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惊喜地发现不是矿泉水,是九十五度伏特加。
他时常在想,自己失忆之前和果戈理的相处方式就是这个样子吗?
果戈理吨吨吨喝完一瓶伏特加,搭着他的肩和他聊天:“陀思君没有犹豫地就选择站在了心爱的姑娘的对立面呢~”
“直觉这么选择了。”费奥多尔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迟钝和不可置信,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真的会喜欢人的话,会选择对方这种听得懂他话的。
“我实在是很想见到,革新的世界。”他的眼中呈现出某种纯质的哀伤和期待,头脑是无法被理解的真切愿望。
不可原谅的罪孽真的有被消除的一日吗?还是说,他是在做明知无谓的努力?
楼下的羽衣狐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千年来不停被夺走的东西在她的眼前一幕幕回放,升腾的怒气让她控制不住自己嗜杀的冲动。
“人类……”
喉咙里发出尖啸,羽衣狐再也无法维持完全的人形,头顶浮现狐耳,巨大的九条狐尾冒出,攻击起身边的一切事物。
羽衣狐,陷入暴走。
在她冲向人群之际,一条金色大尾巴的给她当头来了一下。
带着白色狐狸面具的妖怪淡定地站在和自己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虚眼望着她:“嗯哼,你是哪里来的九尾狐,身上居然有晴明的术式。”
太宰治醒的时候,眼前是五条悟冷冽的侧脸,像是底下有岩浆流动的寒川,冰冷又极具危险性。
五条悟少有不笑的时候,他的脸上时常带着那种自信而肆意的,不会被任何事物拘束的笑容,尽管他被“责任”和“期待”密不可分地拉扯包围着。
是被羡慕和喜爱着的存在,若是在白日,他是高悬于空的太阳,若是在夜里,他是永不坠落的启明星。
他是属于她的,所以她希望他保持着让她喜欢的样子。
太宰治伸手搂他的脖子,明知故问:“有谁惹你生气了吗?”
五条悟好气,本来想强忍着不跟她讲话,架不住她吧唧一口亲他脸上了,当场心花怒放差点儿笑出声,但还是勉强忍住了,冷着脸吐字:“你。”
她:“好嘛,我错了。”
“错哪儿呢?”
“我怎么知道,先认错总是没有什么不对的。”
五条悟刚准备生气,猛然发现自己这个样子就像是无理取闹的野蛮女友一样,然后顿住,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成功套路了他的太宰:“受到了一点点小影响,问题不大。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他:“回高专,我这就去把狱门疆砸了。”
让你一天天作死,等我出来就二十四小时把你拴在身边。
在太宰治再次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于激烈的情绪之中,突然感到狱门疆的封印松动了,尽管只有一瞬间,但他立刻发现了核心所在。
对现在的他来说,要出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他只是不想她从自己面前消失哪怕几秒钟。
这种只能看着她情况恶化,快要死掉的感觉,无论经历多少次,都让他无法平静,更无法接受。
他冷冷淡淡的样子完全没有以往半分黏人,要不搂得紧,太宰治就要以为他真的生气,要无法挽回了。
她学着他以前的样子蹭了蹭他:“留着嘛,是个好笼子,我想用来关老鼠。”
“……嗯。”
尽管依旧是简短的答复,但可以从某人通红的脖子看出,他不太遭得住她撒娇。
啧啧啧。
“对了,悠仁和惠呢?”太宰治向后探出头,什么都没有看到。
宿傩从虎杖悠仁的身体转移到他自己的身体时,产生了较为剧烈的反应,后者虽然没有生命之忧,但一直昏迷,被安顿在奴良家的房间里。
难道说,伏黑惠留下来照看悠仁了吗?
五条悟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用难以捉摸的语气说:“他们两个被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带着去找晴明了。”
太宰治:?
时间回到她昏迷之前。
被砍伤的茨木和酒吞有点儿懵逼地看着鬼切远去的背影,没搞懂他冲过来唰唰给他们两刀就跑是在干什么。
这点儿小伤眨个眼睛就恢复了好吗。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的眼睛也变成了较为浑浊的红色。
更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子开始不对劲起来。
酒吞拿起随身携带的鬼葫芦吨吨吨灌了几口鬼酒,开始上头,徒手拍断了一根电线杆,大声说:“晴明呢?让晴明出来挨打!”
茨木的鬼手一巴掌拍在奴良陆生的肩上,给人拍到地上扣不起来:“晴明,快给我挚友晴明!”
