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指了指李均凌,李均竹现在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如果你们想分出去,也可以说。”
环视了一圈几个弟弟,李均竹补充。
这几年,府里的几个弟弟,除了高升,其他人都没有精进,特别是李均凌不这种犹豫不决的性子,越发严重。
李均竹安浑身一松,毫不在意地瞟了几眼李均凌。
李均竹是他亲大哥,反正跟谁分家,也不会跟他们分。
直到李均竹说了后面那句,他才晓得大哥这话里是包含了自己的。
瞅了眼还一直盯着李均竹的甘氏,李均安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怕她真地脑子一昏站出去。
“是,大哥。”
李均凌灰白了脸色,不敢再说出反对的话来,他知道大哥的性子,向来是言出必行。
如果他还一味纠缠,恐怕最后只能得到全家人的唾弃。
反正只是分出去,以后他还能回家,他们还是兄弟。
“爷爷,您看。”
看李均凌没法对,李均竹转头向李长河看去,想看看爷爷怎么说。
“这府里,除了古氏的嫁妆,其他的都留下来。”
李长河一锤定音,对李均竹的决定表示了支持。
现在这府里的所有东西都是金宝夫妻挣来的,他老头子还没死,还没到分遗产的地步。
所以也没有什么能分给他们的。
“祖父..”
起初听见李均竹说分家之时,古氏心里还有些兴奋。
终于能分家了,虽然是他们单独分出去,可府里有多少银子她可是清楚得很。
只要能分到两成,加上她的私库,他们一家人也能吃喝不愁了。
可现在李长河竟然要他们空手而去,这才是真真让她惊慌的。
“夫君可是您的亲孙子,为何我们什么都不能得。”
“古氏的贴身丫鬟何在。”
李均竹挑了挑眉,完全无视了古氏的惊叫。
“奴婢在。。”
被李均竹一叫,古氏的丫鬟战战兢兢地上前,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去把古氏的嫁妆单子取来。。”
轻轻挥挥手,李均竹端起桌上的茶盏吹了吹。
经历了前次的大战,李均竹和王卓然身上自然而然带出一股摄人心魄地威压。
就是这么坐在那,闲适地扫视一圈周围坐着的人,都能让人不自觉地抖起来。
“奴婢遵命。”
丫鬟立马转身,连古氏惊叫“不准”的声音都没理,一路小跑地回院子去了。
借着喝茶的间歇,庄氏抬眼瞟了好几眼李均竹。
他终于知道为何家里的人这么惧怕这个大哥了,别看平时笑眯眯的。
一旦动了怒,就是这么短短几句话,就能定人生死。
一年前的那场大战,夫君说大哥是亲自上了战场的,还杀了不少的人。
“以后府里的管家权还是交给大孙媳妇。”李长河突然开口。
刚才见识了李均竹,几个弟媳全都不敢开口,算是默认了爷爷的说法。
而且,这府里的东西本来就是大哥大嫂挣来的,他们做主是天经地义的。
“是,爷爷。”
王卓然没推辞,立马起身福了福。
她现在就只是李夫人,不是王将军,那么这管家的事她迟早要担起来。
这样夫君在外面做事也能少些忧心。
这次二弟妹的事也给他提了大醒,内宅管不好,那是会影响到夫君的前程的。
这事她已经跟夫君商量好了,家里的事一解决,她就立马进宫去请罪。
只有把这事定义成内宅的疏忽,否则到时可真的说不清了。
“夫人..这是账册。”
正想着,管家已经抱了好几本账册进了正厅。
王卓然没管公库地账册,立马拿起送来的礼单,快速地看了一遍。
然后才拿起这公库地账册一一对比,越对,王卓万的眉头皱地越深。
这礼单上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没登记在册,肯定是进了古氏的私库。
又翻了一页,王卓然抬抬眼皮,冷笑出声。
“好大的胆子啊,古氏。”
“二夫人的私库账册取来了吗?”
翻了一圈没有发现,王卓然眉眼像结了霜一般。
“大夫人,这就是私库的账册。”
丫鬟刚才被李均竹吓到,几乎是跑着回去的,现在一边回话还一边喘着气。
“你这贱婢...”
