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真狐疑地看向牧屿:“真的?”
“太医也没有扯谎的理由?” 牧屿反问。
福真这下就泄了劲儿,看着昏睡的郁棠,眼里止不住的担心,她小声说到:“若是阿棠身边的那个神医在就好了。”
福真是知道郁棠身边有不少厉害的人在的,她也能理解,毕竟若她将来有个女儿如阿棠一般娇弱,她也是要寻来能人异士保护起来的。
此刻,福真也只希望鹤山和屠大夫,不管哪个来都好。
*
“喝!”
季青临并鹤山一行人正火速赶往京城,季青临出行乃是密旨,他的行踪不便对外暴露,来往之间,停留的时间也极短。好在鹤山也十分耐得住,一路上也没什么不适。
“稍后季大人可是要赶赴皇城?” 快要到京城了,一行人在路边的小茶肆歇歇脚,鹤山便出声问道。
季青临神色素来冷漠,听得鹤山这样问,也只是点点头,饮尽一碗茶。鹤山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这些日子也知道季青临是个向来不怎么多话的人,正要跟他说一说自己先前的想法,却耳朵一动,脸色一凛。
季青临也眉头一皱,当即抽出长刀,动作极其迅速,‘唰’的一下劈断了那根破空而来的箭。
“小心!”
季青临疾言厉色,鹤山也极快的反应过来,甩开茶盏就与季青临一同掀起桌子抵挡不断从林子里射来的箭矢!
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杀意。季青临还看了其余人,奈何箭矢来得过于凶猛,也有人受伤了。鹤山一边打掉射来的箭矢,一边同季青临道:“能打??”
季青临看了鹤山一眼,立刻道:“抓活的!”
此番回京城的人不多,带的都是季青临的心腹。听得季青临的话,纷纷拿出看家本领,打落箭矢。季青临和鹤山更是用以内力将那桌子顶出,直接砸到对面竹林里,打破了箭矢的密密麻麻,打出了个缺口来!更有飞翎卫趁机上前反杀了几人,箭矢已然彻底没用。
两方人马便面对面的打了起来,论武力高强还是飞翎卫更胜一筹,但来人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也颇为难缠。
一番缠斗之后,到底是飞翎卫更胜一筹,只是发觉自己落了下风,来的刺客们就全都自尽了。
季青临脸色极为难看,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的。打不过,就要自尽,根本不想留一个活口。一众飞翎卫也不敢出声,方才佥事大人还说要活口,如今一个都没留下。
鹤山受了一点儿小伤,手臂上被划了一刀,他看着季青临面沉如水的样子,呲牙笑了笑:“慌什么,刚刚不是还打晕了两个。”
季青临抬眼看了他一眼,鹤山朝着刚刚被桌子砸晕对的两个努努嘴:“我可是神医,能救过来,不过帮帮忙,先把人制住,不然醒了又要找死了。”
此事不消季青临开口,飞翎卫们自然自己会照着鹤山的说法去做。也就是鹤山和季青临两人力度适中,不然这两人怕是熬不住飞翎卫的大刑了。
“多谢。” 季青临对鹤山道。
鹤山摆摆手,看了他一眼,笑道:“客气了客气了,这药拿着,比你用的好。”
季青临一把接住了鹤山扔过来的药,又点点头,想言谢,但鹤山已经转过去看那两个活下来的刺客了。季青临望了望京城的方向,他还没到京城,就有人不想让他回去了。
过了半晌,鹤山擦了擦手过来,对季青临说道:“差不多了,可以继续上路了。日落之前定要到京城,算日子郡主即将临产,总归想赶回去。”
季青临点头,刚准备出发,鹤山又在拉住了季青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季青临脸色微变,拒绝了他。
鹤山却道:“若你不愿,我托别人,总也有法子。”
“你要那个做什么?” 季青临看向鹤山,眼里已经带上了一些不善。
鹤山却道:“难道你就一点儿怀疑都没有吗?季大人,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若是能够想明白,能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就请季大人派人去滇王府找我就好,旁的不必多说。当然,时间也是越长越好,越快越好。”
事关重大,季青临自然也不会轻易做决定,便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只是这一路他也再没有话说。进了城之后,季青临却勒住了马绳,对鹤山说道:“若得闲,记得给我传个消息。”
鹤山一愣,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倒是知道他说的是郁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两人就分道扬镳了,一队往皇城,一个往滇王府。
*
鹤山到滇王府的时候,就发觉这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他随手抓了个人问,却得知小王妃产子之后便没有醒过来,小王爷更是守在榻前,两天滴水未进了。
他连忙跑着去世子院,路上还见着了陆知意,事急从权,鹤山并没有跟她行礼。
陆知意本就在园子里散步,见着鹤山匆匆忙忙的来,却不同她行礼,她一时也有些恼怒,这不过是郁棠带来的一个小小大夫而已,竟然也敢视她如无物。
“站住!” 陆知意皱了皱眉,叫人拦住了鹤山。
鹤山不耐,回头看了陆知意一眼,眼神里还带着未消除的杀气,陆知意一愣,竟就这样被他给吓着了。鹤山转身欲走,那两个婢子却还拦着他,他一时不耐,直接抽出了手中的长剑,那剑还未清洗过,上头还有血腥气,架在陆知意脖子上,冷冷地看着她。
“让,让他走。” 陆知意第一次被人把剑架在脖子上,已然吓得有些发抖,连忙就下令让人走了。
鹤山也不啰嗦,直接使着轻功就往世子院的方向去了。
世子院里静悄悄的,鹤山心里就有些着急,连忙上前敲门,这才听见来开门,燕云一见着鹤山,连忙高兴道:“鹤山公子回来了!!”
