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一帮公安武警们围上来的时候,这边的打斗已经结束。
一帮雇佣兵被揍得在地上躺着,一个个鼻青脸肿,鬼嚎哀声连连。
而青云观师兄妹四人就排排地坐在路边的绿化带上,一个个歪着身子,虽衣裳有些许凌乱,但是身上却看不出有任何的伤,远远看着那模样仿佛一帮看戏看热闹的闲人。
“这……他们怎么了?”
“报告警察叔叔,这帮坏人想要害我们,我们在自卫的情况下,跟他们打斗了一番。”
警察……叔叔:“……”这个自卫……很赞。
他笑了笑:“没受伤吧?”
龚杍知道打架是不对是犯法的,也知道自卫是不犯法,但同时又知道自卫也是有程度的。
所以一听到警察叔叔的话,她就很认真地问了一句:“呃……我是应该有呢?还是应该没有?”
警察:“……也许应该有伤。”
龚杍一听这话,用力点头:“对,我们都受了些伤!”
地上一帮雇佣兵:……我们明明都没有碰到他们!
警察:“感谢你们,这帮都是无恶不做的匪徒,有好几个都是在逃犯,你们帮了警方大忙,全我让人先安排车子送你们去医院做个检查,然后再到警局录口供。”
龚杍眉眼弯弯笑了:“能为民除害,我们也很开心。”
警方人员很快将雇佣兵都捉获,带上警车押回警局。
他们在现场的作案车辆也被一并羁押。
龚杍与三位师兄去医院做了个检查,走了个过场后,又去警方录了口供,回到观里已经天色大亮。
推开门,观里安安静静。
只有师父一个人坐在那儿,桌上是刚刚买来的早餐,豆浆油条,烧饼面条酸辣粉,都是一些寻常却美味的早餐。
“都去洗把脸吃饭,吃完饭都去睡一觉。”
“是师父。”
四人应完,就在一旁的水井旁打了水稍做洗漱,然后就围了一桌吃早餐,用了早餐后,就各自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
走进小院,安静的小院里,再也听不到张罗阿武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了。
明明以前与师父师兄们住一起,但是彼此都不是爱闹腾的人。
明明与这些鬼儿们也才相处了没多久,但是莫名却习惯了那份热闹。
习惯了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他们闹腾的声音,还有那,吹出花儿的彩虹屁。
哎,这样的日子,以后都很难有了。
她坐在桌上,想了想,翻出了罗盘,开始为它们算命。
得出他们下辈子都会过得不错,这才安了心。
躺在床上,满心的累,属实睡不着。
她想了想便起了床,下了暗室。
师父一早给景薄带了早餐。
景薄吃了早餐就又开始干活了。
景薄现在成了观中重点保护对象,为了不让许阳有机会伤害到他,他每日只能呆在阵法重重的暗室里。
龚杍初时还担心他不知道能不能呆得住,可是后面发现她完全是操心了。
你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像景薄这样耐得住寂寞。
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余下的时候就是在重新整理抄录祖师爷们留下的手札,道法。
那样枯燥的东西,他却看得津津有味,不仅如此,还从中学到了许多道家法术。
并且还自己重新抄录出了一份道术的书。
龚杍就在想,也许他真的跟道家是有缘的,而且他现在的身体,也确实适合修道。
如果他愿意的话,她是真的肯教他的。
想了想,她便又提及了:“景薄,你若愿意的话,我可收你为徒,倾囊相赠。”
一大早心情不错的景薄,原本看到她还颇为开心,这会儿一听到她这一番话,顿时噎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想出怎么回她的话。
脸黑了大半,低下了头,想了想又觉得长此下去不行。
这姑娘先天直,他要是不点破,估计再在她身边呆上十年,她都未见得能开窍。
于是他缓缓抬头,一双桃花眸子弯弯,笑得卧蚕也细了几分:“师父若是更喜欢师徒恋,我也不是不可。”
“师……师……”龚杍愣了一下,脸当场就红了。
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一方面,往日里大师兄虽打趣过一二次,但她并不当真,她也仅是觉得他很适合修道,便想教一教他。
这会儿被他这么直愣愣地提起,倒是让她生了几分尴尬。
“罢了罢了,你不愿便算了!找这么没趣的理由做什么!”
