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因《小石头历险记》这一游戏成功以良心企业作风进入大众眼帘的败家子公司，如今情况发生转折……总价值近3000，相对市面上基本随着剧情就能解锁角色的现状，相对有些引起民众不满。不过，我台记者得到消息，该公司对游戏前期投入高达五千万，目前公司也正处于亏损之中，对外欠债三千万，因此部分网友认为该公司的这种行为情有可原……”
这次的稿子时长就明显正常许多，不到20秒搞定，直接开始下一条新闻播报。
但影响力绝对不会比上次差到哪里去。
手机屏幕还显示着尚未走完的约会剧情，广芬茹却没了“泡妞”的心思，眼睛死死盯着电视，眉头紧拧，气得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她预料到了电视台大概率不会帮忙，毕竟“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但万万没想到对方不仅不帮，还直接落井下石！
“败家子”的公司就位于连城，可以说和“连城卫视”差不多算是一家的。前者红了可以带动城市经济，影响后者在媒体圈的地位，后者也可以通过隐晦支持前者，增加互助互利人脉圈以及蹭流量吸粉，提高节目收视率。
因此，广芬茹完全没想过对方会有这般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仔细判断一下发现句句都在暗示“败家子”就是初心变了。
广芬茹这个外行都听得出来，专门从事新闻媒体的向文穠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甚至等不到第二天上班，直接就在工作群翻找出制片人的联系方式，加了好友后便立马发消息过去质问。
“你不是让我给败家子一个上电视的机会嘛？我给了啊。”
制片人是语音回复的，声调有些懒洋洋。
“黑红也是红，败家子肯定赚。你又不是他们公司的员工，就别操这个心了。”
“再说了，我们节目缺的是流量，当然要报道人们更相信和愿意看的事。何况他们公司欠债、游戏收费高也都是事实。”
回复完消息，他便发了个意有所指的朋友圈：[与事实相违背的事懒得做，某公司就别想着走后台让我们帮忙洗白了。请及时还债，让公司收支平衡，而不是收买我台员工，让她下班后还来找我这个只想安安心心搞新闻的制片人扯皮。]
向文穠气得浑身发抖，甚至没办法打字，泪水从胀热的眼眶中流出，顺着脸颊，滑出一道道水色泪痕。
怎么有人能冷漠成这样？
明明无论采访稿还是清单，她都整理得清清楚楚，也亲自玩过游戏确定了不氪金的体验感……他却仍为了所谓的流量无视这些。
还说什么“黑红也是红，败家子肯定赚”。
放屁！《攻略之路》是免费下载的！只要不是一定要解锁角色，一分钱就没地方花！所以这些所谓的“黑红流量”，带给“败家子”和《攻略之路》的只有越来越低的星级评分！
制片人授意节目的做法，又与那些黑“败家子”的营销号有何异？！
之前就是因为“连城新闻”和“教育局”先夸了《小石头历险记》，给人一种“官方盖章”的感觉，才让“败家子”曝光度直线上升。因此，在“败家子”新游戏割韭菜嘴脸丑恶的事情被爆料出来后，许多网友都在看他们的态度。
认为“败家子”初心已变的人希望看到公司被批评，相信“败家子”初心未改肯定有苦心的人想让他们澄清真相，更多是摇摆不定的则希望借他们的态度判断自己到底要站队哪边。
“教育局”那边一直没反应，又快高考了，便和往常一般每天更新相关知识点总结以及考前准备小tag。
网友们等之不到，正巧“连城新闻”又再次提到“败家子”，且主持人话语中有几分不赞同的意思，立时火上加油地将事态进一步引爆。
甚至有人截图了“连城新闻”制片人的朋友圈，发博讽刺：[有的公司，表面说着良心，背后连收买电视台员工的事都做得出来，还妄图逼着电视台帮自己澄清……把爷整笑了。]
至此，网友们终于一边倒，评论区对“败家子”骂声一片。
【无语了。败家子这回是真的塌房彻底，这朋友圈就差点名道姓了吧= =】
【之前立良心人设有多感动全国，如今人设崩塌就有多恶心全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可能真的人性本恶，所以才会这么快就被大环境影响，彻底改变了初心。】
