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养成手册——Miang
时间:2021-09-03 10:34:07

  “你……你……”她的声音有些变了调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嗖”的一声响,一把剑飞过门扇,向着李慕之的后脑勺而来!
  李慕之惊觉有剑来袭,连忙扯步躲开。但他躲时已晚,硬是叫那剑擦过了自己的耳朵。只听他一声痛呼,便有血柱自他的左耳处飙射出来——竟是他的耳朵被硬生生割了下来!
  只听铿的一声,那柄宝剑重重地刺入了殿柱之中。而在宫门外,一道白色的身影仿佛踏月迎风的仙人一般飘逸而来。
  “天如长夜,江湖动荡,正是四方豪侠出尽锋刃之时。在下一剑破天万刃春,岂可辞去济世之重任?请赐教!”
  门口的白衣人,声音如金铁交击。
 
 
第90章 积力凝气   少卿,你不曾学过浔南三拳吧……
  原本光可鉴人的黑色石砖上, 躺着一只血淋淋的断耳。这幅画面,叫一旁的宁竹衣看得身子轻僵。
  被削去一只耳朵的李慕之久久地弯着腰,一手捂着伤处, 发出一阵阵低沉的痛吟。他的手指缝里, 还有鲜血源源不绝地涌出, 将他的五指与手上的玉扳指都染得猩红。
  “你竟敢……你竟敢!”终于, 李慕之像是从痛苦中回过了神,他直起了身, 以怒不可遏的面色望向了门口的白衣侠士。
  他的神色,狰狞中夹杂着一丝扭曲的痛苦, 和他平日里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模样决然不同。这还是宁竹衣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不过是断了耳朵罢了。比起你对那些无辜之人所做的事, 这尚算轻的。”门口的白衣侠士扶了扶断裂的斗笠, 放出了冷言冷语。
  李慕之微白着脸,嗤笑一声, 说:“你又是谁的死士?是皇上的?还是豫王世子的?胆敢在今夜潜入皇宫, 想必已做好了葬身此地的准备吧?”
  门口的侠士白衣微扬,仿佛月下仙人。他又取出一柄剑,漂亮地挽了个剑花, 道:“我并非任何人的死士, 我就是一剑破天万刃春,路见不平, 替人伸张正义。”
  “可笑!”李慕之恼怒起来,用染血的手拾起剑,向前攻去。
  叮当!
  一片金铁之声,两柄剑抵在了一块儿。刹那间,花火迸溅,银刃破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交缠在一块儿, 几如长蛇魅影。
  李慕之失去了一只耳朵,原本就剧痛无比,又听力受损,过了十几招,竟然渐渐落了下风。就在这时,白衣少侠又是一剑袭来,这颇有些熟悉的剑法,叫他的眉头轻皱。
  叮叮叮!
  李慕之又格挡三下,忽然大笑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哈哈哈哈!”
  这句话,叫白衣少侠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而李慕之则将剑一挥,目光紧紧地盯着少侠,语气阴鸷地说:“豫王世子,我的弟弟……你何必如此乔装打扮,自欺欺人?”
  话音一落,他的剑便重重一挥,一道剑风,将少侠头顶的斗笠给揭了下来。
  只听一声沙沙落地轻响,白衣少侠的面孔彻底展露在他人面前。月辉之下,一张带着傲气与矜贵的面容,仿佛贴满了金箔的棠梨一般灼灼华美,引人移目。
  斗笠被掀,李贺辰的身姿便迟钝了些。他面孔僵硬地望向了宁竹衣的方向,咬了咬牙,低声道:“我现在并非豫王世子,只是一剑破天。”
  “幼稚……”李慕之的眼底带上了一丝嘲讽。说罢了,他又提剑而上。
  李贺辰微惊,连忙防住他剑袭,口中厉声呵道:“大哥!你真是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那不过是你太幼稚罢了!”李慕之嗤笑他,言语中满是讥讽:“你自幼被父王母妃捧在手心,生来拥有我所没有的东西,自然不谙世事,竟还在这玩过家家的把戏!”
  “就算我为人幼稚,可也知晓是非黑白!为了权柄而草菅无辜,根本非君子所为!”
  “你又懂什么?区区蝼蚁,就算为我踏脚而死,也是他们前世修得的福分!”
  兴许是李慕之的语气太过猖狂,李贺辰眼底的怒火愈燃愈旺。只听“硁”的一声,他竟一剑将李慕之的剑挑飞!
