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结构师——荷风吹
时间:2021-09-06 10:22:14

  邱逸的惊讶飞舞了好一阵方释放疑问:“你也不喜欢嘉盛?”
  “哼,你看他有值得我喜欢的地方吗?我又不是母性泛滥,想上赶着给人当奶妈,真按自己的心意,数遍十根手指也轮不到他。”
  得不到反馈,沈怡知道邱逸内心起了波动,以他的三观必然对她的做法见责。
  男人以生殖为己任,把妻子视作私产,却难容忍女人将婚姻作为人生跳板,动辄打上“拜金女”烙印,进行口诛笔伐。
  对这一观点的厌恶令她口没遮拦,笑道:“你一定觉得我很不道德,为钱出卖自己,家庭不幸都是咎由自取。”
  邱逸慌忙摇头,吞吐着道出想法:“我只是有点惊讶,你给人的感觉很真诚,不像会在结婚这么重要的问题上做违心事。”
  “哼,早说你看人眼光不准,我做过的违心事多了去了。这世界就像河滩,全是鹅卵石,硬邦邦翻滚还不磕得体无完肤?只有做柔软的河水,随方就圆,才能一路顺畅地淌过去。”
  沈怡一口气灌下半瓶酒,感觉郁闷有反弹趋势,加量发泄:“都说婚姻是神圣的,不可以将就。但不是人人都能在适当的时间遇上合适的人。女人过了25岁不结婚,就被当成快过期的牛奶,家人都急着降价抛售。再拖几年更成了家里的钉子户,不断收到父母的强拆警告。我家条件不好,我妈受够了穷日子,担心我像她那样,再老下去只能嫁给贫困无能的男人,每天寻死觅活逼我找对象。闫嘉盛就是她相中的宝贝,那会儿相比其他候选人,他真算不错的了。”
  邱逸知道她心里的堰塞湖由来已久,今日需要疏导,看她手里的瓶子空了,默默打开一瓶啤酒递上去。
  沈怡接过,脑袋已涌起一层云雾,嘴上的门栓彻底松脱。
  “这事也不能全赖我妈,我不点头谁还能绑着我去领证?我那时也存着投机取巧的心理,上班太累,升职加薪太难,单靠奋斗得猴年马月才能出头,总不能一直和爸妈挤在那间连厕所都没有的破房子里吧。看身边的朋友嫁了大款,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心里真是羡慕,觉得我也不比别人差,干嘛不用现成资源做交换,让自己过得舒服点?”
  她有些看不清邱逸的反应了,想当然替他代言:“我知道你们男人最恨女人爱钱,提起结婚时要车要房要彩礼的女人都咬牙切齿,好像人家是来打劫的女土匪。说句实话,大部分女人结婚还真是冲着物质去的,假如婚姻连这点附加值都没有了,那结婚对女人来说纯粹就是亏本的买卖。你想结婚后女人要负责照顾家庭,还要负担生育,大部分精力时间耗在家里,社会竞争力肯定下降。看看职场上女性的就业率和晋升的速度就知道,女人在事业上拼不过男人,都是受家庭拖累。既然要付出这么多代价,凭什么不许我们在婚姻里获得补偿?如果只能讲真爱和无私奉献,另有所图就成了不道德,那通过结婚捞取了好处享受了利益的男人又算什么?你们占据大部分社会资源,既能通过婚姻剥削女人的剩余价值,还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任意批判女人,就因为你们生来是高人一等的强者,支配着世界的话语权?”
