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废太子的心尖宠——白云期
时间:2021-09-04 09:03:24

  “那都是你自己的问题,我不会再管你。”
  余清清说着,故作皱眉朝别处看去,一副倨傲的模样。下一刻,她的衣角被轻轻拽了拽。苏廷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流露点点光彩。
  他咳嗽了下,认真的看向她,眼里流露更多光华:“那就依你所言,下一次……不会这么做了。”
  苏廷乖巧的坐着,淡淡望她,眼里仿佛有千盏莲灯明明灭灭,余清清有些怔,赶紧往旁边看去,直到从纸堆里找到一张药方,才恢复过来。
  “这是我为你开的新药方,这些日子毒素已经去除的差不多了。而今就是调养身体,如今你的肺腑千疮百孔……”
  “这是我特有的药方,最适合补身益气,固本培元。你且看看。”
  她说了这几句话,把药方递过去,却见苏廷没有认真听,仿佛是发呆一般。
  他怎么会发呆,在看什么?
  余清清把药方伸到苏廷眼前,扬了一扬。
  苏廷收走了药方,叠在一边,又把旁边的那碗药推到余清清面前。
  汤药都有难闻的苦味,而这药汤散发澄澈的微微的琥珀色,像是酸梅汤一般。
  余清清蹙眉:“还要我喝?我真的好了……”
  苏廷道:“这是你之前用的方子,我依样给你抓了过来,又让太医们改良一番,放了糖浆,去除苦味。”
  这一味药方是余清清亲自写的,药效绝佳,余清清喝起来的时候连连皱眉。保留药效的情况下去除苦味,是困难的事。
  苏廷只说改良药方,却没说自己这么多日的辛苦,让太医研究了多少日。
  余清清来自现代,学过中医跟西医的知识,知道取巧的方法,而苏廷能接触的都是传统的太医,他改良药方,又是花了多大的工夫,投入多少的精力?
  苏廷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余清清,目光灼灼。余清清想起来,最近苏廷越来越奇怪,就在自己刚醒来的时候,他居然亲自给她端着药碗,差一点就给她喂药……
  她皱了皱眉。
  这太过古怪。
  余清清放下手边的碗。她瞧着苏廷有些炽热的眼神,板正了脸,正色道:“我可以喝这碗药,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自那天之后你就对我很好。那天是我一时冲动跟人口角,是我的问题,跟你没关系。你不必觉得我可怜,也不必补偿我什么。”
  “是我伤了柳家小姐。该道歉的是我,我们既然是朋友,就不必为这些纠结,况且有一句话我早该说了……”
  她神色微微一凛,认真道:“是我伤了你的未婚妻,对不起。”
  说出心里话之后,余清清心里舒坦起来,笼在眼里的阴翳消失,露出浅淡的笑容。
  苏廷脸色僵住,心里像扎了一根针,半晌说不出话,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们是朋友,能这样相处便好……”苏廷面上的笑意收敛,清冷如常。
  “我以为你喜欢这些,看来是我误会了……“他脸色更冷,抬眼看向门口的宫人,宫人从门口进来,把几本书放在桌案上。
  苏廷从来不看戏文话本一类的东西,认为是无用之功,余清清去他的书房时候,没瞧见过。
  这回倒是看到了。
  这一摞书新鲜,泛着油墨香气,像是京中新印的话本,在闺阁之中很是流行。余清清从没看过这些,此时一一翻过去,唇角翘起来。
  苏廷跟余清清说了两句话。他在她面前都是温和,出门之后,目光冷下来。
  “回宫去吧。”
  苏廷回到昭纯宫,内殿空无一人,他站在桌案边,双目陡然猩红起来,忽然拂袖。白玉镇纸摔到地上,笔墨纸砚一同落在地上。
  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是为我受的刑,为我吃的苦,却以为我一无所知,这个时候都瞒着我……”
  苏廷眼里都是阴沉的寒意,如淬烈火,他胸口剧烈的起伏:“我问她许多次,为什么跟柳家女冲突,这个时候却跟我道歉。她有什么好道歉的,是我护不住她……”
  “难道当日的事我不会查?她是为我忍耐柳家女,也是为我出头,她为我扇了柳家女巴掌,为我挨了这么多板子,一切都是因为我,而我能为她做些什么?不过只是这样的一点好,她竟然,竟然就说不必了……”
  苏廷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桌案不堪重负,轰然倒下。笔墨纸砚掉落一地。
  他也像是失去力气,背靠着桌案。
  他闭上双目。
  为何余清清这般在意自己。
  为何人人都厌他恨他,却有人会这般的珍他重他?