【收买员工？？？不是，败家子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吧？有这时间和经历就不能知错就改，把解锁角色的价格调下来？哪怕你说是bug呢，也能一定程度洗白成功吧。毕竟有《小石头历险记》在前，大家还是很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的。】
【突然觉得好奇怪。为什么“败家子”前几天还那么多人夸，这才多久啊，就又变成了全网骂。难道他们公司就没有公关？还是他们傻到了不知道这样逼氪一定会让玩家反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忍不住阴谋论了一下。PS纯路人，没玩过游戏，也不爱看新闻，不信可以看微博个人主页。】
【楼上+1，我也忍不住阴谋论了。“败家子”是不是挡了哪个公司的路？】
【前面两个脑洞真大。“败家子”只是刚注册一年的小破公司，这样全网黑绝对不是什么小价钱，也就说明如果你们的阴谋论成立，就一定是大公司做的。可大公司自己赚钱多快乐，何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又不是有多大仇、多大恨。】
…………
网上一片热议，基本都是在骂，偶尔有人帮“败家子”或者《小石头历险记》说话，也都被不知道是水军还是真黑子立马开怼。
眼见事情愈演愈烈，第二天上班，广芬茹立马和杜以宁说了网上的这一情况和事情缘由。
刚得知“连城新闻”又报道了一次自己公司时，杜以宁差点呼吸骤停。
幸好广芬茹怒火冲头，打字速度也变得比平时快很多，很快就把向文穠帮忙求助制片人却没想害他们被电视台“落井下石”的事说了下，才让她一口气又缓过来。
“我也是搞不明白。明明一点竞争关系都没有，就算不想合作共赢也大可不必这样。”
将新闻回放视频点开给杜以宁看，双手环在胸前，广芬茹冷笑。
“难道他就这么笃定我们不是早有对策，而是注定在这次舆论中一蹶不振？瞧不起谁呢！”
“还说我们公司没良心、初心改了……要说，这些网友才是真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闫建虎一个从来直言直语的大男人，这几天冲浪被那些网友怼得都学会阴阳怪气了。
他冷笑一声：“感情在他们眼里，我们公司就活该一直赔钱做游戏，永远不可以收费，必须让他们白嫖？骂《攻略之路》我还能理解，骂公司我也能勉强接受，他.妈.的连《小石头历险记》也一起骂，说我们这是故意立人设影响大家，也不想想傻子才会白亏几千万去立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人设！”
“要让我知道哪个人第一个提出的这种说法，还把大家都带得脑回路一致，非开小号骂死这狗东西不可！”
一旁的项志明默默把手搭在闫建虎肩头，神色复杂：“……这些是我提供给水军的自黑思路。骂就骂，别误伤自己人。”
猛然想起来这是杜总安排的反向营销策略，闫建虎沉默了：“……对不起，一不小心对线上头，把这事儿忘了。”
没管他们猝不及防的自己人骂自己人，拿回手机，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评论，广芬茹脸色微微沉重。
“本来黑我们的大部分是雇的水军，只有少数网友被带节奏成功。一般这些人都比较没主见，容易被洗脑，后面洗白也很容易洗脑回来。可经过连城新闻这么一波闹，我们就不能把情况完全掌握在手里了。”
说到“连城新闻”，她的眉头便紧紧拧起，显然是不爽和恼恨到了极点，却又拿不定主意，只好问在她看来最指挥若定的杜以宁：“杜总，您看……现在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趁热打铁，继续自黑找骂，加快公司倒闭的速度啊！
杜以宁面上一派严肃认真，心里其实已经有个小人儿欢乐得扭了半天的秧歌。
这个“连城新闻”之前看起来不靠谱，一个采访就把她送上热搜，直接那两天流量爆棚，被迫赚了一大笔，直接上了她心底的“暗杀榜”。
但现在看来，果然是福祸相依。当时他们给她带来了多少热度，如今这么一波落井下石就又有多大的负面影响。
听说这事是那个叫向文穠的记者坏心办了好事？
不错不错，看来以后她可以和他们电视台多多合作，只求在绑定系统期间疯狂被黑，越赚不到钱越好。
听到广芬茹问她，低头，假作沉吟几秒，她才说出自己早就打算好的计划。
“现在还有人帮我们说话，说明力度不够。接下来增加1000w预算，继续加大自黑力度。”
之前听简志勇说过，项志明在这方面相对懂一些，她便直接看着他说话。
