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历史的真相的确如此,那么之后教皇降临马灵也许就有了解释,”恩斯这么想道:“但根据史学界的正统看法,女王和大帝应该是在马灵的宫廷才认出了对方。”
他继续往后翻阅道:“马灵的政局在一夕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国王胡夫失去了权力,很难想象这个年富力强且手握大权的国王,在五年前他甚至还无限行使了自己至高权力的人,就这样众叛亲离,且被当众指责罪状。在他种种倒行逆施的罪恶之后,他的百姓不再拥护他,他的臣民不再支持他,而选择效忠了一位新的继承人。”
“有人认为是当时仍是公主身份的克莉斯殿下的手笔,在她利用圣灵日的祭典,轻而易举揭露了新王后的阴谋之后,但更多人认为是教皇废黜了胡夫……”恩斯觉得这几段没什么意思,加快了翻阅:“总之,一个崭新的时代降临了,我们拥有了自己的女王,乃至全欧洲的女王。”
恩斯掏出水晶镜片,充满兴趣地阅读道:“赞美我们的女王克莉斯殿下,在成为博尼菲女领主的日子里,她就被证明无限适宜统辖和管理自己的领地,在她即位之初,就运用智慧和谋略,成功解决了长达四年的边境纠纷,随着罗汉国阿里王子登上王位,两国彻底平息纷争,并签署了旨在和平的《蒙特和约》。”
“女王陛下从边境线回来,她得到了所有臣民发自内心的拥护和爱戴,她的施政方针得到了贯彻,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1356年7月颁布的关于废除猎巫运动及一系列以猎巫为名迫害女性的行为的诏书,在此之前,女王举行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布里斯托大审判,以下让我们来用历史的目光,仔细谛视这次审判。”
“1356年2月的时候,布里斯托地区出现了一起‘中邪’的案例,两个牧师的小儿子忽然发生了奇怪的症状,他们昏睡、大喊大叫、呕吐甚至抽搐,经过当地教会神职人员的判定,他们被女巫施加了邪法。”
“于是当地的人们开始寻找女巫,牧师们开始诱导这两个小孩,让他们指证对他们施加邪法的女巫,很快家庭女仆、一个曾经上门乞讨的女乞丐和本地区寡居三十六年的老太太被指认为了女巫,并遭到了抓捕。”
“教会开始运用他们的方式,一本名叫《女巫之锤》的书籍来鉴别和认定,但这三个女人没有人承认自己是女巫,后来却同时承认自己受了女巫的蛊惑,这下布里斯托本地的人们陷入了更大的狂热中,他们又一次指控出了更多的女巫,一共19人,等到五月份的时候更大的指控悄然而至,女人们甚至在半夜被丈夫绑起来,试图淹死以证明她们的确是掩藏身份的女巫。”
“愚昧,”恩斯摇摇头,继续阅读道:“将近上百人遭到了女巫的指控,而第一批被鉴定确定无疑的女巫们,19人加上那三个女人,一共22个女人,在当地官员和教士的主持下绞死了,这个案子终于在法官交流的大会上被法官希瑟姆所注意到,他立刻要求此案移交到都城马灵。”
“女王对这个案子表现出了最大的关注,她召集布里斯托的所有自称证人和涉事的人们来到了马灵,仔细质询了之后,决定要举行公开的审判,甚至为此将马灵最大的角斗场改为了审判台——之后在超过30万人共同瞩目下,女王揭示了两个‘受害’的少年是因何表现出了所谓‘中邪’的特征,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黑麦中的一种所谓病菌。”
“麦角菌污染了黑麦,使之变成了一种强烈致幻剂,”对于细菌或者真菌什么的恩斯并不明白,那似乎是科学院研究的东西,他这个文化学者知道的就是这种受到感染的黑麦被人吃下之后,就会产生各种癫狂的表现。
“女王分别让三条狗、三只猫和各种动物做了演示,让这些动物服用下感染了麦角菌的黑麦,果然动物们表现出了各种异常的行为和攻击性。”
“黑麦是农民的主粮,人们无法接受自己日常食用的粮食会是造成幻觉的罪魁祸首,但女王已经将结果展示给了他们,并且用这个无可辩驳的结论推翻了教会长达一百多年的猎巫运动,证明这个运动是如何的荒诞滑稽。”
“1356年的夏日注定非比寻常,从史学界的角度,轰轰烈烈的女巫运动在女王的铁腕领导下退去了潮水,截止1358年,凯特莱蒂斯的领土上已经没有人敢当众指责一个穿着黑纱甚至肩膀上携带者一只猫的女性为女巫了,1362年的时候,凯特莱蒂斯开始为所有在猎巫运动中无辜死去的女性洗雪冤屈,并立碑纪念。”
“当然这个事件还从侧面推动了欧洲主要粮食的改变,从黑麦变成小麦,全国开始了大规模的改良土壤,从一定程度上让欧洲的农民们解脱了来自领主的束缚,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
“这可绝非女王最大的功绩,”看到这里恩斯立刻判定道:“这只是女王执政的五十年中一个较为辉煌的节点。”
