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么美,想必吃的人不少吧?”低哑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让堕姬本能地动了手。
能够轻易绞杀人类的衣带被一只漂亮的手随意地扯住了,眼睛被符纸遮住的男人懒散地问她:“上弦只有这种程度吗?”
堕姬惊恐地和他对视,几乎在瞬间确认了他的身份,也不管什么衣带不衣带的,掉头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哥哥”。
五条悟给她这一下整蒙了:“……这是上弦?”
蒙归蒙,鬼却是不能放过的,他立刻追了过去,追了一会儿想想不对,又回来提着太宰治一起追。
这条街就这么长,借助仪器,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堕姬藏身的地方,还看见了很多被挂在衣带上的女人。
“我们这是到了对方粮仓?”被放下的太宰站在衣带面前感叹。
女人有着姣好的面容,温顺的气质,就像仅仅只是在沉睡一样,但她只有头和一节脖子露在外面,剩下的被吸收进的衣带。
而在她说话的空档,数不清的衣带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将她和五条悟隔开。
“如果你触碰我的衣带的话,她们就会死。”堕姬坐在哥哥的肩头,充满嫉妒和恶意地笑着。
“晚安。”太宰治微笑着对带子上沉睡的美人说道,伸手摸上了衣带。
不能被拖延,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我都说了不要耍小聪明了,你就是不听。”
“我讨厌她!!!”
面目丑陋的男鬼和美艳的女鬼吵着架,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地继续跑了。
妓夫太郎头也不回地扛着妹妹跑,堕姬则是不吝啬于牺牲寄宿了自己大部分力量的带子来减慢他们追逐的速度。
出于想看看他们能引出什么人的想法,五条悟追逐的姿态甚至有些悠闲。
肯定不是鬼舞辻无惨,所以会是其他的上弦,确认对他有作用的话,是幻术还是……毒呢?
前者对他来说提前防备的话很难起作用,至于后者,他不会在同一件事上出现两次失误。他的术式在经过更加精密的操控之后,太宰治站在他旁边,莫说是暗器和毒素了,连空气都是新鲜的。
“我说,一个劲儿地逃跑也太没有意思了吧,好歹拿出点十二鬼月上弦的威势来啊。”
用术式破坏了堕姬二人的去路,五条悟的耐心已经宣告殆尽。
“不,他们的任务就只是逃跑而已。在这一点上,他们做的很好。”
穿着西装,貌若好女的青年捧着一束红白玫瑰,如同幽灵一样飘荡了过来,神情沉醉宛如在梦中,气质甚至称得上无害。
靛青的双眼里写着的“上弦”“肆”却昭示着他新任上弦之四的身份。
“晚上好,今晚的月色很美,要和我一同坠入梦境吗?”他向着太宰治伸出了手。
五条悟毫不犹豫地对他发动了攻击,打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回到了自己发动攻击的那一刻。
由上弦之肆水平的鬼发动的,无限循环之梦。
稍微有点麻烦,但问题不大。
“问题大发了……”从梦境里出来的五条悟看见眼前的场景,达到了怒意的巅峰。
魇梦扑在太宰治的怀抱里,感受着剧烈的痛苦和随着血和肉一起消失的扭曲情绪,觉得自己的灵魂变得轻飘飘的。
他开心地说出最后一句话:“那位大人果然没有骗我,这才是真正的梦啊……”
他把那束红白的玫瑰紧紧抱在怀里,玫瑰花被勒进森白的骨架,填满了胸腔,从肋骨里探出了一些。娇艳美丽,如梦似幻。
“一般来说,鬼是绝对不会接近我的,因为一旦触碰到我的话,维持他们生命的,属于鬼舞辻无惨的血就会失去作用,再强大的存在也只会化作枯骨。”
太宰治松开手,任由那白骨摔得粉碎,冷静且冷淡地说:“我们的反应被完全预料到了。把上弦当一次性消耗品,他蛊惑鬼的水平比起蛊惑人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使已经足够警惕,五条悟也不会拒绝和鬼见面,他也不会拒绝鬼的接近。
那么就有机可乘了。
“太宰……”五条悟伸手摸向她的眼睛,嘴唇抿起,非常之不爽。
太宰治也伸手掀开了他眼睛上的符纸,从他眼睛的倒影里,看见在她瞳孔里盛放的红色彼岸花。她也抿着唇,阴郁得不像话。
“他最好是真的能杀死我。”她说。
她和费奥多尔,要么一起死,要么他死。
“你先别说话,安静点儿。”上弦六的两兄妹已经消失了,一番街再没有鬼的气息,五条悟能做的,也只有打电话联系鬼杀队那边,看他们有没有办法解太宰治身上的毒。
