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想把他当做她的所有物。
季归褚一直都想将苏娇虞占为己有,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露出自己的控制欲、占有欲,生怕多做一点,就会让小娘子感到害怕。
然而没想到,苏娇虞竟这般直接,光明正大地说要他这个奖励,极其强势。
对于苏娇虞的反将一军,季归褚心情些许微妙。
季归褚凑得近,眸色透出危险,他那张皙白的脸就要凑上来,苏娇虞心跳得快,忽然出声说:“先生,这里是在学堂。”
她温软糯糯的嗓音打断了季归褚的思绪。
男人呼吸紊乱一瞬,轻轻的呼吸落在苏娇虞脸上。
季归褚下意识蹙了蹙眉。
只见苏娇虞向后缩了缩,躲开他的亲近。
苏娇虞不想让季归褚此时亲近她。
她刚刚打完马球,浑身是汗,身上的胡服都被汗水淋湿,有些黏腻地贴着肌肤,发丝也是凌乱微湿,刚才甚至有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角滑落顺着眼角、脸颊轮廓、下颌滑进锁骨,留下汗渍。
她这么狼狈,季归褚本就洁癖,他亲上来,会不会嫌弃她?
想到此,苏娇虞更是向后缩了缩。
小娘子坐在小亭阑干,身后虽然不是什么高台,也没有什么湖水,只是一片草丛花瓣,但季归褚一眼望去,依然觉得危险。
毕竟,草丛蔓草有着枝叶,艳丽花朵有着花刺,若苏娇虞不小心跌落,小娘子娇嫩的皮肤就会被枝杈、花刺划破。
季归褚察觉到苏娇虞的躲闪,他眸色微暗。
“虞儿?”季归褚低低地,试探出声。
苏娇虞被他这一声亲昵的称呼唤的脊背发麻,一哆嗦,差点没扶住栏杆,季归褚的胳膊搂住她的腰,苏娇虞的鼻尖撞到他的怀里。
可她浑身是汗。
苏娇虞皱了皱眉,想要起身。
季归褚的手按住苏娇虞的后颈,把她牢牢按在怀里。
苏娇虞无奈,挣不开。
“夫君,为何这么称呼我呢。”她的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出声。
季归褚突然这么唤她,让苏娇虞感到一些肉麻,还有说不上来的惊心动魄。
虽然他声音轻柔,但苏娇虞总觉得他温柔的嗓音下藏着几分幽暗,吓得她差点没坐稳身形。
“偶尔想换一个称呼罢了。”季归褚扯了扯唇角,平静地说,“只是想喊一喊小娘子的名字。”
苏娇虞在他怀里“哦”了一下,她声音小小。
季归褚的理由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夫妻之间称呼亲密一点很正常,她没什么需要大惊小怪的。
苏娇虞在季归褚怀里又试图挣扎了几下。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从季归褚的怀抱中离开。
苏娇虞为自己心急“讨要奖励”的做法感到几分后悔。
她应当沐浴完毕换上干净衣裳后再向青晏学堂讨要奖励。
而不是浑身是汗黏.答.答地倒在季归褚怀中。
“夫君、先生?你可以先松开我么、”苏娇虞唤了几个称呼,央求着季归褚松手。
季归褚微微抿了唇角,“小娘子高兴地把我抢来,难道只是想推开我么?”
“自然不是。”苏娇虞回答的很果断。
她斩钉锻铁的语气让季归褚翘了翘唇角。
苏娇虞挣扎了几下,在男人怀中蹭来蹭去,把他整齐的衣裳弄得凌乱。
终于,季归褚低低笑了笑,他松开桎梏小娘子的胳膊,苏娇虞得以抬起脑袋,她胡乱地用手理了理青丝。
“我想沐浴。”
“夫君,让我先沐浴。”
*
青晏学堂的房间纷繁众多,其中就有用于住宿的屋室,可以洗澡沐浴。
苏娇虞带着季归褚向主事借了一间住宿的屋室,主事毫不犹豫地应下,不敢阻拦。
当侍从将热水倒入木桶后,苏娇虞忽然露出苦恼,“我忘记告诉巧莺了。”
见苏娇虞居然还有心思念着其他人,季归褚心底微微吃醋,他不紧不慢说,“不必担心,我的小厮会告知她,小娘子只需要我陪着就好了。”
察觉到他话语中的占有欲,苏娇虞瞥他一眼,没再说巧莺的事。
很快,苏娇虞解了胡服衣衫,任由温水漫过身体,清透的水被她的手捧起,落在发丝。
苏娇虞一边沐浴,一边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做。
将季归褚当做奖励得到后,他看上去并没有很惊喜,也没有认为这就是她的真心。
他只是不排斥她这样做。
苏娇虞的双臂搭在木桶边缘,将下巴枕在胳膊上,悠悠想,既然季归褚不排斥,那她就继续多寻些法子向他表露真心。
也许这般行为的次数多了,她就真的喜爱季归褚了。
苏娇虞心情轻松。
沐浴完毕,她换上干净的衣裳从屏风后走出。
为了避免季归褚等的着急,苏娇虞还加快了沐浴的速度。
她急急绕出屏风,看到季归褚屈膝坐在榻上,男人的胳膊支着膝盖,闭着长睫,坐在帐幔间,就像话本中等待女郎一度春.宵的侠客。
苏娇虞抬袖,嗅了嗅自己,没有什么味道,仅有洗漱完的清爽,于是她放心地走向季归褚。
“夫君,困倦了么。”
季归褚眼睫微颤,他慢慢睁开眼。
苏娇虞看到他的眸色很静,眼尾微红。
她这才发现他的肌肤似乎变得更白,有些惨白。
苏娇虞脸色顿变,她跑到季归褚身边,“你怎么了?”
