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然看到这么多银子吓了一跳,说道:“给这么多,会不会太多了点儿?”明定生气的回道:“这才多少,这次我们因他损了这么多人口,财务,再多给点儿也是应当的。”
玉然听得,也确实是应该的,但还是有点窃喜又有点惶恐,明定见她这两眼放光的样子,嗤道:“切,真没出息,这么点银子就让你这样了。”玉然回嗤道:“这么点儿银子?想当年,你下聘礼时也只给了三千两银子。”
明定一听,无话可说,良久,才悻悻道:“日后我必会挣比这个多十倍的银子。”说到这儿,明定握着玉然的手难得认真的道:“你信我,他日我必定让你上好日子的。不会让你受苦的。”
玉然也不想打击过度,以免生了反意,遂也回握道:“嗯,我信你,到时啊,我要衣裳天天不重样,首饰天天换一套。所以啊,你得加把劲儿了,日后就看你的了。”
明定听得高兴外,又难免有点儿心虚,不过,输人不输阵,还是勉力应承了,玉然看他那纠结的样儿,心中暗笑。
两人正在进行着这毫无营养的对话,门外苍鹭扬声道:“爷,奶奶,大夫来了。”玉然道:“请进!”
那郎中看过明定,又给脱掉明定的衣衫,给他换背上的伤药。只见渗透了很多血迹的布条已牢牢的沾在明定的肌肤上,郎中往下撕扯时,明定痛的只抽抽,玉然看得也是浑身肉都麻了。
见沾的实在太紧,饶是这郎中已是很小心,但还是有地方扯出了血。玉然看得忍不住道:“可否用茶水稍稍沾湿再行撕下?”郎中一想,这主意也行,遂命苍鹭拿过热茶沾湿。
布条撕下,玉然一看那背上赫然两条长长的刀伤,一左一右,一边一条。看到那血肉翻出来的样子,玉然有点心颤,想着那郎中昨日说,只是皮肉伤无大碍,心中存疑,抖抖得问那郎中道:“敢问先生,我家夫君这伤真得无碍么?”
那郎中一听,有人竟然质疑他,顿时吹胡子瞪眼道:“老夫说无碍,就无碍,怎么?还信不过老夫不成。”
玉然赶紧陪不是,想着高人大是有脾气的,看这位的脾气,想来真是位高人?虽心中存疑,但还是放心了不少。
这郎中换完伤药,又拿过丸药让明定服下,就要离去。见他如此高人模样,玉然也不敢给赏,想着秦大人答应他跟自己走,但不知他做何想呢?
遂惴惴的问了出来,那郎中,鼻子一哼,一挥袖子道:“那小子都已经答应你了,我还能说不去么?”
听得这郎中叫秦瑾瑜小子,玉然顿悟,面前之人看来真不是普通郎中了,忙深深一福道:“劳大夫屈尊来给外子看伤,日后我们也许会在一起耽搁一些时日,还未请教先生尊姓?”
那郎中看了玉然一眼,捻着胡子骄矜道:“老夫姓秦。”听完玉然还未说话,一旁的杨嬷嬷已是出声道:“先生想来就是能医死人骨的秦思佗秦半仙了?”
那秦思佗见杨嬷嬷知道自己,一渺她,随即轻咳一身:“正是老夫。”遂双手背后,昂首而去。
见这骄傲的秦大夫出去,玉然才问道:“怎么,他很有名气?”明定听道,鼻子哼了声:“他都被称为半仙了,你说有名气没有?”
玉然看向杨嬷嬷,听得这杨嬷嬷解惑。原来这秦思佗,是秦瑾瑜的族叔,这秦家也是个言情书网,门中子弟多是进学读书之人,家中也出了好几个进士,举人的,最出名的当然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当朝皇后的父亲秦太傅了。
但这个秦思佗是他们家族的异类,不爱科举,只爱医药。家里苦劝之下无法,也就由得他去了。听说他,内外精通,很多疑难杂症都能看好,最有名的一次就是当今皇后生三公主时人都闭气了,这秦瑾瑜几针下去,当时还是晋王侧妃的秦皇后,顺利的产下了三公主。
还有一次,当今的二皇子也就是贤妃所出的安王,不慎摔下马后,脊背被马踏过,听说人捞起来时,整个脊柱都断了,多个太医看过都说人不行了,就算勉强治好了,也得在床上躺一辈子,也就是说这个安王瘫定了。