  元后去世之后,昔日的未婚妻退婚,同伴羞他辱他,宫人们用皇后的旨意拿捏他,他年少无力,孤立无援,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
  可这一切的苦,跟今日比起来,什么都算不得。
  她歉意的眼神才是最无意,也最锋利的刀,剜他的魂,抽他的魄。
  苏廷背靠桌案,身子滑落下去,哑声道:“是我没用……”
  赵公公当即就跪下来,对着苏廷老泪纵横:“殿下这八年来一直韬光养晦,隐忍潜伏,才在京城之中建立自己的势力,是真正的真龙嫡子……”
  “殿下背负着元后娘娘的期望,背负着族人的血仇,还请殿下保重身体,切不可妄自菲薄,亲者痛仇者快!”赵公公额头重重磕到地板,触地之后,流出鲜血。
  “不错……”
  “柳家女,周皇后,一个都不能放过。我不止要他们的命,我更要天下人的臣服。他们轻我辱我,我要让他们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站在苍生之巅!”
  苏廷闭上双目,再睁开时,眼里阴鸷更多,嘶哑的声音带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恨意,如同从地府里爬出来的厉鬼一般。
  一阵阵狂风袭来,他的衣袍翻飞如浪。
  “负我之人,叛我之人,不忠不义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我要让他们……不得好死,挫骨扬灰!”
  少年紧紧咬着牙,唇角流出鲜血,一字一句皆是最绝望的呼喊,如同咒语,在内殿之中回响。
  东宫之外。
  柳珂坐在马车里,挑帘朝外看了一眼,见到宫门始终没人出来,有些焦急起来。
  她一直留意苏如辰的踪迹,苏如辰有什么朋友,什么喜好,她都是清清楚楚。
  今日苏如辰要去酒楼宴饮,怎么还没出来?
  她一直在外面等着,过了一会儿,才见苏如辰姗姗来迟,连忙让马车跟过去。苏如辰坐的马车一路出宫,经过坊市,街巷慢慢陌生起来。
  柳珂微微蹙眉,那丫鬟也有些疑惑:“小姐,这里是哪儿,虽然看着热闹,但怎么咱们从来没来过?”
  柳珂在京城里住了十多年,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去过,她瞧着前面飞檐翘角,飞阁流丹的高楼,眸里露出一丝犹疑。
  而那丝犹疑,看见门口招徕生意的漂亮姑娘时候,更多了几分。
  苏如辰下了马车,被两位姑娘迎进去,身影消失在花楼里。
  柳珂的马车停在路口,她挑起帘子,问马车夫:“怎么没跟进去?”
  “小姐,这地方女子没法进去……这是有名的销金窟,过上一夜,一掷千金。您是清白女子,怎么能坏了名声?”
  “殿下身为太子,以江山社稷为重,别人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怎么能去这种地方……”柳珂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狠狠皱眉看向青楼,殿下为什么来这种地方?
  她又看向附近。
  这楼飞阁流丹,绿瓦红楼,女子身上的胭脂香气隔着远远的就能闻到,来往的人都是男子……
  柳珂皱眉坐在马车里,她和苏如辰的婚事快要定下,她一直以未来太子妃自居,此时看着这些漂亮女子,就跟祸水一般。
  对这些祸水,她自然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马车停在岔路口,柳珂不时掀起门帘打量,又让丫鬟在门口,远远的问两句话。她从午后一直等到傍晚,才看到苏如辰出来。
  有姑娘恋恋不舍,把他送到门口,他解下扇坠送给姑娘,才哄得姑娘眉开眼笑。几位漂亮姑娘都含泪送别,只有一位花魁模样,化着桃花花钿的女子跟着他出来。
  柳珂心里冒了团火,她捏了捏手,连忙让车夫追上苏如辰的马车。
  她的马车堵在苏如辰的前面。
  那女子瞧见堵住的马车,一下就明白了。她抬眼瞧着苏如辰,眼波流转:“殿下这么招人喜欢,我好不容易才把殿下从姐妹们的手里抢过来……”
  “殿下说好了,今晚陪我一个人的……”
  苏如辰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露出一点轻佻的笑意。他揽住流朱的腰,轻轻揉捏。
  流朱的眼神更嗔怪了。
  他用折扇轻轻托着下巴,瞧着前面的马车,道:“这马车的印记有些熟悉……让我想想这是谁?”
