘看到自己娶妻成家,必然会十分高兴的。
  “你能把盖头取下来吗?”要去给师父爹娘敬酒之前,林宴和终究没能忍住,开口问道。
  “洞房前取下盖头不吉利吧,”一旁的程溪时试图阻挠,“林宴和你在说什么啊?”
  “我们修士什么时候在意这个了,”林宴和语气淡了下去,“以前我们一同去参加其他人的合籍大典,也从来没见过要和凡人一般披盖头拜天地的。”
  “要我摘下来也可以,”盖头下的新娘声音和顺,“但我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
  “比如,你想我了,所以想提前见我,不想留到洞房花烛的时候再看?”少女的声音多了几分俏皮。
  林宴和当然愿意只有自己看到唐淑月红妆的模样,不想被其他人占了便宜去,这大概是一种作为伴侣的私心。
  但这种私心的前提,得是这位披着盖头的新嫁娘确实是唐淑月才行。
  “没有其他办法?”林宴和依然在笑。
  “自然是开玩笑的。”少女伸出手,只一动,便取下了盖在头上的鸳鸯戏水红盖巾。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他们所熟悉的脸,可又比他们记忆中的少女更为成熟美艳,似是少了三分清雅,倒多了七分妩媚,让人感慨成亲果然会给一个少女的气质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漂亮吧?”程溪时得意着自己的杰作,“这个妆容可是本姑娘亲手为她化的,绞面也是本姑娘亲自操刀,半点不会浮肿。”
  “漂亮吗?”唐淑月似是有些害羞,脸红到了脖颈,小声询问林宴和的意见。
  “自然是漂亮的。”林宴和挑眉,像是在打量一个不认识的人。
  “你做什么要摆出这副表情?”程溪时有些不满。
  “因为她漂不漂亮,都跟我没有关系。”林宴和弯起眼睛,微微笑起来。
  “你不是淑月,”他眼神忽然变得清明,“你到底是谁?”
  空气凝滞了一瞬,原本吵闹的喜宴声音突然停止了,像是原本一折正在上演的折子戏被强行按了终止键。身旁那些群众演员忽然凝固,再也不能继续动弹下去,仿佛成了一桩桩木雕,包围着唯二还能动弹的年轻男女。
  原本含羞带怯等待夫君一句赞赏的少女也僵硬住了。
  “你怎么认出来的?”她的声音干涩。
  “手。”林宴和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和唐淑月一般容貌的女郎,“淑月与我同门学剑十年,手上长的每一块老茧我都知道,断然不会像你的手一般光滑,一看便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人。”
  “娇生惯养?”对方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甚至笑出了一点泪水。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用淑月的脸骗我,要与我在幻境中成婚吗?”林宴和的手指反复弯曲又张开,五团微小的火焰在他指间跳跃,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看来你是真的生气了。”顶着唐淑月外貌的少女嘴角一扯,显出几分嘲讽之意,“但我要告诉你,我的长相远在唐淑月出生之前就是这样,是唐淑月抄了我的容貌,你可会相信?”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