陆黎听到这句话,有些麻木的回头看了一眼,鹤山却被他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王爷吗?这胡子拉碴,眼神乌青的样子,若不是模样还在,鹤山差点都以为是哪个乞丐了。
“你来了……” 陆黎看着他,眼里无敌的渴望:“来看看阿棠。”
鹤山急得不行,上前叫汀白来给他帮忙:“快把人扶过来,阿棠不着急,但我不看看你,怕是你要不行了。”
“呸呸呸!鹤山公子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汀白一边帮着鹤山扶人,一边嘟嘟囔囔道。
鹤山都没工夫去同汀白斗嘴,给陆黎把脉,这人这几日都滴水未进,当下还能撑住,那都是靠的意志力。鹤山叹了口气,看着陆黎眼里的倔强,他就知道若是他不给郁棠诊脉,怕是这个人都不肯去休息的。
鹤山只好起身,往郁棠的方向走去。中途还看了方瓷一眼,方瓷眼睛都红了,却也没说什么。鹤山走到床前,给郁棠把脉,这一把脉才感受到了郁棠到底是因何昏迷。
从前郁棠那毒也没有尽数解除,有孕的时候,他也都一律小心诊脉的。师父也看过了说不会有影响,却没有想到生子之后竟然还爆发了一次,毒素又蔓延了一回,这才会导致郁棠昏迷不醒。
鹤山脸色不太好,看向几个都哭红了眼睛的,问道:“小公子呢?抱来给我看看。”
燕云连忙去旁边把小婴儿抱来放在了郁棠身边,鹤山也给小娃娃把脉,小娃娃生得很好看,这会让也不哭不闹的,吧唧着小嘴,睡得香甜。
见鹤山让人抱来孩子,方瓷心头一跳,“师兄……”
鹤山猛地听到这一句‘师兄’,回头一看,看到方瓷担忧的神色,他稍稍心软,说道:“万幸,小公子没事。”
听得他这样说,众人都松了口气。但方瓷却突然看到了鹤山手臂上的伤口,他受伤了?
“阿棠也没什么大事,我等会行针,将毒素逼出就是。” 鹤山想了想,且还有个法子,他从前也与师父试过的。
陆黎到底也是累了,听到了这句话,整个人一下就撑不住了,直接晕了过去。汀白和舟南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有些可怜地看着鹤山:“公子救命……”
鹤山摆摆手:“去厨房煮粥吧,等他们俩醒过来总是要吃点东西的。现在把小公子送到王妃那儿去吧,等会药味浓烈,小公子不适合在这。”
燕云上前又把小婴儿抱起来,小心的拢着,舟南便一同跟她去送小公子,奉月留在郁棠身边守着,而方瓷则是留下来给鹤山打下手。
去了药房,方瓷第一时间先给鹤山找了受伤用的金疮药,刚要给他,却又被他压下,方瓷见他手臂上染的血,忍不住急哭了:“你别拦我,你的伤……”
“我没事。” 鹤山摁住她的肩膀,看着她:“我真的没事。”
“你胡说,这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方瓷急得直哭,她本就生得娇艳,当下哭得梨花带雨,叫鹤山心间愈发激动,但此时还得稍后,当下最重要的是要先让阿棠醒过来。
“我真的没事,这些是旁人的血。” 鹤山沉声,让她冷静了不少,她猛然反应过来,鹤山自己就是大夫,又是药王谷的继承人,这点……的确是小伤。
方瓷抿嘴,避开了鹤山的手,自己擦了眼泪,开始为鹤山准备给她家郡主的药材。鹤山见状,也微微收敛了些情绪,把原本还留着的风见草拿了出来。
鹤山这次是真的庆幸自己没有全部把风见草带到北境,不然的话,阿棠就真的危险了。
他想,这些事儿,怕是因果吧。
*
滇王妃看着小孙孙乖巧的睡颜,心里也不由得叹气。她看向燕云,低声问道:“你说鹤山回来了,他是如何说的。”
燕云屈膝回话:“鹤山公子说要再给小王妃行一次针,把毒素逼出来。只是那时药味儿破重,小公子也不适合在那边待着,便让奴婢送小公子来王妃这儿。”
“那这次,阿棠能痊愈吗?” 滇王妃关切的问道。
燕云想了想鹤山的神色,不确定的说道:“鹤山公子没说,奴婢看,公子是有把握的。”
滇王妃点点头,她心里也颇为担心郁棠的事,小娃娃的洗三,也不能错过,只可惜,阿棠怕是赶不上了。
滇王在旁看着王妃字字句句都是在关心儿媳,心里莫名有些嫉妒,她都不管儿子,怕是将来他出事儿了,她也没这么关心吧。
滇王妃才不管滇王所想,当下也只是想要给小孙孙一个完美的洗三。王妃看向滇王,冷着脸说道:“明日就是乖乖的洗三,把你儿子叫过来。娘不在是正常的,爹不在,旁人还以为他不喜欢这孩子呢!”
