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影响歌剧院的施工?”雷诺尔有点紧张的问道。
她手紧紧的攥住了裙子,几乎用力抓出了几条痕迹,“如果杀人的是我就好了…”
艾琳娜摇了摇头。
“影响歌剧院施工的只会是资金链断缺,”她说道,“但这笔资金在委托成立后,拉卢就将其挪到了独立的账户上作为工程款项使用,不会影响的。”
更何况,就算是女王或者首相来了,也不能扣掉她的工程款项!
歌剧院可以在建成后卖给他人做其他用途,但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那就好,那就好,”雷诺尔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些许。
见艾琳娜没有生气的迹象,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您能答应我吗?”
艾琳娜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那要看你的请求是什么了,”她淡淡的说。
“我想请您拜托福尔摩斯先生做拉卢和苏格的辩护人…”雷诺尔吞吞吐吐的说,“或者,给我推荐一些律师。您知道,现在的事情发酵以后,大多数律所都不愿意接受我的委托了。”
艾琳娜摇了摇头。
“如果是歇洛克的话,不是我不肯帮你,雷诺尔,”她说道,“我在你被捕后拜托他参与到这个案子中去,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就像他不会因为个人事务干预我的工作一样,我也同样尽量不去干预他的工作。你如果打算委托福尔摩斯做辩护人的话,大可以亲自去找他。”
顿了顿,她又说道,“至于律师,我回头帮你问问看麦克法兰先生,他应该有所推荐。”
雷诺尔点了点头,明白艾琳娜说的是实话。
“我会的,谢谢老师,”她答道,有点恍惚的站起了身,“我现在就去——”
“如果我是你,”小布鲁特的声音从门口尖锐的刺了过来,“我就不会再有脸出现在这里,雷诺尔。你知不知道现在因为你,莫尔森小姐被污蔑成什么样了?”
他讽刺味极强的话几乎冲的雷诺尔站不稳身体,她勉强伸手,扶住了墙。
“实在是对不起,”雷诺尔羞愧的答道,“我会和他们澄清的,这件事和莫尔森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会去说的。”
看着她的反应,小布鲁特怒气冲冲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澄清,怎么澄清?道歉有用的话,那全世界都不需要警探了,”他克制着怒火说道,“最初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过我们?哪怕是稍微通个气呢?”
“行了,反正我习惯了那些媒体,被说上两句也不痛不痒,”艾琳娜平和的说,“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小布鲁特一向是徘徊在迟到边缘的人,他几乎是事务所的活体时钟,每次到事务所的时间都是八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多一点少一点都从来没有过,压着线上班,像今天这样的早到实在是稀奇。
小布鲁特将手中的一堆文件放下。
“因为拉卢先生被捕,我们的施工暂停了,”小布鲁特说道,“这件事被媒体捅出去了,有人造谣您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收下雷诺尔作为学生,现在歌剧院外都是人。”
他指的显然是因为拉卢的歌剧院交予艾琳娜设计,艾琳娜才答应收下雷诺尔作为学生。
对这些流言,艾琳娜一向不怎么在意。
她摆了摆手,“随他们说去吧,要是按照报纸上的那些报道,我父亲的私生子都有三个,他们还会彼此打架争夺我的宠爱。我倒是对拉卢会被判什么刑更感兴趣。”
然后又看了一眼突然紧张起来的雷诺尔,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
“大概是判处终身监.禁,”小布鲁特猜测道,“或者八年的监.禁,我觉得无论是哪一件,都不太好。”
他抱怨道,“更何况,现在不是您在不在意的事情了——您还记得歌剧院申请了奖项的评级吗?这下连一些预备的评委候选人都跑来问我这是不是真的了。”
艾琳娜耸了耸肩。
“我可不管这些,”她伸手别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只要我的建筑够资格,他们难道会因为这些流言把我的奖项取消吗?你说呢,雷诺尔?”