“我不是找理由,我是真的很认真的。”
龚杍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他:“景薄,我们不合适!”
景薄直直地望向了她:“怎么不合适?”
“你看了祖师爷的手札,想必也猜到了些什么?我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我们是唐朝人,说不定哪天就穿回去了。”
“且我是道观观主,我这一生只想贡献给道门,并无心儿女私情。”
“我知道。”
景薄聪明,自然是猜到了这些。
他看着龚杍:“但你现在人在现代,这两条都不算理由。”
“那我将来若是穿回去呢?”
“人的一生,有长有短,就算不穿回去,你也可能会面临天灾人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长命寿终,说不定哪天我比你还先没了。
我以为的感情,能天长地久,携手白头自是最好,但若不能,只要爱过,便也于人生无憾。”
龚杍张了张嘴:“……”
“你要操心的,只是喜不喜欢我,爱不爱我。”
男人的眼神灼灼含笑,潋滟含波,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她。
喜欢吗?爱吗?
龚杍不懂。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问题。
师父没有教过,师兄们没有教过,书里也没有看到过。
甚至于……他们观里,就没有爱情能让她瞧上一眼。
龚杍捂了捂有些发烫的耳朵,避开了他的目光,故做一本正经地喊道:“赶紧……干活吧!”
说完,转身抱出一本厚重的道法书,一头就闷了进去。
景薄轻轻一笑。
虽爱情的这条路,任道重远。
但,他甘之若怡。
灯火通明。
两人很快投入到了钻研之中。
龚杍拿出了历任祖师爷留下来的法器符箓,仔细地找寻着能派上用场之物。
直到大师兄下来找,说是许焕东过来说是有事寻她,她这才出了暗室。
行出暗室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景薄,悄悄一瞥,随后就赶紧收回了目光。
景薄在她收回目光后,这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轻轻地笑了一下。
在暗室的门关上后,他起身,走向了书架的最里侧,从书架的最底下一层,轻轻地摸了摸。
只见原本放着书的架子,突然间多出了一个格子,格子时放着一本十分破旧的书籍,书籍上面没有字,只有一副百鬼图,一张张鬼脸,凶神恶煞。
景薄小心翼翼地将书拿了出来,而后随意地坐在架子旁边翻看了起来。
一边翻看,一边时不时注意着暗室门的方向。
……
龚杍出来的时候,许焕东正在封妖池旁边坐着。
手里捉着一把鱼料,时不时往池里扔一把。
池中清荷下,鲤鱼闻着鱼料,轻跳出水面。
许焕东笑了一下,抬头看见龚杍,把手里的鱼料随手一抛,拍了拍手,站起来向着龚杍走来。
脸上是那几分讨好崇拜的笑容:“观主。”
“找我有事?”龚杍对许焕东还是十分有好感的。
这个少年,虽然有时候处理有些跋扈,但心眼儿不坏。
“我想跟你说说我们老宅禁地的事情。”
“老宅禁地?”龚杍听到他的话,语气微微沉了几分。
“前几日,我进去了一趟。”许焕东脸上现出了纠结不安犹豫:“那里面住着的是我们许家的祖宗,我们喊他‘先人’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爷爷,还有大哥能进去见他,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前几天,他突然间就召了我进去。”
“不仅我,还有二哥。我们进去后,就被一团阴冷的鬼气给包裹住了,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出了禁地了。”
“我问爷爷是怎么回事,爷爷只说先人想看看孙儿,但是自那日回家后,我就开始觉得身体不对劲了。”
“不对劲?”龚杍看向了他。
“总觉得自己像是人格分裂了一般,比方说我明明在家里睡着,可是一觉醒来,我莫名其妙就会出现在马路上走着。”许焕东说着,一脸不安地看着龚杍,小声地说道:“我觉得我的身体被人支配了。”
“有这可能。”龚杍看着他,“跟我进来。”
她说着往正殿走去。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许焕东缓缓地抬头,看向了正殿上的青云匾牌,眼底微微浮起了一抹邪笑。
随后,又恢复如常,小心地跟着龚杍一起进了正殿。
龚杍举了三柱香,先是给祖师爷上了香后,又从香炉里捏出了一小把香灰,转头走向了一旁的油灯桌上,将香灰倒在桌上。
取出油灯芯,倒了一部分灯油进灰里搅拌,将香灰搅成了糊状,转身看向了许焕东。
“脱衣服!”
