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看门的大爷说,那两人是李姨娘的爹和大伯,看着自己这生不如死的样子,她却不敢出门相见。
当时她想自己可能不能活着出这个宅子了,才把大弟给自己的二百两托丫鬟交给了爹,让他们断了念想当自己死了就是。
直到被乱棍打的意识模糊,她还自嘲的想着自己怕是要葬在乱葬岗了。
没想到在睁眼竟真的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家。
“你以后恐怕不能回李家村了。”顿了下,李均竹才看着诺大的院子轻轻的扶起李雪枝的胳膊:“可你可以留在李家,继续做二叔二婶的女儿。”
李均竹为这事问过李长河的意思,他现在还记得爷爷抽着烟回答他的样子:“我这个当爷的没办法把活不下去的孩子再推出家门。”
扶着的身体一震,接着就是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用李均竹给的帕子按住眼睛,李雪枝失声痛哭。
远处,越氏和张氏着急的从厢房那边跑过来,李均竹凉凉一笑:“二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可得把握好了。”
“你这丫头,这么冷的天你从屋子里跑到这来干啥,再冷病了。”越氏焦急的从李均竹手里把人接过去。
“娘,二婶,你们送二姐屋子回屋去吧,我去看看后院。”说完也不再看李雪枝震惊复杂的神色,步履轻盈的走开了。
想着早上收到的信,李均竹冷笑几声,既然他们自己要撞上来,那就顺势了结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拼命的在码字,变身成了码字机器。
第54章 打脸
按照信上的地址, 李均竹带着南北赶到了约定地点,才意外发现,这郑县丞信上留的地方就在长留阁的对面。
眉眼闪动了下, 看着长留阁人来人往的样子,李均竹嗤笑一声, 这两父子的野心可真不小。
跟着跑堂的才踏进雅间的门, 李均竹就瞧见, 郑县丞带着郑大公子两人正坐在窗口悠闲的看着窗外,那窗外正对着的就是长留阁的大门。
跑堂的殷勤关上了房门,郑县丞才懒懒起身, 做了个请的动作邀请李均竹入座。
没管那边还阴恻恻盯着自己的郑大公子, 李均竹撩袍坐到了圆凳上, 南北双手握于腹前, 笔直的站在李均竹身后, 只轻飘的瞟了一眼对面两人。
“李大公子好大的派头, 让老夫好等。”看李均竹身后还站着个人, 郑县丞还挺意外的。
他得到的消息,这李均竹可是个农家小子,不过是运气好, 拜入何夫子的私塾,认识了几个昆山县有头有脸人家的公子, 才巴结着赚了些钱。
“那晚辈可得向郑县丞赔罪了,本是估摸着时辰前来,没想到还是来迟了。”嘴上说着赔罪,李均竹只是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添了杯茶。
在昆山县读了好几年的书,每次与周烨百几人到周家的酒楼去用饭,没想到这长留阁对面竟也有家酒楼, 这茶具倒是精致。
看李均竹只是不急不躁的喝着茶,郑大公子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李均竹:“一个卖妹求荣之人,倒还装起清高来了。”
“哦?不知郑大公子为何如此评论于我。”像是没看见郑大公子的嘲讽之色,李均竹还有闲心举着茶壶示意南北要不要喝茶。
此举刺激到了本是一直压制着怒气的郑大公子,他愤然起身,想上前扯李均竹的手臂,南北往前一步,像座山一样立在了李均竹面前。
若不是李均竹临行前吩咐了南北,不可轻易动手,他一只手就可以拧断这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废物。
“诶,诶,南北,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郑大公子你稍安勿躁啊。”装模作样的出声制止,李均竹透过挡着的南北,邀请郑大公子坐下。
本还想上前的郑大公子,在郑县丞一个严肃的眼神下,郁闷的重重坐到了凳子上,发泄似的重重磕了磕茶盏。
“我都听赵玉堂说了,你还想狡辩,这个伪君子。”
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李均竹悠悠的说:“大公子恐怕不知晓吧,我与我大姑家老早就不走动了,这赵玉堂年前有求于我,被我拒绝,我猜想他也不会说我什么好话。”
“好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会再说,李公子,咱们先来说说李雪枝之事。”郑县丞生怕自己这傻儿子,又被人几句话就带跑偏了。
那李雪枝之事,本可以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解决方法,这孩子偏生选了个最麻烦的,听那赵玉堂几句话就跑回家。
若不是他趁机安排了个小厮跳出来承认自己就是奸夫,恐怕这事今日他们还倒不占理。