  “殿下这是又想起了哪位妹妹,楼里这么多的妹妹还不够殿下喜欢吗?还是说殿下是个忙人,把流朱吃到嘴里,转眼就忘了……”
  “我是怎样的人,难道你会不知?”苏如辰看向怀里的流朱,笑得轻佻。
  柳珂挑起门帘,正跟苏如辰对上视线。
  苏如辰手里的折扇陡然扬起,铁画银钩,自带一股雍容气度。他微微偏过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藏在折扇后面。
  雍容,俊逸,却是说不出的危险。
  柳珂怔了怔。
  苏如辰唇角微弯,对着她诧异的脸色,笑道:“如此良辰美景,柳小姐也想同孤一起游湖?可惜孤早跟他人有约……柳小姐有意,不如改日吧。”
  “顺便再说一句,其实孤这几日都有约了,嗯……”他折扇托着下巴,露出玩味的表情,半晌,折扇骤然合拢,敲了敲他的手背。
  苏如辰的话如有深意:“如果柳小姐不是奉了母后旨意的话,还是少来找孤,孤的马车上来容易,至于下去嘛……女儿家终究是要矜持。”
  他说完这句话,怀里的流朱脸色一红,朝他嗔怪了一声。马车调转方向,消失在路的尽头。
  柳珂坐在马车里,脸色难看起来。
  她活到这么多岁,一直是京城里的才女,父母的宠儿,头一次有男子这般的忽略自己,又在外人面前,给自己脸色看。
  他是自己的未婚夫,是大雍的太子,怎么这般风流多情,薄情寡幸?
  柳珂呆在原地,瞧着苏如辰离开的方向,忽然捏了捏手,尖利的指甲掐进肉里。
  她看向丫鬟,声音颤抖起来:“……走,回府去。”
  ……
  忽如一夜冬风来。
  京城忽然下起细细的雪,如同飘絮一般。宫人们早早换了冬衣,御花园里栽培的花儿端进暖阁。
  周家夫人进了宫,她身穿赤色织锦的衣衫,领口缀着棕色细绒,一进宫里,就觉暖和起来。到处都是热气。
  她穿过巷道,进到坤宁宫,所见的宫人穿着崭新冬衣,尤其是皇后身前贴身侍奉的大宫女,梳着垂髫分肖髻,穿着紫红色春绸丝棉的棉袄,缀着蝴蝶式的青绒纽绊。
  她拢了拢自己的衣领,温声谢过引路的宫女,坐在外殿里等候,又打量周围的摆设,琉璃窗棂,软帘绣着宝相花的纹样,雕红漆多宝阁摆放着梅瓶花觚和玉石盆景,都是贡品的成色。
  宫里真是富贵。
  做中宫之主,是顶天的福分……
  周家祖上出过内阁学士,渐渐没落,直到周家夫人的公公这辈,才勉强做到正六品通判,真要周家说发迹起来,也就皇后入宫的这么多年。
  如今周家地位尊贵,大老爷坐到内阁首辅的位置,更是出了中宫皇后,其他人也都承官职,但追本溯源,还是出身低了些。
  也难怪周家夫人暗叹宫里的繁华。
  周家夫人进了坤宁宫,宫人连忙接过她的外衫,取到一边去烘。
  又有人给她端茶。
  周家夫人朝皇后行礼。
  “臣妇参见娘娘。”
  “免礼。”皇后坐在上首,含笑看周家夫人一眼,宫女给周家夫人端来绣墩,这才坐下。
  皇后知道自己的嫂子是本分人,入宫该是有话跟自己说。她凤眼微微上挑,笑了一笑:“大嫂这一回入宫,是有什么事?都说是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咱们家父母去得早,一直是兄长和嫂子尽心费力,牵扯我们这些兄弟姊妹们长大。到底咱们才是一家人。”
  “如今过去这么多年,家中的小辈们都长大了,听说嫂子的二郎三郎已是及冠……孩子们的仕途,婚事方面,嫂子如果是有事相求,那本宫当然要尽到姑母的职责,替侄子们物色一番。”
  皇后跟周家夫人说了几句话,拉了一拉家常,她在周家是小女儿,一向跟周家夫人的关系不错,后来机缘巧合选入宫中,疏远这么多年,也都能攀谈起来。
  周家夫人紧绷的脸色慢慢缓和,她一边拢了拢领口缀着的细绒,一边朝旁边看了看。颇有几分紧张。
  皇后一眼就明白她的意思,笑道:“这是坤宁宫,是本宫的地方,何必害怕隔墙有耳?大嫂有话尽管说,本宫什么都能听得。”
  周家夫人闻言,脸色渐渐好起来,宫人给她递了一个手炉,她低头捂了捂手,忽然脸色一紧,靠近皇后低声道:“恳请娘娘出手,为家里人铲除未来的忧患。老爷说了,是关于废太子的事情……”
  皇后朝宫人们看去,宫人们都退下去。
  只留两名心腹宫女在一旁伺候。
  皇后凤眼微眯,沉沉的威势朝周家夫人压过去,周家夫人想起来之前老爷的叮嘱,脸色紧绷起来,低头道:“娘娘您也知道,当初太子殿下的地位是如何得来,又是踩着谁的尸骨……如今废太子已满十六,只待除夕之后便能出宫建府。若是他得了机会,怎么对我们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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