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晚上有人去了关押那乳母的房间里,那人森冷的警告她,要咬紧牙关,要咬定是画眉指使的。
那乳母现下也吓坏了:“我就是指认是画眉,那那我的处罚也不会轻的吧?”
那人冷笑道:“处罚当然不会轻。但是总比被三太太发现你跟三老爷有私,受到的处罚轻吧。况且,如果我再跟三太太讲,你那孩儿也是三老爷的,你说三太太知道了会怎样对付你们母子?不,确切的说你那孩儿还能活吗?”
那乳母吓的涕泪横流:“你....你不要瞎说,我…我与三老爷有私是不假,但我那孩儿是我家那口子的,跟三老爷毫无关系的。”
那人道:“那得看你明天怎么说了,以三太太的性儿可向来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的。”
那乳母正在哀求,只听得门口一声断喝:“好大胆的贱婢,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两人大惊失色,只见门口赫然站着明定与玉然。
命人点好灯一看,原来屋里的除了那乳母,还有走娟。原来,威胁那乳母的竟然是走娟。
明定、玉然连夜审问。喝问那走娟为何要如此做,那走娟自知躲不过,倒也硬气,就一一招了,原来她早就与那画眉有隙,况她们三人都有孩儿,就她没有,用来做作案之人,动机更充分。
玉然听完,无非就是这个杜娟心大,一想铲出掉画眉这个跟她一样颇有心计的对手,一想拉自己下水,让李明定与自己离心,她就有机可趁了。
当然,如果运气好能趁机除掉大哥儿这个庶长子,那就更好了。端的是一箭三雕。据玉然进府来的观察,这走娟可称得上是这四个丫头的精神领袖加谋士了,今儿个必得将她打压下去才好。
玉然道:“我自认为待你们不薄,四时衣物吃食都快跟我这个正房奶奶比肩了,没想到你还是如此不知足?”
那走娟听后哈哈大笑:“待我们不薄?自你嫁进来后,我们统共才见过爷几面。你将爷笼的紧紧的,你吃肉,我们连汤都喝不了,这样下去,这屋里哪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也不怪走娟着急,走娟一向心大,现下只有一个女儿,那可不行,必得再要个儿子才行,但玉然一直将明定看得紧紧的,虽说眼下在孝期,不能生孩子,但眼见玉然明定感情日渐好起来,如果不想点办法离间一下,这日后就没有机会插进去了。
这就是人心的不足,当日可能她们是想自己能一直锦衣玉食的生活在侯府,所以使计怀孕,后被关在梨落院中时,想中能让自己活下来平安生下孩儿就好,现下这些都有了,又想着要如何巩固地位,能让自己风光下去了。再下去,可能就是想将自己取而代之了,虽这是异想天开,但未必她们就不会这么想。
玉然盯着她冷冷道:“没想道你是如此得陇望蜀,看来要想满足你,我这个七奶奶可得退位让贤了。”
说完,也不再跟她废话,直接跟明定讲:“她犯下如此大错,如果不重罚,实在是足以震慑人心。此乃我们房中之事,就不报到大嫂她们那边儿去了,我来罚她,您看如何?”
明定当然同意,玉然见明定点头。玉然对着走娟说出了判罚:“你做下如此阴狠毒辣之事,本应将你打卖出去才是。但念在二姐儿的份上,就先罚你五十戒尺,领完后去家庙为二姐儿修行祈福吧。”
走娟听到惊住了,她原先想着,就算发现了,也不过打几板子,再禁禁自己的足也就是了。却没想到玉然罚得如此之重,让自己去家庙修行,修行也就罢了,也不说修行多久,难不成要罚自己日后在家庙呆一辈子不成。
走娟大哭求饶:“奶奶,我错了,您饶了我吧,二姐儿还小呢,我走了,二姐儿可怎么办哪。”
玉然恨恨道:“你做下此等龌龊之事时就应该想到二姐儿该怎么办。现下你就好好去思过吧,二姐儿我自会安排人照料的。”
说完,玉然叫过画眉:“二姐儿日后就交给你照看,你务必小心谨慎看顾,否则我必定重重处罚的。”画眉点头领命。
走娟见二姐儿被交给了画眉,想着自己日后真见到到女儿了,才真正恐惧起来。
见对玉然求饶无望,又对着明定大哭:“爷,爷,您可清醒点儿吧。自从奶奶进门,您事事都顺着奶奶。可您是个堂堂男子汉哪,可千万不能由着奶奶摆布啊。”
明定听了,下意识的看了玉然一眼,只见玉然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心头一跳,赶紧命人将走娟拖下去看好,明儿一大早送家庙去。
玉然二人回到畅欣院儿,玉然狠狠的瞪着明定,也不说话儿。明定被这眼神盯得发毛,忙走过去陪小心。玉然恶狠狠的拧着他软肉不放,明定疼得嘶嘶之抽,也不敢挡,只求饶:“然然,疼,真疼,快松手啊。”
出了一会气,玉然叹道:“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儿,我自进门以来,你那些女人就不停的找麻烦,你说,你没事招惹那么多女人干嘛。”