谁知请来了这秦思佗,竟然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让安王站了起来。听到这,玉然很是惊叹中医的神奇。
杨嬷嬷说的这个,玉然在现代时也亲眼见过,玉然当时现世的一个族兄,出事故时,脊椎断成十六截,在医院躺了大半年,医生皆断言,这族兄这辈子不可能再站起来了,后家人不相信,抬出院后,找了个古稀老中医,不过短短数月,玉然这族兄都能站起来,后经过调养,做轻点的农活都不是问题。
听到此,玉然真的放下心来了,有此神医在此,真的不用担心伤愈的问题了。
接着玉然又问起请的本地郎中的事儿了,杨嬷嬷答到,已请好了一个,也已说清,就到邻县,十天半月也就可以回了。
想着明日就走,且伤患较多,玉然又吩咐苍鹭叫来虎翼,让他带上蔡婆子先行去到临近的解县,带上侯府名帖,让解县驿站好好的收拾下,备几间上房,以备他们暂时盘桓之用。
这样样安排妥当后,方才注意到明定,这明定静静的看着玉然样样的吩咐准备,高兴之余又很骄傲,又有点心疼。
待玉然告一段落后,明定招手让玉然坐到床边来,拉过玉然的手,摇摇:“辛苦你了,日后定不会让你如此操劳的。”
玉然听了轻轻的笑了笑:“那好啊,日后我就指靠你了。”明定沉沉应道:“我必让你放心倚靠的,你放心。”
经过惊心动魄的生死考验,两人的心仿佛靠近了点,也让人发现原来所纠结的事儿,在生死面前也是可以放下的。
两人亲亲热热的说话,玉然还主动触了触明定侧在外的脸颊,热热的气息抚在明定的脸上,明定情动不已,不怕痛的伸出手去搂过玉然的脖子,狠命的亲了上去。
玉然也轻轻的回应着他,这惹得明定更加意动,神魂颠倒中明定忘了自己的伤,待玉然意乱神迷中,玉然摸到明定背上洇洇,方才想起,这人还重伤着呢。慌忙推开他,谁知让他受伤更重了,躺在床上痛的都不想动了。
玉然见被子上都有血迹,吓得慌忙叫杨嬷嬷去请秦大夫来。那秦大夫被人着急忙慌的请来,一见玉然明定这样儿,哪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冷着脸换完药,鼻子冷哼的对玉然讲:“老夫虽然被称为半仙,但你们年轻人不知节制,他这伤,要忌房事,知道吗。如不知节制,就算是神仙也治不好的。”
说完,看着玉然那端静的脸上绯红一片,方才满意的甩袖出去。
回到秦瑾瑜处,秦瑾瑜问到:“方才那李七公子怎么了,可是旧伤复发?那么着急的叫你。”
秦半仙嗤道:“可不得复发么?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轻重,这样也不知节制。”
秦瑾瑜听了一怔,旋即轻咳一下:“他们倒也恩爱。那李明定还挺好福气的。”
这边,明定也在与玉然说起他,明定正在问玉然:“你觉得那秦瑾瑜怎样?我比起他来如何?”
第六十三章
玉然听得李明定如是问,很是怔了一下,这得让她想想。说李明定不如秦瑾瑜,那是不合情理,此情此景下,她还真不能这么说;
此情此景下应该说李明定比秦瑾瑜强多了,但这也太违心了些,玉然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去。
见玉然犹豫这么久不回答,明定受伤鸟,趴在床上怏怏的说:“我就知道你打心眼里瞧不起我。”玉然见状,忙忙去哄道:“那哪能够呢。你在我心中很特别,不能拿任何人跟你比。”
明定来劲儿了:“怎么说。”玉然斟酌道:“比如说,我跟你一生是要绑在一起的,我喜欢你也好,不喜欢你也好,都必须要在一起。那我为何不去喜欢,而偏偏要去讨厌呢。所以,你我成亲以来,我一直在调整我自己,也一起在试图改变你,在这点上,你是让我开心的,从这点上看,你比任何人都要强,因为你不管是为我也好,还是为你自己也好,你改变了你自己,而且也见了成效。”
玉然缓了口气接着道:“但另一方面,你与人相比确实还有不足,我也不能违心的说你比人强,不然你知改进,反而害了你,不是么?”
