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竟是与古代的昏君毫无二致,究竟是何时将她放在了心上,并且任由她一步步将整77ZL个心房占满,说什么都不愿再撒手。
所以他前一阵才想把她拘在屋里,只因不愿令她知道当初抄家的真相。
余承泽的案子是他一手办的,流放崖州也是他最终拍板定下的。他令皇城司的人去抄了余家时,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余家的一个小女子牢牢地握在掌心里,令他要生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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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嫣挣扎着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萧景澄坐在自己床边的一幕。
他的一双眼睛牢牢地钉在自己身上,一刻也未移开。但思绪似乎神游到了别处,像是在想什么。
余嫣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才发现嗓子干哑得厉害。她尝试着发出一点声音,这才把萧景澄的神思唤了回来。
于是整个正院又瞬间忙碌了起来。
余嫣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还是听忆冬提起才知道从法净寺回来的当天夜里开始,她便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中。
“王爷这几日一直守着姑娘,像今日也是宁愿让人进府来议事,也不踏出园子一步。时时刻刻都守着主子,人都瘦了一圈了。”
余嫣坐在床头慢慢喝粥,脑中回忆着刚才醒来时见到的萧景澄的模样。
他确实清瘦了几分,人也不似以往那般高冷沉肃,甚至连胡茬都没刮干净。以往萧景澄哪里会这样。
他永远是最仪表堂堂最整洁规肃,丝毫不出一点差错的人。
所以这几日他真是陪自己生生熬下来了?
余嫣眼神一黯,没有接忆冬的话。
萧景澄议事时间不长,她一碗粥还未喝完他便回来了。这一回来便又是一番折腾,苏帮菜的厨子炖了汤过来,他又着人去买了松子糖回来,说是怕余嫣嘴里没味。
余嫣大病初愈人还虚得很,既不愿说话也不愿费神多想,只乖乖听他的。他让吃什么便吃什么,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偶尔记起张老太太强掳她的的事情时,也思量过他问起的时候自己该怎么答。
可他似乎忘了这个事,半点也没提起的意思,既如此余嫣便也不主动提。
被人当众脱了衣服查验守宫砂这种事情,于女子来说都是奇耻大唇,他不问她自然不会说。
她早已不是那个养在深闺不知人心险恶的小姑娘,她经历了太多,早已练成了凡事压在心里的心思。
如今的她懂得怎么取悦男人讨好男人,就像张老太太说的那样,她就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这话不止张老太太说过,温良和温婶子也说过。他们说得都没错,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没有人能救出她牢笼,帮她逃出三皇子萧晟的魔爪。所以在被下了合欢散的那一日,她与魔鬼做了交易,将自己送了出去。
后悔吗?余嫣不知道,只知道走到如今这一步,皆是自己错了。
如果抄家那日就死了便好了,没有后来那些痛苦,也不必受那些折辱。清清白白地来也清清白白地走,哪怕是个罪臣之女,也不至于让人指着鼻77ZL子痛骂。
她累了,不想再去想了。余嫣搁下碗碟躺下去,拿被子盖住了头,不理会旁人说什么。
她现在只想睡一觉,睡着了便什么都不必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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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澄见余嫣醒后身子一日好过一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只是余嫣这次病愈后和以往有些不同,似乎更沉默寡言了些,也更随兴放纵了些。
以往的她活得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这回病愈后却是自在了许多,也挑嘴了许多。送过来的吃食大多都不爱,也就新找的厨子做的苏帮菜合她口味些。
但也吃得不算多,这也不要那也不爱,倒是像极了娇养出来的官家小姐。
她从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挑嘴?