  邱逸知道沈怡喝醉了,偏激地将他打入“敌对阵营”,温和而认真地辩解:“我赞同你的说法,女人在婚后确实处于弱势,有权向配偶索取回报。但如果仅仅因为求取物质就强迫自己进入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我认为是得不偿失的,今后可能会付出更大代价。”
  沈怡支着额头自嘲:“没错,你看我就是现成的例子,起初只想着凑合凑合兴许就习惯了,可有的鞋不合适,脚磨破了它也不穿不下去。我和闫嘉盛是注定不能相互理解包容了。现在我不需要他家的支持,他也对我这个老女人失去耐性。我们都想解脱,可谈何容易啊。”
  她根据公婆的态度判断,强行离婚必定挣个鱼死网破。代价远超预期,她犹豫要不要下这个血本,拖泥带水滋生苦痛,怕就怕义无反顾的开头换来身不由己的收场。
  邱逸见她过量了,叫老板来结账,老板收银时凑趣:“你怎么让你女朋友喝这么多,回去以后可得好好照顾人家。”
  沈怡笑嗔:“你可别瞎说,人家那么年轻,怎么会找我这么老的女朋友,看清楚,我比他大整整五岁。”
  邱逸不想让外人观赏她的醉态,忙扶她出店。沈怡和他熟稔,加之酒醉,丝毫不避嫌疑,把他当支架交付重心。
  温软的重量压得青年心头撞鹿,忍不住吐露怜惜。
  “沈姐,嘉盛嘴巴坏,你别拿他的话当真,老说自己年纪大。”
  沈怡嘿笑:“闫嘉盛没胡说啊,论年纪我的确是中年妇女,他嫌弃我很正常。人知好色而慕少艾,其实不止你们男人爱年轻萌妹子,我们女人也喜欢小鲜肉。年轻帅哥多好啊,皮肤又紧又滑,身上没多余的赘肉,气质也干净清新,比油腻腹黑的老男人强多了。”
  “是、是这样吗?”
  邱逸不知如何应付她的豪放言论,那醉鬼变本加厉实施挑逗,一把捏住他的下巴。
  “不信你随便找个女人问问,让她在你和刘强东之间做选择,看她会选谁。”
  她凑得那么近,神态动作都在惹火,一不小心就将酿成灾害。
  邱逸感觉理智堤坝正与百年不遇的大洪峰较量,催促自己转移视线,眼睛却受她翳动的红唇和迷离的表情牵引,连关闭的权限都丧失了,傻乎乎说道:“刘强东那么有钱,女人一定选他了。”
  沈怡喷笑,膝盖一软载进他怀里,将他岌岌可危的防御体系撞出个大洞。
  邱逸慌张地抱住她,她头发上的柠檬香和身上的茉莉味本是常见的洗化香精,此刻竟混合衍生催情的魔力,逼得他汗出如雨。
  “沈姐,你快站好?当心摔倒……”
  他的双臂有点力不从心,只得矮身单膝跪地,支撑柔弱无骨的女人。
  沈怡已忘记礼节上的条条款款,思想似脱缰的野马驰骋在茫茫草原,看见鲜艳的花丛便停下来随意嗅闻。
  眼前的景物泡在朦胧光影里,清晰的只有那花样男子的面孔,仿佛一首绝句,蕴藏着人们最缤纷绮丽的想象。
  她本就醉了,这会儿更被美色熏陶,沉入他的眼眸,肆无忌惮呓语:“只看钱太没追求了,是我就选你……”
  邱逸回到家,闫嘉盛已等得着急,问他是不是被沈怡缠住诉苦才耽搁许久。
  “那婆娘巴不得把我弄死,只会在亲戚朋友面前装无辜,乱说我坏话,我现在硬是想起她的样子都恼火。”
  邱逸也不敢细想沈怡的形容,他刚在道德沦丧的边缘滚了一遭,急于清空激昂的邪念。
  见他呆呆挣挣,闫嘉盛更疑,逼问他和妻子的谈话内容。
  邱逸这半日听他对沈怡狂吐恶言,有心辩冤,向他做了部分转播。
  “沈姐说你们搞成这样她也有责任,晓得你嫌弃她年纪大,也不想再逼自己将就下去。”
  “那她咋不干脆跟我散伙呢?我就盼到她使劲跟我爸闹,好让我爸松口批准我离婚。”
  “你想离婚自己也要争取撒,全部推给沈姐,这样你爸妈和她爸妈的压力都要集中到她身上,她咋承受得起嘛?”