古氏汗毛立起,直起上身想起抢账本。
这大乾朝自古以来都没有能动弟媳妇私库的律法,古氏理直气壮地呵斥出声。
“捂住嘴,捆了。”
李均竹眼眸一压,似笑非笑地出声。
“呜呜呜。”
站在老赵氏身后的几个老婆子,立马手脚麻利地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几个婆子可是出身磨砺院,是李均竹当初留在李府保护家人用的。
现在一出手,就让坐着的众人领略到了雷厉风行之势。
在李家,他们除了听李家二老的吩咐,其他人可别想打主意。
“你果然胆子大。”
啪的一声把账册拍在桌上,王卓然眉眼一片冰冷。
这古氏的私库竟然比公库里得东西还多,这一条条的,哪样不是皇上赏赐的东西。
光是白银就有八万两,比公库里的两万两白银竟然多了四倍。
压着胸口的怒意,王卓然把账册递给了李均竹。
他她回府这些日子想着要多陪陪夫君和孩子们,所以一直没有将管家权放在心上。
一心就扑在了孩子的身上,没想到这府里库房竟然被搬空了。
噗嗤--
没想到李均竹捧着账册看了半晌,竟然笑出了声。
这古氏不知道是真聪明还是真蠢,这私库记得,条条款款清晰无比,李均竹觉得这就是个现成的罪证。
“除了嫁妆,其他全留下。”
合上账本,李均竹根本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只是低头冷冷打量了面如死灰的李均凌两眼。
“明日你们就搬出去,分家文书一会送来。”
说完,李均竹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正厅。
而王卓然则领着人浩浩荡荡去了二房的院子,打开了古氏的私库。
不管古氏如何挣扎,这库里的东西最后还是被清理了个干净,只留下她当初带进府的嫁妆。
不过最后王卓然还是留下了古氏这些年买的金银首饰。
她估算过,如果什么都不留,这两人恐怕只能在都城里租房住了。
留下那些东西好歹能买个小宅子。
清理完东西,王卓然原样装好这些东西,马不停蹄地就进了宫。
直到夜深,她才带回了一件爆炸的消息。
开文帝薨了---
第119章 回忆
现在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出宫闱, 所以李均竹还并不需要进宫。
现在宫里肯定是一团乱,季长恒肯定会封锁皇宫直到全部处理好之后才会昭告天下。
李均竹本来以为自己也会和其他官员一样等着明天一早得到消息,然后进宫听旨。
可就在下半夜, 季长恒的贴身侍卫带着御诏就来请他进宫。
李均竹只得一头雾水地跟着来人进了宫。
按理说他这个品级根本没资格在这个时候进宫。
今夜能进宫的无非都是丞相与亲王之类的,他们将先听到开文帝的传位旨意, 才会将诏书昭告天下。
正乾殿内, 李均竹见到了一脸颓丧的季长恒。
“均竹, 我父皇没了,我..没父亲了。”
没想到, 这是季长恒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带着满满的忧伤, 丝毫没有自己马上能登上帝位的欣喜。
皇家无亲情,好像在这个太子身上没有一丝的体现。
李均竹点点头,也坐到了他的身边:“迟早都有这一天的,我爷爷也是, 我祖父也是。”
爷爷和祖父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 在大乾朝这个平均寿命只有五十五岁的朝代算是高寿的。
李均竹没想过那一天到来自己会作何感想。
说不定他会比季长恒更难过,毕竟这是他来这世界最开始体会到的亲情。
“有人走, 可也有人来。”
一如当年刚认识季长恒一般,李均竹拍拍他的肩头。
“没错..”
