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之前制作《小石头历险记》的两个周期，杜以宁就觉得自己那个时候是真的傻。
嗨呀，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还能自黑呢？白白浪费了好多本可以薅到的羊毛！
虽然对广芬茹的说法并不如何赞同，但总归是省了再想办法解释的麻烦，杜以宁便没反驳地默认了。
“可……可我们公司都……”方珊月细眉敛起，满脸焦急，显然还是有很多话想说。
只是广芬茹毕竟是公司总部的骨干，又是杜总心腹，在这一事上也与杜总同思路，她到底不好说太多，便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只隐晦提醒杜以宁：“……总之您记得多关注一下监狱宾馆的收支状态，及时止损。”
杜以宁深以为然地点头。
确实，当时就是没对《小石头历险记》及时止损，才会造成后来的每月千万预算。
但现在的她是已经成长为亿万富翁的杜富婆！有经验了！不怕！
送方珊月离开，杜以宁顺路去美食区拎了筐红颜草莓回来，准备等会儿在办公室边吃边在网上搜南城的旅游攻略。
没成想一转身就被几个壮汉拦住。
以冯汉良为首的男男女女站在她面前，抿唇、握拳等小动作不同，紧张的模样如出一辙。
一看就是有什么不敢说的话在吞吞吐吐。
可她这么好说话的老板，员工还能有什么话不敢说？
杜以宁认真思考了下，旋即眼睛一亮。
“你们要辞职？记得让财务部多给你们结算三个月的工资啊！”
“杜总，公司现在情况不太好，我们几个自愿从这个月开始薪水减半！”
她与冯汉良的声音同时响起。
杜以宁：……？？？
在杜以宁看来，和前段时间的风光无限不同，“败家子”如今可以说是“苟延残喘”，随时都可能倒闭。
每个人上班都是为了钱，在公司情况不稳的情况下有跳槽的心思完全能理解，之所以看起来一副不太好说的模样大概是因为平时大家关系太好，经常互相请奶茶啥的，不好意思提。
她完全不介意员工的跳槽，毕竟在杜以宁心里大家都是好同事、好朋友。
但不跳槽却主动要求自降薪水……这就踩她雷区了！
“胡说什么呢！”
几乎瞬间，杜以宁的眉眼便沉了下去。
“我们公司只允许破产倒闭，不允许给员工降薪！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一个好的公司是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牺牲员工利益的！”
开玩笑！
苍蝇再小也是肉啊！员工薪资说什么也是她曾经的亏钱白月光，怎么能就这么抛弃？
涉及亏钱大业，杜以宁不满得很真实。
冯汉良几人又说了几句，理由一跳接着一条，逼得杜以宁也不得不为了防止系统被他们洗脑成功，绞尽脑汁地想法子拒绝降薪。
来往几回，她便面沉如墨，看的冯汉良几人既忐忑、又感动。
公司都到这个地步了，杜总居然还是坚持把大家的福利当成第一原则……
这就是他们无论亲朋好友如何劝说，网上又如何宣传“败家子”前景不佳，却坚持不愿意离职甚至自愿主动降薪的原因！
办公室其他人也一直在竖着耳朵听他们对话。
知道只要杜总还在这儿掰扯，大家就都没心思好好工作，广芬茹只好起身去劝：“放心吧。杜总的运筹帷幄，你们还不懂吗？我记得高中政.治.课讲哲学时就提过，事物发展是螺旋上升的，新旧交替也必然会出现表面上看来的衰退……眼前的困境只是暂时的，把心态放稳最重要。”
还没想到怎么把这几个一根筋家伙糊弄过去的杜以宁：？？？
广芬茹这家伙之前不是老害她赚钱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觉了？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咸鱼拧眉.jpg]
“广姐和杜总的意思……我们明白了。”
两人你来我往半晌，终于，冯汉良退了一步，低头扬唇，复又抬眸，笑意斐然。
“我们相信杜总，也相信败家子，一定很快就能摆脱这个困境。到时候，杜总可还得给我们这些共患难的老员工加薪和福利啊。”
杜以宁：……
升职加薪好说，别诅咒我赚钱行不？
至此，公司这一阶段的大方向便算是敲定了。
只是向文穠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宣传部主编还是让杜以宁有些不放心。
