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溪便有些惊奇起来。
原著里也没太写周边小国和边关的剧情,所以她一直以为大景的边关也如许多影视剧里拍出来的一样,有着一望无际的荒漠或是草原,谁曾想霍延庭竟然说那里都是绿色树木?
不过也对,芒国那边的人听名字很像她以前读过的历史课本上的蛮夷之族,但事实上人家和大景人长得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不然当初阿尔曼跪在街边卖身葬父的时候就会被人察觉,而阿尔歌更不可能和连亲王相似。
说起来这个世界确实有挺多东西和颜溪所了解的历史完全不一样,大约因为是书中世界,颜溪虽然有些惊奇,倒也没觉得离谱。
和霍延庭聊了两句之后,她心中那种恍惚感消去了许多,便问起了正事:“我们大概还有多少天到旋洲和霄洲交界的地方?”
“七八天。”
霍延庭没有丝毫沉吟,脱口而出,他甚至还安慰了一句:“不必担心,季将军他们先行一步,应该还有五六天就该到了,其实我们未必要去霄洲,兵变之事他们会镇压下去,阿尔歌的事情于我们来说更重要。”
如果没有芒国这股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一个小小州牧引起的兵变对于偌大的大景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颜溪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很快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忙道:“我觉得,他们应该也会去霄洲。”
“有这个可能。”
“不,我的意思是,诚王肯定会撺掇他们去霄洲杀刘州牧。”
颜溪目光陡然亮了起来。
“诚王我可了解了,别看他本事不大,鬼心思不少,无论他是不是真想和阿尔歌合作,他肯定会先撺掇阿尔歌去杀刘州牧,阿尔歌不会这么蠢,但他们一定会去。”
她说着说着越发思绪开阔起来,不等霍延庭说些什么,她已经飞快起身,十分笃定道:“我们得快点赶过去,不行,我现在就去找连亲王,我们明早立刻拔营。”
霍延庭面色微僵,方才的温情气氛消失不见,他僵着脸微笑道:“颜溪,其实你不必如此——”
“我想明白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颜溪打断,颜溪眉宇间一股子正气凛然模样,掷地有声道:“悲春伤秋那都是小妇人做派,无论陛下如何决定如何做想,既然我现在是监察使,我就要做好我职责之内的事,纵然天家无情,等我立了大功成了宰相,陛下自然就有情了。”
她抬头看向漆黑夜空,仿佛立下了什么弘愿一般,坚定道:“我要青史留名。”
说完也不管霍大将军是个什么表情,她扭头便走,快步朝连亲王的营帐而去,看那模样,显然真是去商量正事了。
只留下霍延庭还站在原地默默看她走远,微凉夜风下,他脸色有些木然,许久才听得他幽幽一叹,伸手无力捂住了自己双眼。
比心悦之人不开窍更惨的是心悦之人只想着建功立业。
他还想颜溪能多悲春伤秋一会儿,也好让他续续感情,温声软语安慰两句,可不过几句话,她又自个儿振作起来,愣是比谁都有斗志。
霍大将军只觉深深无力。
但他没法改变这处境。
也不知道当晚颜溪和连亲王商议了些什么,总之第二天早上她便已暂且把诚王之事抛在了脑后,天才微微亮,就已令人拔营启征,颇有几分雄赳赳气昂昂开始了剩下的路程。
这会儿她特别镇定,主动申请连亲王带她赶路,让等在一边的霍大将军暗地里咬了咬牙。
少了诚王,一行人继续往战场而去。
颜溪整个人像突然变换了模样,从早上出征开始便面色严肃,不苟言笑,和连亲王同乘一匹马的时候她也没说什么话,甚至丝毫不扭捏直接靠在了连亲王肩头小憩。
这番举动作风,着实让暗地里看着她的师兄有些刮目相看。
也不知道才一个晚上颜溪又抽了什么风,总觉得她整个人气质都有些不同了。
按理来说皇帝那事该是打击才对,但看她的模样,似乎没有半分影响,反倒更加凌冽了。
实在想不通颜溪的心理历程,师兄只好摇了摇头,把这种变化归结于颜溪的特殊。
反正这姑娘与常人不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且因着之后颜溪没再作妖,诚王又被阿尔歌带走,整个队伍风平浪静,大约七天之后他们就到了霄洲和旋洲交界的地方,比先遣大部队只慢了一天半。
旋洲州牧赶到了旋洲边界迎接。
这位州牧如今慌得不得了,霄洲州牧起兵,他们其余几个州牧绝对是皇帝眼中钉肉中刺,能不能落得个全身而退都未可知,他只恨不得那霄洲州牧快些死,对明都城来镇压暴-乱的军队自然是客气得很。
颜溪也打听了一下,霄洲州牧确实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才比他们早一天半到的先遣大部队,就已经把周边暴动的私兵打得落花流水,远远退离了旋洲边界。
然=而后颜溪便发现她没事可做了。
打仗的事她不懂,有这么两座大神在这儿也轮不到她来纸上谈兵,她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蹲守在营地里和师兄大眼瞪小眼发呆。
所幸战场上的事不需她操心,诚王那儿还没个着落,不知道霍延庭最后准备怎么处理,颜溪百无聊奈之下,只好真当起了监察使。
霄洲暂时去不了,那她去看看旋洲总行了吧?
