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负责人,“这个桌子上有灯吗?”
负责人点了点头。
“我记得是有的,”他肯定的答道,“因为这里按配一盏昏暗的灯渲染气氛去摆放的。”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
“我需要再去现场看一下,”他干脆利落的问道,“有谁能带我去吗?”
他看艾琳娜要开口,又补充了一句,“艾琳娜小姐,你可以暂时在这里休息,这里很安全。东西我先带走,一会再来告诉你最后的结果。”
艾琳娜点了点头。
“我可以,”负责人答道,“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
他从艾琳娜对福尔摩斯的态度中看出了什么,连忙客气的领着他往后面走,“我因为负责这一块,对这里都比较熟悉。”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示意华生跟上,那个负责的老人本想跟去,却被福尔摩斯阻止了。
三人走的很快,这间休息室中则是站满了有点手足无措的工作人员。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干些什么。
艾琳娜干脆开口,让他们找了椅子各自坐了下来,又派了人去向苏格兰场报案。
这基本就算妥当了。
然后就是无所事事的等待。
艾琳娜看边上的伯爵昏昏欲睡,还让人从边上的柜子中取了一条毯子,轻轻盖在了他身上。
好在福尔摩斯说的没错,他回来的确实很快。
并且华生手里还拎着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挣扎了几下,还张嘴要咬华生,见压根扭不到咬人的位置又伸腿踹他。
到地方了,华生手一松,他掉下来简直扭头就跑。
“我认识你,”福尔摩斯开口道,“你要想好自己跑了之后的事情。”
这句话显而易见的有用,那个孩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福尔摩斯,却还是不甘不愿的留了下来。
负责人似乎脸色也不太好,似乎是恼怒自己怎么把这个孩子放进来了。
桌角是这个孩子刚刚粘上的,他本来躲在桌子底下,粘好了后想找机会跑掉,却因为艾琳娜发现了这个事情,紧急情况清空了场地,虽然窜去了别的地方,但是所有的门都锁住了。
他只好躲在了角落里,想着趁等一会检查可以错身跑出去。
没想到就这样被抓了个正好。
“东西是谁给你的?”艾琳娜问道。
那个孩子别过了头,却被负责人一把抓住了衣领。
“莫尔森小姐在问你话,”负责人盯着他,压抑着怒气,“快点回答。”
艾琳娜摇了摇头,示意他松手。
福尔摩斯则是把东西放在了桌上,包括替换的桌角,以及那点粘合剂。
“不用逼问他了,”他说道,“他不说也没什么,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小孩有点惊讶的看向他,却又低下了头。
“福尔摩斯先生,”他嗫嚅道,“我…我没办法。我说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但你就算不说,他们也没打算放过你,”华生忍不住说道,“他们怎么告诉你的?让你呆在这里,在开业的那天点燃桌子?”
他质问道,“他们告诉你这个可能会把人活活吓死吗?没有吧?”
小孩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话说出口,他就白了脸。
“他们告诉我这只是个恶作剧,”他无措的看向几人,“说这是一种特别恶臭的粉末,燃烧起来对人没有危害,我又跑得很快…”
这里他跑进来一次就熟悉了地形,他本以为这是个恶作剧,也没有当回事。
艾琳娜叹了口气。
这件事以苏格兰场把这个孩子带走,又派了一波人去将还在家中的幕后指使者带走告终。
雷斯垂德探长跟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去抓捕福尔摩斯口中“可能还在喝下午茶”的幕后主使了。
艾琳娜没想到,自己只是单纯的拒绝了这家建材公司的业务往来,就会得到这样的报复。
但埃里克后来告诉她,实际上当时这家公司已经濒临破产,指望着林德威姆博物馆的订单来挽救一下局面,艾琳娜却以质量不过关的理由拒绝了那家公司,这才遭到了报复。
但是那家公司的负责人称魔鬼脚跟的粉末是有人特意寄给他的,并且给出了一封信作为凭证。
几人去查过之后,发现是假地址,信上给出的信息也不足以告诉他们到底寄信者的身份是谁。
调查一时陷入了僵局,艾琳娜却在这个时候想办法去了一趟监狱。
因为不放心,她还喊上了埃里克和小布鲁特,又找了一些信得过的人一起。
入口就阴森森的,枯死的树与破败的大门,再加上褐色的、泛着脏乎乎的暗色痕迹的墙,总是让人看起来心里有点排斥。
监狱的看守似乎是被打了招呼,对几人也客气又恭敬。
但是他身上属于监狱独有的的阴暗味道几乎满满当当的溢了出来,从细枝末节的地方暴露在艾琳娜面前,让她有点下意识的不太舒服。
进了这座监狱,她没有过多的和这里的负责人寒暄,而是直接找到了关押着莫里亚蒂的那间房。
“是你干的吗?”艾琳娜直截了当的问道。
坐在桌子边的莫里亚蒂有点莫名其妙的抬头。
“什么?”他问道,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扭头看向她。
“魔鬼脚跟,”艾琳娜答道。
她几乎是没怎么想就往这边跑来了。
毕竟,除了莫里亚蒂,还有谁这么无聊?