因为是自己害得人家被公司辞退，她答应过不会插手向文穠的工作。
可按照正常员工的工作思路，公司自己出的杂志肯定都是专门说公司好话的，谁知道会不会就突然洗白成功了？
虽然杜以宁觉得以网友们目前被黑子们洗脑程度以及对“败家子”的排斥态度，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没有。
俗话说得好，有备无患。
以防万一，她便让项志明自己去财务部支钱：“这个月的收入，除了水电费和员工薪水这种必要花销，所有钱都拿去买水军继续我们的反向营销。现在的情况非常好，正是我想要的，水军那边节奏不能断，必须一直保持，知道吗？”
“我明白的，杜总。”项志明敛眉点头。
想到杜以宁说是准备带妈妈出去旅游的事，他又松开眉，笑了笑：“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和您做事了，清楚您的行事风格。离开董事长就没办法运作的公司才是真的不成熟。所以啊，您和家人就放心去旅游吧。放心，等您回来的时候，我们一定呈给您一个理想的公司！”
……你们确定真的清楚“我的行事风格”吗？
杜以宁神色复杂。
项志明这一番话说得她更不放心了。
只是她思来想去，自己目前为止什么都没做，只是延续了上一周期亏钱成功的经验，又特意加大了自黑力度，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自己宽慰着自己地回家接妈妈去机场。
南城是首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旅游景点极多，经济发展也繁荣，是国内为数不多与首都可媲美的一线大城市。
但这不是杜以宁选它作为这次旅游目的地的原因。
重要的是，她听说南城有个很灵的财神庙，许多人都是许愿后事业就立马往自己最期待的方向走去。
迷信这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她觉得偶尔也不是不能信一下。
毕竟那么多人都说有用，聊胜于无嘛！她还是很想继续亏钱的！
飞机降落在南城时正巧下雨。
杜以宁喜欢雨天，尤其是夏季的雨，淅淅沥沥的清凉让人心神清宁，便干脆趁着这个好心情去财神庙拜财神。
或许是工作日，又非晴天，来财神庙的人并不多。
杜以宁顺着水泥路走进财神庙，看到院中有一汪鱼池。旁边铺了圈鹅卵石，雨水噼里啪啦地轻打，一颗颗鹅卵石便鱼鳞似的折着碎光。
跪在蒲垫上，杜以宁虔诚地双手合十，眼眸紧闭，认真祈祷：“小女杜以宁保证绝不做有损良心的事，还请财神爷保佑我赚大钱，工作顺心。”
许愿完毕，她还认认真真地嗑了三个头。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起身时，杜以宁总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沉响的敲钟声。可出了财神庙后，她问妈妈，妈妈却摇了摇头。
这边，杜以宁在财神庙里许了愿，自觉有了“平安符”，心里底气变多，便和妈妈在南城开心旅游。
古韵景点得逛、可口小吃得尝、地区特色民宿也得住……倒是很快活。
而另一边，在广芬茹的带领下，“败家子”公司全部门骨干开了个小会。
会议中，杜总旅游前与冯汉良几人说的那番话被他们在嘴边、心头再三品味。
如果说应聘前他们是冲着“败家子”舒适的工作环境和远超同行平均标准的薪资，那么时至今日，所有人都其实更是为杜总的个人魅力所折服。
别的不用提，光是这么一句“公司可以倒闭，员工不能降薪”就是放眼全世界也再难找到第二个老板能说出来的话。
无数老板都在说“公司是一个大家庭，每个员工都是家人”，可这不过是空口号，该加班还是加班，该内卷降薪也还是内卷。
只有杜总，从未说过什么“公司是家”的车轱辘话，却又在言行举止中处处透露出这番意外。
体验过最好的老板，又有谁会愿意将就？
这也是为什么从“败家子”陷入舆论沼泽后，公司那么多人都在着急和自愿降低自己应获福利。
感情总是相互的。
因而，在向文穠带着摄影机等物来采访和请他们帮忙给公司杂志投稿时，尽管本就工作繁忙，大家仍在下班后踊跃配合。
至于杜总经常强调的严禁利用休息时间偷偷加班……
咳！
这是他们自己找的兼职。读书人的事都不算偷，有偿投稿又怎么能算加班呢！
其中，应该数项志明最忙。