勉强用妖力缓冲了伤害,又用镜花水月溜走的陆生忍不住骂了一句:“神经病啊!”
此时刚刚醒来的虎杖悠仁在伏黑惠的通知下过来看宿傩的好戏,刚探个头还没有看清十二单宿傩公主的美貌,就被人拎在了手里。
在他出现的一瞬间,酒吞和茨木的大脑中都出现了不存在的记忆。
在遥远的大江山上,有一只叫做虎杖悠仁的虎妖,他开朗又可爱,热情又善良,随时可以接上任何妖怪的脑回路,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喜欢。
他曾经替酒吞童子的鬼葫芦刷过牙,也曾经和茨木童子一起选过女装,和星熊童子一起劝过架。
比起虚假的大江山之花女装茨木,他才是上下一同认可的真·大江山之花。
这次他们来到现世,就是为了找到胆敢戏弄他们的安倍晴明。
酒吞提着伏黑惠,茨木提着虎杖悠仁,两个人非常自然地钻进了太宰治坐过来的车,把虎杖悠仁塞到了驾驶座,伏黑惠塞到了副驾驶。
两个妖怪大爷似地坐在后排,酒吞用指使的语气说:“去找晴明。”
伏黑惠觉得他们简直是在无理取闹:“为什么要带上我们?还有虎杖你会开车?”
虎杖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他们当成了自己人,现在还懵逼着,但自觉地按照了酒吞他们的套路走:“我没有到年龄啊,难道你会?”
十八岁才能获得驾照,他最多会开小摩托。
此时酒吞不耐烦地踹了踹伏黑惠的座椅后背:“速度快点,本大爷都没有嫌弃这个座驾小,你们两个中不会连个能驾驭它的人都没有吧?不然我把它砸了,我们坐鬼葫芦去?”
伏黑·前不良·啥都会·惠:“……”
他打开窗子,试图求救:“五条老师……太宰她怎么了?!”
太宰治背对着他,整个人柔若无骨地瘫在五条悟的怀里,垂下的手上有血在顺着指尖滴落。
看得他瞳孔一缩。
五条悟像以往一样笑着坑他:“没什么大事,我带她回去治疗,你先带着客人他们出去玩~”
伏黑惠:“……虎杖,和我换一下位置。”
要回到高专治疗,怎么可能不是大事呢?
大人总是用敷衍的理由欺骗人,但他好像没有什么能力去改变。
车刚开出去没多久,伏黑惠就后悔了。
他应该和五条悟他们一起回高专,而不是在这里给这两个傻逼开车。
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两个人在后座,用平安京的妖怪方言唱起了歌,古怪又渗人的调子,对他来说如魔音贯耳。
而且他们两个人唱也就算了,还问虎杖悠仁为什么不唱。
“你不是大江山歌唱得最好的吗?快唱啊。”酒吞又开始踹副驾驶的后座,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酒碗递到茨木的面前,“倒酒。”
茨木动作自然地做了一个倒酒的动作,其实只倒了个空气。
但两人都没有感到不对,酒吞快乐地“喝了酒”,两个人又开始放声歌唱,唱着唱着虎杖悠仁也加入了其中,并且唱得比两个人都要好。
脆弱无助的伏黑惠靠着过硬的心理素质开着车,一路上多亏了听见歌就远离他们的其他车辆,才让他们顺利驶向目的地。
第54章
太宰治和五条悟回到学校的时候,学校正在举办“热烈庆祝五条悟被关入狱门疆190天”的纪念活动。
活动的举办者,是啃了一口两面宿傩发现无法消化且过分难吃的夏油杰。
参与者包括刚来东京打算参加咒术师升级评定的京都校众人和“今天太宰和五条都不在家”的东京校众人。
庵歌姬领了一个没有卖完的五条悟毛绒公仔,八卦地凑到夏油杰面前问他:“那个,那个什么是真的吗?”
夏油杰端了杯可乐喝了一口,悠闲地回答:“什么什么?”
“就是那个……”庵歌姬等了一眼试图听八卦的西宫桃他们,掩着嘴压低声音问:“五条悟他女朋友背着他养了个长得和他一样的替身的事情。”
她听说的时候简直不可置信,那可是五条悟诶,被封印就很奇怪了,还被自己的女朋友绿了,简直比玄幻故事还要离谱。
夏油杰:“你的消息属实有点滞后,歌姬你是不是不太受欢迎啊?”
年都过去了,高层都被打好几顿了,她居然还在为这种事情震惊。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歌姬暴怒,把玩偶一下子砸在他的头上,“我只是不喜欢关注八卦好吗!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闲啊?”
