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提醒又是敲打,告诉她他不高兴了。
米兰感觉到了彭帅压抑的情绪,她默默垂下了眼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就扭头看向了车窗外北京夜晚璀璨的霓虹,心里默默把“合适”这个词反复念了二十遍。
另一边,入职之后周乐琪的工作就变得越发忙碌了。
她还是intern的时候就24小时待机,准备随时回老板的信息,现在成为了正式的□□yst,忙碌的程度却有增无减。她在裴启明分管的组里,而这个组就是全公司最卷的组,项目最多、工作最繁重,但同样地——bonus也最丰厚。
周乐琪做事情一向踏实认真,她完全不需要私人时间,一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比所有的intern都要拼命,手上轧着两个项目也不马虎,每件事情都做得严丝合缝,闹得现在整个办公室的同事都在调侃,Lucky真不愧是裴总的同学,都一样是大卷王。
这些调侃和工作的压力都对周乐琪构不成影响,她非常珍惜这份工作,因为它能给她带来丰厚的报酬,她现在其实已经攒了一些钱,余清这些年做美食博主也有不少收益,母女俩把钱凑一凑,再把A市开发区的那个小房子卖掉,就可以凑出在北京买一套房子的首付了,接下来只要她努力工作就可以还上月供。她已经想好了,等到了今年年底她就要和妈妈一起在去买一套房子,真正在北京安个家。
抱着这种劲头,周乐琪做起工作来就更卖力了,前几天裴启明交给她的那个酒业公司的项目她也已经吃得差不多,过两天就可以去意大利考察做尽调了。
裴启明本来真的是打算亲自带周乐琪去做这个项目的,但是他手头的工作实在太多,恰好3月中旬又碰上SWD总部的MD亲自到北京,他必须要去汇报工作,因此只能放弃去意大利的计划。
这下周乐琪就不得不和曾睿宏一起出差去意大利了。
曾睿宏也算周乐琪的上级,今年31岁,比□□yst高一级,又比VP低一级,是资深的Associate,也是最早跟进皮尔诺这个项目的人。
他跟裴启明之间多少有点矛盾。
裴启明今年27岁,已经做到了VP,而曾睿宏已经31岁了却还只是个Associate,要向裴启明汇报。他当然不服,何况当初SWD提VP的时候就在裴启明和曾睿宏之间做过选择,结果裴启明胜出了,曾睿宏失败了,这梁子不可能不结。
只是职场人毕竟不是愣头青,心里再怎么有芥蒂脸上也都得客客气气的,曾睿宏和裴启明之间至今还维系着一团和气,可彼此心中也都明白对方对自己的看法。
因此裴启明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周乐琪跟曾睿宏一起去意大利,毕竟现在全公司基本都默认周乐琪是他这一系的人,他担心曾睿宏会找机会给周乐琪穿小鞋。
周乐琪倒是很感谢裴启明对她的照顾,但工作就是工作,她不想因为一些无谓的担忧而失去升职加薪的机会,皮尔诺这个项目做成之后她今年的KPI就有保障了,因此就算曾睿宏再怎么难缠她也不会放弃这个摆在眼前的机会。
裴启明了解她的想法,同时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她,他调侃她是“要钱不要命”,她也不否认,还说这都是有样学样的,都是裴总带的好头。
他拿她没办法,只有无奈地签了她的出差单,同时也想曾睿宏不是蠢货,就算跟他再有什么矛盾也不至于在明面上欺负一个女孩子,因此心中倒也稍安。不过即便这样,在周乐琪去意大利之前他还是请她吃了顿饭,并在饭桌上嘱咐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24小时开机。”
他的保证一向很可信,同时他也知道在7年前的那件事发生之后,周乐琪最恐惧的就是生活中的人突然失联,此刻他给她的保证是很令她安心的,她也的确为此心生感动。
“谢谢裴总,”她微笑着对他举起了盛满香槟的酒杯,笑容得体又真挚,“我一定带回好消息。”
◎作者有话说:
意大利gogogo
◎最新评论:
觉得长大后的大家一点都不开心,说话都要斟酌,带着“成熟的虚伪”,我太喜欢校园时期肆无忌惮不留余力的他们了呜呜呜
憋了好久还是想说一句,对于男主之前这种啥也不说(说的对不起在我这里等于没说)什么都不交代,直接就走人,真的好感直接为0,哪怕天塌了也可以说一下啊,或者哪怕想和女主分开也可以,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走人,真的很low。。
真的有点难过和无语 米兰分手后就只能去相亲遇到很一般的男的吗 为什么不能过好自己的人生再遇上真正的Mr.right呢 严林折磨了她四年还不够现在才后悔吗 过了三年就能过得很好了后悔了?随便再来挽回就行了吗 好像米兰是挂件一样只是为了烘托严林的什么深情 后面还要复合怎么想的啊
开心!彼此距离终于缩短了!(为感情线揪心的同时我真的很挂心女主事业线,能不能超过裴总!
