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绀香的手被云遗善拉着,生怕她不见似的,一刻也不肯松开。
“你都想起来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拉着她往陵墓走。“我只是想不通,我母亲一人的灵气,竟能支撑整个栖云仙府的封印如此之久,若是她还活着......”
即便是重伤,这些结界在云遗善面前仍是脆得像纸一样。
虽然二人面上都装作无事,但心中都有各自的思量。
尤其是季绀香,此刻尤为忐忑。
她可是将云遗善骗心又骗身,死后还让人东奔西跑为她聚灵。复生后一句感谢没有,反而是想方设法的要杀了他。
“怎么了?”云遗善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停住了脚步。“还疼吗?”
云遗善忽然低头,与她离得极近。
季绀香的脸渐渐发热,睁大眼看他,立刻摇头。“不是不是,我不疼。”
云遗善顿了顿,说道:“若是何处不适,记得与我说,我会护你周全。”
他活了很长的时间,却极少与人打交道,他不知寻常男子是如何与心上人说话。也不知自己怎样做才好,却始终想用尽全力护住她,将风霜雨雪都遮挡下来。
可这次,还是让季绀香跟他一起受伤了。
云遗善敛目,张口欲言:“对不......”
“对不起!”季绀香脸都憋红了才说出来,眼神闪躲不敢看他。“当时骗你利用你,只是因为我想和你......和你做那种事提升修为,恢复灵气好活下去,我现在知道错了,也很后悔......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没良心。”
说完后她小心翼翼抬眼,却见到云遗善的脸色不是那么好。
他皱了皱眉,略有些不悦地开口:“你......后悔?与我双修,很后悔吗?”
季绀香呆愣地张了张嘴,没想到云遗善抓的重点这么奇怪,连忙又说:“不是不是,不后悔,和师叔祖双修是我的福气,哪里会后悔,我是后悔用花言巧语去欺骗了你,骗你说我爱慕你,还不知羞耻的勾引。”
她将自己狠狠地骂了一顿,以求让云遗善释怀这件事。
然而说完后,云遗善脸上没有露出什么愉悦的表情,神色反而是愈发凝重。
云遗善盯着季绀香,看得她都更紧张了。
好一会儿他才问出口:“那你现在喜欢我吗?”
季绀香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惊讶地“啊”了一声。
云遗善又问了一遍,声音明朗如清风拂过竹林,如淞山的冰雪消融。
如此温和,又字字清晰。
“我是说,那你现在喜欢我吗?”
淞山消融的冰雪化作春水,浇在季绀香的心头。
她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个难以抑制的笑来。
“当然喜欢啊!”
作者有话要说:卑微的我卖萌打滚能求个专栏的收藏吗?让我破个两百吧,求求了呜呜呜
没什么会的,那我就表演一个漫天刀雨跪地大哭吧
(这本书的甜文标签即将被我删去)
第46章 嗯
薛嵘和栖云仙府几位修为高深的长老都聚集在了皆空境,而仙剑大会奔赴而来的各大仙宗都对此有异议。不少人都是暗中觊觎栖云仙府的深藏的秘法。
一部分则单纯是因为栖云仙府风头太盛眼红,出了这等子事刚好幸灾乐祸说几句风凉话。
皆空境连部分宗主都没资格进入,更逞论是其他仙宗,栖云仙府的结界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也只能在外看着,却没办法进去一窥究竟。
一连死去几位大长老,薛嵘又带人封锁皆空境,闹得栖云仙府人心惶惶,不少都猜测栖云仙府又要变天了。
云遗善几乎是毫不留情击碎了墓室前的墙,一直到了最后的法阵。
百年前的血池仍然在,只是这次被锁链和阵法困住的已经不是尺雪。
法阵发着金光,将一只羽毛稀疏满身伤痕的凤凰缚在此处无法逃脱,一身灵气血肉都用来镇压栖云仙府仙府下的妖兽,滋养了这绵延百里的灵脉。
看到凤凰的时候,连云遗善都有些讶异,季绀香更是睁大眼,不可置信地问:“这是什么鸟,这么大一只,该不会是凤凰吧?”
