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舟舟:“……”
看这人好像十分开心的样子,池舟舟啥也不说了。
问:论拥有一个傻缺……缺子能多让自己省心?
答:正主啥也不用干,全靠缺子自己脑补。
又磨叽了一会儿,等到池舟舟觉得再不出现这比赛估计都不能继续了,她开始赶晏缺回去。
晏缺又用余光瞪了荀杉墨一眼,似乎在责怪他弟弟没眼色。
“看你似乎已经堪破了浪味仙的秘密,我不方便对他出手,看你自己了。”晏缺说到这里顿了顿,右手附上池舟舟脸颊,一路滑到下巴挑起来,“好好做事,眼睛别瞎看。”
说完,在池舟舟嘴上不轻不重咬了一下。
池舟舟还没反应过来时,人影已经快速淡去。
……
水镜这头。
池舟舟突然不见了,引起了现场小范围的轰动。
众人都在猜测这姑娘是不是遇到了不测,只有台上的人眼角齐齐一抽,看向了入定中的晏缺。
这位也是出窍出的光明正大,这么多人看着你装睡合适吗?真当我们都是傻子啊?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晏缺回神,睁开眼还带着没有完全压制回去的笑意。他接收到众长老窥察的目光,冷冷扫视一周。
那眼神仿佛在说“众位不看比赛看我是不想要眼珠子吗”。
怕了怕了,惹不起。
长老们连忙错开视线,继续看向水镜之中。
……
*
与此同时,池舟舟四周一道无形的墙壁碎裂,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这一点声音落到了荀杉墨耳朵里,他率先看向音源,池舟舟竟然已经完好无损地站在那方土地之上,看起来一派淡然,似乎对自己会出现在这一点也不意外。
荀杉墨挑了挑眉,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池舟舟对上荀杉墨这个眼神,反而挑衅地扬起眉眼。
荀杉墨气得笑了一嗓子:“你俩倒是还有工夫谈情说爱。池舟舟,这计策虽不错,稍有差池,却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池舟舟明白荀杉墨这话的意思。
开玩笑,干正事的时候她六亲不认好吗?
池舟舟冲荀杉墨翻个白眼:“你少放点屁话,姑娘早就追到手了。”
荀杉墨:“……”
就不能跟这人斗嘴。
荀杉墨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开始在池舟舟的指挥下忙活。他们这些人的任务比较简单,就是把孟浪引出来,将手里的食人花都给他。
除了要忍受一下食人花的叭叭,没什么毛病。
他们这头有32朵食人花,而剩余的24朵被另一组人分别带着作为诱饵,前去引诱秘境各处的队伍进入江心孤岛。
没错。
池舟舟的想法很暴力,很简单。
关起门来,一网打尽。
不管叶桑和柳絮儿到时候会不会反水,池舟舟都做好了准备。这也是她要来江心孤岛的原因。
她要用食人花来验证一个猜测。
上次来时是半夜,池舟舟压根没有仔细观察孤岛的环境。
如今再看,池舟舟眼中才露出诧异来。
这是一片不毛之地。
也许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这片土地的惨状。池舟舟不知道这能不能称之为土壤,到处都散发着一股腐朽发毛的味道,地面透着毛茸茸的墨绿色,时不时还会从地缝中冒出翻滚的绿气泡。
不像是长了青苔的地面,会给人一种生机和自然之感。
池舟舟只从中间看出一个“惨烈”来。
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就是当年的天涯海角,真正的毒王侵入大地,夺取了这一方土地草木的生命,并且孕育出一个最强的毒物。
是蛊,也是毒。
池舟舟还在思考着,孟浪不知从哪个地缝里已经爬了出来。
池舟舟看着孟浪先前身上的鱼鳞已经产生了变化,如今下半身像是蛇尾一般摇摆敲打着地面。他已经脱去了晏缺那张脸,如今应当是他本来的面貌。
平心而论,孟浪这长相更像是个文弱书生,乖巧的、能让师父放心的小弟子,而不是做出他如今做的这些事情。
孟浪从地缝中出来后,蛇尾一摆再度产生了变化,仔细辨认,依稀有些蝎子尾的模样。
池舟舟更确定了,果然如她所想,这人自己就是天涯海角造出来的那个蛊。而那三百个药王谷弟子应当就是养蛊必备的牺牲品,也是工具人。
池舟舟不明白,孟浪这么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跟药王谷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孟浪见到池舟舟先是一愣,随后眼神变得有点让人看不明白。半晌,他才敛起眸子,似笑非笑:“你还敢来?”
