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今日感觉如何?” 滇王妃亲亲热热的同郁棠坐在一处,又拿出她喜欢吃的小糕点:“来尝一尝,母妃刚刚命人做的,还温热。”
郁棠顿时眉开眼笑,十分高兴:“多谢母妃,就知道母妃最疼我了。”
滇王妃见她高兴也跟着笑得合不拢嘴:“母妃当然最疼你了,母妃不疼你还能疼谁呢?”
陆黎在一旁被老娘和老婆无视,就显得十分多余。
他,多余而已。
郁棠有意要气气陆黎,跟滇王妃你一句我一句的,两人聊得热火朝天。陆黎就不明白了,这两人整日在府上,哪里就有这么多话要聊呢?就不能看看他吗?
“娘,我也想……”
“阿棠呀,母妃想起来今日有你最喜欢吃的八宝鸭。”
陆黎话都没说完呢,惨遭滇王妃打断,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阿棠,我……”
“真的呀,多谢母妃,我正好今日想吃八宝鸭呢。”
第二次开口的时候,又被郁棠截断话头,两人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压根儿就没把陆黎当一回事。
道书在一旁都有些忍不住了,嘴角上扬泄露了她在偷笑的事实。滇王妃置若罔闻,与郁棠说说笑笑。
郁棠看陆黎委屈巴巴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滇王妃见郁棠笑了,这才把儿子叫过来,面带严肃的说道:“必定是你惹了我阿棠不快,今日你就不必用晚膳了。”
陆黎惊呆了,顿时不可置信的看向滇王妃:“娘,我啥也没做!”
滇王妃根本不信,亲儿子和儿媳妇嘛,当然是选择相信儿媳啦!和媳妇儿的乖巧比起来,儿子简直是个混账好不好。
陆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郁棠,却发现郁棠正在同道书说话,完全注意不到他。陆黎委屈得不行,看了看老娘和老婆都不理他,他大声说道:“我今日当值一整日了!我好累啊!”
郁棠眨眨眼,十分温柔道:“夫君累了的话,那不如就先去休息吧。”
陆黎一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累了他要用晚膳的呀!
阿棠阿棠……
陆黎使劲儿冲郁棠眨眼,郁棠差点笑出声来,倒是滇王妃,冷着脸说道:“你眼睛抽筋儿啦?”
陆黎气哼哼的往饭桌一坐,他就坐在这儿,他还不信了,不给吃不成?
滇王妃看陆黎那耍赖的样子,不以为意,对郁棠说道:“收拾他我法子多着呢,阿棠且不必生气,母妃帮你训他。”
郁棠掩嘴偷笑,叫他今日骗人,让母妃好好整治一下他。
到了用膳的时辰,燕云便带着人来了,一碟一碟,不是郁棠喜欢的就是陆黎喜欢的,看得陆黎肚子里的馋虫醒来了。
只是……
滇王妃与郁棠过来之后,竟然真的只上了两副碗筷。且两人用膳速度也不慢,偏偏还吃得很香,叫陆黎都快馋哭了。
一顿晚膳用毕,陆黎是当真没得吃。
饭后,滇王妃冲郁棠眨眨眼,郁棠心领神会。
“母妃,我今日吃得太饱了,想要去走一走消消食儿。” 郁棠小声地对滇王妃说道。
陆黎马上凑过来,将功赎罪道:“我我我,阿棠,我陪你去,我陪你去呀。”
郁棠噘噘嘴,显然不大愿意的样子,陆黎扭头冲着滇王妃又是挑眉又是拜拜什么的,就盼着滇王妃千万别答应,不然的话,他今日将功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滇王妃挑眉,陆黎愈发紧张了,真是整个人都可怜兮兮的。
郁棠趁着陆黎转头的功夫偷笑,滇王妃一挑眉时,她立刻恢复了表情。
滇王妃道:“我今日有些乏力,不如就让陆黎陪你去。”
郁棠还想再说什么,陆黎立马道:“阿棠,母妃也累了,让母妃休息,我陪你去,我陪你去啊。”
看着滇王妃好似真的一幅困倦的样子,郁棠也只好答应了,叫陆黎扶着就晃晃悠悠的离开了主院。
等他们离开之后,滇王妃和道书两人笑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傻儿子哟,真是个傻儿子!”