雷诺尔肯定的点了点头。
“但这次怀特先生因为突发急症,临时辞去了评委的工作,”小布鲁特瞪了雷诺尔一眼,急促的说道,“而现在的评委中,有几位都在提倡把建筑师个人的品格加入到评判中——他们认为,与建筑的设计与构造相比,道德也同样重要。”
他见艾琳娜没有反应过来,又委婉的提示了一句,“尤其是婚姻道德。”
艾琳娜愣了一下。
“他们是开玩笑吗?”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我结不结婚,难道跟他们就有关系了?开玩笑,按照这个标准,但凡圣人难道就是个好建筑师吗?我宁可不结婚,也绝不会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艾琳娜:我生气了
艾琳娜:摩拳擦掌把评委换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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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city of stars
艾琳娜觉得这绝对是针对她的一场阴谋。
还是场借着女王最近新发的通告,意图借力打力把她的奖项一笔勾掉的好算计。
“现在怎么办,”雷诺尔这下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她想了想,下定了决心,“我认识一位公爵阁下,也许可以——”
她觉得既然是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总要她收拾的。
更何况确实是牵连到了老师。
她最初不告诉老师,就是不愿意把老师牵扯进来,就算最后她真的被绞死,老师也可以直接和她断绝关系,声称老师被她骗了就可以。
她的作业里面留了一封信,现在应该还压在老师的那堆文件中偏上的位置,写的是希望老师开除自己,并且在信中说明了原委。
本来想着老师在出事的那天应该就能看见的,但她没想到老师会为了自己的事直接一天都没有工作,还特意去拜托了福尔摩斯先生,从而彻底把自己扯了进来
那无论是付出什么,能把老师从这一摊混水中托出去都是好的。
就算再次回到那些奢侈而糜.烂,令她痛苦又厌恶的上层贵族中去,那也是值得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艾琳娜打断了。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皱了皱,“你以为这些事情是找个公爵就能解决的?”
雷诺尔有点茫然的眨了眨眼。
“难道不是吗?”她有点呆愣的说。
“当然不是,”艾琳娜答道,顺便摸了一下她蓬蓬松的头发,“如果这么说的话,我的父亲还是伯爵,人脉也更广。求人不如求己,我为什么不干脆回去问问看我父亲?”
她这话说的雷诺尔愣了一下。
“是哦,”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我都忘了。”
这话惹得艾琳娜失笑起来。
她知道雷诺尔将她扯进来不是故意的,毕竟她也有自己的立场,因此也没有过多的怪罪于雷诺尔。
雷诺尔只是那些早就看她不顺眼的人推出来的一把刀,不是雷诺尔,也有下一个人,她身边的任何人都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被“高高举起”用来发落她的把柄。
更何况雷诺尔的所谓“黑点”都是被摆在明面上的,现在已经完全抖了个干净。
拿这个“婚姻道德”做文章,他们也翻不起风浪。
“那怎么办,”雷诺尔又急急的说,“我去找找看他们的污点,把他们弄下台——”
“可算了吧,雷诺尔,”小布鲁特在一边拍了拍手中的文件,“你不是重点,找一位公爵傍身也做靠山不是重点,甚至这些评委也不是——要知道,这帮人的野心可不止这一点点东西。”
这显然是守旧派建筑师的一次反扑。
三年过去了,随着艾琳娜所带领的“新兴派建筑”群体不断扩大,甚至到了一种令依旧墨守成规的建筑设计师忌惮的地步。
这些建筑师无一不服务于大贵族群体,或者为富有的新兴阶层供稿。
他们唾弃艾琳娜所谓的“建筑功能论”,仍旧守着自己肚子里的那点东西,认为建筑永远是彰显上层昂贵生活的产物,却不肯低头看一看下面的人群。
他们甚至同样排斥艾琳娜所认同的各类建筑缤纷发展,各展所长的想法,固执的认为现在仍然应该是哥特复兴的天下。
可是如果社会上只有一种建筑流行,如果在这个时期仅有这种建筑,任何创新都会被排斥、挤压生存空间的话,那无异于在否定社会的自由性与思维的活跃性。
艾琳娜一直不认同这些自称“守旧派”的建筑师以及他们的受众,她的目标是更加广大的市场,也没有必要和他们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如果和他们声称的“要发扬哥特时期的文化,才算得上是经典复刻”的话,这好比就像是“只有戴了蓝色帽子的人,才算是人一样”,那就是完完全全的本末倒置。
在这个问题上,她更推崇“功能建筑”的观点。
建筑就是机械,是一种工具,是人生产生活的地方,而不是为了“复兴文化”而造出来的。建筑是相当人文的东西,这是毫无疑问的。
“那怎么办,”被骂了也不气的雷诺尔追问道,“你们是有办法了吗?小布鲁特先生?老师?”