  银光闪烁不断,那剑飞出三四人远,重重地落在地上,摇晃一阵,再没响动。
  李慕之微微一愣,待回过神来,就瞧见李贺辰的剑刃已在他喉间。
  “少卿,我曾念及血缘亲情,奉你为长兄,但如今看来,你根本不配。”李贺辰压低眼帘,声音无比冷冽。
  李慕之的面色微微一僵。
  片刻后,他竟然发出了一阵古怪的低笑声。
  “血缘之情……奉我为长兄?”李慕之的声音颇有些狼狈。“你根本不需要我这个长兄!自小起,父王、母妃便待你与众兄弟不同。舅父为我牵来的爱马,你转头就能索去。你今日少吃了几口饭,母妃与父王便记在心里,但我的院子永远朝阴,不便存书与养病,他们却从不记得!同为子女,如何区别至此?!”
  他的声音,似道道冷刃,叫李贺辰愣怔不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记得少年时得到的那匹爱马,那是他在院中瞧见的,误以为是父王所有,便向父王撒娇索要,果然次日就能骑马外出。从来没有人告诉他,那马儿并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大哥的。父王没有,母妃没有,佣人没有,而大哥亦保持沉默。
  大哥所住的院子,环水临湖,幽深静谧,母妃说,那是因为大哥喜好风雅,最喜爱这般隐士似的生活。从无人告诉过他,大哥最珍爱的书难以在水汽中保存,大哥曾有过的腿伤,也不便于此复原。
  李贺辰的目光闪烁一番,心中忽然百味陈杂。
  就在这时,李慕之又诡异地轻笑了一声。只见下一刻,他身影陡然左闪,竟以手臂钳住宁竹衣的肩膀,将她拖入自己的怀中!
  宁竹衣只觉得喉上一紧,便有一只冷冰冰、血淋淋的手死死地掐在了自己的咽喉,使得她眼前一片晕眩。
  “李……慕之……”她艰难地从嘴唇间寄出这个名字,眼前阵阵发黑。
  痛!
  脖子上的那只手,钳制得实在是紧,让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压碎了。
  年轻的女子被李慕之控制在怀,面孔阵阵发白,嘴唇也渐泛青紫。这幅画面,叫李贺辰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放开衣衣!”李贺辰大吼道,目眦欲裂,眼珠中陡然爬上了血丝。
  “放开?可以啊。”李慕之低低地笑了起来:“只要你在我面前自刎,我便放她一条活路,日后,还会好好地照顾她,金娇玉贵地养着她,如何?”
  李贺辰愣住。
  而被他控制住的宁竹衣,也不由在心底暗骂无耻。
  真是太无耻了!
  让李贺辰自尽?这可真是好狠的心。
  而且,说什么“只要你自尽,便会好好地照顾着她”——想也知道,他口中的“照顾”是何意!不就是将她锁在这深宫之中,当一只笼中莺雀?
  宁竹衣伸出手,用力地将李慕之的手指向外掰一点,努力吸了口气,暂缓了昏黑的情状,磕磕绊绊道:“你不是……对我……痴心……一片吗?怎么……要杀我?”
  李慕之听了,笑面上浮现出一丝柔意:“衣衣,我是爱重你。可我也要从这儿走出去,才能继续爱重你。”
  闻言,宁竹衣的脑门阵阵发冷。
  真是个笑话……
  李慕之口口声声说他爱慕她,说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可到头来,她不是照旧抵不过他的荣华富贵?
  在生死关头,他毫不犹豫地就选择牺牲她。如此看来,她的分量也并未有多少。
  也对,李慕之所爱慕的,从头到尾,只有他自己罢了。
  宁竹衣忽然低低地笑了声,发出很轻的嗓音:“少卿,你不曾学过‘浔南三拳’吧?”
  “那是什么?”李慕之不解。
  “这是浔南地方的野路子拳法,讲究‘积力凝气’。只要将浑身力气凝于一处,再于瞬时使出,便能用处比平日更大的力量。”宁竹衣低声地解释罢了,手臂陡然一抬!
  只见她双脚沉沉落下,两只纤细的手以难以想象的力气,将身后的李慕之给向上拽起,竟令其从自己的肩头和脑门上翻过,最后重重摔落在地!这过肩摔人的架势,仿佛雷电螭龙一般,带着极为可怕的魄力!
  噗通一声,李慕之的身体被砸在地上,扬起重重烟尘。
  这一下显然摔得极重,李慕之瘫在地上,久久起不来身,手指时不时抽搐一下。
  宁竹衣重重地喘着粗气,拿手指摸着自己被掐出一圈红痕的脖颈,声音沙哑地说:“我从小就练这浔南三拳,力气可和平常的闺中女子不同。”
  李慕之可真是低看她了,竟以为凭借一只手就可以制服她,再威胁李贺辰自尽。
  难道,当初自己在他面前搬起的满水吉祥缸,竟完全没令他意识到这一点?
