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秋天。
连枕头内的空气,似乎都带着梅雨季节的湿气。枕着雷雨。
“明天就要回去了,真不想回去。”太宰治在她的耳边懒洋洋的说,打在颈窝的呼吸也是温热的。“呐,津岛小姐,真想永远在这里,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拥有的东西总会有失去的一刻……”他将津岛柊时的黑发缠绕在手指间,垂下眼,“拥有的越多越害怕失去。”
“如果你再一次丢下我,我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哦。”他贴在津岛柊时的怀里,“我想,再丢下我一次,我会杀了你也不一定。”
他说的缱绻温柔,津岛柊时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随你喜欢吧。”
太宰治想了想,“然后,我会随意的死掉,随便死在哪里,河边、天台,我会随随便便的死掉哦,和你在一起,这样就可以……”
“好了好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津岛柊时无所谓自己,却最听不得太宰治关于死的话题,立刻出声打断了他,
“会永远的陪着你的,这样可以了吗?”
“津岛小姐说的话,我都不信。”
太宰治抬眼望她,许久,伸出手,“和我拉勾。”
津岛柊时从来不是什么遵守诺言的人,这一次却是诚心诚意的许下的诺言。她答应了陪伴太宰治,第二天又与他回到了横滨。
她确实答应了他永远不离开他,也确实做到了。
她陪伴了他整个二十一岁。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我是不是完结预警的太早了(挠头)
芥川大老师还没出来打酱油呢,迦勒底修罗场还有名场面……
狛枝对狛爵还没(划掉——剧透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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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放羊人
阳光温和, 晴朗平静的午后。
“敦你和小镜花也加入侦探社一段时间了,还习惯吗?”
位于侦探社楼下的「漩涡」咖啡厅中,橘发的青年露出关心后辈的前辈的微笑, 端起咖啡杯, 他的对面, 坐着的是侦探社的新成员, 中岛敦和泉镜花。
“侦探社的大家都很好, 不过生活还是平静点好。”留着参差不齐的刘海的白发少年中岛敦趴在桌子上, “如果每天都可以像今天一样安宁就好了。”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泉镜花小口小口的喝着面前的饮料,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
“哈哈, 毕竟刚刚经过‘组合’那样的战争,最近大家都有些打不起精神啊。”谷崎润一郎抓了抓头发,露出无奈的笑容, “毕竟是那样的激战嘛, 说起来,敦你在这次事件中可是立大功了啊。”
经过这一战,打败了来自北美的「组合」,阻止了白鲸坠落, 拯救了横滨,泉镜花也正式加入了侦探社,多亏顺利的结束了战争, 他们才可以这样安逸的在咖啡厅喝咖啡。
他露出和煦的笑容,注视着面前的后辈。
“对了, 谷崎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中岛敦吸了一口咖啡,小心翼翼的问, “之前聊到的,谷崎先生的入社测试……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在与「组合」一战时,他也曾经向谷崎提出过这个问题,中岛敦眼巴巴的望着谷崎润一郎。
“噗——”谷崎喷出一口咖啡,狼狈的擦擦嘴角,“啊这个……嘛,总之就是……”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灰白了下去。
入社测试,他一辈子的痛,绝对,绝对不能回想起来,光听到这个词就快要瑟瑟发抖。
“呀,哥哥,你这个表情真是太棒了!”谷崎润一郎的胳膊被一把抱住,身边的少女扑进他的怀里,满脸陶醉的红晕,“这个表情也很棒,真是惹人怜爱啊,多露出点这样的表情来吧。”
“等等,等……直美,不行,……啊等等,别。”
谷崎润一郎竭力想躲过伸进自己的衣服里的手,“在这里不行……”
中岛敦满面通红的低下头,攥紧了手中的咖啡杯。
侦探社的大家,上从社长下到刚加入侦探社的他,不,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条件那么好的国木田和外貌一流的太宰治都没有恋人呢?
