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季归褚忍不了。
小娘子眸中映出别的男人,他只想用黑布将她的双眼蒙上。
“我本就是疯子。”季归褚抬起苏娇虞靡丽通红的脸蛋,他声音柔柔,“小娘子,我不高兴。”
“你怎么与二皇子谈那么久,我才是你的夫君,而且你总是配合我,迎合我的话,都不怎么主动与我轻松闲谈说话。”
“我等你注意到我,你却与二皇子聊那么久,根本看不到我。”
苏娇虞的唇被他又亲又咬,她急促地喘.息,听到季归褚不满的抱怨,她脸上一时间不知道要露出怎样的表情,她心里无奈,又有点被他的委屈逗笑,季归褚这般生气,居然只是因为吃醋。
有点可爱。
“夫君,我与二皇子谈话,是因为我在想你的事情......”苏娇虞忍着笑意,与季归褚解释。
“小娘子,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高兴。”季归褚打断苏娇虞的话。
他眸色乌黑,宛如漆黑夜色,如深渊般望不见底。
再次将苏娇虞搂进怀中后,季归褚瘦白的手禁锢着她,没有任何松开的打算,似乎要此处与她不死不休。
然天子等人就在不远处,脚步越来越近,又听有宫妃娇滴滴说:“皇上,前方就是新建的温泉么?”
苏娇虞紧张到极点,每一根头发丝轻晃,与季归褚的乌发交叠相缠,撞在肌肤、衣衫上,带来战.栗。
季归褚搂紧她的腰肢,带着她纤细的身形,直直跌入身后温泉。
温水沁入,苏娇虞下意识想向上泳,季归褚却勾着他,像艳丽水鬼一般,二人乌发被水面湮没。
“什么声音!”听到动静,宫人惊呼跑来,却见假山亭中无任何异常,温泉热气蒸腾,白雾弥漫,平静至极。
“刚才似乎有水花声,难道是什么畜生掉进去了。”一位穿红裙宫妃额间点花钿,面容娇丽,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莫非是丽嫔养的猫?”
“莫要胡说,我家的猫儿好好着呢。”
宫妃们娇俏相谈,温泉水面平静,天子若有所思看了一眼。
红裙宫妃扯住天子的袖角,娇声说:“皇上,若是有畜生掉进去,那多吓人呀,此次让宫人看看是否有什么畜生,下次再用温泉罢。”
天子这才收回视线,对红裙宫妃笑了笑,“都听爱妃的。”
很快,宫人内宦,天子与一众宫妃熙熙攘攘地离开。
片刻后四周终于没有动静,季归褚抱着苏娇虞,从水面显现,一滴滴的水顺着他墨色发丝湿漉漉滑落,他的肌肤极白,眉眼晕着绯色,勾人动魄。
苏娇虞脸微白,又惊又是战.栗,方才季归褚竟缠着她,与她在水下亲吻。
她恍恍惚惚,差点觉得自己真的被什么艳鬼缠住了。
*
从温泉中出来后,苏娇虞微微蹙了眉,她被季归褚缠着,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太后的宫人肯定都等不及,早就回去找太后复命了罢。
“小娘子,你要去哪里?”苏娇虞的手被季归褚抓住,他指尖都是水,被空中清风吹过,温温凉凉的,指腹勾过苏娇虞腕间血脉,苏娇虞肩膀僵了一下,有一种被叼住后颈的错觉。
苏娇虞的脸上也沾着水花,小娘子颤了颤眼睫,水花顺着她娇小美丽的下颌滑落,她神色有些无奈。
“夫君,我今日进宫,是因为太后她老人家要见我。”
“而二皇子......二皇子忽然让内宦唤住我,问我与夫君相处的怎样,我关心夫君的情况,就同二皇子聊了一会儿,因我想着二皇子是夫君的二哥,自小了解夫君,所以我不知不觉多说了些话。”
“至于和二皇子聊起佛经的事,是因为我猜夫君身体病弱,总被病痛折磨心中也许会感到烦闷,所以我问二皇子有什么佛经便于诵读,我也好帮夫君抄写一些佛经,想让夫君闲暇之余读一些我抄写的佛经,这样夫君就能平息心中烦闷,病痛也许会减轻些了。”
苏娇虞慢条斯理,半真半假,与季归褚说了前因后果。
她将自己心里烦闷季归褚与她的关系说成关心夫君的情况。
将了解佛经想让自己闲暇之余转移注意力说成打算为夫君抄写佛经。
她话语柔柔,听上去温软贤惠。
季归褚抿了抿唇,男人的唇泛着红色,透出靡丽,听小娘子如此重视在意他,他的不满终于有些散去。
他颤了颤眼睫,视线飘忽,苏娇虞以为他要说什么不能与其他男子说话之类的要求,却听他只是可怜道,“小娘子,你下次,要第一时间看到我。”
苏娇虞一怔。
她看向季归褚,季归褚却耸拉了眼皮,不再说这件事。