因为他不仅要写稿子给杂志和公众号，还要作为网站管理员，负责帮向文穠与那些参加了版权活动的漫画作者牵线，请他们配合采访工作。
邢伟柏便是被向文穠联系的漫画作者之一。
说实话，虽然和家里的约定还有半年时间，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放弃梦想的准备。之所以一直坚持不回家，只是心里多少还剩有一些不甘与不舍。
他没觉得快餐作品有什么不好，只是觉得网上快餐作品够多了，也应该在快餐之外加一点有意义的内核立意，即立足现实的反讽或暗喻，梦想也是想成为这类型的知名漫画家。
可现实情况是，所有漫画网站本质都是追求利益的，榜单只推荐符合绝大多数读者喜好的市场筛选结果。他精心雕琢的作品则因风格和内容不讨喜，甚至不愿意签约。
从刚离家时的意气风发，到后来在廉价出租屋里通宵接工作室画稿以混口饭吃的狼狈……不过短短一年半的时间。
《我不想当男人了》作品发表在“好看漫画”网站是个巧合，能顺利进入读者们眼帘并获得大量人气，的确误打误撞，却又不是个单纯的意外。
那个不走寻常路的活动规则……真的帮了他太多。
至今，邢伟柏都记得自己刚被自称“创梦工作室”负责人联系时，那人对传说中杜总的是如何评价的。
“我当时还在想，你能这么快找到杜总故意留的规则漏洞还挺聪明的，原来是根本不知道规则。不过杜总才是真的人美心善还运筹帷幄。你如果什么时候来了连城，千万要到败家子公司一日游，然后和杜总聊一聊……那种被涤荡灵魂、找回初心的感觉，啧，绝了。”
当时他还觉得离谱。
去寺庙朝拜都不一定涤荡心灵，居然和人聊个天就能找回初心？这是什么夸张了一千八百倍的说法。
可后来，随着他对“败家子”的关注以及与陈祥这个勉强算“败家子”半个编外人员的人关系愈发相熟，才知道那些话真的没有夸大。
“咚咚咚——”
房间门被敲响，是“监狱宾馆”的服务人员喊他去楼下健身，到了每天下午的运动时间。
“谢谢提醒。我有点事还没处理好，十分钟内下去。”他笑着应道。
将错落于过往的思绪收回，邢伟柏敲击键盘，回向文穠消息：[我转发就可以了吗？需不需要在新一话作者有话说部分也提一提？毕竟是我第一次真人出镜，要是读者都不理我，感觉很没有排场啊。]
“排场”这个词，也是邢伟柏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可如今，别看他那本《我不想当男人了》收藏和分享全不过百，可点击数直接破亿，随手挂的微博账号也粉丝过了30万，
比娱乐圈许多十八线小明星都来得人气高。
已然是画手界可以被称为“太太”的存在了。
[你要是愿意在作话里cue一下，那当然最好啦。]
向文穠笑眯眯地回道。
[你可是最近的圈内新顶流。我这个粉丝到现在才几百的小破公众号可得多找你蹭点儿热度。]
见状，邢伟柏[哈哈哈哈哈]好一阵，大方表示[没问题]，而后上线转发了“败家子公司”新注册官方微博的视频，又让朋友们帮忙转发，这才去楼下开始自己的运动日常。
【邢伟柏V：新一话晚上23点更。PS第一次真人出镜，望大家给点排面（抱拳）。】
除了漫画粉丝们，其他同样因为“好看漫画”这个版权活动人气起来了的漫画作者以及一些和他关系好的外站同行也纷纷转发。
【哼，我就知道官方第一个发出来的肯定是老刑的视频。兄弟们帮他撑个排面，毕竟这流量最多三天我就也要蹭回来（狗头）】
【哈哈哈哈哈老刑这头发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第一天的形象与最后一天的没有形象，我原地笑死。】
【@败家子公司官方爸爸，我的采访呢？快发快发快发！我那天还特意斥巨资去了造型店一趟呢！就是想要用盛世美颜碾压这群糙汉！】
【卧槽！老邢这是在哪儿住呢啊？别墅吗？我记得你丫上个月还和我诉苦说自己住出租屋呢？？？】
…………
一时间，倒是在漫画圈刮起了一阵小风。
▍作者有话说:
杜以宁：请财神爷保佑。
财神爷：可以，保证你赚钱。
PS
不是宣扬迷信哈！只是玩一玩梗（求生欲很强）
P.PS
第二更写得有点卡，不长，干脆补到这章当福利了。已经购买过的小可爱不需要为新增字数付费，相当于昨天晚上追更或自动续订的小可爱免费看了两千多字哦=3=
第54章
视频的开始, 是一间阴暗逼仄的出租屋。
地面各种数据线凌乱交叉成团，电脑屏幕上是作品申请签约失败的站内短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