“我二姐之事,不知我没有找上贵府的麻烦,郑县丞倒还来找我说理来了。”打量了几眼,一脸精光的郑县丞,李均竹不得不说一句,果然是在县衙里浸淫多年之人。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是学的炉火纯青,若不知情的外人见了,恐怕还真以为,这郑家不明不白的带了绿帽子,憋屈着呢。
“你二姐,乱我郑府后院,给我儿子带了绿帽子,还怀了孽种,怎么,你李家就想这么算了?”坐直了身体,郑县丞拿出在府衙时惯用的伎俩,死死盯着李均竹的脸。
“绿帽子?可据我所知,这绿帽子不是郑县丞你送给郑大公子的吗?”淡然一笑,李均竹眉眼带笑回望了过去。
啪! “你胡说八道,我告诉你,我爹是县丞,你污蔑县丞可是要坐牢的。”郑大公子愤怒的使劲拍了拍桌子。
心里咯噔一声的郑县丞,没猜透李均竹说这句话的意思,他家后宅的事,这个狗腿的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李公子讲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你这样空口白牙的污蔑官差,可是要坐牢的。”猜测李均竹真是胡说八道,郑县丞稳下心神,镇定自若的反驳。
“可是我找到的那个所谓的奸夫,就是这样跟我说的,这郑县丞出了两百两白银和卖身契,让他认下这个名头。”干脆打断了郑大公子差点要出口的话。
投了个同情的眼神给这个智商不过关的郑大公子,李均竹接着凉凉开口:“这人现在就在雅间外边,要不我请进来,与公子聊聊。”
“爹。”这郑大公子果然不负李均竹所望,听了他就这么几句斩钉截铁的话,霎时就相信了一半,转身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郑县丞。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郑县丞就见自己这个蠢笨的儿子被人说动了,他才不信他家的小厮,早就拿了银子走人了,怎么可能在外面候着。
装作愤怒了使劲敲了几下郑大公子的头,郑县丞压忍着胸中翻腾的怒火,咬牙切齿的低吼:“若你今日空口无牙的污蔑我,那这县衙的大牢你坐定了。”
“呵呵,呵呵。”看两父子发起火来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李均竹没忍住笑出了声。
轻轻拍了两下手,门外一个身穿玄色短打的中年人,提着一个脸上还带着伤的年轻人,推门而入,
是的,这中年人是提着年轻人进门的,进门之后只是向李均竹弯腰行了个礼,就默不作声退出了雅间,还顺手关上了门。
心里无语的李均竹,看着中年人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腹诽的想到,这磨砺院除了南北这个话痨,难道都是这种连一句话都吝啬之人吗。
若南北知晓李均竹的心里,肯定会兴奋的告诉他,这磨砺院里的牛鬼蛇神们,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只是你运气不好遇到的都是闷葫芦。
一看被丢在地上的年轻人,郑大公子猛的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郑县丞,“爹,你不是说,这奸夫重伤不治死了吗,怎么还在这。”
心里无比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亲自看着随从动手的郑县丞,僵着脸,无视了儿子的质问,只是看着李均竹:“你把人抓来有何用,他当场承认了与李雪枝有染,这话已传出去了。”
既然已经被拆穿,郑县丞干脆也不在嘴硬,干脆无赖了。
“可自我二姐回到李家来数日了,我可没听到这昆山县传出与我李家有关的流言,看了眼这个自从被丢进来一句话都没开口的年轻人,李均竹真是好生佩服这郑县丞。
南北会意,只一只手就提起了小厮,丢出了门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在郑大公子目瞪口呆的表情里,昂首挺胸的回到了李均竹身后。
一阵寒意传遍了全身,郑县丞心跳加速,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只一心筹划着该如何从李均竹手里把长留阁的份子抢过来。
竟忘记了本该找上门来的李家,一直安安稳稳的呆在家里,加之衙门里前段事间公事较多,他忘了打听打听这县城里的风向。
“李公子好手段,是我疏忽了,没想到韩家,周家肯为你做到这个份上。”想了半晌,郑县丞把此事归结于李均竹的几个合作伙伴身上。
他可不相信一个农家子,竟能耐掩盖住他特意派人传出去的消息。
没有出口反驳,李均竹喝了口茶,“还不止如此呢,现在这县城里可是流传着好些郑县丞你的风流韵事呢。”
状似回想了下,李均竹似笑非笑的接着说;“人都说虎父无犬子,我看也是,你们郑家可真是一脉相承。”
哗啦-郑大公子打翻了面前的茶盏,他想起了自己家的一件成年往事,那时他还小,府里都流传着祖父和爹的小妾有一腿,
当时他还不相信,直到看到了当场被抓奸的祖父和那小妾,现在这李均竹说一脉相承,难道爹他......
