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蓝靛冬日里居然也没死,还长得不错,只不过现在不挣钱,陆采盈手里有银子,也就放任它继续长着,不做处理。
在府里,她一直照顾着秦王妃和秦王。
秦王妃在谢易安走之后,生了一场病,不过并不严重,在陆采盈的细心照料和秦王的开解下很快好了。
陆采盈抽空会去看那棵树,三皇子经常来找她,有时陪她练武、下棋与他一起去云岭寺,不过去哪里,李达都会跟着。
谢子谦有时想笑,兄长去了榆中,也不忘让人保护陆采盈的同时防着自己。
当他得知云岭寺的菩提树,是陆采盈与谢易安云一同种下的时候,心中不是滋味,但他又选择默默压了下去。
毕竟兄长在战场上杀敌,他如果在此时对陆采盈表明心迹,似乎也不合适。
陆采盈日子过得精彩,每日都很忙碌。
因为谢子谦与秦王,她经常能够听到谢易安的消息。
很快到了年下,陆采盈听说榆中战事现在胶着,谢易安之前到了榆中之后,便与杭天志交过手。
杭天志应该是轻敌了,之前从大皇子手里抢回来的县城,又被谢易安攻占。
谢易安雷厉风行,攻占县城之后立刻发布了告示,称朝廷要收复榆中,如果家中有投靠叛军的现在回来,既往不咎,之后还能免除赋税。
百姓不信,大皇子也嘲讽他,称他无权免税,而且一旦发现叛军,必须格杀勿论。
当地的官员也不把谢易安放在眼里,不仅不听的话,反而继续苛待百姓。
谢易安不动声色,三天查清哪些官员贪污受贿,而后不顾大皇子的阻拦,当着百姓的面杀了两个贪官。
这一举动让当地的百姓心中慰,更收服人心。
那杭天志本来招募的士兵多如过江之鲫,可后来大家知道谢易安斩杀贪官,许多想逃跑投靠杭天志的人又悄悄回来。
谢易安再接再厉对付杭天志,再次拿下五县。
至此,两军以洺河为界对峙。
天气极寒,不宜作战。
所以两军现在都没有出动,只是在等待时机。
过年谢易安是回不来了。
今年天气冷得快,京都也是冷的吓人。
王妃十分挂念谢易安,听说他杀了贪官之后,她当即叫好。秦王倒是十分担心,特意去宫中跪拜请罪。
皇帝等当然生气,不过谢易安一过去就能杀得叛军溃败,他也只斥责然后安抚秦王,至于等谢易安回来之后,皇帝会怎么做,可就不得而知了。
秦王妃写了书信,又带了许多的东西让人送往榆中,又问陆采盈要不要带些东西,写书信。
陆采盈想了想,也没什么要写的,至于带东西,她倒是又做了些吃食,然后去了云岭寺摘下一片菩提树叶,又请了一个平安福,
她放在一个信封里,反正该说的王妃会说,而她只要告诉谢易安,他关心的那棵树生长得很好,而平安福告诉他要更加保重自己。
这些东西到榆中的时候,正是除夕。
谢易安当时正在沙盘上与曹禺将军一起推演接下来的一战,现如今两方对峙,他有了一个好想法。
天寒地冻,如果洺河能够结冰,他们夜里踏冰而过的话,可以趁机而上攻城掠地。
郭青来报:“主子,府里王妃送来了东西到了,还有书信。”
他将书信呈给谢易安,谢易安接过书信,对郭青道:“今日过年,送来的东西与将士们分了,过个好年。”
郭青道:“是。”
曹禺将军在一旁道:“小王爷真体恤将领。”
谢易安近日一直紧绷的脸露出一丝笑意,他看着面前的书信,心情急切。
前几日他就看到其他人都已经接到了家书,有一个副将收到新婚妻子来信,被周围人打趣,当时他的脸都红了,其他人都笑他,他当时看到也跟着一起笑了一下,心里已经开始期待陆采盈的书信。
好在今天终于到了。
他与曹禺推演沙盘剩余最后一步,谢易安表面沉稳,将大晋的旗子插好,曹禺将军离开,回到案前转身的时候,腿还撞到了桌角上,他眉头微皱,但默不作声。
等其他人都出去,他赶紧拆开了书信。
母亲的信是问候,然后叮嘱他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还说了自己送来了什么东西,让谢易安如果需要什么再跟她说。
谢易安看完之后,拿出陆采盈的信,隔着信封,摸着里面的东西的形状,不像是信。
他打开,里面掉出一片树叶来。
他忙捡起来,认出这是一片菩提叶,信封里还有一张平安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陆采盈居然没有写信,谢易安有点失望,他看到别人的家书可是厚厚一沓,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不过,这菩提叶莫非是她才云岭寺的那棵树上特地摘下来的?
