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了决心一般,李均竹合上了书本,起身把书放到了书架的最上方,那里都是一些不会在看第二次的书本,只等着放在书架上落灰罢了。
观察了半晌,确定李均竹是真的波澜不惊的开始写字,两人才垂头丧气的躺回了躺椅上。
特别是季来阳,此刻的心情是最复杂的,前些时日他定亲了,定的是沐恩伯府莱阳郡主的长女。
这女子在一次赏花宴上看见过,就是典型的世家女做派,端着个身子坐在席间,连笑也是标准的,一看就是宫里的嬷嬷□□出来的。
为了他的亲事,母妃也算是煞费苦心,挑选的儿媳妇人选,既不能超过了他做世子的大哥,又不能太低了。
可对于季来阳来说,这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婚事,他内心是完全抗拒的。
不过这也仅仅是内心抗拒罢了,他再不愿意也只能顺着府里的意思成亲生子,做个靠王府养着的闲散公子。
所以当初李均竹对王三小姐的爱慕之情,让他觉得羡慕无比,嘴里虽然说着真相打击着李均竹,心里却万分期待两人能有结果。
“诶,真是可惜。”再看看身边的周修齐,季来阳无奈一笑。
他们这些人啊,没有哪个能真正没心没肺的活着。
就连均竹也一样,随着他越走越高,以后的掣肘也会越来越多。
“看你们的样子甚是失望啊。”李均竹凉凉的声音,从书案传来。
“那可不,不过我们都等着你高中游街呢。”周修齐双臂枕在头下面,偏头看李均竹奋笔疾书。
没有得到回应的两人,干脆也打着呵欠,拽了旁边的毯子打起了盹。
***
三月初七,都城的礼房前人声鼎沸,如同前几次的考试一样,天还灰蒙蒙的,李均竹就收拾好了考篮。
拜别了互相搀扶着站在傅府门前的师祖和周祖母。
傅长卿背着手,哼了一声率先上了马车。
因为今日天还没亮,周修齐和季来阳,还有江宏才三人就早早到了傅府,说是今日要来陪考。
三人不敢跟傅长卿同坐一辆马车,只能三人挤到了后面的马车,把空间留给里师徒两。
“你本事还不小啊,这都城出了名的几个纨绔都来给你送考。”
小几上有准备着的热茶,傅长卿看了李均竹一眼,伸手端了杯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挠了挠头,李均竹颇不好意思,他没想到三人竟起了个大早来送考。
“都十六岁了,还一副小儿作态,也就母亲吃你这套。”现在傅府里,母亲和父亲都把李均竹当成孙儿来疼,要说他句重话还得偷偷摸摸的。
对着老师傻傻一笑,李均竹低头整理自己带的东西。
会试可比前面几场考试都要严苛许多,连吃食也不能带进去了。
到饭点会有兵士来同意发放,连穿的衣衫也不能有夹层,只能穿着单衣进考场。
还亏得都城的气候不像昆山县城,否则这赶考的考生们可真就是受罪了。
“老爷,公子,前面走不动道了。”车夫隔着车帘象两人禀报。
傅长卿似乎早有所料,伸手撩开车帘就下了车。
等师徒两外加送考的三个人走到了考棚外,天色已经能看的清人了。
别看大家都是一大早就来,可这考试是要等明天才发卷。
今日就只是排队进考棚而已,有些郡城的得轮到下午。
“均竹,均竹?”冯程远喘着气,从人群里好不容易挤到了李均竹身边。
“你今日就带着两个小厮来考试?”站在傅长卿身后的周修齐看冯程远身边之孤零零的站着两个提着考篮的小厮,不由得出声。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冯程远苦笑:“恐怕这府里真的觉得我能考中贡士的就我身边的书童了吧。”
傅长卿冷哼一声:“东阳候府的这些人,眼界看样子就只能到侯府大门罢了。”
看冯程远一脸的苦闷之色,李均竹怕了怕他的肩:“你可别受影响,以后这受惠的可是你。”
重重的点了点头,冯程远深吸了口气,然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周修齐几步窜到两人中间,“你以后可是这侯府的当家,怕啥,时日未到,以后还不是你说了算。”
季来阳也围了上来,小声的对着几人说:“你们信不信,只要冯程远中了贡士,这东阳候的世子之位可是板上钉钉的了。”
看几人疑惑的看向他,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连连摆手示意几人围拢:“因为皇上现在要培养太子一系的朝臣了。”
“没错,你以为皇上能无缘无故的给我个官,还不是看中了我身后的平阳侯府。”周修齐的声音也像蚊子声一样。
其实经过前些日子傅长卿对朝政的分析,李均竹也能肯定,现在开文帝确实是在培养太子的班底。