听闻百年前栖云仙府有圣鸟,澧城就是因此得名,她一直以为是传说,哪曾想是真的。
这凤凰竟被捉来关在了皆空境镇压妖兽。
被困住在法阵的凤凰已经无力再振翅飞起,只有看到来人的时候,在血池中扑腾了两下,发出微弱的凤鸣。
云遗善仰头看了看这法阵,说道:“这法阵我解不开,不能放它出来......即便解开,底下的妖兽,恐会伤到你。”
季绀香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奇怪地问:“我以为你是栖云仙府的太尊,会想着以天下众生为先,不忍妖兽作恶为祸世间,你倒是先想着我。”
她是世人口中杀人如麻的魔头,早就不是立志锄奸扶弱的剑宗大弟子,也没了那么多悲悯的心。妖兽乱世是必然,不过是栖云仙府自作自受,要旁人牺牲救世简直可笑。
“天下众生,与我何干?”云遗善问出这句话,眼中的淡然不像是作假。
季绀香想了想,觉得也是,云遗善从来都是独自一人在淞山,未必会被教授什么万事以天下先,为众生不顾一切的说法。
她勾着他的手指,问道:“你说这栖云仙府的秘密若是公之于天下,薛嵘是不是要气的昏过去。”
云遗善握住她的手指,低笑一声。
“嗯。”
*
薛嵘带着栖云仙府的人在皆空境结阵,只为等云遗善从幻湖出来,立刻将二人困住。
而阵法已成,却眼见从陵墓中忽然升起一团魔气,如一条黑色巨龙冲天而起,直接撞碎了墓室。
季绀香早已恢复本来容貌,沾了血池的血,灵力也恢复了。从陵墓中走出,她已经懒得再压抑魔气,手腕只是轻轻一转,只闻雷鸣阵阵,魔气震荡撞击皆空境的结界。
这一瞬,天光乍现。
魔气混着雷霆之力,将皆空境几百年的结界撕碎。
云遗善站在季绀香身侧,墨发依然松散着,看着仍是眉目清冷的太尊,周身却萦绕着难掩的魔气。
皆空境结界一碎,百大仙门就如同闻到气味的狗,争先恐后往里钻。
薛嵘瞪大了眼,愤怒到双手颤抖。
恢复了记忆的云遗善,被封住的灵气也全部解开,连同季绀香,竟能撕碎皆空境的结界。
他气得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你们这是毁了栖云仙府!你们是欺师灭祖!云遗善,你如何对得起先祖,对得起师父!”
云遗善轻轻扫他一眼,不以为意。“是你们作茧自缚,早该料到今日。”
从一开始的云氏一脉没落,再到如今几乎断子绝孙,全靠薛家从中作梗。
“掌门!这下如何是好,周山的人都来了!”
“这些人必定要说是来帮忙,谁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眼看着各大仙门浩浩荡荡赶来,薛嵘也没工夫再管云遗善,只好带人去拦,生怕秘密被公之于众。
张晚霜眼神复杂地看着季绀香,深深叹息一声。季绀香什么也没说,他也不开口,转过身离去了。
有些事做就是做了,她和张晚霜之间也不存在原谅,只不过恩怨过得太久,成了没办法释怀的事。
云遗善在幻境中看到了一切,自然知道季绀香对张晚霜的恨,揉了揉她的脑袋,问:“你怎么想?”
季绀香摇头:“算了吧。”
从皆空境离开,季绀香才知道魔域也大乱,又有不安分的开始闹事,月红商和曲流霞带人来栖云仙府惹事,剩余几位将士带人去打架了。
季绀香一出皆空境,徐檀就大喊一声要跑过去,被白雁歌扯了回去,冷冷道:“骨头还想再断一次你就跑快点儿。”
自从宋寄雪把人送到杭明山医治后,立刻就有将此事告到悔过峰,让白雁歌把魔域奸细关押进地牢。
白雁歌看到这次的阵仗,心中也怀疑季绀香和云遗善能否生还,徐檀还在他这里,以季绀香的性子,用完就不管人死活是常事,一旦找过来却是会将他的悔过峰掀翻天,没准地牢里关押的人又要跑一次。
想到这些白雁歌就头疼,愤怒为什么会有人把徐檀送过来,害他不仅要看着这个麻烦精,还不能把人关起来。
徐檀伤得极重,浑身都是伤,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戒律堂的大殿中,白雁歌正在书案前处理公务。
她被疼醒了,一睁眼就疼得哼哼,捂着肩膀翻了个身,触碰到冰凉的地砖,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白雁歌脸色阴沉抛下一句。:“丁厌,喂完药,让她滚一边躺着。”
徐檀忽然想起自己的脸,忙坐起来,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丁厌噗嗤一声笑出来,白雁歌的目光就凉飕飕看过来。
徐檀想到自己杀了人被宋寄雪看到,季绀香也生死未卜,捂着脸就开始哭。
白雁歌扔了书,不耐烦道:“再哭就丢进地牢。”
她把头埋在双臂中,只敢小声抽泣了。
一连在戒律堂的地上坐了好几天,魔域的人都打上栖云仙府了,白雁歌也不见惊慌,直到皆空境的结界破开,第一时间拎着徐檀飞去皆空境外等着。
季绀香出了皆空境,留在外的都是些没胆子闹事的仙宗,胆大的都去看热闹了。看到云遗善出来动都不敢动,有几人能认出季绀香来,甚至吓得脸色发白,剑都险些握不稳。
见徐檀无事,季绀香倒是放心。只是看到她脸上蒙了一层纱,露出红肿的眼睛,心中奇怪,只好问道:“你这是被人打了?怎么回事?”