全体单身,真可悲啊,唯一看起来拥有举止亲密的女性的谷崎润一郎,居然还是妹妹什么的,不,不如说是妹妹才更加的可怕吧。
“敦君,侦探社可不是全员光棍!我不是说我自己……”谷崎润一郎脸上尚且带着红晕,脸色却正经起来,敲敲面前的茶杯,“侦探社成员中有人是有对象的!”
这可是关系到侦探社的声誉!
什么,他居然不小心将心里想的话说出口了吗?
中岛敦慌慌张张的捂住了嘴。
“只是你的表情太好懂了。”谷崎润一郎清清嗓子,“再说,敦君,你哪里有立场说这个话啊,要说侦探社里,最……的,就是你了吧。”
他望了望安静的坐在中岛敦身边的泉镜花,又望了望端着咖啡走过来,满脸不满的咖啡馆服务员,露西·蒙哥马利。
先是和十四岁少女同居,现在还有异国少女为你留在咖啡厅打工。
露西气呼呼的走了过来,将托盘上的咖啡砰地一声放在中岛敦的面前,抬高声线,“客人,你的咖啡!”
泉镜花面无表情的仰头望向她。
谷崎润一郎注视着呆呆的中岛敦,默默的喝了口咖啡。
敦,最没有立场说这个话的,就是你了。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受到了杀气,“虎”敏锐的本能,让中岛敦感受到了危机感,他四下打量。
“啊,那边那个孩子。”中岛敦倏然站起身,望向窗外,“那个孩子在那里站了好久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啊。”
顺着他的视线,咖啡厅外站着一个小女孩,一动不动的站在楼前,抬着头仰望侦探社,阳光落在她大大的眼中,她的眼睛犹如琉璃,一眨不眨,像是一尊人偶。
中岛敦跑了出去。
谷崎润一郎隔着玻璃,看着中岛敦蹲在女孩的面前,望着女孩的眼睛,笨拙的搭话,向她询问着什么,女孩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轻轻的说了什么,中岛敦手舞足蹈的向她比划着,不一会就牵着女孩的手走了进来。
站在不远处的露西抱紧了怀中的托盘,身边的镜花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谷崎敏感的感到,空气凉了一瞬间。
该说不愧是太宰的弟子吗。
中岛敦牵着女孩进来,向她低声交代了几句后,让女孩坐在泉镜花身边,女孩乖乖的坐了下来。
中岛敦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出了一头的汗,他自以为隐蔽的摸到谷崎润一郎身边,不停的给谷崎润一郎使眼色,示意他跟自己到角落来。
谷崎润一郎不明所以,跟着中岛敦走到咖啡厅一角的绿色大盆栽后,中岛敦一把拽住了他的肩膀,
“大事不好了,谷崎先生!”
“什么事情不好了?”
中岛敦不停的用脚蹭地,犹豫的说出口,“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她说自己迷了路,找不到妈妈了。”
谷崎润一郎眨了眨眼,忍不住笑出了声,敦还是太嫩了,“这有什么好慌张的,找不到家里人就带她去巡警那里啊。”
“但是,但是她说。”中岛敦左右张望,压低了声音,“她说她妈妈是和侦探社里的一位……”他将自己的两只拇指贴在一起,艰难的开口,“说如果找不到妈妈,就到侦探社里来找……”
“……谷崎先生,你刚刚说的,侦探社内有恋人的,是哪一位?”
晴天霹雳!!!!
谷崎润一郎的微笑僵在脸上,不敢置信的扭过头,望向坐在泉镜花的身边的小女孩。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翘起的银色短发上,她抬着头望着窗外,面孔就像是天使一样精致可爱。
这孩子,看起来怎么也有十岁左右了吧,那岂不是?