“除了水军，你也多找点营销号和接广告的一些博主、up主。他们应该都有粉丝，一旦表态，粉丝会跟着一起黑，就能让这场自黑的效果更好了。”
“啊？”
闻言，项志明愣了，随后满面纠结，显然不能理解杜以宁的做法。
“可是现在有连城新闻的捣乱，我们已经不是完全把形式掌握在手里，还继续黑的话，会不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已经尽数表达。
广芬茹和闫建虎也是差不多的意思，面上都有些担忧。
眼见这两个精英和一个叛变的拖油瓶都对自己的做法不认同，杜以宁就知道自己继续自黑的这个判断没有错。
肯定能亏！
于是她坚定点头，继续洗脑他们：“对，继续自黑。人都是喜欢唱反调的，等全网都在黑我们，等真相大白，这个时候黑我们的力度有多大，到时候的反弹效果就多好。”
长达一年的洗脑文化非常到位。
杜以宁敢说，他们就敢信。
三人微微抿唇，都郑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杜总的安排。
项志明还特地说自己会找那些粉丝极多的大up和大V，绝对把这场反向营销的效果做到最好。
*
因为节目中对败家子公司若有若无的负面暗示以及那条朋友圈，隔天上班，向文穠和制片人大吵了一架。
不顾同事们的劝说，她指着制片人的鼻子大骂“真不是个东西”，而后成功被现场辞退。
搬着收拾好的小箱子站在公司门口，看着窗明几净的一楼大厅。
头顶的太阳很烈，她的心却很凉。
大学时，她经常看一些知名记者的个人采访和文章，羡慕他们可以接触到那么多名人和伟人，又通过自身职业帮了那么多人走出困境，立志长大后也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好记者。
可时至如今，她的确是堂堂正正，却对这个职业和梦想产生了怀疑。
在这样的公司上班，又跟着这样唯利是图、不讲原则的制片人做节目……
她真的能保持初心吗？这件事上她激烈的态度又有错吗？
如果有错，为什么她不觉得心虚？
如果没错，为什么所有人都劝她和制片人道歉？
向文穠真的想不明白。
长长呼出一口气，她跨上自己的小电驴，往出租屋回去。
工作丢了可以再找，本心丢了可就难找回来了。
总归她现在手头还有几万存款，短期不愁吃喝问题，先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挽回一下，帮“败家子”度过眼前这个困境，毕竟是她好心办了坏事。
*
毕竟互联网时代，每天都有值得关注的新消息，何况“败家子”说到底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6月，随着高考日期越来越近，网上言论相对缓和了些。没有再那么言辞激烈，铺天盖地都是骂，仿佛不黑“败家子”就是政.治.错.误。
不过这事儿热度还在，到处仍能见到玩梗在骂的评论，许多几十甚至几百、一千万粉的大V博主和大UP都发了相关吐槽视频。
有的吐槽200多道心理测试题烦人，有的吐槽游戏剧情不固定，没办法根据攻略来，麻烦，有的吐槽游戏难度太大，肯定是在故意逼氪……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话。
《攻略之路》上架一个月，解锁角色的玩家数还不过百，就连《小石头历险记》也被拖累，玩家日活成倍降低，新玩家也寥寥，再不复前段时日动辄千万入账的辉煌。
所有曾经对“败家子”寄予厚望，认为极可能是游戏界冉冉新星的人不由摇头。
这可真是……成也良心，败也良心。
公司情形每况愈下，再加上杜以宁又追加了一次千万预算的自黑，如今公司已然入不敷出。
饶是广芬茹几个知道这都是杜总计划的人都有些忐忑了，何况“败家子”公司的其他员工？
一时，全公司上下都陷入焦躁不安的状态。
每个人都在想办法在自己各社交平台帮公司辟谣，只是如蜉蝣撼树，作用几近于无。
6月8日，高考结束，也是这一周期的产品上线截止日。
去美食区拿了个生巧雪媚娘回来，杜以宁捧着软糯糯的甜品嘬里面的奶油馅儿，召唤出系统面板，查看目前亏损进度。
【公司：败家子有限公司】
【宿主：杜以宁】
【转换比例：亏损x10，盈利/1000】
【系统资金：172w】
【个人资金：231w】
【结算倒计时：7日（离产品上线截止日还有0天）】
▍作者有话说:
向文穠：是我的错，好心办了坏事
杜以宁：瞎说什么呢？明明是坏心办了好事！
PS
三合一没写完，这是二合一，第三更在凌晨
第5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