明定郁郁之气去了一点,至少玉然对自己还是肯定的,又好奇的问道:“但不足之处呢,说说看。”玉然见到眼前这毫无自知之明的男人,心道,你跟那秦瑾瑜想比,不足之处多了去了,但我哪能说啊,只得说道:“这哪能细细对比,每个人都不一样。也许我喜欢的刚好是别人厌憎的,我不喜欢的刚好是别人心爱的。所以啊,这个不足还真不好说。”
明定听完默然片刻:“我知道你言而未尽,不过你能这样顾忌我,而没有完全说出不好,想来我也确实在你心中大有进步了,否则,以你之性情,早就毫不留情的说了。”
玉然心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为免他再继续追问,伤害感情,赶紧转移话题:“我们明儿个一大早就走,你看车马是在这儿租呢,还是直接买的好。”
明定道:“先租吧,反正我们也要在解县盘桓一段时间,到了解县再细细打造也不迟。”玉然听完点点头,又问:“明儿个我们走时要不要跟那个秦大人道别一番。”
明定一听,大是紧张:“道什么别,我有伤在身,你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抛头露面的。明儿个遣人去说一声儿也就是了。”
见玉然没有反驳自己的话,明定满意的点点头,揽过玉然准备让她一起睡会儿,玉然轻轻的推开他:“你歇息会子吧,想是也累坏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呢。”
明定还待纠缠,但转念一想,现下事情确实还很多,也确实还需人去处理,遂也不再纠缠。由得玉然自去。
玉然吩咐苍鹭过来看着明定。自己带着杨嬷嬷来到外面,跟着一起清点了人数,家丁还余四个而且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六个已亡。余下就是侯爷给的四个护卫以及苍鹭苍鹰,还有这边的芙蓉、杨嬷嬷、蔡婆子了,还好三个师爷并未受到损伤。
玉然想想,那几个伤逝的家丁还是让人护送回京的好,想了想就去跟明定商议。
明定见玉然去而复返很是奇怪,待听完玉然话,沉默半晌方说:“你是说让那四个受伤的家丁在这儿休养,待那秦瑾瑜返京时一同带回去。”
玉然点头道:“是啊,那几个逝去的家丁骨灰也是要送回京城的,总不能我们带去夷陵县吧。”
明定很是不愿,但他知道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侯,玉然的方法是现在他们最好的选择,因道:“这样也好,就这样决定了。你扶我起来,我去跟那秦瑾瑜讲。”
玉然道:“还是我去吧,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是不要挪动的好。”
明定听得这话,很是不愉的反驳道:“这本就是做为家主应该出面的事儿,你妇道人家去说,让别人怎么好回话,答应吧,怕家主不同意,不答应吧,又怕伤了你的面皮。你不用去说了,我出面去做就行了。”
玉然想不到这纨绔竟然说出这等让她无法反驳的话来。想想他说的有理,也就同意了。叫来苍鹰伺候他起身,这厮还要求杨嬷嬷将他好好打扮了一番方才出门。玉然要跟去,他还不让:“怎么,不相信你家男人能办成此事?”
都上升到相信不相信了,玉然无法,也由得他去了。明定也不遣人预先通知一声儿秦瑾瑜,就这么在剌剌的去到秦瑾瑜的院儿里,走到门外方才让人通报。
听得李明定求见,秦瑾瑜很是意外了一番,随即让他进来。待听得人传话请他进去,明定推开苍鹰的手,很硬气的走了进去。
进得门去,也不行礼,只口中说道:“明定背上有伤,不便见礼,还请秦大人见谅。”秦瑾瑜当然不会见怪,忙吩咐看坐。
坐下后,明定开门见山的说道:“明定此来,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秦兄帮忙。”秦瑾瑜闻言说道:“何事,说来听听。”
明定道:“明定此次误入险地,致家仆伤逝,落叶归根,明定也希望他们魂归故里。但明定此去还有诏命在身,实不敢耽搁,想得秦兄不日将会返京,因此,想请秦兄将这几个家仆人一并带回,明定不胜感激。”
想不到纨绔的李七公子竟能说出如此文绉绉的一席话来,秦瑾瑜大是意外,不过昨日自己都已说了他们是因自己而受过,如有请托必当满足,今日已托到自己面前,此等小事,应下也无妨。因秦瑾瑜也爽快的应下了。
见秦瑾瑜已是应下,明定心满意足的准备站起来告辞,不料,背部实在太痛了,咬牙坚持了这许久,已是不易,因此,还未站起已是坐回了椅子。
秦瑾瑜吓了一跳,待要叫人,明定道:“没事,苍鹰快扶我起来。”说着,对着苍鹰嘟囔道:“我要赶快回去了,要不然呆会你奶奶该来寻我了,女人就是麻烦。一刻不见,就想东想西的。”
说完,边走边对秦瑾瑜道:“秦兄,此事在下多谢了。明定告辞。”秦瑾瑜点点头由得他去了。
明定出去后,秦瑾瑜身边的长随不满道:“这李七爷也忒无礼了。”秦瑾瑜笑笑:“他之前的纨绔之名满京城都知道的,不必介怀。”
那随从道:“就这样儿的,也不知那李七奶奶受不受得了。”秦瑾瑜淡淡一笑,心说,在七奶奶面前他怕是乖觉的很。
明定回房刚进门,就大呼小叫:“哎哟,哎哟,痛死我了,快快,快扶我躺下。”
玉然忙走过去扶住他,待他趴在了床上,才开口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吗?”
明定一听,自信满满的回道:“你男人我出马,哪有办不好的事儿的。那姓秦的都答应了。我们替他遭了那么大罪,这点小忙他能说不帮吗?”
玉然想想也是这个理儿。遂不再多言。待明定歇息会儿后,道:“你歇息好了点儿吧,我们去外面跟那几个受伤的仆从说说这事儿。”明定默了默,让玉然扶起身来,道:“走吧。”
明定见了那几个受伤的随从,将让他们跟秦瑾瑜回京的事说了,也托他们妥善办理那六个逝去的家丁,最后,不顾自己的伤处,深深一揖道:“明定对不起大家,待明定圣恩得报后,再行回京给各位请罪了。”
众人连连回礼不迭。最后玉然又给了他们一人一百两银票,让他们带着六个逝去的兄弟妥善回京。众人一一拜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