滇王连连点头:“本王知道了,王妃请放心。”
舟南见滇王这副狗腿的样子,正在思考,要怎么说小王爷刚刚才晕过去了,明日且不知道醒不醒得来呢。
滇王妃就像是知道舟南所想一样,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就算是那小子晕过去了,拿针扎都给本王妃把人扎醒!只管阿棠不管本王妃的乖孙,腿给他打断!”
见滇王妃这疾言厉色的样子,滇王和舟南都忍不住浑身一抖,又来了又来了,王妃的‘断腿法’又来了。
“好了,你们回去伺候你们主子吧,有什么消息及时来报。”滇王妃挥挥手把人赶走了。
燕云和舟南也只能退下。
滇王妃看着小孙儿,心里软成了一团,她已经许久没有抱过这样小小的孩子了。
滇王也是今日刚赶得回来,他倒是也没得滇王妃一个好脸,这会儿凑上去看了看乖孙孙,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十分高兴:“王妃,咱,咱们乖孙叫什么名啊?”
滇王妃瞥了他一眼,说道:“阿棠之前与儿子说了,这大名的机会就留给咱们夫妇来取。我想了一个,明翡,如何?”
滇王一愣,念了两边,觉得愈发上口,才小声地问道:“哪两个字?”
滇王妃道:“明辨是非的明,翡翠的翡。”
“陆明翡,陆、明、翡……好名字,好名字。” 滇王显然是对这个名字很满意的。
滇王妃看着小翡儿的睡颜,心里无比的希望他娘可以早些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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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黎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总是觉得心中不安,他即便是睡梦里,也觉得沉郁得很。这样的睡梦,陆黎也没有睡多久。
汀白一直守着他家小王爷,他见着陆黎动了连忙上前,陆黎皱着眉头醒过来,一见汀白就问:“小王妃如何?”
汀白忙道:“鹤山公子在给小王妃行针,您才睡了几个时辰,您多少起来了也吃点儿东西,不然小王妃见了也得担心您啊。”
陆黎瞥了汀白一眼,自己穿了鞋袜:“以为我是个三岁娃娃呢?拿点儿肉,我要吃烤鸭。”
汀白苦着脸说道:“鹤山公子说了,您和小王妃这几日都不怎么用膳,得先慢慢来,吃点粥吧。”
陆黎沉默了一下,看了汀白一眼,才看到了汀白这张苦瓜脸,他顿时就知道了:“那就快些,吃完就去看看小王妃。”
汀白忍不住说道:“小王爷,您就不问问小公子吗!!!”
汀白都忍不住了,因为小王妃产子之后都不曾醒来,小王爷也对小公子都爱答不理的。若不是王妃把小公子当成心尖尖儿,他们家小公子就要变成没人疼爱的小可怜了!!!
陆黎一噎,看向汀白:“翡儿,在哪?”
汀白听了这句话简直悲愤欲死:“小公子在王妃那!!”
陆黎瞪了汀白一眼:“我还以为翡儿出什么事儿了,在我娘那儿不是挺好的吗。你刚吓着我了。”
汀白若是手上有根手帕的话,怕是要咬着手帕哭晕在陆黎面前的,他们家小王爷也太憨了!怎么!没反应过来自己当爹了吗!!!
其实陆黎也不是不关心他儿子,只是他心里最挂牵的也只有郁棠。至于翡儿,现在这个情况,在他娘那儿比在顾不上他的世子院里,更好。
陆黎吃了四碗粥,便直奔郁棠那边去了。路上才发现,府上热热闹闹的,他还转头去问汀白:“这是什么喜事儿。”
汀白愣了一下,看向陆黎,有些磕巴:“您,您忘了?今日是您长子的洗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