  “嗨呀,我都被我爸打成这个样子了,再争取还不晓得要挨好多黑打。”
  “你怕挨打就躲到沈姐背后,让她承担全部火力,也太要不得了。”
  邱逸替这两口子着急,不禁责怪好友自私懦弱。
  闫嘉盛绝非勇士,不敢直面惨淡人生,任他如何劝说只肯缩头当鸵鸟。吃完烧烤便去躺尸,贯彻“得过且过”方针。
  邱逸没辙,替他洗完换下来的脏衣服再洗澡。热水唤醒刚才的躁动,令他遭受久而严酷的火刑,这个澡便越洗越久。自制力优秀的青年今晚罕见地失控,后悔没回答沈怡半梦半醒的提问。
  “你说……我该不该离婚呢?”
 
 
第66章 
  沈怡这次遭遇非典型酒醉,醒来仍记得酣醉时的点点滴滴,她竟像猥琐色女对邱逸言语调戏,上下其手,不知前两次买醉时是否也如此丢人。
  大概太久没过正常的性生活,激素分泌失衡才会在意识迷糊时乱性。幸好邱逸是朵货真价实的白莲花,品德经得起锤炼,否则昨晚必定酿成出轨事件,给自己造一个大黑点。
  她是经得起风浪的女人,愧悔同时想好对策。
  反正我当时喝醉了,他也以为我在发酒疯,眼下就装失忆,以他的习性绝不会追问。
  中午她在公司食堂接受了第一次考验,与邱逸在打饭窗口相遇,青年无辜的微笑猛然勾起她的罪恶感,后脑勺一阵发麻。
  邱逸想靠近又有些羞怯,问她坐哪儿。
  沈怡指一指旁边的座位:“就这儿吧。”
  “那我也坐这儿行吗?”
  “公共地方,有什么不行的。”
  沈怡明白他的羞涩是昨天揩油惹的祸。躲躲闪闪如同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有意让目光正面触及对方,以彰显光明磊落。
  薄红荡漾在邱逸白皙的脸颊上,宛如在云朵间徜徉的晚霞,一直延伸至颈窝。沈怡的手指曾在上面放肆流连,还记得那光滑富有弹性的触感。
  突然,大脑擅自启动联想程序,模拟出一幕幕活色生香的床笫之欢。
  中年妇女都是老司机,素材储备丰富,随便装个AI换脸MOD就能代入幻想,可拿比自己小五岁的男性友人意淫也着实太下流了。
  一定又是欲求不满的缘故,食色性也,尼姑做太久就会饥不择食……虽说邱逸这盘菜鲜美可口,但我打死不能贪这个嘴啊。
  她这边瓜田李下,邱逸也是心猿意马,打量她神色如常,可能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心里忽而放松忽而失落。再拿她端庄的面容对比酒醉时的媚态,心里霎时风高浪急,身体又渐渐滑向失控状态,筷子也不会握了。
  二人各怀不堪,空间被蹊跷的静谧占据,这时吴丽快步走来,对沈怡耳语:“沈所长,我有事跟您商量,麻烦吃完饭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谈话议题围绕沈怡的下属——二所女结构师蔡梦。
  这蔡梦大沈怡两岁,比她早进公司半年,大伙儿都称她蔡姐。
  蔡姐工作敬业,人品端正,平日里勤勤恳恳说话不多,深受同事们喜爱。这类好员工是公司的良性细胞,近日却因一事“癌变”了。
  “我前些日子偶然发现蔡梦不大对劲,这段时间仔细观察,确定她应该是怀孕了。”
  吴丽自称仔细观察过蔡梦,判断她的孕期至少已有五个月。
  蔡梦今夏着装宽松,自称中年发福长胖了二十来斤,所里多为男员工,不常留意女同事的体形变化。沈怡工作忙,平时见着蔡梦,后者都坐在办公桌前干活儿,因而也没发觉异常。
  蔡梦在筑美工作不满三年,若真踩中“禁止怀孕”的地雷可不好办。上次沈怡怀孕,得魏鼎铭开恩赦免,已算破例,同样的待遇再有第二次,那这条规定将形同虚设,妨碍公司日后的管理。