她一开口,徐檀的眼泪又哗啦啦往下流。“易颜丹失效了,我杀了秦芷芙,宋师兄都看到了,他看到我的脸了......”
季绀香只好骂了宋寄雪几句安慰她。
一旁拉着手的人格外惹人注目。
云遗善墨发垂在肩头,面容极其俊美,以至于不少人知道他是魔王,还是忍不住生了些旖旎心思。
“还以为栖云仙府的太尊是个老头呢,想不到长成这般好看,当真是似魔又似仙。”
“栖云仙府可真是见了鬼,长得好看都入了魔,他身边那位瞧见了吗?上一任魔王,季绀香啊那是!若这么算来,云遗善是她师叔祖!”
“啧啧啧,当真是将欺师灭祖做了个彻底。”
“罔顾人伦,不知羞耻......”
季绀香丝毫不把这些放在眼里,轻轻一抬眼,却见一个敷雪楼的修士正将拉满的弓正对着她。
不等动手,那人身上猛地窜起一团火,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看戏的修士立刻一窝蜂散开。
素和风这才赶到,瞧见了白雁歌,两人都翻了个白眼冷嗤一声。
“还留着干什么?”素和风没好气地说。“栖云仙府这下可算是完了。”
“那还要看栖云仙府在谁的手上。”
季绀香说完后看向白雁歌,却被他冷笑一声给噎了回去。“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哭哭啼啼非说你死了。吵得我戒律堂无法安生,真是麻烦精,果然你季绀香只要在这世上一天,就要闹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云遗善皱了皱眉,小声问:“这个孩子,与你......”
极少与人打交道的云遗善,从不知晓悔过峰的山主竟然是个长着娃娃脸的少年,一时间很是奇怪。
话一出口,白雁歌的脸色立刻黑成一片,素和风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师叔祖可莫要问了,赶紧走吧。”
反正薛家完蛋了,他们杭明山也不依仗薛家,该怎样还是怎样。只是其他宗是免不了一起出事。
季绀香看了看徐檀,又看向白雁歌:“要不......”
“做梦。”
徐檀明白了季绀香的意思,眼睛红得像只兔子,走到白雁歌身边站好:“我留在悔过峰。”
白雁歌:“我不同意。”
徐檀抬起脸望着他眨了眨眼,泪水又哗啦啦的往下流。
几人齐齐看向他。
白雁歌感觉自己被绑架了一般,咬牙切齿道:“你若是再哭,就将你丢到地牢。”
云遗善迫不及待就拉着她离开,素和风追着问了句:“你们去哪啊?”
季绀香刚想说回魔域,就听云遗善回答了他。
沉稳平静的语气,却又压抑不下隐秘的愉悦。
“去放天灯。”
作者有话要说:白雁歌:这是道德绑架!
云遗善其实是个没什么道德观念的人,自始至终一个人,接触到的都不正常,所以不存在大义。就连季绀香都比他又道德,真的。当然可能季绀香也没有这玩意儿
(你们期末我也期末,苦得很,更新有点晚,抱歉啦。)
第47章 想亲你
澧城的冬日总是格外寒冷,栖云仙府的事情闹大了,不少来参加仙剑大会的小仙宗不想惹麻烦,收拾行囊带着门下的弟子急急忙忙往回赶。
一场大雪下了好几日才停,路上铺了厚厚一层,树枝也低低垂下,像是即将要被压到断裂。
按理说,寒天雪地中,除了几个雪中玩闹的小孩外,应当是行人寥落,可因为栖云仙府出了大事,不少仙宗都是连夜赶着离开,生怕惹事到自己身上的。
魔王手下的大将也趁火打劫,去栖云仙府好生闹了一出,彻底毁了这次仙剑大会。
也不知是从哪先传来的消息,说死了五十多年的女魔头季绀香复生了。消息火速传开,以往寂寥的冬日突然热闹了起来,茶馆中的人也格外多。
季绀香带着云遗善离开栖云仙府后换了身衣服,穿上冬服后还裹了层斗篷。以她和云遗善的修为足以抵御寒冷,但在寻常百姓中走动,穿着宽袍薄纱未免太惹眼。而云遗善穿衣素净,换了冬服也是一身暗纹的白色锦袍,和季绀香的红斗篷站在一起格外显眼。站在一起便是一对天生的璧人,留在澧城太显眼了些。
魔域的人在找他们二人,各大仙门也在找他们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