她代天子行监察之职,可不得看看底下百姓们生活得怎样?
折腾了几天之后,颜溪终于找到了正事做。
她带着师兄进了旋洲府城,想看看府城人民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师兄虽然摸不懂她的心思,但也只能随她,他毕竟只是跟着来保护的。
拒绝了旋洲州牧的陪同,颜溪也没带其他人,就和师兄两个人独自入了府城。
旋洲府城虽然比不上明都城来得繁华,但作为一洲府城倒也十分热闹,虽然近日里有些受旁边的霄洲兵乱影响,但这几天已经好了许多。
颜溪其实也就是借着监察使的名义出来逛街的,毕竟她不懂的事儿也不想上去添乱。
逛了没一会儿,她手上就已经拿了不少在街边上买的小玩意儿,就在颜溪想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师兄,她再去扫荡一下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瞥见街道旁的一个拐角处有人倚靠在墙边。
这本来没什么奇怪,但那人穿了一身白色锦袍,颜溪便很是上了两分心。
她忍不住往前一步,想看看那人正脸是什么样子,却见那倚靠在墙上的人突然扭头朝她看来。
一片热闹声中,那人朝她勾唇一笑,旋即脚尖轻点,朝街道里面的巷子掠去。
颜溪呆了一下。
好在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立刻拉着师兄往前追去,还同他说了句:“师兄,阿尔歌!”
可才走了两步,颜溪又停下了步子。
“不对,他好像是故意引我去的。”
她立刻冷静下来,看着那条阿尔歌离开的巷子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颜溪:我聪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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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有大病
这是在旋洲府城, 阿尔歌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了,他竟然还故意被她看见,颜溪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些不寻常的东西。
说不定就是故意引诱她去, 然后达成什么目的。
颜溪面色冷静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站了会儿, 扭头同师兄说:“我们回去告诉连亲王。”
师兄倒是没什么诧异,他只随口提议道:“需要我跟上去看看吗?”
倘若他跟上去,阿尔歌未必能发觉。
“不, 我们先回去。”
颜溪往日里猖狂得很,可真到了某些关键时刻她却十分谨慎, 当即便拉着师兄往回走。
可走了还没多久, 刚越过这条街巷, 她便看见前方拐角处走出来一人,这人身着白色锦帕, 面上依然带着笑, 只是笑意有些阴沉沉。
阿尔歌似乎并不怕被人发现,就这么在大街上直直与他们面对, 还轻笑道:“颜姑娘可真是与常人不同。”
颜溪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又偷偷打量了下四周, 但她实在看不出周围有没有人隐藏,只好直视他道:“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如今她身边就跟着师兄, 这里又是旋洲府城,阿尔歌就不怕她让师兄直接把他抓起来?
阿尔歌如那天晚上一样, 深秋时节, 手里还握了一把折扇,但他也不展开,这这么握在手里,像个风度翩翩的文人公子一般, 目光扫过颜溪,又看了眼她身边的师兄。
他突得压低了些声音。
“颜姑娘在害怕些什么,我不过是同阿诚来向姑娘问声好,又岂会伤害姑娘?”
“阿诚?”