现在的大乾朝,皇上的皇位是不可动摇的,就算二皇子一系再怎么蹦跶,在皇帝眼里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罢了。
只需要控制着他不壮大,其他的就等太子接过朝政之后再行处理。
虽然季长恒自前次秋霜之事后,就没能出宫,留在东宫全心全意的处理朝政,
可两人之间的通信到是从未断过,李均竹对于季长恒的事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连王老将军进宫谢绝了太子妃一事,前些日子的信里季长恒也提到了。
直起身,李均竹正了正神色,“等咱们考完试,不就知晓了。”
江宏才也无聊的直起身,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焦躁的考生,他们有些穿着绫罗绸缎,考篮还有小厮提着。
可有些人只穿着麻衣,陪考的长辈也都是一脸的小心翼翼提着考篮,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穿着的锦缎,江宏才心里莫名的不安涌上了心头。
周围的几个好友,不久就能穿上官袍,就连周修齐也一样。
只有他,还不知晓将来的自己要做些什么,看来自己也要好好为自己的将来做些改变才行。
看着那边还围城一圈讲着悄悄话的几人,傅长卿脑海闪过一些片段,最后都只化成一声叹息。
来了都城快两年,李均竹身边就围了一圈真心相待的好友,也不得不说,这孩子天生运气不错。
只希望这少年之时的友情进了朝廷也能如现在一般纯粹吧。
“咳 ,咳。”收回思绪,傅长卿轻咳了两声,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们这是到会试来说悄悄话来了,还不快拿上考篮去排队。”
说着指了指考棚前的排队点。
“临郡城,临郡城。”一个身穿皂衣的官差插着腰,大声的朝着人群吼着。
匆匆朝几人挥手,李均竹和冯程远提着考篮跟着排队的考生,向前移动着。
头门就是检查考篮的东西,连毛笔都要拿起来看看空心的笔筒里有没有携带。
核对考牌上的形容与本人的描述,都过了之后就是二门了。
到了二门,几乎人人都要脱的只剩亵裤,所穿的中衣和单衣都要一点点的摸遍才行。
看着抱胸站成一排排考生们,李均竹脑子里想起的是那些女扮男装进考场的段子。
其他世界他不敢保证,可在大乾朝,他觉得根本没可能。
这也是为何过这两道门要花上一个时辰的原因。
虽说这都城的三月没有多冷,可这半个时辰不穿衣服,不少人也冷的瑟瑟发抖。
等终于胡乱穿好衣衫,进了考棚前,就是再一次的等待了,要等着后面这批的学子一起检查好,再进考棚。
看冯程远脸上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李均竹撞了撞他的肩膀:“以后天高任鸟飞,你还会呆在侯府里?”
“考完试,咱们一起回昆山县,韩放他两还在等我们呢。”
重重点了下头,冯程远紧了紧手里的考篮,他这辈子是没什么亲缘了,以后的日子可不就是天高任鸟飞。
傅院长说的对,他们东阳候府都只把眼光放在了小小的内宅之上。
殊不知,这侯府在这大乾朝不过就是曲曲的一亩三分地,好些人还看不上呢。
心里堵着的一口浊气,终于吐出了胸口,冯程远揉了揉自己的脸。
余光里突然见到庚泽,就在后面这批进来的人里,不由自主的冯程远就拍了拍李均竹。
“瞧?庚泽。”
瞟了几眼进来的人群,李均竹嗤笑两声。
这庚泽也真是无耻,年前出了那么大的丑,只消失了不过几天,就又若无其事的来国子监了。
面对同窗们的指指点点,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也是被陷害。
或许还是不知晓这事是李均竹几人所为,回来之后也如往常一样对课室里的其他的同窗视而不见。
若不是前次无意间听见这家伙在背地里诋毁王卓然,恐怕李均竹和庚泽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客套。
难怪最近都城里人人都传王三小姐心思歹毒,不堪为妻。
不过都是这小人在暗地和国子监的同窗们,说当日是王卓然赠荷包给自己,被拒绝。
而看自己就是跟柳如霜多说了几句话,就嫉妒心作祟,陷害了他二人。
虽然这勋贵世家里不少人都知晓那日之事,可这老百姓们不知啊。
没几日这风言风语就传遍了都城。
作者有话要说: 《穿成反派后我沉迷种田》无CP文
专注发家致富,家国情怀,已经开文了,大家快去瞧啊!