没有再说话的太宰治倒在他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坏的人类。你不怕五条悟发疯把我们都杀了吗?”童磨坐在费奥多尔的桌边,无聊地掰扯着他的电脑线。
无惨大人让他看着这家伙,以免他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但就他来看,无惨大人甚至还不是这人棋局上的王后,最多就是战车,还是那种一次性的。
太惨了太惨了。
童磨为自己的上司留下伤感的泪水,又掰断了费奥多尔一根网线,另外一边的果戈理迅速接上新的网线让自己的挚友能够继续工作。
就是接的线不太对,电脑上出现的是他的电脑桌面,上面正在循环播放马戏团经典节目。
费奥多尔淡定地关掉界面,打开自己设置的网站,继续处理信息。
“事情完全按照预先规划的方向在进行了。现在的他还是太稚嫩了,真令人遗憾。”
提升五条悟的实力,逐步在太宰治身上试验能够入侵灵魂的毒,然后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彻底击溃他们。
再无敌的实力,再特殊的能力,只要计划得当,也和普通人一样了。
果戈理:“他?应该是‘她’吧?”
“抱歉,我偶尔会忘记她是位女士的事情。”
“有点过分哦,好歹是位非常美丽的女性,你非要杀了她也就算了,居然连性别都能记错。”
“我也有托人为她送去花束,希望她会喜欢。”
果戈理为此笑出了眼泪,而童磨第一次感到自己竟是如此的正常。
蝴蝶香奈惠替太宰治诊断完了之后,抱歉地摇了摇头:“以血色彼岸花为主料的毒,我解不了。如果……如果忍还在的话,或许还能有办法,是我无用了。”
五条悟:“令妹出什么事了吗?”
即使不是同行,蝴蝶忍的名头在第三世界里也算得上响亮,以她孱弱的身躯和能毒死鬼的毒术出名。
他现在是听见“毒”这个字就开始敏感了。
“小忍于一月前牺牲了。”蝴蝶香奈惠神情有些沉痛,但不至于失态。
即使在东京得到了一定的庇护,鬼杀队的成员死亡率也依然高得惊人。他们已经见惯了同伴的死亡。这一次发生在她妹妹身上,下一次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直到他们杀死鬼舞辻无惨的那天。
“确认了吗?”
“从现场遗留痕迹来看,对她动手的是鬼舞辻无惨。”也就是说,即使还“活着”,也不是他们的同伴了。
“抱歉。”
“没事,我这次来,除了替您的学生整治,还将代表主公与贵方详谈新月那天的事……”
新月那天,鬼杀队计划杀死鬼舞辻无惨。
五条悟同意帮忙。
并且打算把那天出现的敌方全杀了。
第20章
太宰治在彼岸花的香气中,沉沉地睡着。
血腥味和沉郁的情绪将她包裹吞噬,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衰弱。
她似乎坐在很高的地方,四处都是风声和不知道是谁的挽留声,背后是晴朗的夜空,远处是比银河还要璀璨的人间灯火,而她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她应该坠下去。——她想。
但她久久没有这么做,大概是在有所留恋。
“好歹有点长进啊。”
“自己”突然这么说道。
“检查结果是什么?”
“细胞活性降低,脏器一定程度衰竭,心血管疾病加剧,疑似过度疲劳引起的提前衰老。身高由170增长到172。”家入硝子抬起头,说出了最终结果,“身体年龄因不明原因由十八岁增长到了二十二岁,但是就健康状况看,乐岩寺嘉伸(京都校校长)比他的好一百倍。”
“初步判断是毒改变了她的灵魂状态,反馈到身体上了。在不使用特殊能力的情况下,我愿称之为医学奇迹。啊,她还活着也挺奇迹的。”
五条悟沉沉地望着躺在检查台上的太宰治:“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硝子你还有开玩笑的天赋呢……”
“谢谢您的夸奖,硝子小姐。”上一秒还在不省人事的某人骤然坐起,笑着和他们两个打了招呼。
然而并没有起到她预想中活跃气氛的作用,反而直接把气氛拉入了尴尬的境地。因为她什么也没穿,绷带都被拆了个干净。
太宰治甚至可以从仪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看见自己的倒影,白色的被子堆在她的腰际,使得她完全没有了任何遮挡。皮肤病态一样的苍白,因绷带缠的过紧而留下的红痕尚未消退,色气得要命。
在另外的人看来,更是如此。无论是纤长优雅的颈部,精致漂亮的锁骨,胸前的丰盈,还是细窄流畅的腰线,都和“还是个孩子”这句话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立刻把滑下去的白色薄被拉到胸口往上的地方,微笑:“老师蒙着眼睛,应该什么也没有看见吧?”