我也想男主了,但我可以等。(^_-)。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猴子猴子
罗马gogogo
猴子!!
猴子要出场了吗 想他的第n天
还是没能见到小猴
下章男主是不是要出来了?!
!!下章是不是能看到小猴啦!!
所以下章小侯就来了吗嘻嘻
所以米兰是不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把严林亲肿过?
-完-
第87章 “那支笔”
[追逐太阳、追逐白日、追逐那些既属于现在又属于过去的时刻]
出发去意大利前一天的晚上周乐琪在家收拾东西,收拾着收拾着忽然从自己房间里跑出来,急火火地去找余清,神情有些张皇,额头上也冒了一层汗,问:“妈,你看见我的笔了吗?”
余清当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ipad查资料,四处搜罗着自己下一期视频的灵感,一时没回过神儿来,就随口问:“笔?什么笔啊?”
“就我一直带着的那支笔,”却没想到周乐琪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我找不着它了。”
隐隐带着哭腔。
余清一听吓了一跳,赶紧抬起头来,这才明白她闺女说的是哪支笔。
——是当年在高考考场上那个人送给她的笔,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直带在身边,从A市带到北京,从7年前带到7年后。
余清知道那个东西对女儿来说有多重要,因此也吓得立刻站了起来,跟着周乐琪满屋子找,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她怕周乐琪的情绪会绷不住,于是也有点慌了,又一边找一边说:“这、这些地方好像都没有啊,是不是放在哪个犄角旮旯儿了?你再想想上一回拿着它是什么时候?”
周乐琪眼圈儿已经红了,站在原地说不出话,好像有点懵了似的,余清更加担心起来,赶紧走上前轻轻扶着闺女瘦弱的肩膀,试探着开解说:“想不起来也没事儿,不会丢了的,没准儿过几天它自己就冒出来了……”
顿了顿又说:“也说不定是落在公司了呢……”
这最后的半句话突然给了周乐琪希望,她的眼神一下子集中起来,再不是刚才那副涣散空茫的样子,随后就像一个人偶突然被上了发条,转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就往门口跑去,吓了余清一跳,赶紧追着问:“琪琪?你这是要干嘛呀琪琪?”
“碰”的一声。
大门已经关上了,她已经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晚上九点半,周乐琪又坐上了地铁,从通州跑到三环。
她拿着卡跑进公司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大厦的保安看到她还憨憨笑着打招呼,又操着地道的北京话唏嘘:“您单位这么晚还加班儿呢?”
她没心思说话,只能匆匆点个头、勉强笑一下,然后就着急忙慌地跑进了电梯。
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四处都黑着灯,周乐琪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照了个亮,好不容易才摸到自己的办公桌那儿,笔筒里没有她的那支笔,她为此心跳加速又急又慌,手心出了一层冷汗,所幸最终还是在桌子上堆的各种文件中间找到了它。
——原来是被她不小心夹在了一个硬皮的文件夹里。
“失而复得”是种很难讲的情绪,有时倒不单单是给人喜悦的,往大里说也是劫后余生,总令人心中震动,因此周乐琪在把那支笔握进手心的当刻腿就软了,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紧紧攥着它,无声地泪流满面。
那支笔已经很陈旧了。
它真的很普通,就是每一家文具店都会卖的黑色水笔,没有笔帽、弹簧按压的那种。可是它被保护得很好,直到今天也没有哪怕一道裂痕,只是它的笔芯已经几乎要没有墨了,它的主人却不肯再替换一根新的笔芯,执拗地想让它保持跟7年前一模一样的状态。
天知道它对她有多重要。
整整7年了,她一直留着它,像是把它当成了一道护身符。高考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用它写过字,可是却会时常把玩它,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它,开心的时候会用手指轻轻地摩挲它,不开心的时候会烦躁地转它,无聊或者感到迷茫的时候会一个劲儿地按压弹簧,让笔芯反复弹出来又缩回去,仿佛在跟这个打点儿的声音对话。
它陪她度过太多时光了,在那个人突兀地离开之后它似乎就成为了某种替代品,支撑着她几乎要倒塌的小世界。她靠它极其勉强地维系着表面上的平静,开始正常地吃饭、正常地读书、正常地学习、正常地生活,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没事了、已经走出来了。
可是她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虚假的状态,很空洞,像一个没有填充的空壳子,随便一敲就会碎个稀巴烂,偏偏被她经营打扮得很逼真,能骗过好多人。
但其实她的本意也不是要用这种假象欺骗别人,而仅仅希望能用它欺骗自己——她必须得骗过自己,否则就会不停地下坠,就像一个走钢索的人,只要有一口气松了就会坠下万丈深渊,然后一辈子都爬不上来。
现在她终于把它找回来了……
它没有丢,它还在。
它跟那个人不一样。
只要她足够小心……她就不会失去它的。
由于昨天晚上突然冒出来这么一茬事儿,周乐琪理所当然就没有休息好,第二天起床起晚了,赶到机场的时候比原定时间迟了5分钟。
她的上司曾睿宏已经先到了,正在托运行李的地方等她,周乐琪拖着行李箱匆匆跑过去,很愧疚地对他表达了自己迟到的歉意。
曾睿宏不高,身材偏瘦,面相有些显老,明明人才三十岁出头,但头发已经有些稀疏、皮肤也有些松弛,谈不上好看,公司里的人私底下都说他肯定竞争不过裴总,单说皮相都输了一大截,投行人嘛,外表也是很重要的。
而此刻的曾睿宏情绪已经有些不好了,虽然五分钟的等待并不算难捱,可是这在他看来却是一种侮辱,最起码意味着周乐琪对他不够重视。
他想她一定是因为抱了裴启明的大腿,所以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区区一个刚入职的小□□yst居然就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这像话吗?哼,都是裴启明给她惯的,办公室恋情真他妈缺德,他这回出差不把她调理服了他名字就倒过来写!