池舟舟嬉皮笑脸:“我这不是看你刚被重伤,送点花来慰问一下嘛。”
孟浪冷哼一声:“你这丫头会这么好心?”
池舟舟讪笑了一下,回头瞪憋不住笑的荀杉墨。
你哥真没看错你,没点眼色!池舟舟已经完全忘记荀杉墨的男主身份了,对他只有无限嫌弃。
来岛上的人员没有谈宋,果然就有些不方便。
主要是食人花拿在谁手里都属于漏洞,一方面会暴露自己,而另一方面,孟浪的疑心会加重。
池舟舟这次赌的就是孟浪并不认识此物。
她拍拍手,一群猪最终叼着食人花上前,“哼哧哼哧”地跟孟浪献宝。
算起来,池舟舟也是钻了个空子。
万佛宗说过,此花只有人拿着才不会枯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猪都是人,可食人花似乎没法识别猪的脑子,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好臭”就没了下文。
果然,孟浪看到花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到花猪背上仍旧昏迷的虞宛容后皱起眉头:“这也算是花?小丫头,少打点歪主意,我对女人没兴趣。”
池舟舟脑中一闪而过什么,没来得及抓住那个思路。
她只好翻个白眼怼回去:“想得美,全书唯一绿茶圈养都来不及,哪轮得到你。看到我们猪猪侠嘴里的花没有,它们送你的,收不收随你。”
孟浪眼角一抽,低头看向一群猪。
猪猪们扑闪着眼睛,黑亮而有神,眼中写满了委屈和可怜。孟浪毫不怀疑,一定是这妖女逼迫众猪进行动物表演的。
孟浪怒了,他把自己养成了蛊,也就变成了半个动物。他非常厌恶人这个万物之灵对动物进行的各种压迫性强训。
他越看越不顺眼,一把夺过猪嘴中的花,正要冲池舟舟发火,手里的花好像久旱逢甘霖一般突然扬头,爆发出勃勃生机。
“爷终于有事干了!嚯,这小子可以啊,还是个兔儿爷。”
“哎呦喂,人家其实也是啦,这样的话我今天就不喷你了。”
“开什么玩笑,兔儿爷也不能掩盖这是个傻子的事实,看看这都干的什么事儿,知道师门要用毒暗害心上人,竟然灭了师门用毒那一脉,怕了怕了。”
“还有还有,为了能继续暗中保护人家,还把自己练成个蛊。你看看人家领情吗?”
“就是,人家压根不承情,都让你别管呢。最后还不是宁愿被镇在般若塔里,也不想接受你那点杯水车薪的帮忙。”
一把食人花唠得谁都插不上嘴,其实也没法插嘴,众人都被这惊天大瓜震惊到无话可说,齐齐将目光转向孟浪。
孟浪被揭开心口的伤疤,暴跳如雷,此时看着池舟舟的眼神仿佛打算生吞下她。
众人连忙避开打量,又去看池舟舟。
池舟舟:“……”
她也他喵很震惊啊。
她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着这花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跟孟浪似乎还有些相似,全当做实验,死马当成活马医。
谁能想到,这马不仅活了,还把孟浪逼成了牛马。
池舟舟到了这时候,满脑子只有一句“果然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孟浪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甩开手中的食人花狠狠扔在地上。
地面冒出的绿色水泡迅速包围了这几朵食人花。
如孟浪所想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食人花没有被天涯海角的毒侵蚀掉,反而似乎得到滋润一般越发活跃起来,从孟浪的生辰八字一路抖落,底裤都被扒了个干干净净还没完,几朵花还像个时评专家一般互动起来。
孟浪这回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他以脚蹂.躏着地上的花,问池舟舟:“此物从何得来?入了天涯海角还能不死。”
池舟舟也很懵逼。
死秃驴不是说这花不能离开人嘛?不是说离开了就枯萎?怎么现在反而越发活跃了?
池舟舟摇摇头:“我还想问你呢?这花瞧着跟你这片地方很适应。”
孟浪扬眉:“你会不知道?”
池舟舟莫名其妙,扭头看到荀杉墨脸上也写着“你这女人连自己人都骗啊”。
池舟舟:“……”
……
*
众人对峙之中,江水中一阵咕嘟,动静还不小。
池舟舟知道是谈宋他们回来了,就是不知道带了多少猎物回来。
荀杉墨看着池舟舟嘴角的笑意,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暗想也就是他哥了,换了别人肯定被这女人一出接一出搞死。
谈宋率先从江水中浮出,对着池舟舟大喊一声:“师妹,药王谷的人来了!”