想到她从前那娇嘀嘀又天真的模样,萧景澄便觉得这样很好。本就是一朵惹人怜惜的娇花,只不过经历了一场风雨。
如今雨过天晴,她就该恢复成从前的样子。往后到了王府成了侧妃,也不必事事小心处处看人脸色。
萧景澄给她体面,便是要她这一世都不再受人欺辱。比起那个总是看人眼色小心过活的余嫣,如今这个他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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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热夏日一转眼便也过去了,余嫣的身子也慢慢好了起来,每日里补品补药不住喝着,短短半个月身子就又丰腴了几分。
比起上一回长胖,这一回她对容貌更为不在意,每日甚至连镜子都懒怠照,穿衣打扮也只听丫鬟们的。今日穿金戴银明日便素雅清净,每日里都美得各俱风情。
因她这样萧景澄也愈发不愿意走,虽说她病刚好他便回了皇城司上值,但几乎日日都回来颇早。
每次回来总要给余嫣带些小玩意儿,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却都是街市上讨人喜欢的小东西。
余嫣也不再诚惶诚恐,萧景澄给她她便收下,若不喜欢了便拿去赏人。反正萧景澄如今颇为纵着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没意见。
余嫣每日里吃喝玩乐,很是过了一阵子从前当姑娘家时的快活日子。
只是她每日里快活的眼神里,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悲凉来。
秋高气爽的某日,萧景澄带她去江上泛舟,坐的不再是去江南时的巨大楼船,而是精致华美的画舫。
余嫣在江南时也曾想坐这种船,无奈那时萧景澄有公事在身,加之她后来受了刀伤,便错过了坐画舫的机会。
如今回来已有几月,天气也凉了下来,坐着画舫游江比夏日里更觉舒爽。余嫣虽怀有心事,上到画舫的那一刻倒是真心实意露出了几分笑来。
那画舫里应有尽有,便像一座移动的宅院,萧景澄怕她闷还特意找了人上来唱曲儿。船沿着江岸慢慢前行,余嫣一面挑帘看窗外的街市行人,一面听着美娇娘唱柔肠百转,整日微锁的眉头终于散开了几分。
萧景澄见状松了口气,伸手把余嫣搂进了怀里。后者一惊赶紧提醒他还有人77ZL在唱曲,他却笑道:“隔着屏风无妨。”
这些人惯常为达官贵人唱曲,自然最知情识趣,不该看的绝不会乱看,更不会出去乱说。
萧景澄将余嫣紧紧搂在怀里,颇为不舍地闻着她发丝上的淡香,轻声道:“过些日子我离京后,便要有一阵子不能这般享受了。”
余嫣听了神情微动,问道:“王爷这是要去哪儿?”
“涿州。”
“要去几日?”
“估摸着至少得十天半月。怎么,你不想我去?”
余嫣知道若非必要萧景澄轻易不会离京,既是定了要去涿州便没有更改的道理。于是便故意顺着他的话头道:“是,妾身不想王爷去,王爷能不去吗?”
“不能,”萧景澄挑起她的下巴凑到她唇边轻啄一口,笑道,“但我会尽快赶回来。”
“这可是王爷说的,莫要失言。”
“不会,京城还有桩重要的事情要办,说什么我也会按时回来。”
待他从涿州回来,便开始张罗纳她为侧妃之事。至于正妃皇上会挑母亲也会挑,想做郕王妃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他能做的便是将人娶回来好好待之,给她王妃该有的礼遇,以免往后她与余嫣起不必要的冲突。
至于他的心,只怕这一世都只能系于一人身上了。
但他现在还不打算告诉余嫣。这小女子爱乱想,若告诉她要令她做侧妃,只怕她这半个月都要胡思乱想。
自己又不在她身边,万一她钻了牛角尖吃不下睡不好反倒不妙,不如待他回来后再细细说给她听。
反正纳妃之事一时半会也定不下来,紧赶慢赶也得到明年开春了。萧景澄甚至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那么早便成婚。
不成婚余嫣便是他唯一的女人,每日好吃好喝供养着,她也不必理会什么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可若不成婚她便名不正言不顺,永远只能被困在文懿院的一方小天地里,不能出门访友吃席,甚至会被人说闲话。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总要令她堂堂正正成为他的女人才是。
想到这里萧景澄又吻了余嫣一记,再次做了保证:“我定会准时回来。”
“好,那我等着王爷。”
余嫣随口回了他一句,又去看外头的街景。刚把头探出去便见不远处的江边有人竟扑通掉入了水中。
紧接着便听岸边有人惊呼道:“不得了了,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哪。”
余嫣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方才真有人落水,且还是个女子。她一时紧张抓住了萧景澄的手道:“王爷,有个姑娘落水了,怎么办?”
萧景澄便安抚她:“自会有人去救她,你莫急。”
余嫣自然焦急。这青天白日的有人落水,定然少不了人去救。可落水的不是男子是个姑娘,若被个男子救上来,这女子往后要怎么过活。
她方才一瞥眼看见这姑娘还是个少女,说不定还未定亲,又或许已许了人家。若被陌生男子显身搂抱,是不是就77ZL非嫁对方不可了?
“不成王爷,不能让旁人救她。”
余嫣边说边起身,便要扑了窗外去看,被萧景澄一把拉回来。她不由更急了:“王爷,若是被男子所救,这姑娘往后可怎么活?”