季归褚眉梢紧蹙,看上去有些顾不及说话回答她的问题。
“病发了?”苏娇虞一顿,问道,语气透露出几分熟稔。
苏娇虞没有第一时间喊御医,因季归褚平时这般模样露出后,他更喜欢的是抱紧她。
他抱着她,能缓解病痛么。
苏娇虞联想着。
难道是因为春雪蛊的效力?
可春雪蛊不是用于缓解蛊毒么?也可以用来制止病痛吗?医书中不曾提到呀。
“是蛊毒。”季归褚声音哑的厉害,他轻轻抓住苏娇虞的手腕,并没有拉近,只是维持在一个距离。
若是蛊毒发作,那她有着蛊引,陪着他,他应该就会好受一点了。苏娇虞下意识想。
同时,苏娇虞看着季归褚的神情,忽然一顿,接着她惊声,“你难道一直忍着么?”
蛊毒发作不会那么平缓,若季归褚此时体内的蛊毒达到暴躁的程度,那说明这一路上季归褚都在隐忍蛊毒的发作。
苏娇虞想到自己竟然还把季归褚当做什么奖励,与他在亭中逗留那么久......她升起一些愧疚之情。
在这样的愧疚中,苏娇虞眸色微动,想要上前,主动抱住季归褚。
然季归褚攥着她的手腕,他指尖用力,也许是因为蛊毒发作让他的思绪有几分涣散,他无意识攥紧,没有控制力度,几乎掐红了苏娇虞的手腕。
“夫君?”苏娇虞微惊。
季归褚低睫,冷汗浸湿他的眼睫,“春雪蛊的蛊毒与蛊引是一对,蛊毒彻底发作时,会引起蛊引的混乱。”
“小娘子,此时若你离我太近,却不让蛊毒蛊引结合,你体内的蛊引会让你感到不适。”
苏娇虞心中一愣,她并不知道这样的事。
她对春雪蛊了解甚少。
对季归褚与她亲近的原因几乎是连蒙带猜。
苏娇虞忍了忍,出声幽幽问:“那蛊毒蛊引结合,不好么?”
“不行。”
这些时日,因想要解除小娘子体内的蛊引与他体内的蛊毒,避免今后让他与小娘子被春雪蛊控制,季归褚让属下重金招来了昭国巫祝,即使巫祝自诩活了百年之久,是施展神术的仙人,本质上只是贪图利益的人罢了,施一些金银,就能让巫祝背叛昭国皇后。
于是季归褚很快从昭国的巫祝口中了解,春雪蛊的狠毒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除了蛊毒发作会啃食中蛊毒者的血肉,蛊引也会对蛊引的宿主产生不利。
蛊毒与蛊引结合,只会让季归褚有短暂的安宁,那之后,他与小娘子都会被春雪蛊折磨。
想到此,季归褚眼底泛起寒意,华真妃子这般对待他与苏娇虞,当真是恶毒。
季归褚简单解释了一下,苏娇虞听到季归褚的话,她琢磨了片刻,犹豫说:“那我不能接近你么?”
季归褚闷闷地“嗯”了一下。
他极慢地说:
“此时此刻,小娘子离我远一些更好。”
既然蛊毒发作不能接近我,那何必在刚才亭中抱住我?
