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是陌生的,虽然她极力不想承认,可此刻加速的心跳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祭秀望着院子里的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但不知想到什么,眼地里欢喜缓缓淡了下来。
就好像预见了什么令她不安的东西。
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火锅底料,居然很正宗,锅底边上蔬菜肉类还有一些海鲜,种类齐全。
大抵是熟悉的味道,祭秀紧绷的神经又缓了下来。
五条悟打开了电视,屋子里播放着蜡笔小新,祭秀曾经听过中文版的,她不是很理解这种动漫,现下电视里放着她也就听听。
两个人面对面吃着火锅,电视里传来吵杂的说话声,但祭秀并不觉得吵闹,心里竟然异常的平和。
今天的虾很好吃,很新鲜,但祭秀吃了几个就懒得拨壳了,她夹起一个鱼丸,碗里忽然多了一只剥好的虾。
抬眼,五条悟笑着说:“吃吧吃吧,这些虾不吃掉,明天就不新鲜了。”
祭秀说:“你自己吃。”
五条悟点头:“嗯嗯。”
说完隔了十几秒就又往她碗里放上一只。
祭秀心里暖烘烘的,从来没有人给她做过这些事。
电视声音忽然变大了些,祭秀咬着虾抬起头,正好看到屏幕上的小孩脱了裤子,在跳大象舞。
祭秀:“……”
本来也是正常的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面坐了个另一个人再看这种画面,便觉得有些不自然。
五条悟:“秀秀子。”
对面的男人忽地一本正经的叫她。
祭秀低头吃东西,顺便应了一声:“嗯?”
“这是日本的少儿动漫。”
他的声音很认真,像是刻意再解释什么,祭秀不明所以,心说,她知道啊,这有什么好特意说出来的吗?
五条悟看着她,半晌说:“哦,我怕你以为我再给你看成人动漫,因为我知道在国外很多人都以为我们日本遍地都是那种产业。”
祭秀:“……我没有,你真的不用特意解释,你还喝汤吗?”
她直接转开了话题。
五条悟把碗递过去,然后撑着头看祭秀的表情,目光扫过她微红的耳尖,然后又缓缓朝她的唇看去。
因为吃火锅的缘故,祭秀的唇泛着殷红,五条悟便想到那天把她抵在沙发上的事,喉结上下一滚。
祭秀没注意他,把碗递过去,说:“嗯,今天的汤还蛮好喝的。一会儿吃完饭我来洗碗吧。”
她说完吹了吹碗里的汤,然后对面的人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祭秀以为他去洗手间什么的,便没看他,自顾自喝汤。
直到五条悟来到她身边,她才觉得那种被包围的气压感太过强烈,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五条悟已经抓过她的手腕,把她唇边的碗往下一放,然后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祭秀睁大瞳孔,来的太突然,她后知后觉的想起嘴里还有汤。
脸上烧的通红,她感觉到五条悟的舌尖探了进去,像龙卷风似得,在她口腔里席卷着。
胸腔的空气被完全积压干净,祭秀透不过气时,五条悟才放开了她。
火锅还在咕噜冒着泡,房间里还有动漫的声音,但祭秀却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了。
二人的呼吸都不太平稳,五条悟坐到她身边,然后伸手把她的脸转过去,拇指指腹从她嘴角擦过:“这儿沾到了。”
祭秀:“……你好烦。”
打开五条悟的手,祭秀从他边上站起身,就听五条悟笑着起身跟在她身后,说:“我是说沾到了汤汁,秀秀子,唔,这汤确实很好喝……”
他顿了顿说:“还想,喝。”
他故意顿了一下。
祭秀的脸烫的不行,把人推开,进了厨房,好在五条悟这次很识相没有跟上来。打开冰箱,拿了一听冰饮,喝了好几口,这才觉得喉咙里的干燥缓解许多。
又放到脸颊边,贴了贴,冰冷的铁皮浸着水渍,让她也清醒了几分。
再回到房间的时候,五条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只是看她的眼底含着笑意,意味暧昧。
祭秀面色如常,又随便吃了几口,已经没有吃饭的心思。
吃完饭,把碗收到厨房,刚把水龙头拧开,五条悟扯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旁边吗。
“女孩子少沾水哦。”说着修长的手指从她手里拿过了碗,另一只手捏着她顺便在水里冲了一下,才放开。
“去吧去吧,去看会儿电视,休息一下。”
祭秀没有走,说:“那我你洗好了我擦。”
五条悟一顿,垂眸看了眼,笑着说:“好呀。”
二人就站在水池边上,五条悟洗完递给祭秀,祭秀便用干净的擦碗布把水渍擦干。谁也没说话,祭秀却觉得格外宁静和舒适。
小院有小两层,一楼是厨房客厅还有一间客居,二楼有主卧和次卧。
知道这地方是五条悟的时候,祭秀本来想被主卧给他,因为这个价钱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可五条悟却说他才是占便宜的那个。
祭秀便不好再说下去,只说了一句反正也住不了多久。
也就是这一句之后,五条悟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但祭秀没有注意到,说完就上楼去了,写了个热水澡,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没一会儿就听到五条悟敲门的声音。