他飞快的在心里算了起来,可是怎么算来算去都算不明白这笔帐,难道太宰十几岁的时候就……这也太……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谷崎润一郎没有回答,中岛敦心中却有了自己的推测。
侦探社的成员中,首先排除他和十四岁的宫泽贤治,年长一点的,也就是……
再看看这孩子的长相。
银色的短发,不听话的翘起来的样子也很眼熟,面无表情的捧着杯子的样子也似曾相识,黄绿的瞳孔,像猫一样的眼睛,她的妈妈一定也有一双这样猫儿似的眼睛吧?
好像,社长一直很喜欢猫。
年龄上,能对得上,可以做这个孩子的爸爸的,也只有……
那么,她就是?
中岛敦突然紧张起来,吞了吞口水,以社长的性格,有了夫人以后,也依旧低调行事保护家人,绝口不提自己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也是很有可能的。
“我们,我们带着大小姐上楼找,找爸爸吗?”中岛敦使劲拽谷崎润一郎的袖口,紧张的结巴起来。
大小姐是什么称呼啊?再说这种问题不要问我啊!
谷崎润一郎瑟瑟发抖。
太宰治虽然没少在侦探社用各种小细节显摆自己有对象,却从没有将恋人带到侦探社来。
太宰治将恋人的信息藏的之深,都让没有见过那位小姐的人怀疑,太宰治有恋人这件事情是不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了。
可是,那位小姐是真实存在的。
谷崎润一郎想,在好多年前,曾今见过一面的,那位女性,不是虚构中的人物,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太宰治明摆着不想让人知道她,看他把资料藏的这么深就知道了。
本来他就已经知道太宰治的一个秘密,见到过他的恋人,还知道他曾经是黑手党的事情,如果这次还是他把他的女儿带来。
太宰治会怎么整他啊?
不行,又想起入社测试……
啊突然头好晕肚子好疼好想吐。
即使心中十分不情愿,撕心裂肺的呐喊着拒绝。
谷崎润一郎还是颤颤巍巍的跟在中岛敦的身后,离开咖啡厅,乘上直达侦探社的电梯。
看着上升的数字,他的心却在下沉,双腿发抖,几乎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唤。
“说起来,今天太宰先生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似乎是感受到气氛凝固的窒息,中岛敦尝试着搭话,“哈哈哈,是不是我的错觉啊。”
镜花抬起头,“不是错觉。”
说完这句话后,没有人继续说话,又是一片死寂。
中岛敦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今天早上看到太宰先生的时候,他的表情吓了我一大跳呢,今天他安静的有些奇怪啊,都没有嚷着殉情什么的。”
谷崎润一郎开始用袖子擦汗。
“殉情?”
一直安静着的女孩突然说话了,稚嫩的童音却丝毫不带有任何的感情。
“啊等等等等。”谷崎润一郎一把拽住中岛敦的胳膊,“怎么能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个呢,我们说点别的吧,对了!不远的商店街新开了一家蛋糕店,做的年轮蛋糕很好吃,你们去吃过了没有……”
他的手握着侦探社的门把,心脏砰砰直跳,手心出汗。
隐约的能听见侦探社内社员们交谈的声音。
再见了,这个美好的世界。
他将眼一闭,心一横,推开了侦探社的大门。
下午的阳光特别的明媚,透过窗户,将侦探社照射的亮堂堂,洁净发亮的绿色地砖,文员们忙忙碌碌的或打电话或整理文件,是个普通的适合办公的下午。
不过,很快就不合适了。
国木田独步气冲冲的向他们走了过来,“谷崎!敦!跑到哪里去偷懒了?现在很忙,快去帮忙!”
谷崎润一郎上前一步,悄声问他,“国木田先生,太宰君在哪里?”
他一进门就粗略的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太宰治的身影。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国木田更加生气了,提高了声音,“太宰在与谢野医生那里治疗,这家伙,居然又想请假,说自己受了伤,还是请长假!”
“我这就让与谢野医生给他治疗,看他还敢请假!”
可是与谢野医生的异能对太宰治不能起作用啊,谷崎润一郎想起与谢野晶子的电锯和柴刀,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