明定也心有余悸,女人多了真麻烦,尤其是在他现下有心前程的前提下,感觉更麻烦。
之前无所事事时,这些女人争风吃醋他还当个意趣儿,现下实在没那精力更没想法去享受这些意趣儿了。
跟玉然这些时日的相处,这个女人不同于其它女人的想法、鲜活深深的吸引了他,他也非常清楚眼前这个人的底线在哪里。她不想自己去找别的女人。明定就因为清楚,在日益被眼前人吸引的前提下,就越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贪恋眼前这个女人给自己的温情安定,更感激眼前人将自己带往之前从未涉足的领域,现在他走在府中,仆从不再是用轻视的眼光看着自己,长辈跟自己说起话来也是温润谆谆,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要么忽视,要么训斥。
尝到了被人看重的甜头,再让他回到之前那种看似光鲜,实则时常都有点惶恐不安的日子,他不想,更不愿意。刚才走娟说的,他被玉然摆布,但这种摆布他喜欢,他心甘情愿。
明定搂着玉然道:“我说过,我必不负你的。我不会招惹别人了的,安守院的那几个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现下都有了儿女,也不能打发了出去,只能好生养着。不过你放心,我就是养着她们而已,不会跟她们有什么的。”
说完,见玉然一脸的不信,有点颓然,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说,太过苍白无力了。我也不多说了,你静待日后吧。”
第二日一大早,玉然就去向江大嫂子报备了要送走娟去家庙,以及要将大哥儿乳母打板子罚到庄子上的事儿。江大嫂子当然已经风闻是什么事儿了,也不多问,就命人安排车马即刻就走。
送走走娟后,玉然来到安守院将余下三人好好训诫了一番,见三人还不停的希冀的看着院门,玉然好笑道:“不用看了,爷还有正事儿要忙呢,哪能整日里为这些内宅之事耗费精力。今儿个,我再将之前的话儿说一遍,只要你们安份,我必保你们衣食无忧,如还要做耗,恐怕你们不会有走娟的好运气了,到时我会直接发卖了去的。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当然,光有大棒,没有胡萝卜也不行,玉然接着道:“之前我就承诺过你们,待生下孩儿后就让你们正儿八经敬茶做姨娘的,但先二太太故去,现而今还在孝期中,实不能做此喜事,因只能等到出孝了再行行礼。”
见三人希冀的看着她,玉然接着道:“虽现下行不得礼,但份例是可以提的。从今儿起雨燕、原鸽就提为姨娘的份例。杜娟,过会你去跟田成家的说一声。”杜娟答应着不提。
第四十八章
说完了雨燕与原鸽的胡萝卜,玉然又对着画眉道:“此次事情虽非你所为,但这也是因你素行不端才被人利用所致,因你要照顾二姐儿,也不多罚你,将那《金刚经》抄二十遍来给我。还有,二姐儿,你必得谨慎侍奉。如果侍侯好了,我必有重赏,如果有所差池,我必会重罚的,你可明白。”画眉点头不迭。
正说着,蔡婆子拎了个丫头进来,把她一把扔到地上,对玉然道:“奶奶,这丫头这两日一直在这儿探头探脑的,老奴看着不对,您看要不要审审她。”
玉然还及说话,画眉已认出来了,说:“这不是莲花吗?”马上对着玉然表功道:“这丫头近段时日常找走娟说话呢。奶奶,您可得好好审审她。”
玉然当然要审,这一审,又扯出了冯十一,想来走娟这件事儿上,这冯十一出力不少。
再加上明茵那事;还有那珠儿那件事儿,珠儿就是她安排进到安守院的。苍鹭都能很快查出柳儿与珠儿的关系,没道理这冯氏会不知道,以她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儿,必定是想将珠儿安排进来以图后用的,后面果然狠狠得给自家来了下。
想来前些时日雨燕她们闹着要请安的事儿,肯定也少不冯氏。这桩桩件件都少不了冯十一的影子,都有冯十一直接或间接的参与。
玉然就想不通了,怎么有人就这样孜孜不倦的忙着给别人找麻烦,天天盯着别人过日子,都不嫌累得慌。
原先明茵那事儿,玉然就觉得太过轻了些,只让她折了个丫头。本想着报复一下的,但看在她怀孕的份上,下手有点不落忍,但现如今,她既已产下孩儿,且又能出来蹦跶了,看来自己可得好好给她来一下才行。
这下必得打得她疼,疼得无脸见人才好。但玉然向来只会来明的,阴的还真有点不好使。
不过,冯十一这件事儿,自家只能来阴得,不能来明得的。毕竟,明茵的事儿,长辈已盖棺定论了,自家再去翻旧帐,以这个去告,那就在长辈那儿就是大不敬了。