“门没锁。”祭秀说。
五条悟拿着一盘西瓜进来,见祭秀一边看手机一边笑,问道::“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祭秀说:“野蔷薇说太难了,和虎杖在群里对怼呢,虎杖还说他明天能背出来,让我准备好请他吃饭……”
察觉到五条悟的视线,她微微一顿:“你放心我不让人来这儿,我想好了到时候就在外面找一个农家乐,还可以在那里过夜。”
越说五条悟的表情越奇怪,祭秀忍不住问:“怎么了?”
五条悟恶狠狠的咬了口西瓜:“他要是背出来了,你要他去农家乐,还要和他一起过夜?”
祭秀怔住了,重点完全不在一起。
但看着他这反应,祭秀鬼使神差的点了头:“是啊,都答应了,谁要是背出出师表,就请谁家里吃饭。但是如果把人带来这里,总是影响不好……”
她说着拿起一块西瓜,状似无意的看了眼五条悟的表情,又继续说:“或者,你不介意的话,那我把他带到这里……来?喂——怎么走了?”
原本坐在身边的五条悟,突然站起身走了出去。
祭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好笑,直到人离开好一会儿,她才止住笑意。
时间缓缓流过,晚十点的日本,一片寂静。
祭秀站在阳台上,看了眼外界的夜色,许久,手机忽然传来短促的震动。
一个陌生号码。
内容是:【事已办妥。】
祭秀把手机捏在手里,没一会儿,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她没有看来电,仿佛知道是谁打来的。
电话挂断没几秒钟,再次响了起来,寂静的屋子里,震动的响声格外的突兀,就好似昭示着对面那人的心情。
电视像是疯了一般。
半晌,祭秀缓缓挑起唇,点了接听,那头随即传来男人狰狞的嗓音。
“是你,这一切原来都是你做的!”
第32章 上课第三十二章
事情要从冯平收到的文件和信开始说起。
冯平望着手里的DNA报告,再没有任何从前慈爱的影子,指甲扣紧掌心,他似感觉不到疼痛。
那头,祭秀听完他的话,语气意料之中。
“看来师父是收到我寄去的东西了。”
一个小时前,冯平拿到的时候他只觉得是谁的恶作剧,连打开文件都没兴趣,可是当他打开文件底下另一封陈旧的写满恨意的信时,他便隐隐觉察出什么。
果然,当他看完信,打开文件看到DNA报告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
报告上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他和冯媛。
冯媛比祭秀小几岁,带回家的时候还小也不会说话,自然没有记忆。有他的吩咐,所有人几乎对此闭口不提。
而祭秀不同,祭秀进门的时候已经六岁,她记得自己的父母,也听得懂外面的人说的话。
但是冯平还是力排众议将祭秀留在身边,平日里对她就像亲生女儿一样。
她很听话,甚至超乎寻常的听话。
久而久之,他心里也没有了防备,认为她真的想看起来那样把自己当成唯一的依靠,以至于他忘了背后残忍的事实真相。
他拿着信和报告,想起最开始在孤儿院见到冯媛的那天。
那天是他找不到祭秀,最后在孤儿院找到她,然后他无意间看到了冯媛。
他在冯媛身份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他那时候已经是协会会长,可是半辈子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他想起那个背叛自己的女人,于是把冯媛接了回去。
于是他吧冯媛带了回去,就像当初带回祭秀一样,他要把她们训练成报复叛徒的机器。
他从小将冯媛娇生惯养,将她养成了一个刻薄甚至令人厌恶的孩子,而对祭秀,他是故意要将她打磨成一把利刃。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一解心头之恨。
他将手机的报告越捏越紧,呼吸急促道:“这封信……是她给你的?那时候你是故意引我去孤儿院的,也是她指使你的?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她明明已经……”
话戛然而止。
祭秀没等到后,话望着漆黑的夜色,凤眸微微上挑,说:“不管你信不信你,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只是你的复仇工具,也不知道冯媛其实就是你的亲生女儿,更不知道你当初联手那个男人杀死我妈妈,是为了得到她身上的灵域。”
她吐字很慢,语气里没什么感情,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冯平听到第二点,眼里一片煞红。
当初把冯媛带回去之前,早就仔细调查过她的来历和背景,甚至因为她熟悉的长相,甚至早就做过DNA检查,可是为什么……
现在手里的检测报告,他和冯媛的匹配度是99%。
加上这封足以敲定真相的信,这件事就只有一个可能,当初他见到冯媛就是一个安排,包括后来的检查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而他……亲手,折磨害死了他的亲生女儿。
“你一直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是你!!”