“太后唤你入宫么......”季归褚抬手,想捏起黏在小娘子脸上的湿发,下一刻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带着水花,他指尖微顿,轻轻收回,若有若无擦过小娘子的脸颊。
苏娇虞被他这样似有似无若即若离的小小动作弄得心神缥缈一下,接着,她缓了缓喘.息的呼吸,点头说:“宫人传话说太后只是要与我聊一些家常话,夫君莫要担心。”
“不要过去。”季归褚静静地盯着苏娇虞,忽然说。
其实苏娇虞现在也在想干脆不去见太后了。
因她在半路离开了那么久,实属古怪,若是过去见太后,她还要绞尽脑汁想一个理由解释她的失踪。
而且,她被季归褚拽入温泉水中,现在身上都是水,发丝湿透,水珠滴滴哒哒,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收拾好去见太后。
但季归褚这般阻拦苏娇虞,苏娇虞还是要询问一下为什么。
“太后很关心夫君呀,她老人家对我们没有恶意。”
“以往夫君不是不会拦着我去见太后么?这次为何就不让我去了呢?”苏娇虞直视季归褚。
说实在话,嫁给季归褚后,苏娇虞的许许多多事情都要经过季归褚同意,他的控制欲很强。
以往苏娇虞觉得这样无伤大雅,反正她也算是要讨好季归褚,她心中无所谓,于是就随意配合了。
但现在,苏娇虞不想完完全全当季归褚手中乖巧的傀儡小娘子。
至少,要让她知道季归褚所作所为的原因罢。
“朝上有一些风波,此次太后召见你,应当与朝政有关。”季归褚嗓音微哑,说起朝堂之事,他眸底微微露出冷意。
朝政之事......苏娇虞很快联想到,太后因朝政之事召见她这个四皇子妃,莫非此次的风波与季归褚有关么?
苏娇虞本想继续追问,但她发现季归褚的肌肤透出不正常的红,当情.欲散去,他苍白的肌肤泛着病弱,在风中他抖了抖眼睫,抬袖遮挡口鼻,轻轻咳了咳。
他透出些病弱,一时间显得脆弱怜人,苏娇虞微顿,想了想,暂时停下对季归褚的追问。
接着,苏娇虞被季归褚送到了华真妃子曾住的宫殿,季归褚让她先在此处歇息等待。
“小娘子,我替你去见太后,你在殿内等我回来。”季归褚对她说。
苏娇虞下意识看了看周围,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
宫殿冷冷清清,这是因华真妃子是禁忌的存在,于是没有宫人会靠近此处。
然而宫殿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整齐无暇,很明显,常常有人打扫宫殿,这有些奇怪。上次季归褚带她来这个宫殿,苏娇虞心中就对此感到奇怪。
季归褚低睫,瞥见苏娇虞脸上露出的探究疑惑。
苏娇虞还未想好措辞询问出声,季归褚已经柔和道:“我常常派小厮前来打扫。”
苏娇虞微顿,咽了咽。
若季归褚是一位寻常的皇子,那听到季归褚这般做,苏娇虞也许会觉得他是一位睹物思人的柔和郎君。
但此处宫殿是华真妃子的宫殿,季归褚在少时居住在这里,常常被华真妃子虐待,即便他回忆,也只能回忆起过去不好的事情罢。
季归褚抬手,勾起苏娇虞脸上的湿发,他微笑说:“这里毕竟是我幼时待过的住所,我有些不舍。”
男人指尖滑过她脸庞肌肤,苏娇虞感到一丝毛骨悚然。
“小娘子,我偶尔会在此处歇息,因此宫殿四周藏了我的人守卫着。”
此时,季归褚恢复了温柔的模样,声音柔和,然他的温柔与以往伪装的温润公子模样不同,而是一种更为缱.绻的温柔。
苏娇虞看到季归褚乌色眸中的黑暗不再遮掩。
“你一人待在这里,安心即可,不需要害怕有歹人。”
“等我回来,好不好?”男人尾音像小勾子。
苏娇虞想了想,决定不惹恼季归褚,温软点头。
“我会乖乖等夫君回来。”小娘子声音软软。
确实如季归褚所说,季归褚常常一个人待在这里,梨花木衣柜里甚至放着季归褚的衣衫,季归褚随意扯出一件衣衫,将染着檀香的衣衫丢到苏娇虞怀中。
苏娇虞知道,因为她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所以季归褚想让她换上他的衣服。
苏娇虞抱紧衣衫,没有马上换,只是对季归褚说:“太后她老人家还在等着,夫君你快去罢,我一人待在这里无事。”
季归褚却没有立即离开。
他静静地盯着苏娇虞,打量了下,语气莫测,“小娘子想快点赶我走?”