“那也不能看着她死。”
“那是自然,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法子,不如我……”
话未说完萧景澄便打断了她,只说了句“乖乖待着”便起身去到外面叫人,不多时便见船上一抹翠色身影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很快便在围观人群的惊呼中将个小娘子拉出了水面。
此时那姑娘的家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挡住岸边围观的人,将被救上岸的女子紧紧护住包裹住,又向那个下水救人的丫鬟道谢。
一场纷乱就此平息,看得余嫣也是心有余悸。
待人都散后她才问:“方才那位救人的女子是谁?”
“是船家养的小丫鬟,识水性善凫水,又是女子救人也无碍,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余嫣听了这话却未作答,只怔怔地看向窗外,沉默良久后她突然问道:“王爷,这江下游通往哪里?”
萧景澄不解她为何问这个:“怎么,你想游江出京城?”
“不,妾身不想。妾身只是在想,若不慎掉落水中又无人得救,最后会飘到哪里。”
萧景澄眉头一皱露出几分不悦:“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刚才发生了那事儿,一时好奇罢了。”
这话答得萧景澄挑不出错处,他也猜到余嫣大概是顺嘴说的而已。只不过不知为何,听她这般提的时候萧景澄的心便扑通通跳得极快。
快得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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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澄临去涿州的前一日,余嫣亲自为他收拾衣物。
前者坐在那里悠闲地喝茶,看着她屋里屋外进进出出一副忙碌的样子,便开始手心发痒,像是被什么东西挠着似的。
结果他几次招呼她过来皆是被拒绝了。萧景澄就觉得,这小丫头如今是愈发大胆了。
当下他唇角微勾也不着恼,只待余嫣走到他身侧时突然出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余嫣坐在他腿上被抱了个满怀,嗔怪道:“王爷这是做什么,香粉都要洒了。”
“我不用这个。”
萧景澄从她手里把粉盒拿过去搁在桌上,“你若喜欢自己留着用。”
“这是王爷沐浴后要用的,味道不重,只是淡淡的佛手香,王爷不喜欢的话我再换一种?”
萧景澄本想说不用,心念一动又改口道:“那就换一盒你素日里常用的。”
“那是女子用的香粉,王爷要用?”
“不用,带着。”
带着搁在那里,每日想她时便闻一闻,就当她正陪在自己身边。往后他出门的日子还有很多,也不能每回都带着她,只能挑些她的东西带着,以解相思。
余嫣拗不过他,只能拿了盒自己常用的香粉,装进了他的箱笼里。又把自己做的两副眼罩一并放了进去。
“王爷每日换着戴,内里77ZL的药材我换了新的,能用一个月。”
“好,待我回来后你再帮我换药。”
余嫣听到这话手上动作一顿,沉默片刻后将箱笼一合,轻声回了句:“好。”
萧景澄却不肯放过她,又把她拉到床边坐下,顺手拿起她搁在床头的嫩粉色的眼纱绑在了她的眼睛上,瞬间就叫余嫣看不见了。
不能视物的余嫣有点慌,伸手就要去拉那薄纱,却被萧景澄拦住。
“王爷这是做什么?”
“春宵苦短,那些事交由下人去做便可。”
“可这会儿时辰尚早。”
早吗?若按平时来算确实早了些,但今日萧景澄却觉得太晚了些。他明日天不亮便要启程,与余嫣待在一处的时间只剩这几个时辰。
不够,远远不够。
余嫣坐在那里没动,只觉得身上有了一丝凉意。她知道萧景澄在做什么,想要开口拒绝却只张了张嘴,无声地动了两下又闭了起来。
萧景澄替她除掉外衫的动作十分轻柔,轻柔到几乎不像他。而余嫣的脸也在这轻柔的动作里慢慢红了起来。
这是她头一回在房里被人蒙着双眼,心中即忐忑又有几分期待,尤其是萧景澄那慢条斯里的动作,更叫她的不安多了几分。
余忍不住轻咬薄唇,唤道:“王爷……”
话一出口声音已是微微发颤。
萧景澄最是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当下便想拉下床帐。只是目光一闪却注意到了她身上那一抹淡淡的疤痕,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余嫣立马紧张地抬手去遮:“王爷碰这个做什么?不好看。”
“这是你为我留的疤,哪里不好看。”
萧景澄挡住她的手,不许她挡着那个刀疤,非要叫它完整地展现在了眼前。看着这伤痕,很自然地令他记起了余嫣受伤时,自己是如何的肝肠寸断。
他这一世从见她的第一眼起,便已经被绕进去了。起先他自己没察觉,一直到后来泥足深陷无法自拔,方知已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