没等谈宋上岸,江水中已经窜出一只小队,看那法衣和气势,应当就是谈宋引来的药王谷众人。
紧随其后,出去诱敌的人也带着各家散修和小门小派的弟子上了江心孤岛。
孟浪在这个过程中一直保持安静,看着药王谷的那些弟子。
确切地说,是坠在队伍最后的一个少年。
那少年个子很小,长相普通,放在仙门里一抓一大把,没有任何记忆点的中庸长相,却有一双奇长的手。
他的手不只是手指长,就连掌心也比普通人要长出一截,更不要说他这个个头,有这样一双修长的手倒是有点违和的怪异感。
孟浪看少年的眼神带着一丝邪性,尤其是看到他的手之后,似乎更确定了什么事情。
他弓着尾部向那少年卷去,药王谷的人有些怕了,脚下开始后退。
等到有人退到了那个少年身前,被他用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顶住了。
这个动作十分平常,少年身前的同门却突然定住了,只见他抖着臂膀双手向外一推,将倒退的同门向两边拨散开,然后召出了一柄直刃小刀,对着孟浪便飞了出去。
孟浪脸上咧开奇异的笑容,有点兴奋,又含着怨恨,以及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他只是伸出食指顺着刀身转了几圈,手指上已经鲜血淋漓起来,池舟舟下意识觉得这少年或许是当年“百草枯”毒修的后代。
这手法,已经显然不是“回春手”的范畴。
果然,孟浪的手血流不止,并且开始快速腐烂,那一截手指没多大一会儿就露出了森森白骨。
孟浪反而眼前一亮笑起来,好像疯了一样。那个被少年手指顶着的药王谷弟子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直挺挺的,仿佛身体被麻痹了。
少年静静站在原地,与孟浪对视,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孟浪仔细看着露出白骨的右手,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你是谁的徒弟?是方老鬼那个老不死的,还是黄老邪那个炼药疯子?不对,你这用毒的干脆劲儿,倒有几分像容易。难道你与容易有什么渊源?”
孟浪还在独自琢磨。
容易是他的天才师弟,与他关系还不错,可那时容易还小,从未听说收过徒弟啊。
孟浪手上的腐肉脱落的很快,照这个速度,要不了一天,这人就得变成白骨精。
可偏偏这位正主丝毫不在意。
少年淡然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畅快,嘲讽笑道:“我这个便宜爹恐怕也没想到,我娘偷偷留下我,竟然还能阴差阳错替他报了大仇。”
池舟舟一听,嚯,这人际网还真不简单,猛地一听还以为孟浪是大反派这少年是男主角呢,您二位是不是跑错场子了?
没人理她的嘟嘟囔囔,孟浪得到了答案已然满意,二话不说举起蝎子尾渗入地下,搅得无数绿色气泡泛起又破碎。
江心孤岛上开始冒出数不清的墨绿泡泡,这气泡飘向空中,接触到人就炸开,同时伴随着某个人的惊声大呼和痛哭流涕。
众人慌忙去看,发现这个接触到气泡的药王谷弟子身上开始冒出或大或小的白色波点。
池舟舟差点以为这人被草间弥生老师附体了。
这就是艺术吗。
艺术不是要爆炸吗?这直接让人螺旋升天了。
池舟舟懵了。
那人没喊几声,旁边的容姓少年就已经出手了,池舟舟从未听说过如此用毒的。
少年手指指尖一翻转,地上活跃的食人花已经被捏成了花汁,池舟舟不知道他又从芥子囊中取了什么药材来相配,短短几秒,便弹指挥在了同门弟子的身上,那些草间弥生的大作顿时如潮水一般退去。
一切来的汹涌,走的及时。
只是苦了那位药王谷工具人小弟子。
孟浪也对容姓少年露出的这一手赞叹不已。
可那少年却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他进来就是要了却这一桩陈年旧事的:“池师姐,准备点火吧。”
池舟舟:“???”
点什么火,神舟发射点火吗?什么鬼啊少年,要表演你也得给我个剧本吧。
可少年说完就没给众人留下反应的余地。
有散修率先看出来,他这是要销毁所有的食人花。
有人大喊出声,便有人奋不顾身上去阻拦,有人不分敌我见人就打起来,还有人在里面浑水摸鱼,趁机火上加油期待众人酣战。
一个绿油油的破岛上乱成一锅粥。
池舟舟不知道这少年具体要怎么做,但看得出来他有恨,也有方法。
池舟舟倒是愿意一试,这比她先前计划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像更高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