  殿中有粗粗的喘息声,才过了片刻,地上的李慕之就用手撑着地,勉强抬起了上身。但他大概是摔断了腰,只能将肩抬高一点点,露出一张沾满鲜血和尘土的狼狈的脸来:“宁竹衣……你……”
  所有的柔情都在此刻退去,他的脸上只剩下疯狂与狰狞。
  就在这时,“铿”的一声响,一把剑从他的肩胛骨上刺入,竟将他的身体重重钉在了地上!血的味道在殿宇里弥散开来,李慕之惨叫一声,再不说话了。
  战斗稍歇,宁竹衣喘着气站了起来,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然后,她抬头望向面前的白衣少侠,一时不知道当说些什么。
  李贺辰的面色也有些别扭。想来也是,他一直宣称自己与一剑破天并非一人,还偷偷摸摸用一剑破天的身份做了那么多事,此刻突然被揭开,想必尴尬得很。
  “衣衣,我……”李贺辰的语气很为难,“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一剑破天的身份……”
  闻言,宁竹衣愣了下。
  小胖,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还想装?
  她撩了撩袖口,直白道:“世子,你可别装了!你就是一剑破天大侠,打从我刚到王府,我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贺辰愣住。
  片刻后,他的脸上迅速地涨满了红色。
 
 
第91章 长夜将明   这偌大皇城,竟已然变了模样……
  李贺辰的脸, 涨红得就像是要烧起来了。要是将一个鸡蛋打到他连上去,必然立刻就能熟透。
  此前,宁竹衣从未见过他如此窘迫的境况。
  想来也是, 一直以矜贵傲然之姿示人的王府世子, 私底下竟然是个满口“魔教”“江湖”的侠客, 出门时, 还要带两个孩童给自己吹箫扇风,营风造势, 这确实是十分好笑。
  李贺辰木木站了一会儿,张口僵硬地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一剑破天大侠。一剑破天是我的友人, 我只是借他的身份一用——”
  他的语气, 已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见他还在垂死挣扎, 宁竹衣暗暗好笑不止:“世子,你的破绽未免也太多了。你记不记得, 有一次王妃娘娘进了你的房间, 发现你的屋子里又是斗笠,又是白衣,又是宝剑, 还大声嚷嚷地整个王府都知道了?那一回, 我就猜到了。”
  李贺辰面色一变,道:“那是因为一剑破天大侠刚从我屋子里离开。他把东西落在我这儿了。”
  “哦, 一介大侠,没地方去,偏要在你屋子里换衣服?”宁竹衣眉头一挑,说:“怎么,难道那个一剑破天是个女侠,和你有一腿?”
  闻言, 李贺辰面色轻变,立刻恼道:“瞎想什么?”
  就在这时,地上传来一阵痛吟声。宁竹衣低头一看,竟是血泊中的李慕之又动弹了一下。她立刻想起现下不是闲聊之时,还有许多事儿要做。“世子,先不说了,咱们快将李慕之捆起来吧。”
  李贺辰点了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宁竹衣一见,嘀咕道:“你怎么随身带着鞭子?”
  “这是‘金蛇银龙鞭’,原本是魔教——”
  李贺辰原本顺口的话,说到此时忽然戛然而止。
  “没什么。是一剑破天给我的。”
  宁竹衣:
  二人将已昏厥的李慕之捆缚好,丢在一旁。宁竹衣正想抹一把汗,忽听得外头传来一阵森严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金羽卫的声音。
  “什么人!竟胆敢在此处放肆!”
  闻言,李贺辰的面色微微一变。他迅速回过头去,就瞧见一列列玄甲兵卫如潮水似地涌了过来。月色之下,银色的枪尖仿佛道道银针,闪着冷冽的光。
  “糟了……”李贺辰的额头淌下一道冷汗。
  他原本是偷偷溜进来的,但方才他和李慕之打斗的响动太大,竟然引来了金羽卫。要是金羽卫进入了殿中,发现殿内的景象——重伤的金羽卫少卿被捆缚在地,皇上死在床上,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这就完了。
  可外头的金羽卫这么多,想要全身而退,实在是太难了。
  李贺辰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透着冷汗的手慢慢攒紧了:“衣衣,你听我说。”
  “什……什么?”宁竹衣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你现下穿着的,是金羽卫的衣服吧?”
  “啊……是。”这是先前左丘羽为了带她离开荣春宫弄来的衣服。
  “一会儿,我出去,想法子引开外头那群人,你就混进去,趁机跑。”李贺辰压低声音,面色紧绷。
  “啊?”宁竹衣有些诧异:“我跑了,那,那你呢?”她看看李贺辰的身影,再看看外头铺天盖地的金羽卫,心忽然微微一沉。
  这么多人,李贺辰打得过吗?
  “我就留在这儿,拖住他们。”李贺辰皱眉道:“我来之前,叮嘱了军营的兄弟。如有异动,则与金羽卫杀伐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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