“没有。”苏娇虞神色如常,镇静回答。
季归褚这才勾起唇,弯下好看眉眼,笑了笑,“帮我换一下衣服。”
“小娘子帮我换完,我再走。”他嗓音微微低哑。
“......”
送走季归褚后,苏娇虞紧绷的肩膀放松,她松了一口气,脊背靠在床榻上,连衣服都没力气换,整个人软倒。
她这夫君,既是勾人又是黏人。
与他在一起时,苏娇虞常常会被他勾得恍惚,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
譬如此时,苏娇虞本为季归褚瞒着她春雪蛊引缘由之事而感到些烦闷,但被他如此搅乱一通,心弦反反复复,她的心情也变得复杂极了。
苏娇虞趴在床榻,把脸埋在锦衾上,干脆先不管了。以后再说,反正季归褚就在她身旁,他跑也跑不掉。
只是,听到季归褚说近日朝堂上有些动荡,苏娇虞升起不安感,她想起那位华真妃子并未死去,还在昭国当皇后。
华真妃子的样貌在苏娇虞脑海中晃了晃,华真妃子这个女人给苏娇虞的感觉很危险,她总觉得,华真妃子并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也许会有什么变故。
苏娇虞躺在榻上,看着头顶帐子,抱紧怀中季归褚的衣衫。
心情微妙。
不能向太后打探华真妃子的事情了。
看来,还是要询问季归褚本人,只是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思索一番后,苏娇虞环视周围的摆设,心情更是微妙。
曾经季归褚与他的母亲华真妃子便生活在此么?
苏娇虞躺在柔软的榻上,困意来袭,今日被季归褚抱着亲吻,她的腰都被揉的有些疼,已经是筋疲力尽,慢慢地,她在等待季归褚的时候睡着了,似乎在梦中,恍惚间看到季归褚年少时在宫殿生活的场景,那些被虐待的可怜模样。
夫君有些可怜,苏娇虞嘟囔。
另一边,季归褚见过太后,他代替四皇子妃苏娇虞出现,这让太后感到惊讶,诧异于季归褚竟如此重视维护妻子。
太后无奈,“哀家怎会伤害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只是因一些事迫不得已才喊她过来罢。”
季归褚神情淡淡,“祖母是因儿臣的事情唤她,那儿臣亲自前来,不是更好么。”
太后微顿。
其实现在,太后看到季归褚,心里存在几分责怪。
季归褚向天子送了吏部尚书贪墨的证据,吏部尚书楚家流放......然而,楚家是太后母族的势力。
“楚家,你本不该动。”太后神情复杂。
季归褚向太后行了一礼,“祖母,儿臣只是为天子做事罢了。”
“天子、”太后重重叹口气,她想问季归褚,孩子,天子对你不公,你何必如此向着天子呢,何必当天子的利刃,对一些事情不管不问不好么?非要惹得朝堂对你都是惧怕敌意。
太后沉默半晌,不再说楚家的事,而是有些感慨道:
“你与天子,真是孽缘,好好的父亲与儿子,走到如此地步......哀家近日发现,天子糊涂荒唐,竟怀疑你并非是他的亲生儿子,更可笑的是,天子以为他将自己的怀疑瞒的好好的,但他是哀家的孩子,哀家怎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呢。”
太后盯着季归褚,想看出端倪。
但季归褚神色如常,他低笑一声,有些无奈,“祖母是知道的,天子多疑,尤其是对儿臣。”
太后挑了挑眉,关心似说:“最近战事吃紧,天子本想放你在府中养病,只是天子经不住文官们的上谏,哀家看天子隐隐约约有派你去带兵迎敌的念头。”
季归褚始终低着脑袋,并不多言。
太后见他如此,收了试探,最终摆了摆手,有些疲倦,“好生歇息身体,哀家尽量拦着天子,莫要让你在今岁前往战场。”
季归褚“嗯”了一下,情绪莫测,“那儿臣便退下了。”
太后看着季归褚离去的身影,见他背影纤细瘦削,只觉得是越发的病弱了,似乎过不了多久就见不到他了,太后晃了晃身体,想到宫人打探出的消息,急急地,脱口问:
“哀家想知道,你年少的时候......华真妃子的情夫,真的是你杀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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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归褚离开殿宇,他脸上神情冷到极点,他一路面无表情,如厉鬼般走入华真妃子曾住过的殿宇。
他本是心中翻涌煞意,只想掐死任何让他觉得不顺眼的人,或是用九节白骨软鞭狠狠地折磨。
但他刚进入殿内,就看到小娘子穿着微湿的裙裳,倒在榻上睡得昏沉。
季归褚身上的煞意一下子消散,他皱了皱眉,走到苏娇虞身边。
她怎么没有换掉湿透的衣服?
若是着凉了怎么办。
季归褚感到忧愁,他伸手,脱掉小娘子的罗袜,接着,抿了抿唇,压住心底的欲.望,把小娘子捞入怀中,勾落她身上湿漉漉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