苏娇虞心中嘀咕。
她不知道季归褚在刚刚是有些病态的情绪,那样状态的他并不在意很多事,流露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偏执。
此时,季归褚独自待了半晌,情绪稍微稳定,变得理智冷情。
苏娇虞没有立即离开。
她盯着季归褚:“可夫君你看上去很痛苦。”
季归褚喉结滚动,蛊毒发作的疼痛让他难以发出声音。
“虽然你有很多原因不让我靠近你,到哪不管怎么样,蛊引靠近蛊毒,就会让蛊毒稍微平息。”苏娇虞抓住季归褚的手,她轻轻地搂住男人的腰,裙裳落在床榻,一下子将他按倒。
苏娇虞低睫,望着季归褚。
“即使蛊引会给我带来麻烦,但目前我一切安好,并无不适,倒是夫君你,我怕你再推开我,你之后就见不到我了。”
说着,苏娇虞抬起季归褚的下巴,轻轻吻上。
“亲一下而已,又不会怎样。”
这一刻,苏娇虞觉得她可真像抢占病美人的跋扈小姐。
*
苏娇虞亲下来后,之后是否是她掌控,那就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
屋外花香阵阵,小亭銮铃静谧地轻摇,结课仪式结束后,贵女们大多散去,青晏学堂变得清冷,日暮有些沉下,落在室内的光线变暗。
季归褚抱着苏娇虞,小娘子坐在他的怀里,轻声细语,就像情人间的呢喃。
“……虽然我也有不对,但我并不知晓你的蛊毒发作了。”
“既然你蛊毒发作,那你为何不好好歇息呢?”苏娇虞感到不理解。
季归褚此人,有太多她不理解的东西了。
即使苏娇虞现在与他看上去很是亲密,但她总觉得眼前朦朦胧胧,触碰到的季归褚像虚幻的琉璃,轻轻一摔就碎了。
季归褚低头,亲了亲苏娇虞的眼角。
他的痛苦缓解了许多,抱着苏娇虞时,不仅是蛊毒的疼痛,他身体的病痛也在缓解,于是,他情不自禁,又轻轻伸出舌尖舔了舔。
苏娇虞眸色怔愣。
她见男人的模样透出靡丽。
季归褚长睫如鸦羽,低敛,眼尾绯色,唇轻轻碰了碰她的眼角,留下湿漉漉的触感。
他眸光破碎,流露出情不自禁。
季归褚如此,就像是一种病态的痴迷,就像被她蛊惑,深深地沉迷,但他对她的感情明明还不至于如此。
苏娇虞强烈地感觉到,季归褚对她身体的亲近,绝非只有蛊引蛊毒的相互吸引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捂好药引之事】季归褚(无辜):只是想亲一亲老婆qwq
——
什么时候能让他单纯地馋她的身子呢?(虎狼之言)
今天七夕,更了一章七夕番外,向下翻~
第38章 七夕番外/嫁给狐妖 [VIP]
烟雨蒙蒙, 淅淅沥沥的雨落在湖面,轻轻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一叶缓缓驶向岸边的小舟中,侍女的声音清清脆脆, “小姐, 这该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小姐声音娇娇糯糯, 语气透出随意,“哎呀, 别管那么多了,巧莺, 快过来继续陪我打六博。”
巧莺自顾自叹息担忧,“小姐, 雨越下越大,待会儿到岸走不了,这可怎么办?”
“你先陪我打一局六博。”苏娇虞一把扯住巧莺,把她拽着坐下来。
巧莺只觉视线晃了晃,细雨拍打小舟,发出噼里啪啦的窸窣声响, 自家小姐的面庞映入巧莺的眼中。
小娘子肌肤剔透, 白里透粉,她的眼睛大大的, 清澈温软,眼角有一颗朱色泪痣,透出蛊惑。
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娘子,实际上喜欢看侠客话本打六博翻花墙骑马游玩等等一众不属于端庄范围的事情。
巧莺被苏娇虞强势地拽着坐下, 不由得将心里话说出:
“小姐, 幸好您不是男子。”
若她们小姐是男子, 那估计是一个风流郎君了。
“若是男子倒也好, 那样就不用出嫁了。”苏娇虞扯了扯嘴角,心烦意乱地推翻桌案上的六博棋子。
苏娇虞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地商人之女,因为父亲在经商的时候得罪了某个豪族士家,为了平息对方的怒气,苏娇虞变成了嫁给对方病秧子小儿子冲喜的倒霉鬼。
说是嫁,其实就是送过去当寡妇罢。
苏娇虞心里叹口气。
而且,听说季家那位四公子因为长期生病变得性情古怪,残忍暴戾。
苏娇虞来的匆忙,因季家要求她必须快快赶来,所以很多东西都落在后面,暂且只有她这个人到了。
小舟靠岸,雨依然在下,苏娇虞站在廊下避雨,环顾四周,戚戚冷冷的,并没有什么人。
“季家竟然不派人来......”巧莺抱怨。
“等雨停了,再找人问一问季家在哪里罢。”苏娇虞安抚巧莺,接着,她看到前方走来的男子,神色忽然一怔。
男子乌色的发披散,发黑肤白,幽幽丽丽。
他腕间戴佛珠。瘦白的手握着油纸伞,不急不慢地走来,细雨落在他身边,他宽袍大袖,衬得他身材高挑纤细。
不知为何,苏娇虞觉得那男子在看她。
似乎,在向她走来。
“小娘子,要去何处?”男人走到她身边,伸出手将伞罩在她的头顶,他声音优雅,带着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