她是在告诉自己,这棵树她照顾的很好?
谢易安不由地笑了,突然想起了古代的鸿雁传书,青丝寄情,这虽然不是青丝,只是一片树叶,可礼轻情意重,这是他们共同种下的菩提树上的叶子。
这叶子突然就变得无比珍贵,上面好像写满陆采盈的心意。
谢易安将叶子妥帖地放在匣子里,匣子就放在案上的兵书处。
可他又担心谁会碰到,又捧起匣子,在帐篷中寻找合适的位置,最后放到了床头枕边,他才满意了。
提笔开始写回信,先给王妃写,让王妃不要担心,自己在这边一切都好。
然后又写给陆采盈,平日里文思泉涌,下笔如神,此时脑海里他想说的话有很多,可是这第一句便不知该如何写。
写了几张都不满意,桌子上团了几张写废的纸。
过了半个时辰,他才终于想好要写什么。
“东西已收到,尚可,吾一切安好,勿念。京都天寒,记得添衣。”
“添衣”二字还未写上,这话看着就很是直白,他的心思几乎跃然纸上。
他硬生生地改成了:“记得习武,可御寒。”
最后落款——表哥。
停笔,他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等干了之后才装好。
前谢日子,他猎了狐狸,得了一张狐狸皮。
这狐狸皮纯白无一丝杂毛,恰好可以用来做一围脖。
他想象着陆采盈看到信和狐狸皮后高兴的模样,只觉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今晚能够睡个好觉。
陆采盈收到信的时候,只觉谢易安应该是第一次出门想家了,不然他怎么会跟自己写信。
可看到他信的内容,陆采盈甚是无语了一阵。
看看这句,“京都天寒,记得习武,可御寒”,居然跟她说如果觉得冷,练武就身体发热,不冷了。
这跟天冷记得喝热水没什么区别。
不说让她多加衣衫,你就说个屋里多加炭也是好的。
还有这狐狸皮,她不是很喜欢,虽然其他人都说好,可她闻着好像似乎有点什么味道,她没有用,想着王妃也怕冷,不如送她。
陆采盈转而送给秦王妃,秦王妃知道这是儿子送给陆采盈的,让陆采盈自己用。
她推辞,陆采盈却说新打的狐狸皮,肯定比往年的要好,价值也要高。
王妃得了一次风寒,现在还咳嗽,陆采盈觉得她最需要。
王妃见陆采盈这么懂事,最终接受了。
过了些时日,王妃带陆采盈参加宫中的宴席,按理来陆采盈是没资格参加的,只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是王妃的外甥女儿。
王妃行事一向不拘一格,将她带上倒,没有人也敢随意置喙。
到了宫中宴席,陆采盈坐在了王妃的身边。
她看到了谢子谦,谢子谦就在远一些的地方,看到她后,冲她微微点头。
陆采盈也笑了,然后她又看到了太子和他身边的太子妃。
两人虽然一直在笑,可眼神少有对视,貌合神离。
不会吧,这么快他们两个人就感情不和了吗?
舞姬表演,勒伎奏乐,席间丝竹声声,仕女鱼贯而入,彷如园中蝴蝶。
陆采盈坐跟在王妃身边不说话,就只顾着吃了。
宫中的东西也是有优点,等她尝过遍,或许可以做出比这个更好吃的点心。
第67章 踹人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心里狠狠一……
很快外面开始放烟火, 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炸开,陆采盈边吃边看。
皇帝之前已经简单说了几句,这会儿便开始赐菜。
太子的一碟笋子鸡, 谢子谦是东坡肉,其他几位嫔妃是点心与参汤,轮到秦王与秦王妃, 他看了一眼,将一碟炖鹌鹑赐给了他们。
那鹌鹑还是完整个,上面已经冷了,凝着一层油脂, 陆采盈看着多难以下咽。
这吃了恐怕会拉肚子吧。
秦王神情不变,王妃则是微微蹙眉,不过两个人异口同声谢恩,象征性地吃了一些。
太子谢鸿玉一直看着秦王等人, 他已经喝了不少酒, 本来近些日子他就不太高兴。
大皇子去了榆中落败, 他喜闻乐见。
可谢易安却也去了,不仅如此, 他还打了胜仗,也不知道是那个反贼没什么本事, 还是谢易安走了狗屎运。
还有人在他面前赞过谢易安,哼, 打了胜仗有什么了不起, 他是没去,如果他去了榆中,早将榆中拿下,谢易安这点儿小伎俩算什么。
他心里不痛快, 看秦王等人更是烦。
此时见他们御赐的菜没吃几口就停箸,他道:“皇叔,可是御厨做的这鹌鹑不合口味?”