李均竹心里呵呵一笑,感慨这郑大公子真是好生“单纯”面上还做出一副看不下去的表情拍了拍郑大公子的肩:“你那些小妾...诶”
“你再胡说八道,我告你污蔑朝廷命官。”这时才是急了的郑县丞,起身指着李均竹。
“这可得郑县丞你自己心里才知晓真假了,这郑家的后院可真是热闹啊。”又添油加醋了一把,李均竹就不再开口了。
“爹你...”卯足了劲想问个究竟的郑大公子,才说了几个字,就被郑县丞一巴掌打断了。
“你给我滚一边去,回去再收拾你个愚蠢的东西。”暴怒的郑县丞打完了儿子,转身阴恻恻的看着李均竹,恶狠狠的说:
“你二姐现在卖身契还在我手上,我今日就明着跟你说了,按照大乾律,自愿签了卖身契的小妾,死可是也要死在我郑家的。”
心里简直笑岔了气的李均竹看着郑大公子,被打了一巴掌后真就委委屈屈的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出神的盯着地面,连肿起的脸也顾不上了。
“不知,郑县丞是要做何打算,难道县丞你不知晓三年前李雪枝就被逐出了家门,除了名。”脸上故意漏出些许焦急之色,李均竹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早看到李均竹的表情,郑县丞心里暗暗得意;“那我就把人领回去,是死是活就跟你们没关了。”
松开手里的茶盏,李均竹叹了口气,似是妥协的问道;“那不知,我想拿回我二姐的卖身契,要作何交换。”
郑县丞挑了挑眉,看向了窗外:“用这长留阁来做交换如何。”
第55章 打脸2
“长留阁, 郑县丞是如何得知我在铺子里有份子的?”微张着嘴,李均竹吃惊的表情表现的淋漓尽致。
站在身旁防着郑大公子扑上来的南北余光早就将李均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嘶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再也不说公子手无缚鸡之力了, 就这演技妥妥的师承傅院长,再想想傅长卿那张永远似笑非笑的脸, 南北不自觉的起了身鸡皮疙瘩。
“这可就无可奉告了, 李公子, 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长留阁你的份子,我要了, 你二姐的卖身契我还于你。”
嗤笑了声还是年轻, 郑县丞与刚才的勃然大怒不同, 现在的他志在必得, 这长留阁赚的钱是小事, 可这背后的周, 韩, 两家背靠的大树才是真的。
他举人出生,这县丞的职位还是好不容易才谋到的,若搭上了这两家人, 这昆山县的县令他也做得。
“据我所知,郑县丞在这昆山县可是捞了不少银子, 这县城里的大小商户谁不说一声您周县丞仗义。”
“这县令大人那过不了的事,找您准行,听说这昆山县北街的青楼也是得了您的准,才能开在这繁华的正街上呢。”
李均竹皱着眉头,似是在衡量似是不舍,其实余光中早就看见了侧窗上映出的两个人影。
看李均竹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郑县丞提高了声音;“若你舍不得,那不仅你二姐的卖身契拿不到,你李家在北街的铺子也安生不了。”
李均竹此时心里是真的有怒火从心底升起,看来这人只是借这个机会做了个筏子,就算不是为了二姐之事,他也总会想办法从自己手里抢这份子。
瞳孔猛的一沉,李均竹几乎是高声的喊了出来:“郑县丞你这是准备明抢了啊。”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郑仁在这昆山县可是说一不二的,趁我还想拿东西跟你换,你就麻溜的换了。”
举起手里的茶盏,郑县丞猛的砸到了地上:“不然我就叫你李家在这昆山县待不下去,就算你是个举人又如何,我上报朝廷定你个买卖亲姐的罪名,哼!”
茶水四溅,李均竹瞧到门口的有个人影似是想冲进来,而一个人影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人的身影才渐渐远去了。
窗外发出的声音并未引起郑县丞的注意,他还在洋洋洒洒的吹嘘着自己在这县城的影响力,说的高兴了甚至二郎腿都翘了起来。
看人影已经消失,李均竹猛的阴沉了脸色,伸出右手一把扯住郑县丞的衣襟,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不就是想要这长留阁的背后之人吗,你是如何认为我这个农家子弟是最好欺凌的呢。”
旁边的郑大公子看父亲有难,睚眦目裂的扯了屁股底下的椅子举着就冲了过来,人还没靠近呢,就被南北一脚踹到了窗边。
好像还不够,南北几步欺身上前,扭了郑大公子的手就是咔咔两声,哀嚎声脱口而出,刺耳的声音响起。
“南北,太吵了。”李均竹不耐的皱着眉头,只听咔嚓一声,这郑大公子就只能无力的张着嘴躺在地上打滚了。
看着被卸了下巴的郑大公子,郑县丞没有上前,不可置信的指着李均竹:“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可能是个农家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