艾琳娜耸了耸肩。
“差不多了,”她起身,“也不是什么大事——别把这些东西当回事。”
雷诺尔随着她的动作起身,“那需不需要我帮忙?”
她真诚的说,“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务必告诉我。”
艾琳娜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
“学生的本职是学习,”她认真的叮嘱,“你现在只需要顾好自己的学业就行。至于考虑别的,对你来说还太远了。”
雷诺尔点了点头。
她转过身去,顺手拭去了眼角的泪光。
“所以说送完了雷诺尔,您有计划了吗?”小布鲁特瘫在了大办公室的沙发上,“我觉得现在除了花钱澄清一条路,就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也就是说,只有砸钱做访谈才能将声明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也许还会比原先再差一点。
艾琳娜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她反问,“小布鲁特,你搞清楚了吗,我们这次要讨好的是谁?”
小布鲁特转了转思绪。
大众?
既然不是澄清,那肯定不可能。
毕竟除了在报纸澄清以及在小道消息中诋毁,小布鲁特是想不出第二招了。
总不可能是发钱吧?那也太……夸张了。
政府?
政府奉行自由贸易,不管新旧派建筑师撕扯的事情。
那……
“旧派建筑师?”小布鲁特犹犹豫豫的问道。
然后艾琳娜伸手用力敲了他一下。
“你想讨好旧派建筑师?”她笑着说,“我反正不想,你替我去?”
小布鲁特点了点头,点到一半发现不对。
既然是敌方,那讨好了也没用啊!
又不能下手轻一点,说不定还在为他们的服软沾沾自喜,下手更狠。
“是大不列颠上所有人的甲方,”艾琳娜慢吞吞的说道。
她站起来,准备起资料来,“我过几天去,提前把东西打点好,不会出事的,放心。”
不但如此,艾琳娜也让小布鲁特停掉在小报上的澄清。
“不用这个,”她解释,“你看,等我这件事过后,那他们会争抢着替我澄清的。”
艾琳娜自顾自的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边,开始整理文件、准备工作。
“他们想借谁的力来对我下手,”她轻快的说,“我就把这力要过来,为我所用——那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夜晚。
烛火下,伯爵对着光在看一封电报。
他看的十分专注,时不时点点头,他身边的管家则是忙着打理四处乱丢的文件顺序。
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伯爵勃然大怒。
“简直是一派胡言!”他用力的敲着面前的桌子,非常生气,“我都没逼艾琳娜结婚,他们算是什么人物,还管到别人家里来了?”
艾琳娜可是他的女儿!他都还没催!
“我以为您会顺势催一催小姐的婚事,”管家在一旁平静的说道,“毕竟您在家已经重复类似的话不下三百次了。”
“那不一样,”伯爵浑然不觉自己有什么不对,理直气壮的说,“我的女儿我当然可以指手画脚,别人凭什么对我的女儿指指点点,让她什么时候结婚?想的美!”
他趁管家背过身去,伸手打算拿一块甜饼,却被抓了个正着。
伯爵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这不是,”他立刻转移话题,“而且我催了也没效果,又不是我结婚。”
这语气还带着一丝委屈,“而且,我觉得艾琳娜自己的想法更重要。结婚也不一定好——一切以她的意向为准吧。”
管家这时才点了点头。
“您确实比以前懂事了,”他笑着说道。
听见这话,伯爵倒是顾不得生气。
“既然是这样,那我能不能多吃一片——”小甜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