第71章 会试2
当时好不容易出了课室放风休整的李均竹听见庚泽这□□裸的污蔑。
挽了袖子就冲上去与庚泽扭打在了一起。
周围同窗的惊叫引来了国子监里当值的教习, 两人被带到了祭酒的面前。
最后还是文国公和傅长卿来把两人领回去的。
他现在还记得当时老师看着文国公说的话:“然儿的事,我们慢慢算。”
回到府里,李均竹还以为自己肯定会被一通臭骂。
而老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而后摇头笑了笑,笑的他莫名其妙也不敢去问。
周修齐领了差事, 早就没回国子监了, 季来阳后头听说了此事之后硬是找了人套了庚泽的麻袋, 把人堵在小巷子狠揍了一顿。
两拨人算是彻底对立。
“哼!”见到李均竹二人在前面盯着自己看, 庚泽不由的摸了摸嘴角。
前些日子被打的淤青还没有散去,今日为了掩饰这痕迹还用了不少柳如霜的香粉遮盖。
害得他这一路走来受到不少人的侧目,甚至还有人小声议论他是不是刚从脂粉楼里赶过来的。
眸光一沉,李均竹一瞬不瞬的盯着庚泽瞧了半晌, 突然笑开了来。
现在他才算是了解了老师所说的慢慢算,敢情这是把这摊子事甩给了他。
身子不由一震,庚泽心猛的一紧,不由的垂下头去, 只盯着自己脚面,不敢再看二人。
“人齐了,进吧。”士兵的声音传来, 李均竹收回心神,专心致志的找自己的号房去了。
同郡城的人都被打散到了各排考棚。
与冯程远交换了个眼神,李均竹钻进了自己的号房, 打量着这个自己断断续续要呆七天的地方。
打扫好了这个明显比府试时好了不是一星半点的号房, 李均竹合衣躺在桌椅后的床板上。
现在的李均竹身高大概一米七几了, 没想到竟也能曲腿躺在这上面。
呼——终于不用担心晚上休息不好了。
远远的还能听见士兵们大喊的声音,与考棚里静悄悄的声音相得益彰,竟奇怪的和谐。
李均竹枕着手臂,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夜除了发夜饭之时李均竹醒了回,就着碗开水,吞了一张发硬的炊饼,其他时候他都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浑身酸痛的醒来,精神头意外的不错。
在看看对面的考生在床板上翻来覆去的样子,对自己的适应能力还比较满意。
第二天一早的早饭就是昨夜发的饼子,热水由官差们来添了一遍。
把饼子泡在热水里,囫囵的吞了下去,举手出号房洗了脸,就等着考卷下来了。
不知是这几年在国子监的积累日渐深厚,还是自己的空间里看书的效果,或者就是单纯此次的考题简单了些。
会试的第一场经义,他竟觉得比起府试时还简单了些。
不过在草纸上答好提之后,李均竹起身活动了下手腕。
发现早上辗转反侧的考生,此刻青着一张脸,正不知从何下笔。
再一看对面侧边的考生,也一样抓耳挠腮的一筹莫展。
由此肯定了是前者之后,李均竹几乎不在停歇,就着中午最好的光线,刷刷的誊抄。
中途只起身接了午饭之后,就没在起身,连午饭冷了也没搭理。
而他对面的考试只欲哭无泪的看着李均竹刷刷不停的写着。
霎时,看着自己还一片空白的考卷,手里的饼子也不香了。
第三天,不知是上面的意思还是考官体恤,这硌死人的饼子终于换成了馒头,就着稀粥。
第四日的算学更是李均竹拿手的,几乎早上的题目一发下来,李均竹大半天就做了全部题目。
在床板上闭目养神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开始誊抄。
最后一场的诗,是李均竹头疼的。
不过好在有了空间里的三千诗库,看的多了,李均竹好歹也能流畅的写出一首诗来了。
第七天,最后一场的考卷被抬着箱子的官兵收好之后,几年的会试算是正是结束了。
不过大家还得等到全部考棚的卷子都收好之后才能排队出考场。
在考棚外,李均竹看到了蓬头垢面的冯程远,两人相视一笑,都被对方的邋遢样给逗笑了。
特别是冯程远,平时都是由丫鬟们束发,这七天下来头发跟披散着也没区别了。
再看看周围的人,都好不到哪去。
大家谁也别嫌弃谁了,连身上的馊味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一大群人凑在一起对起题目来。
李均竹找了个墙边的位置,也不管脏不脏了,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关在号房几日,我都感觉自己的腿脚生锈了。”扭了扭腰,冯程远也靠着李均竹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