“哦,”莫里亚蒂应了一声,慢慢站了起来,“没错,是我。”
他似乎对这个毫不心虚,“怎么,出事了?”
这么快?这让他有点意外了。
莫里亚蒂设计这件事的环节有一段时间了。
他入狱实际上都是几番周旋的结果,有不少人因为和他的利益往来不得不保他,也有支持他的人,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更别说死刑了。
无所事事的时候,莫里亚蒂就反思自己到底在之前的几个事情中有哪些疏漏。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建筑的结构与逻辑性确实有点用,莫尔森那个家伙还勉强有一点正确的时候。
构思这个环节的时候,他考虑过很多可能性,但还是选择了这个,因为这个最稳妥,成功率也最高。
艾琳娜摇了摇头。
“没有,我们提前发现了,”她有点疑惑的问,“我出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你怎么老盼着我出事?”
因为她把莫里亚蒂关进了监狱?
不是,这座监狱守卫这样森严,他怎么有时间把消息递出去?
还是太闲了。
艾琳娜想到自己的计划,暗暗点了点头,觉得可行。
“因为你让我不太高兴,艾琳娜,”莫里亚蒂凑近栏杆,慢条斯理的答道,“我觉得要给你一点教训。你猜猜看下一个是什么?”
是衣服?还是食物?又或者…
无论是什么,莫里亚蒂都可以试试看。
他的人手还算充足,更何况几乎伦敦的所有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消息网。
艾琳娜看向他,点了点头。
“你有病,”她用陈述的语气说道。
“我没有,”莫里亚蒂这样回答,“不然你们怎么不杀了我呢?”
他歪头看了看艾琳娜,又打了个哈欠,“更何况,如果这是一种病,那世界上的人大概都疯了。你不好奇吗?下一个是什么?”
一滴水啪嗒一声,掉在了艾琳娜的头顶,惊地她一激灵。
“不是特别好奇,”她摸了摸头顶,实诚的说道,“这件事后,我就又去排查了家具,角角落落,然后完善了一下管理制度之类的…你可以给自己省一点事。”
“但是人的恶是无限的,”莫里亚蒂又坐回到了床上,“你知道的,不是吗?”
艾琳娜没搭理他。
“闲出来的,”她下了结论,“虽然杀不了你,但我给你安排了几个室友。”
莫里亚蒂被她这句话说的愣了一下。
“什么室友?”他下意识问道。
然后监狱的看守咧着嘴,将隔壁的几个人放了进来。
他的老熟人了,一对要了台缝纫机天天在监狱里做衣服裙子的兄弟,另一个则是每天坚持写小说试图通过这个勾搭到富婆的前军官。
两拨人住在他左右的两个牢房,非常热闹。
这是干什么?要和他住在一起了吗?