祭秀面上的温度凉了几分:“是,就像我也知道冯媛包里的那封信,是你故意留下来的,你想看看我是什么反应。师父,一直一来,你都把自己当成布局者,你享受着上帝视角的乐趣,也期待着我的选择。让我猜猜,你当时一定在想,如果我看到信后表现出不信或者忤逆的态度,你一定会像除掉冯媛一样,除掉我。”
她顿了顿:“而我的态度应该令你很满意,我还是选择了你。是的,就算她在信上告诉我,让我远离你,告诉我你想杀我,告诉我不要相信你。我也是选择了你。我是说……在你眼底的我,是这样的。”
而真实的是,她平静的离开出租公寓后,把准备已久的报告寄给了他。他想用她来报复旁人,那她就要他清楚知道,一直以来他折磨的都是他自己的女儿。
祭秀想到冯媛,她对冯媛没有感情,小时候不知道真相,觉得冯媛就是个令人厌恶的大小姐,后来知道了一些真相,知道了冯平的为人,再看冯媛时,更多的其实是无感。
冯媛是可怜人,或许在某一刻她真的想过帮她,比如五条悟说那日她被真人和漏壶追杀时,看到冯媛,那一次或许她就知道,背后要杀她,要利用她报复的人就是冯平。
冯媛想提醒她,只是她自小的顽劣和无谓,让她在帮她和玩笑之间摇摆。
所以,她发了一条惊醒的消息,可是却没有直接告诉自己真相。
祭秀倒是有些好奇冯媛最后死的那一刻,在想什么?
那头的冯平恨得牙呲欲裂,仿佛因为祭秀看到他的想法,而发狂似的。
祭秀笑了一声:“如何?原以为自己是上帝,结果却发现不过是旁人眼中的戏子。”
“你闭嘴!!”冯平突然看透什么似得,道:“动静连环案也是你在背后指使?”
祭秀闻言,指尖一顿。
冯平那头又说了句什么,祭秀没听清,因为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祭秀看了眼房门,低声道:“师父,我其实也没想做什么,是你三番两次想让我和那个男人自相残杀,想用我报复他。冯媛的死我很遗憾,原本我没想她死,但你太狠了,甚至来不及演戏,就在我赶到前把她杀了。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挂断电话前,她听到冯平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我不会饶恕你,叛徒是不会被饶恕的,就像你的父亲一样……我会让人去找你,秀秀,你可要躲好了。”
祭秀响起那个黑衣人临死前的说的话,她的师父冯平是个疯子。
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她也是疯子。
她一直以为连环害人的咒灵也是受了冯平的指使,可看他刚才的反应,显然不是。
那又是谁呢?背叛者,是背叛了谁?要得到谁的惩罚?
敲门声还在继续,在这个节骨眼,祭秀一瞬间又想到一个细节。
她根本没有给冯平寄信,她只寄了DNA报告。
联想到冯平的反应,那封信上写的东西一定非比寻常。
思绪一闪而过,门口的敲门停了一下,有些不放心的问道:“秀秀子?”
祭秀站在阳台,喊道:“进来吧。”
五条悟这才开门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仔细一看原来是祭秀的中文教材,他打开其中一页,翻到出师表然后递给祭秀。
祭秀:“?”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五条悟自如道:“我要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