郁棠这还没完呢,她故意走得慢吞吞的,又扶着肚子。陆黎是全神贯注的守着她,半点不敢分神。要知道如今郁棠已经快七个月的身孕了,这肚子也是愈发见长,可郁棠的身形除了肚子,其他的也并未有很大变化。
故而在陆黎眼中,便觉得郁棠挺着大肚子愈发辛苦。
陆黎全身心都在看郁棠,倒是没关注到其他的方面。反而是郁棠,慢悠悠的,看到了燕云带着人去了世子院,之后才稍微加快了些脚步。
“阿棠慢些慢些,仔细颠着你。” 陆黎如今是看着郁棠走快了几步都胆战心惊的,就别说是快走了,差点没把他的魂儿给吓出来。
“哼。”
郁棠刻意哼了一声,陆黎心里委屈,却又不敢同她争辩,怕她生气动了胎气。但又是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儿不对劲惹着她了?方才不是好好的吗?
画舫,画舫哪里不对啦!
陆黎想来想去也不太明白郁棠生气的点儿在哪,但也没关系,他脸皮厚,多问几次。
“好阿棠,好阿棠……” 陆黎开启撒娇模式:“还生我气呢?”
郁棠横他一眼,骄横地说道:“你说我为何生气?”
陆黎一愣,为何生气?他,他不知道啊!他这不是还想问问呢吗?
见陆黎不说话,郁棠更生气了,脚下加快了步子,吓得陆黎要哭了:“阿棠,你慢些慢些啊,小祖宗啊……”
奉月和舟南几个在后面看着小王爷这样哄人,觉得很是有趣,纷纷偷笑。
陆黎察觉,一回头,后头跟着的几个一脸严肃,仿佛刚刚的笑声都是他的错觉。待他再看郁棠时,又听到有笑声,他倏地回头,却还是几个木头脸,他狐疑的转了回去,还是听到了笑声,他便反应过来了,这是阿棠故意整他呢。
陆黎心念一动,顿时脸就皱成一团了,猛地一下抓住了郁棠的手,气若游丝:“阿棠……”
郁棠本来还在逗他,一下被他抓住手还以为怎么,一看,陆黎面色极其痛苦,连说话的语气都虚弱了不少,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想要抱住他。
这就不得了,她挺着个大肚子呢!
陆黎也不敢装了,立马站直,方才脸上痛苦的样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郁棠见他一下又不要自己扶了,还站着好好的呢,转瞬反应过来她这是被陆黎给骗了,当下是真生气了,理都不理陆黎,撒开人,扶着肚子走得飞快。
陆黎还没反应过来呢,奉月舟南几个一个比一个快的跟了上去,他一个愣神的功夫,郁棠身边围满了人,愣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陆黎连忙小跑跟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阿棠,等等我呀……”
好不容易吧,追上了,郁棠就不肯理他。奉月和燕云见两个主子真要闹矛盾了呢,悄悄退了出去。
房里没人了,陆黎就愈发厚颜无耻了,各种逗郁棠笑,做鬼脸呀,抠鼻子。只是他越是这么逗郁棠,郁棠就越是不看他,到最后陆黎实在是没办法了把人强行扳向自己,才发现他的小美人眼睛都红了,眼泪珠儿在眼里滚滚,眼看这就要掉下来了。
陆黎可给心疼坏了,连忙从怀里掏出丝帕给她擦眼泪,轻声细语地哄:“不哭啊,不哭了啊,不哭不哭……”
郁棠就是一个劲儿的掉眼泪,越哄越哭。
“你混蛋……”
好不容易哭了一阵儿消停了,郁棠愤愤地抬手捶了他一拳,没怎么用力,陆黎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作怪,吓着她了。
“夫君错了,夫君不好,不该吓唬阿棠,别哭别哭,我没事没事。” 陆黎深感后悔,早知道就不怎么吓唬人了。
他刚刚到底是怎么想到的这个馊主意?
陆黎想着,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刚抬手呢,就被郁棠拽住了袖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不准打自己,你是我的,你不准打!”
“好好好,不打不打。乖乖,不哭了哦,不哭。” 陆黎当下是惟郁棠是从,郁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本就不生气,你却还要吓唬我,吓死了怎么办!” 郁棠哭得是真害怕,她也不知为何有孕以来,她似乎变得有些敏感脆弱了,会害怕,会担心,没有以前那么镇定了。
陆黎听到她这么说更是心疼,无比的后悔自己刚刚为何要吓唬她。
“我的错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么吓唬你,阿棠别怕,别怕。”
把人小心地搂着哄了半天,仔细地擦了擦眼泪,两人最后对视,在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忍不住一下又笑了起来。
“又哭又笑,傻姑娘。”
陆黎其实明白郁棠心中有所不安,他倒是觉得借这个机会哭一哭倒也好,消解一些她心中的压力罢。
郁棠看着陆黎的脸,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我饿了……”
陆黎:“……”我也饿啊媳妇儿!