“听说他们很积极努力,”艾琳娜最后这样说道,“我希望能带你一起努力一下,至少不要让你闲着有时间瞎想,莫里亚蒂,你可以再忙碌一些的。”
她是离开的很干脆,但莫里亚蒂看着这几个人,有点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莫里亚蒂:弱小,可怜又无助.jpg写的不太满意,把七千字修到了五千多qaq
没写完,电脑没电了,明天起来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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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fall like rain
艾琳娜出了监狱的门,缓缓叹了口气。
她看着浑浊的天色,一时居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者说,为什么现在自己不在建筑事务所,反倒是跑来处理一些她以前觉得与她“毫无关系”,并且“可以委托专业人士解决”的事情。
大概是莫里亚蒂这次真的碰到了她的底线,艾琳娜不确定的想。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人无聊起来还能干出这种事情。别的也就算了,让一个孩子往桌子中填充魔鬼脚跟,还刻意叮嘱他要把点着烛火的灯打翻…
真的令她有点生理性的厌恶。
威逼利诱那对兄弟显然没有那么困难,更不用说她也自认没有莫里亚蒂那样奇怪的想法,不需要他们为她做上一些会要人命的事情。
监督一个莫里亚蒂干活可比干别的轻松。
至于两人曾经是莫里亚蒂属下,又常年受莫里亚蒂的观念影响…
这就归他们自己操心了,艾琳娜并不打算为他们安排的事无巨细。
毕竟只有坚持自己的观点,留到最后,才能得到她许诺的东西,是吧?
…她其实挺讨厌干这种事情的。
但是有些事情,总不能指望伯爵做吧。管家以前确实能帮忙处理好这种事情,但她总不能逃避一辈子。
是,埃里克也可以帮忙处理,实在不行小布鲁特也没问题。
但艾琳娜觉得自己总要试上一试。她并不打算随时随地处于被莫里亚蒂威胁的局面,这种情况早就应该反转了。
更何况她天天画图天天工作,放莫里亚蒂一个人在监狱里想东想西找办法阻碍她工作?
不可能的事,要忙就一起忙好了。
艾琳娜理直气壮的想,为社会奉献价值,发光发热,比琢磨往她的建筑中塞东西可有益多了。
她这一腔好心,希望莫里亚蒂不要辜负才好。
眨了眨因为常年熬夜而有点干涩的眼睛,把这一堆费解的事情丢到一边的艾琳娜转头看向埃里克。
“我们现在先回事务所,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再说?”她询问着他的意见,“昨天忙了一晚上,辛苦你了。”
埃里克摇了摇头,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必要了。
“都可以,”他低声答道。
艾琳娜点了点头,又看向身边的小布鲁特。
小布鲁特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想到自己的薪水,决定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埋在心里。
“我们还是去建筑事务所吧,”他言不由衷的说道,“忙了一个晚上的其他事情,我现在特别的想工作。”
听见这话,艾琳娜不由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真的这么想?”她问道,“我记得你昨天还和薇薇安抱怨这次的工作太多了…”
薇薇安是事务所中的另一个女工程师,她以前是陪着丈夫从事建筑设计工作,但前两年丈夫亡故之后,她就不得不靠着兄弟的接济生活。
由于家中积蓄又不够供她和两个儿子上学,偶然看见事务所登报招聘工程师,薇薇安就记下了地址,过来应聘了。
但小布鲁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他随口的抱怨居然也能被艾琳娜听见。
上帝啊,这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当不得真!
小布鲁特后颈一凉,只感觉自己的钱包空空近在眼前。
“不不不,没有的事,”他连忙陪笑圆谎,“我抱怨的是这次的工作太多,导致东西不能尽善尽美…做我们这一行,工作多不要紧,感觉多了之后做出来的东西不够完善了,这才是最令我担忧的。”
艾琳娜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啊,是这样的没错,”她点了点头,有点调侃地问,“但我觉得,有时候就是应该做一些突破自己极限的事情,你觉得呢?”
小布鲁特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他强行按住自己揣在兜中不断颤抖的手,铿锵有力的答道,“莫尔森小姐,您说的对极了!”
街上。
福尔摩斯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抓住了这次的罪魁祸首。
安抚了两句委托人,与匆匆赶来的葛莱森探长交谈两句解释清楚原委后,他就出了委托人的家门,往自己在贝克街的暂居处走去。
现在的伦敦已经有点寒冷了。
泛着黄褐色的枯枝败叶散落在地上,堆在道路两侧。有点萧瑟的风打着旋儿的吹着街道,这些破破烂烂的叶子有些被直接吹到了空中,有些则是拖着尾巴般在地上飘出长长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