颜溪抿着唇抖了一下,小声吐槽道:“你真恶心。”
虽她也这么唤诚王,但阿尔歌一个敌人也这么称呼诚王便让人有些受不了了。
她这些时日也没见过诚王,不知道他如今是何模样,之前也只是师兄和霍延庭去找的他,如今听阿尔歌这称呼,她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觉。
诚王那倒霉玩意儿该不会真的通敌叛国了吧?说不定这些时日都过得乐不思蜀了。
颜溪微微舔了舔唇角,在心中怀疑了诚王一番,才继续用冷漠目光看面前的阿尔歌。
她眸光一闪,抬起下颚冷声道:“我告诉你,诚王通敌叛国,我们都已经决定任他自生自灭了,你想用他来威胁我只怕是用错了办法。”
“颜姑娘此话差矣。”
阿尔歌似叹息了一声,微微摇头。
“阿诚这些时日可是对颜姑娘思念得很,茶不思饭不想的,姑娘这等天仙佳人,我倒也能理解,可我也心疼他为颜姑娘神魂颠倒,到底是兄弟,他不便前来,我便来替他看看颜姑娘。”
颜溪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阿尔曼那么正常,怎么她哥说话这么恶心,芒国人这都受得了?
她面上露出嫌弃之极的神色,忙对师兄道:“我们快走!”
阿尔歌似全无所闻,拦在她面前,还盈盈笑道:“颜姑娘······”
“你离我远点。”
颜溪极嫌弃又防备看他,抿着唇往后避了避,她才道:“诚王要是真和你称兄道弟了,连他我都不要了。”
说完她便拽着师兄扭头就走,以期离这男人远一点。
她见惯了风度翩翩,或是没有那么风度翩翩可表面上也至少言辞有度的人,乍得遇上阿尔歌这么一个角色,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师兄倒是依然平静,目光中没有一丝波动,他看了眼颜溪,没有抗拒她的动作。
颜溪便拉着他赶快走。
才走了几步,她便听见身后阿尔歌笑道:“说起来我们也是一家人,我妹妹爱慕你哥哥,颜姑娘,咱们也算是兄妹了。”
颜溪脚步停下,回过头有些狐疑看他。
阿尔歌竟然知道阿尔曼喜欢颜大哥的事情,这让她有些惊异。
“颜姑娘无需惊诧,我那妹妹一贯冷漠,难得有个温情时刻,谁能看不出来呢?”
他笑了笑,依然是满面温和十分亲切的表情,仿佛一位真正亲厚的兄长在聊自家小妹的少女心事。
“颜兄弟倒是与颜姑娘有所不同,真是位谦谦君子啊。”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光也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小事,颜溪却看了他许久,然后她回过身来,平静道:“你找我有什么目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阿尔歌眉眼带笑,似乎也知道她不会同他走,便指了指街角一个人少的地方,十分亲切道:“颜溪妹妹,不如我们去那里聊两句?”
颜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可还是忍不住因他的称呼抖了一下。
她看了眼阿尔歌指的那处街角,周围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离得也不远,仔细思索了一番,她对师兄点了点头,便同阿尔歌朝那边走去。
很快三个人就走到了街角方便谈话的地方。
阿尔歌似乎真没打算对她做什么,停下脚步之后,只十分和善同她道:“到底是我的亲妹妹,我也是希望她能快乐些,颜兄弟是个极好的人,若能结秦晋之好,我自然十分开心。”
颜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实在没压住心中语气,她恶声道:“说正事。”
比她还喜欢认亲,这人是个变态吧。
“所以我此番前来,是想同颜溪妹妹说些亲厚之事的。”
他似乎没被颜溪的恶声恶气所影响,反倒依然笑盈盈的。
“我那妹妹许是给颜溪妹妹许了诸多好处,她说的条件,我也可以答应,都是一家人,无需说两家话,日后阿诚,我,小曼,颜兄弟,还有颜溪妹妹你,我们都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我自然也见不得颜溪妹妹为此事头疼,那霄洲州牧我会替颜溪妹妹解决,不如就以此为礼,结秦晋之好如何?”
颜溪对他说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信,她皱眉理了一会儿,才理清楚阿尔歌那一大段弯弯绕绕的话是想拿霄洲州牧的头颅来换取颜大哥娶阿尔曼。
“······”
她沉默片刻,旋即没什么表情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为何不信?”
阿尔歌笑得莞尔,还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她。
“你看,这是阿诚写的,我们是兄弟,我自然对颜溪妹妹也是极亲近的。”
颜溪半信半疑接过那封信,拆开一看还真是诚王写的,且言辞恳切真诚,好像对阿尔而非常推崇。
她一目十行看完,随意点了点头,道:“嗯,确实是他的字,行,既然阿诚都认同你,那你把霄洲州牧的头颅给我,我去为你请功。”
阿尔歌静静看她,并不说话。
颜溪便也冷静对视,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许久,阿尔歌叹息一声。
“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