“阿棠,你才刚刚用膳……不吃了好不好?怕撑着你。” 陆黎看着她的肚子,有些迟疑。
郁棠却不,非把燕云叫了进来,“去准备准备,我要再吃一顿。”
陆黎没忘刚刚滇王妃罚他不准吃饭,当下媳妇儿又吃一顿,这对小王爷来说可真的是折磨。
燕云端了菜上来,八宝鸭,清蒸鲈鱼,麻婆豆腐,砂锅煨鹿筋……
陆黎愣住了,这不都是他喜欢的菜吗?
陆黎看向郁棠,郁棠托腮笑道:“我又不想吃了,夫君替我吃吧。”
陆黎失笑,凑过来,亲了亲她的红唇,“坏丫头,联合母妃欺负我?嗯?”
郁棠毫不客气的亲了回去,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十分刁蛮:“让不让欺负?”
“让,一辈子都让你欺负。”
到底,小王爷也还是美美地吃了一顿晚膳,娇妻在怀,美食环绕,再也没什么不好。
——
季青临到了北境的时候,应王已经醒了,只是中毒颇深,每日昏睡的时间还是挺长的。
长公主见季青临来了,便知道他定是带着梁元帝的旨意来的。只是长公主却也顾不上这么多,她当时担心丈夫,来得匆忙,也不知女儿情况如何了。
“青临,阿棠情况如何?”长公主关切的问道。
季青临摇摇头:“您放心,她没事。”
“当真?” 长公主还不太相信,她当时得知丈夫中毒,人都差点撅过去,女儿有孕在身,更是危险。
季青临看了长公主一眼,道:“现下无事,我来之前,去探过她。”
长公主心里的大石到底是放下了,她也注意到了季青临的用词,现下无事……长公主心中有些愧疚不能陪在女儿身边,但……她看了看如今正在昏睡的丈夫,心里同样割舍不下。
“来之前便听说了那日的刺客被抓住了?” 季青临也不啰嗦,应王既已醒,想必无碍,当务之急是要抓住背后是谁想要谋害应王。
长公主点头:“你自去吧,被关着,我卸了他的手脚。”
季青临闻言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询问了关押地点就过去了。
长公主去了药房,屠大夫正在配药,应王所中之毒不算难解,但解药刁钻,偏偏他当下也没有那几味药。他只好想别的法子,这会儿正在试药。
“老爷子,王爷刚刚又昏睡过去了。”
长公主神色微微有些不对劲,屠大夫立刻给她把脉,说道:“殿下你舟车劳顿,也不曾好好休息,若长此下去,王爷还没好,你就要倒下了。”
长公主摇摇头:“无妨,我只想知道王爷的毒,如何?”
“且等一等,我已然发了消息回去,若有药,必定火速送来。”屠大夫也束手无策,他配的解毒丸也只能化解一些毒性,并不能完全化解。
而且……屠大夫想到那药性之霸道,若这半月再不得解药,怕是应王治好了也得留下后遗症。
“师父!”
屠大夫听见鹤山的声音浑身一震,快步走了出去,果然是鹤山,竟还有府上六郎君也来了!
“师父!” 鹤山见到屠大夫十分激动,从怀里把那包白色药包掏了出来:“您看看,此物可对王爷症状?”
屠大夫立刻打开,抓在手里闻了闻,又拿了一点点放在嘴里尝了尝味道,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快来帮我熬药!”
长公主被屠大夫从药房赶出来,郁旸连忙上前扶住了长公主,却差点扶了个空,他母亲……不过半月,却已消瘦了许多!
“母亲……” 郁旸鼻子有些发酸:“您受累了。”
长公主看着眉宇之间已有沉稳的幼子,颇为欣慰,摸摸他的脸:“这一路,辛苦你了。”
郁旸连连摇头:“不苦,您才辛苦。”
“只是,你们怎么来了?”长公主也没想到竟与季青临一前一后地到了北境边防。
“是阿棠,阿棠让鹤山来的,解药也是她给的。” 郁旸道。
“阿棠何来的解药?” 长公主大惊,女儿怎么会有丈夫中毒的解药。
郁旸摇摇头:“我也不知,似乎是有人特意送到阿棠手上去的。”
长公主闻言心头猛地一震,此事根本不是北境边防的人谋划,根本就是京城的人所策划的!
想到此事竟是因京城而起,长公主眸中弑杀的戾气格外强烈,她冷冷的笑了:“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京城里的能人,手伸得这样长,边境也敢插手!”
郁旸见长公主面带杀气,他仿佛也明白了些什么,他父亲被刺杀,只怕就是一场政治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