其它的几件事儿,只是自己想到有关联的,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冯十一干得,明面儿上,人家只不过找了两个人跟你房里的丫头说说话儿,这也不行?总不能大剌剌跑到人前说她不该跟自己院里的丫头有牵扯吧。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觊觎,况这冯十一如同毒蛇一般盯着你,时不时咬你一口,那还了得。此次如让她轻易过关,日后她做事更会没有顾忌的。必得治治她才行。
好吧,那就来点阴的。玉然对手指中。
待处置好安守院中的事儿,玉然就带着芙蓉杜鹃往回走了。刚走到通往花园的甬道,就听有女子惊慌的叫声:“二老爷,二老爷,您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儿……”玉然循声一看,前面梅花树下,李明定那风流老爹正搂着一个丫头轻薄呢。
玉然赶紧走开了去,临走前见那丫头真是不愿,看着可怜的紧。就让芙蓉找了两个粗使婆子过来,让那粗使婆子去扫扫园子里甬道上的雪。
那两婆子进去后不久,玉然听到了二老爷的咆哮声儿,看来那丫头暂时逃过了一劫。玉然放心了,转身离去。
杜娟说:“这二老爷也太荒唐了些,青天白日的这样儿。今儿个那丫头可真可怜的紧,幸好遇到的是我们,要是遇到大太太她们,这丫头必得落过勾引主子的罪名儿。要真是这样,那丫头的名声可就毁了,就算不受处罚,也必得贬到外面去的。”
是啊,现实就是样残酷,不论对错,倒霉的都是奴才。这些涉嫌风月的事儿,男人被发现了那就是风流韵事一桩,女人不管是不是确有其事,那必定是不守妇道,不安于室,这名声对哪个女人都是致命的。
突然,玉然眼前一亮,名声,名声,这冯钟秀不是最喜欢博名声的吗?从府中众人的语评都可以看出来,她平时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为免她再出幺蛾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声名扫地不敢见人。
玉然兴奋起来,忙忙的往回走去。玉然心中已有计较,但如要让她实施起来还是有困难的,想着还是回去跟李明定商量商量,这厮满肚子坏水,也许会想到好方法。
回到畅欣院,李明定已经散学回来了,刚好在。
自从明定出去上学了,每每散学回来,玉然都是欢欣鼓舞的跟他说话儿,对他也真是不吝赞美之辞。
今日玉然进门,并未如往常一般,且只看着他欲言又止。明定很是奇怪,问道:“这是怎么了,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玉然点点头:“是有事儿,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你说。”明定更好奇了,追问道:“到底什么事儿。”
玉然想了想,慢慢说道:“今儿个在安守院儿抓到一个探头探脑的丫头,一审,原来是冯十一的人。这次走娟的事儿,她也脱不了干系的。”明定一听,气得拍桌子:“这人怎么这么可恶呢。。”
玉然附和道:“是啊,是很可恶。上次明茵的事儿轻轻放过,可算得上做了坏事儿还全身而退了,这后面再做龌龊之事儿就更有经验底气了。不说今天这事儿,前些时日我们房里生的一些事儿都跟她脱不了干系的。”
明定道:“看样子,之前她伸爪子之时,我们没有剁掉,让她越做越顺了。不行,得想个法儿挫挫她。”
玉然答道:“是啊,我想,我们得让她长点记性,就算日后记不住。暂且也得让她出不了门,也好让她也落个话柄儿在,日后行事有所顾忌。你觉得如何?”
李明定一锤手:“你说得很是,你可有好办法。”
玉然看着明定,踌躇道:“方法倒是有,就是有点儿歪门邪道。”明定一听,大感兴趣:“说来听听。”
玉然还是很犹豫,毕竟这事儿有点阴损,且跟明定还大有干系,不知明定会否同意。但要真正实施,自己还非得明定帮忙不可。
想想李明定这厮纨绔惯了,也许这荒诞的伎俩他能接受。一咬牙,玉然讲了出来,听完,明定张大嘴巴,指着玉然道:“想不到你也会如此损招。”
玉然想想也是,这招是有点损,因此玉然犹豫道:“这样是不好,要不还是不做了。这毕竟还牵涉到……”
李明定想想,拍板道:“行,就这样做吧。反正他早就没什么名声可言了,多一桩不多。”
这日天气晴好,冯十一也是好几天没出过门了,想想,还是出门走走的好。
冯氏嫌人多闷得慌,就只带了自己的贴身乳母卫氏慢慢逛着,突然一个丫头一头撞了过来,手上的一炉熏香洒了好多出来。
卫氏大怒,忙忙得护住自家奶奶,对着那丫头呵斥了一番,那丫头也不敢申辩,只一味的磕头求饶。骂得一阵儿,冯氏止住了自家嬷嬷,毕竟一个长年刷名声的主子,这种场面正是刷体恤下属的好时机,怎能一直骂人呢。
冯氏因道:“好了,天儿怪冷的,老跪在地上,膝盖受不了的,快起来吧。没事儿了,你快去当差吧。”
那丫头感激涕零谢过冯氏,待要站起来,谁知膝盖一软,差点倒在了冯氏身上,吓得卫嬷嬷赶紧挡住,待要推开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