“你这不就是在八卦吗?”夏油杰轻松地接住玩偶并把它搁在她的头上,“实话是五条其实没有被封印,所以歌姬你要是因为乱动把他的玩偶弄脏了的话,他肯定会来捉弄你的。”
庵歌姬整个僵在原地,很想伸手把玩偶拿下来,但又怕因为自己的动作让它掉下来,只能僵持着,试图用自己小兔子生气的凶狠眼神瞪死他,或者让他良心发现把它拿下来。
还是这么好欺负呢,歌姬。
夏油杰摇了摇头,干完可乐走开了。
在长长的桌子旁,京都校的学生们正在热情地邀请东京校的大家一起吃蛋糕。
乙骨忧太一脸拒绝往后退,被大个的东堂葵挡住了退路,虚弱地:“这怎么说也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而且五条老师人在狱门疆里,但灵魂外面好吗,为什么知道实情的东京校的大家还要参加这种下场可怕的活动??
(东京校的大家: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不如及时行乐。)
加茂宪纪非常虚伪地说:“我们不是在庆祝,只是在纪念而已。来,一起吃五条老师被封印前最爱吃的甜点。他吃不到,我们作为学生就代替他吃。”
没有睁开眼睛的他没有看见对面两个骤然惊恐的表情,但敏锐地感受他们的后退。
不对劲,乙骨就算了,什么事可以让东堂也感到害怕?
一只手放在他的右肩上,是陌生的女声:“同学也是高专的学生吗?来都来了,不如留下来玩几天?”
他想起自己出门前被家主叮嘱过“在东京校碰见女人,不管是谁,先跑再说”,心下已经开始发凉,极强的不祥预感充斥了整个脑子。
然而在他试图退开跑路的时候,另外一只手搭在他的左肩上,是熟悉的男声:“加茂同学,你怎么这么确定我吃不到呢?”
加茂宪纪:!!!
他险些当场昏过去,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遇到这种事情。
更没有明白为什么据说出门的太宰治和据说被封印的五条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别扯什么替身不替身的,这个魔鬼的语气绝对是五条悟本人没错。
同为御三家的直系,他比绝大多数的人都了解五条悟,更清楚这个家伙是多么的糟糕。
难不成他加茂宪纪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五条悟从石化裂开的加茂手上掰下装蛋糕的盘子,一边吃一边吐槽:“他这是怎么了,继装瞎子之后又开始装哑巴了?”
“看看你把孩子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太宰治摇着头指责他,然后冲着另外一边没有注意到这边情况的人大喊,“五条悟来了哦。”
一顿噼里啪啦东西摔到的混乱声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丢下手里的“犯罪证物”,如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样,各使手段地跑进树林里藏起来。
五条悟感慨了一句:“以前都没有发现,他们居然可以跑得这么快,这速度,都快赶上悠仁了吧?”
加茂宪纪心想如果自己没有被他俩按着,他能跑得比虎杖悠仁都快。
大约是听见他内心“放过我放过我”的循环呐喊,五条悟的注意力被他的老师吸引走了。
“哟,歌姬,没想到你虽然嘴上老是嫌弃我,但心里其实非常喜欢我,在没有看见我的时候,还这么珍惜地顶着我的玩偶。”五条悟说着脸色一变,一脸拒绝地说,“但我是不会接受你的喜欢的,希望你可以认识到我有老婆这个事实。”
庵歌姬以惊人的速度拿下头顶的玩偶,又以惊人的力度照着五条悟的脸砸过去:“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就是瞎了眼都不会喜欢你这种烂人的!”
然而这对刚刚出来,浑身充满了力量的五条悟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轻松地接住塞进太宰治的怀里,并且扎了对方的心:“还是这么弱呢,歌姬。”
太宰治却赞同了庵歌姬的话:“说得好,我时常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简直是在做慈善。”
加茂宪纪心道:你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两大祸害在一起,世界毁灭也就不远了吧?
“啧,你这样子讲我就要难过了。”五条悟旁若无人捏着太宰的下巴亲了她一口,“就算是慈善,你也得终身做下去,等会儿就让人去准备婚礼。”
在两人边上的加茂开始使劲儿地催眠自己“你是个死人”。
“醒醒,至少把这次的事处理完再考虑这种问题。”太宰治真切地觉得在“做一些不合时宜的快乐事情”这点上输给了五条悟,她是假的读不懂空气,他却是真情实感地在想着筹备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