“……联合执政,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1363年的圣灵日前后,在光荣之战结束后的第三个年头,女王完成了对光明教会最后的总攻,矗立欧洲上百年的教会轰然倒塌,圣伯多禄那个象征上帝在人间的宫殿,那象征天堂和炼狱的双子塔,在人们的眼前被摧毁。”
对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的描述长达三十一页,但恩斯总结起来很简单:“女王带领着她的骑士,那忠诚于红发国王普修米尼而现在忠诚于她的、来自匈西山谷的幽灵骑士们,发动了对教会的战争,而不甘失去权力,妄图将女王打成异教徒并废黜她的教会也集结了二十万的精锐,双方在尤坦平原中进行了最后的决战,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刻,女王发表了她此生最著名的演讲,在她的激励下,骑士们奋勇向前,一举击溃了教会的骑兵。”
光是看描述恩斯都感觉到了那场战争的惊心动魄,女王完成了她的祖先普修米尼国王想要完成的事情,就像启示录中所说的:
“婴儿的脐带,英雄的血,就是这种传承,父亲是国王,子孙永为国王,她要继承祖先的一切,包括那把断剑和王冠。”
没错,女王在决战时所持的宝剑,就是普修米尼的断剑——由王国最著名的工匠进行了重锻,变成了一把崭新的、闪闪发光的王者之剑。
“故事的结局似乎应该如此了,骑士们哼唱着王者归来,护送他们的主人回到马灵,顺便带着主人新收的囚徒——教皇陛下,但事实上骑士们的传奇故事才刚刚开始,他们随后参与了对欧洲大小国家的征伐,终于在二十年后将一个完整的欧洲,交给了他们的主人。”
“至于领导他们完成征伐的的主帅,出乎意料,是在光荣之战中遭遇惨败,并且沦为阶下囚的教皇陛下,”恩斯念道:“教皇陛下在光荣之战中一败涂地,但在对大小公国的战争中,却从未遭遇败绩,这似乎只能说明,那场光荣之战,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放水。”
“女王仍然是女王,教皇陛下却变成了王夫,这让人无限感慨命运的奇妙,因为他们此生不仅是年幼时的玩伴,还是身份对立的敌人,最后却成为了共同执掌欧洲、分享权力的夫妻。当年在女王的加冕典礼上,她拒绝了教皇,而是选择从教皇手上取走王冠,自己戴在自己的头上……七年后,教皇却由女王举办了一场王夫的加冕典礼,虽然王夫的王冠造型奇特,让人称道的是王冠上的水滴十字架改成了铃铛图形……当然教皇的部下强烈反对,因为当年光荣之战是一种双方都无法彻底消灭对方的妥协,最后的解决方案是教皇摒弃宗教至高无上的地位,接受世俗的最高权力,这就是大帝的来历……”
“……王储休西诞生在两年后的夏宫,为他接生的王宫总管克莱尔女士惊奇地发现他的后背有一块奇异的胎记,这块胎记清清楚楚是一条小船的形状,最后证明了他的一生的确与航海有着不解之缘,作为继承女王和大帝所有遗产的对象,他扩张了帝国在海上的版图。”
之后关于王储休西的篇幅占据了二十多页,而在这二十多页中,大帝和休西父子之间的对话又占据了主要篇幅,其中大帝解释了当年欧尼塞主教为什么会选他做教皇。
因为欧尼塞主教当年经过彭巴博,遇到了安坎贝尔罗素,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身上焕发的青春光彩打动了他,让他短暂地忘记了上帝对他的教导,并孕育了一个子嗣。
所以每个人对自己的命运都是一知半解,欧尼塞知道这个女人生下了他的孩子,但他并不知道这个孩子已经被换掉,他一直以为那个在彭巴博乡下放猪的孩子就是他的私生子,而他想要这个私生子成为教皇——
大帝和女王在评价这件事的时候不约而同地认为,侍奉所谓的主,是不可能让人摒弃原始的欲望的,与其信仰这样的神灵,不如信仰自己的内心。
一杯长达201页的书籍很快就翻到了最后。
女王的一生似乎就浓缩在了这本书里,帝国在女王手上经历了精彩纷呈的五十年,牢不可破的统治、宽容的宗教态度、开明的文艺复兴,财富的积累,使得这个时代被称作‘女王治下的黄金时代’。
当然这本书还有一个小小的、玫瑰图案的书签,那是女王一生都信奉的座右铭。
珍惜你的身体,就像蔷薇珍惜它的根茎。因为那是躯壳,养分需要储存在躯壳中。
珍惜你的头脑,就像蔷薇珍惜它的花瓣。因为那要孕育着文明,令人赏心悦目的创造和文明。
珍惜你的心灵,就像蔷薇珍惜它的花蕾。因为那是最后的果实,会酿成清香的蜂蜜。
你爱你自己,并爱他人,就像蔷薇独自美丽,并有余香赠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撒花……
这书的成绩不好,中间还断更了好几次,但总算完结了,开心。
我下一本要突破一下自己,开一本恐怖类型的,请小可爱们多多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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