叹息一声,季长恒盯着雕刻异常精美的殿顶说道。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生死伦常,谁都逃不过,只是他一时没想开罢了。
“父皇闭眼前, 让我杀了你。”
季长恒半靠在书案桌角上,语出惊人。
心里咯噔一跳,李均竹面无表情地看向季长恒。
看他还是双目空洞地看着殿顶, 心里最后的一丝不安也消失不见。
“哦?看来我这权臣做的还挺成功。”
哈哈一笑,李均竹自嘲,既然季长恒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他就知道这事他当时肯定就拒绝了。
果然,季长恒笑了两声:“当时父皇气地想起来打我。”
虽然父皇生前两人就这事就争吵了许久,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拿自己不能闭眼来要挟他。
“我觉着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朋友,更能是个好的臣子。”
直起身子,季长恒目光灼灼地看向李均竹。
“好。”李均竹只回答到。
“那走吧,接下来要做的事多着呢。”
拍拍李均竹的肩,季长恒起身,身上穿着的玄色常服在烛光下隐隐闪着金色,刺得李均竹的眼睛有些酸涩。
为了自己去质疑自己的父皇,为了他竟然让自己的父皇死不瞑目。
他...值不值得。
“还不走?”
走了几步,发现李均竹没跟上来,季长恒回头催促。
“好。”
李均竹起身,重重地再说了声好。
只要你一天是季长恒,那我就一天是李均竹。
***
大乾朝二十七年,腊月十六大乾朝开国皇帝,开文帝季陇--薨。
新帝季长恒登基,继续沿用大乾朝年号,史称圣乾帝。
新帝遵循开文帝生前懿旨只行国丧三个月。
而刚除了孝服的李均竹就又被季长恒招进了宫。
而这次...
竟是为了俞贵妃。
季长恒登基之后下旨让开文帝后宫的妃子们都做了留下还是离开地选择。
不少有子嗣的都跟着出宫去做了老太君。
而俞贵妃却死活不肯出宫,坚持留在了后宫。
季长恒找过季长林让她进宫劝劝自己的母妃。
开文帝临死前让季长恒对俞贵妃手下留情,只夺了她的势力让她颐养天年。
所以就算万般不愿,季长恒也没有朝这个差点杀了自己的人出手。
“俞贵妃想见我?”
指着自己,李均竹瞪圆了眼睛。
“嗯,说是见了你才肯出宫。”季长恒无奈点头,他也不知,这俞贵妃是打的什么算盘。
“他手里还握着成王的暗卫。”
又补充道,季长恒靠回宽大的椅背。
成王的暗卫人数应该不多,在宫内的就几十人。
可从皇宫里的几万人里大海捞针,根本就找不到。
如果不拔除这些钉子,他恐怕也难安。
“那我去会会吧。”
难怪今日进宫之时,季长恒让他带着南北进宫,原来是为了这事。
第一次踏进俞贵妃的钟秀宫,李均竹忍不住偷偷打量了这个只闻其名的女子。
她端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目光带着毒蛇一般的阴冷盯着李均竹。
与李均竹的想象不同,虽然她的眼神很阴冷。
可俞贵妃长的却是极为秀美,松松挽着的发髻上只插着支白玉簪。
身上穿着得也是素色的宫装,整个人显得温婉端庄。
与传闻中那个嚣张跋扈的俞贵妃相差甚远。
“你就是傅长卿的义子?”
俞贵妃开口,声音清冷。
“是,臣就是李均竹。”
垂首行完礼,李均竹抬头。
“坐吧。”
指着旁边的椅子,俞贵妃朝身后伺候的侍女挥了挥手。
等候着的侍女们全部离开,她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均竹身后的南北:“你这是怕我杀了你?”
“这是皇上所赐,臣不得不从。”
李均竹拱手,丝毫没有打算让南北离开自己地打算。
这宫里危机四伏,他一个文弱书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那就一起听听穿越这回事吧。”
冷冷一笑,俞贵妃开口。
压着心里的震惊,李均竹还是没有让南北离开,反而一脸迷茫地看着俞贵妃。
实则广袖里的手早就静静握成了拳。
“太妃这是何意。”
一脸迷茫地看向俞贵妃的方向,李均竹问。
“你不知?那这水泥你作何解释?”
紧紧盯着李均竹的眼睛,俞贵妃接着追问。
这李均竹拿出来的水泥分明是原大哥以前说过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果然...
心里一轻,李均竹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悲伤。
“这是我好友苗方所制,可惜..他已经过世了。”
“苗方..”
神色一僵,俞贵妃重复着这个名字。
这跟她调查来的消息相同,就连开文帝从傅长卿那问来的消息也是这样。
难道...
都怪她当时没有抓到那个苗方,否则早就问出了怎么去另一个世界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