“干,干嘛?”许焕东一脸不安地盯着她。
龚杍面无表情:“放心,就你这样的,我没兴趣!”
许焕东:“……”
可是又不敢反驳什么,只好默默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龚杍一把扣着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一扭:“转过去!”
随后,食指沾着灯油搅成的香灰,开始在许焕东的后背画符。
片刻,那符便成。
她咬破手指,在最中间的一处,点了一滴血,这才松开了许焕东。
“好了,这几日不要洗澡,如还发生不对劲的事情,你再来找我。”
许焕东有些不确定地问她:“如此,便好了?”
“不相信我?”龚杍挑眉。
许焕东赶忙用力地摇头:“当然没有啊!”
“去吧。”
龚杍这才一笑。
许焕东转身走出。
直到他离开,巫常在才走了进来。
“怎么样?可看出什么?”
龚杍望向远处,语气幽沉:“不是很确定,还需要再确定一下。”
说完,她拿着桌布,转身将桌上的香灰糊给擦拭干净。
第49章 [VIP]
段队那边频频传来坏消息。
近段时间来, 周边几个城市接连发生了命案,死亡原因都十分离奇。
有走着走着突然间倒地而死,有在洗手间马桶上直接死亡, 有直接从高楼跳楼跳下来, 最离奇的一个, 是直接头埋在洗脸盆里,溺死。
但是每一个死者的旁边, 都会留下一张纸条:一命还一命。
段立觉得这些事情与之前市内发生的那几起命案相关,于是每接到一个案件, 立刻就将相关的资料发给龚杍。
因为做案者每一宗案件都没有相关联,甚至也没有任何同因, 除了那一张‘一命还一命’条子,除了这些人都曾犯过错,其他方面,警方目前全无头绪。
龚杍也急。
她知道事情拖不下去了。
“段队,从许家相关的人查起,应该会有所获。我这边也会加快脚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段立听龚杍的意思, 听出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说, 不过你放心,我这边没有松懈。”
“那我能帮上什么吗?”
“暂时不用, 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
龚杍知道,许阳急了。
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来,许阳现在的实力一般,所以他才会急。
这一急的时候, 就开始不择手段, 不加掩饰了。
景薄还在青云观, 想来他也一定很急。
就在龚杍这么想的时候, 就听到了小院外头大师兄的声音喊着:“龚杍,快出来看看!”
“来了。”龚杍应了一声,闻得大师兄声音中透着急意,于是直接跃向院墙,跳向了外院那儿。
一落地,就看到了那满身是血的人趴在地上。
许焕东缓缓地抬起了头,满头大汗,一头短发全都湿了,他的整张脸苍白如纸,唇上无色,看到龚杍的时候,就仿佛溺水之人见到了救命的稻草。
那全无血色的唇上,露出了笑意,张着嘴沙哑地喊着:“观,观主,救命……”
龚杍蹙眉,蹲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浑身的血,一时也不敢去动她:“你怎么了?伤到哪儿了?怎么伤成这样?”
“那符,那符被发现了……我进了禁地,整个后背都被剥了……他想杀了我,他想杀了我……幸好我最近怕死,一直带着您给的缩地成寸符,这才能逃出来。”
许焕东说着,满脸恐惧,眼泪直流,他的手,紧紧地捉着龚杍的手腕,那指甲都恨不得掐进她的肉里:“观主救我,观主,救我,我不想死啊……”
龚杍目光落向了他那被血染红的后背,深吸了一口气,“先处理伤口!”
许焕东紧紧地捉着她的手不放,眼底全是害怕不安,沙哑的声音里带了哽咽:“观主,我怕他会捉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