家入硝子:“对,他是个瞎子。”
五条悟:“说的没错。”
在强行装傻的情况下,这件事就被揭过去了。
太宰治穿完衣服,花比平时双倍的时间往身上缠好了绷带,神色自若地和五条悟说起话,愣是不见一点尴尬:“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儿应该有客人来,麻烦老师接待一下,让他在我房间等我。”
突然之间就意识到男女之别的五条老师:“这不好吧。”
她挑起眉:“是很要好的朋友,而且平时您也没觉得进我房间不好啊。”
五条悟:“……”师德作痛。
洗完澡的太宰治一出来没有看见坂口安吾,但在拉门外看见了他的影子。
拉开落地窗帘一看,他正坐在外面树底下的一个板凳上喂蚊子,满脸写着憔悴。
“好久不见,你这是连续上了几个小时的班啊?”她拉开门让他进来,给人到了杯水。
“九十一个小时,如果浮世绘町一番街没有出事的话,三小时前,我本来应该下班了。”坂口安吾表情麻木,喝了口水却立刻变了表情,立刻跑进洗漱间吐了出来。
“对不起啊,我忘了我一个来星期没回来,这是一周前的水。”她没有什么诚意地道着歉,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醒过来后,她似乎就对安吾产生了一些些恶意。
坂口安吾:“……你身体情况还好吗?”
“好极了,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死。”
“……”
心情舒畅了些许的太宰治手指敲着书桌的桌面:“我想知道决策组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鬼舞辻无惨敢于跑到东京来。”
坂口安吾沉默了一会儿说:“其中一位大人回去了,由另外一位接替她的位置。因为对方有着更加出色的结界术,所以我们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
决策组不干涉任何战斗,不参与任何纠纷。
因为神明垂望人间时,眼里已经倒映了过去、现在和将来。
“我要见决策组的人,你给我安排一下呗。”
坂口安吾没忍住,愤怒地锤了锤桌子:“你以为我是谁啊,我是能喊得动那种存在的人吗?!”
太离谱太离谱了,这家伙是毒下到脑子里去了吗?
“可是不联系上,我们就得玩完了。”太宰柔弱地窝在椅子里,给他讲着大家可能马上就要一起去死的恐怖故事。
“费奥多尔这个人是非常出色的执棋者,而对执棋者而言,棋盘之上皆棋子,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在占据了完全上风的情况下,还下了很重的筹码,显然是打算一举击溃维持第三世界平衡的人和体系。”
“我们这边连个棋手都没有,要取得胜利,就要拉到棋盘之外的助力。”
太宰治说完咬了一下自己的指甲,说了句缓和气氛的话:“当然我也是有一定把握拉着他和我一起死的啦,但希望世界崩溃重组且具有强大破坏力的人并不止他一个人。”
气氛直接被她缓和死了。他要是心脏稍微脆弱一点,直接在这儿猝死了。
某社畜按了按自己的眼镜,低声说:“决策组其实就两个人,一个目前和同学去合宿旅行了,一个就在咒术高专。”
太宰治:?
“不是,等等,你说什么?和同学合宿旅行?”
这和她想象中的牛逼大佬不一样啊。
她不能接受传说的神原来是个需要上课需要做作业还要参加的团建的学生!
“……给我们的留言就是这样的。”所以不能接受也必须接受。
行吧那就。
“咒术高专里有一位?”太宰治想起那位以自己的术加持整个咒术界的天元上人,据说已经进化得和树一样了,不能够离开,也不能够做出干涉。
倒是有点符合决策组的设定。
“多的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想见她的话,可以去薨星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