众人本来都在欣赏歌舞,看烟火,听太子这么一说,都看向了秦王。
此时,秦王正在饮茶,突然被太子问话,他道:“鹌鹑味佳,只是近日受寒,府医叮嘱,不可多食禽肉。”
这话说的没有什么问题,大家都知道秦王身体不好,毕竟双腿不良于行多年,身子骨弱。
太子笑道:“是吗?孤还以为皇叔不喜父皇赏赐的菜肴,不屑吃呢。”
众人已经听出来,太子似乎醉了,可他醉了却再找秦王的茬,而且坐在上位的皇帝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饮了一杯酒。
一时间场上十分微妙,秦王微微一笑道:“怎么会,皇上体恤,赐下菜肴,这是莫大的恩宠,只是体弱,只好望而兴叹。”
“哦,那王妃也病了吗?这么巧?”太子是定要为难一下他们了。
秦王妃见太子醉醺醺,简直像西市里出现在栅栏里的猪,臭不可闻。
她道:“自然是没有。”
“那为何……”
“只是突然想起远在榆中的宁儿和大皇子,他们此刻肯定是在忙于商讨如何对付反贼。榆中比京都更冷,又地方简陋,也不知,他们两个此时又吃的是什么,这鹌鹑如此美味,我越吃心里就越难受。皇上恩宠臣妇惶恐,只是一时思儿心切,让皇上和各宫娘娘见笑了。”
她说着还拿起帕子拭泪,陆采盈本来还担心,这会儿见王妃几句话就将太子的阴谋轻轻松松推了过去,他现在还哪里能说出什么?
听到提起大皇子跟谢易安,其他人倒还罢了,大皇子的母妃在一旁叹一口气,感叹除了她,想不到还有人记挂着她的儿。
她看向秦王妃,说了一句有心了。
“哼,他们在榆中能有多难,说不定此刻正花天酒地,好不逍遥……”
秦王妃的脸越来越黑,连带着其他官员也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太子。
陆采盈真怕秦王妃会暴起,她舀了一碗粟米粥,端到秦王妃的面前,秦王妃唇角抿起,盯着太子。
“殿下,你醉了。”
温皓月突然出声,打断了太子的胡言乱语,她递上一杯清茶,想让太子喝茶清醒一下。
太子不耐地伸手去接,杯子滑落,一下子摔在地上,溅了温皓月一身。
声音惊动了在场的人,大家看过去,目光含着探究。
温皓月忍的脸上起了红霞,不过她依旧端庄,脸上挂着笑。
皇帝终于开口道:“太子喝醉了,还不快扶太子下去醒酒。”
宫女太监立刻扶着太子下去,温皓月也一起暂时退下。
等太子走后,宴会上又恢复了和乐的气氛。
皇帝目光扫过秦王,刚刚秦王妃提起谢易安,倒让他想起来,之前让烈同寒刺杀谢易安,他没能成功,已经去了慎思坊领罚。
本来他打算在战场上让谢易安死于马蹄之下,可现在他改了主意。
既然他在战场上还有几分本事,跟那个反贼对打,那他就等着谢易安擒住杭天志,然后再处死他不迟。
他面色和缓,不提刚刚的事,还又给秦王辞了两道菜。
陆采盈在一旁看着,又上了两道菜,本来还担心,不过看这菜都是好克化的东西,她就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她想要去出恭,王妃特意让接引宫女带她去。
去的地方有些远,到了还有一些贵女在换衣衫,洗手,涂口脂。
陆采盈等了一会儿,宫女带她去了另外一处人少的地方,本来一切都好,回来路过一湖泊,陆采盈突然看到太子与温皓月坐在凉亭中,太子很不耐烦,温皓月哭哭啼啼,如果这时过去,怕是不好。
陆采盈与宫女等在一旁看情况,太子突然道:“有什么好哭的,孤不就是宠幸了两个舞姬而已嘛?孤现在是太子,日后要登基为帝,后宫佳丽三千到时你又待如何?你看你现在哪里会有一点母仪天下的样子?”
原来这两人是闹矛盾了。
“再说,如果你现在怀有身孕,我定日日哄着你,不宠幸其他人,可是成亲半年你这肚子一点音信也没有,如何为我们皇家开枝散叶?”
太子十分不满,温皓月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脸色胀红,似是再也无法忍受快步离开了。
陆采盈一时犹豫,不然还是换条路。
她与宫女正要离开,太子突然喝道:“谁?给孤出来。”
宫女十分害怕,率先出来:“参见太子殿下和秦王府的表小姐。”
陆采盈见宫女提到自己,只好捏着鼻子出来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眯着眼睛一脸嫌弃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