曾睿宏心里气得要命,但是表面上还过得去,除了脸色有点冷以外也没折腾出什么别的花样儿,跟周乐琪说了一声“没事儿”以后就转头开始办托运了。
坐上飞机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儿了。
皮尔诺的酒厂主要分布在托斯卡纳和皮埃蒙特,同时在罗马也设有办事处,鉴于从北京直飞托斯卡纳大区的比萨伽利略国际机场的航班时间不是特别合适,因此这次行政给他们订的机票是飞罗马的,等到了当地休息一两天,皮尔诺公司的人就会接他们前往托斯卡纳和皮埃蒙特做实地考察。
从北京飞罗马的国航航班一般是一天一趟,正点是北京时间13:40起飞,这天不巧延误了,直到14点多才广播通知登机,飞行时间要11个小时以上,抵达后将是罗马当地时间19点左右。
坐飞机是个熬人的事儿,好在托公司的福,周乐琪和曾睿宏出差坐的是商务舱,位置连在一起。周乐琪因为昨天没有休息好,因此上飞机后一直盼着能休息一会儿,可惜曾睿宏看她不顺眼,一直隐隐约约地找茬儿,她刚把眼睛闭上想睡半个小时,他就在她旁边冷嘲热讽,说实习生一转正工作态度就变了,飞行途中的大好时间也不知道看看资料,等到了人家公司大半要抓瞎。
像跟刺儿一样扎在人耳朵里。
周乐琪没有办法,也不想跟曾睿宏闹什么不愉快,只能强打精神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电脑,再次察看她之前已经看过很多遍的皮尔诺公司资料。
飞机即将起飞,广播里开始传出请旅客们关闭手机的提示,正巧这时裴启明发来了一条信息,询问她晚点的飞机是否可以登机了,她回了一条“已登机”,他回了个OK的emoji,又问:跟Simon相处还愉快吗?
Simon是曾睿宏的英文名,周乐琪知道裴启明真正想问的是曾睿宏有没有欺负她或者给她脸色看。
她抿了抿嘴,很快把手机隐在商务舱座位高高的档板下不让坐在自己隔壁的正主看见,想了想回复:一切正常,我先关机了。
说完,就在空姐走来提醒她之前关掉了手机。
飞行当然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因为等待总是容易令人心生不满,漫长的时间可以消磨掉很多东西,最开始被耗尽的是愉悦和新奇,后来被磨走的是耐心和精力,到最后连烦躁和疲惫都消失不见了,这个时刻就最适合放空。
周乐琪是在坐在隔壁的曾睿宏发出呼声时才关上电脑开始放空的。
她扭头看着舷窗外无垠的云层,看着昏暗的太阳光线笼罩着宽大的机翼,想象着万米之下那些判断不出所有国的土地,心里忽然变得有点空。她开始觉得自己乘坐的这架飞机正在努力完成一个悲伤的壮举,从北京向西一路追逐着时间,努力试图躲过光阴无情的洪流,利用小小的时差来拒斥新一天的来临。
它飞得多么快啊,好像一刻也不敢停止,甚至没有工夫多喘一口气,生怕被机尾后的漫漫黑夜抓住然后再被整个吞噬。它要去追逐太阳、追逐白日、追逐那些既属于现在又属于过去的时刻,然后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它已经战胜了三维空间中至高无上不可逆转的时间。
然而事实是什么呢?
事实是黑夜最终还是到来了,这架努力的飞机终于还是没能跑得过地球的自转,它在这个浩瀚宇宙中拼命的奔波几乎是毫无意义的,仅仅是一颗小小星球的缓慢旋转都足可以彻底抹消它努力的成果——那片它深深恐惧的黑夜游刃有余地赶上了它,并毫无怜悯地把它拖入了没有光的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