  她受人力资源部委托去质询蔡梦,这大姐想是悬心已久,被戳破秘密反而松了口气,道出筹措多时的哀求。
  “所长,瞒着公司是我不对,可我真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婆婆去年住院,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欠着十几万外债。我老公公司又降薪了,家里的收入少了一大半,如今就靠我撑着。要是我再失业,家里老的小的都得遭罪了。”
  在困难时期生二胎如同睁着眼睛跳崖,但这是别人家的私事,沈怡无意过问。她测算蔡姐的综合素质,考评能给到80分,是所里一名“壮丁”,辞退太可惜。以前她做下属时对领导抱期许,一条重要标准是“肩膀宽,能扛事”,遇上难事能维护手下,而不是丢车保帅,卸磨杀驴。
  如今她当上领导,观念仍未变,希望得下属信赖,让他们感觉跟对了人,当然要尽力保全好员工。
  “蔡姐,您的情况我都了解,我也不想失去您这么好的帮手。但公司做出规定都有相应的考量,相信您能理解。”
  “是,我知道公司有难处,我保证绝不因为怀孕影响工作,孕检我都是休息日去的,到现在快6个月了也没因此请过假。您只管照常给我安排工作,我一定按时保质完成。”
  “嗯,如果您真能做到以上这些,我愿意为您向公司担保,请他们酌情处理。”
  沈怡和吴丽做了沟通,她现为公司骨干,各部门都卖她面子。吴丽见她愿意拿自身信誉为下属作保,也暂时无话,只提醒她小心在意,免得到时受连累。
  蔡梦言而有信,拿到豁免令工作状态一点没松懈,沈怡有意照顾她,分配任务时尽量挑相对容易的给她。
  这行的工作量没个定准,6月中旬忽然涌入大批项目,结构二所的员工都像踩着502胶水,被牢牢粘在工作岗位上,每天进行熬夜加班的必修课。
  蔡梦连着两晚12点以后回家,让一个孕妇操劳不可谓不残忍,沈怡已尽力做了调度,相比其他人她已算轻松的,硬要减负搞特殊,势必引发余人非议。
  纵然如此第三晚仍招来纠纷,蔡梦的老公郑某杀到公司,露面先怒冲冲关闭妻子的电脑,想强行带走她。
  沈怡听到外间动静,郑某已闹开了,大声武气叫骂:“你们公司就是个血汗工厂,往死里剥削员工!我要去劳动局告你们!”
  沈怡一出场便被几十对目光包围,众人都闭了嘴,等着她来代言。
  她没见过郑某,看他戴着瓶底厚的眼镜,衣着落伍,半秃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估计性格苛刻古板。
  “这位先生,现在我们这儿还是上班时间,请您遵守秩序,别妨碍我们工作。”
  郑某就是冲着她来的,指面呵斥:“都几点了还上班,当八小时工作制是摆设?我看你们就是群法盲!我老婆怀孕都快7个月了,你还让她天天加班,搞得我们家老人小孩没人管,每天乱七八糟。再这样下去出了事你负得起责吗?”
  蔡梦脸充血眼飙泪,死死拽着丈夫,将他的袖口拧成了麻花。
  “你别闹了,快回去,不然我……”
  “不然什么?难不成他们还敢开除你?明知你大着肚子还逼你加夜班,他们这是谋财害命!”
  郑某像一只反抗屠杀的火鸡,呐喊时大概使上了吃奶的劲。
  沈怡不难设想他的心情,但同情都给了蔡梦,对这男人望而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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