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宠妻录(重生)——妩梵
时间:2021-09-07 09:40:11

  这时的她,也好像能发出声音,并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说的话。
  念空这时道:“明日寅时,宫人抬灵之际,你便该走了。”
  沈沅的眼泪已然流了满面,泣声回道:“可我舍不得我的儿子,也舍不得…他。”
  “他是谁?”念空又问。
  沈沅语气沉沉地说出了他的名字:“他是…陆之昀。”
  念空道:“沈沅,你在十余年前,曾救了我一命。我一直都未报你的救命之恩,现在我想问你,如果能给你一次,同陆之昀再续前缘的机会,你想要吗?”
  沈沅点了点头。
  没带半丝犹豫。
  念空又道:“但这重活一世的机会,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沈沅问:“什么代价?”
  ——“用你的另一世来换。”
  沈沅不解,却听念空解释道:“你若不想同陆之昀再续前缘,等下了黄泉后,自可再次投胎转世,你的下一世会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安稳无虞地活到老。”
  “但你若想同他再度前缘,必然要在平行的世界,再度承受一次惨痛的人生,以此来换之,方可获得同他再续前缘的机会。”
  “你若同意,我便会为你诵下往生之咒。只你选择重生,是因为一个情字,所以等到了第三世时,你不仅会深中情蛊,还会命格浅薄。只有要靠法器,或是靠近命格极旺的人,才能镇住你的魂魄。”
  “如此,你还愿意吗?”
  念空问罢,沈沅却看见了陆之昀高大峻挺的身影,正往灵堂的方向行来。
  她看着那个她再也无法碰触到的男人,终是毫不犹豫地回了念空三个字:“我愿意。”
  ——
  梦境陡然转换。
  沈沅复又置身在了熟悉的镇国公府中,这场梦境,是她今世梦到陆之昀娶了她灵牌之后的延续。
  也是她和陆之昀的第二世。
  陆之昀在娶了她的灵牌不久后,便遭受了英亲王的暗杀,这一世,乔浦和高鹤洲都已不在人世,男人的身侧除了江氏兄弟,再无任何亲近之人。
  英亲王命下人在箭羽上涂抹了剧毒,那毒穿透了他的皮肤,甚至还渗进了骨头里。
  但陆之昀命格极旺,经由医师救治之后,还是活了下来,只那医师在用完刮骨疗法后,男人就一直陷入了昏睡之中。
  陆老太太在同一时节点仍在人世,见陆之昀一直昏迷不醒,便将法华寺的念空请来,在公府里做了场法事。
  是夜,陆之昀的魂魄竟也暂时从肉体之中脱离,他来到了府中念空和尚所在的地界,蹙眉问道:“我是要死了吗?”
  念空淡声答道:“并未。”
  陆之昀冷笑一声,无奈地回道:“魂识都从躯体中飘出来了,还没死。”
  男人的性情强势冷肃,可这话甫一出口,却带着淡淡的厌世意味。
  是以念空问道:“陆大人,沈沅去世后,你觉得活着还有意思吗?”
  陆之昀默了一瞬,并没有立即回复念空和尚的话,可他在听到沈沅二字时的神情,却无声地给了念空回复。
  他低沉浑厚的声音,在提起沈沅时,竟还刻意地存了淡淡的温柔。
  “我总觉得,我好像同她认识许久了,好像我们,在前世就做过夫妻。”
  念空没有将二人的前世告诉陆之昀,只问道:“如果让你舍弃一样东西,换一次能同她再续前缘的机会,你愿意吗?”
  陆之昀凤目微觑,问道:“放弃什么?”
  ——“你的帝运。”
  沈沅在梦中清晰地听见了念空对陆之昀说出的这三个字,原以为男人不会应下。
  因为前世的她知道,陆之昀是个野心极强的人,他为了那个位置所付出和努力的一切,沈沅在前世也都看在了眼里。
  他年纪轻轻时,已然位极人臣。
  但人臣之位,于男子而言,终归不及帝位的诱惑更大。
  可出乎沈沅意料的是,陆之昀竟是毫不犹豫地就回了念空那三个字。
  “我愿意。”
  ——
  沈沅的魂识回到了她在公府所住的院落之外,她隐约觉得,她好像已经醒了,而眼前的这个世界,也应该是她的第三世。
  她的心中蓦地涌起了恐慌,生怕自己在这一世,又会这么早地便离开人世。
  更怕陆之昀会伤心悲痛,也怕稚子无人照拂。
  念空乘着夜色,再度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未等沈沅开口,却听念空嗓音清润地道:“其实在你的第一世时,我并没有将另一个条件同你说出来。”
  沈沅费解地看向了他,却听念空又道:“惟有在第二世时,陆之昀再度选择了你,你们方才会有重来一世的机会。”
  “但我没有告诉你的缘由,是我知道,陆之昀他一定会选你。”
  沈沅垂了垂眼睫,弱声问道:“那我这一世……”
  念空答道;“陆谌弄巧成拙,沈渝给你植入的蛊虫,恰使你唤起了前世的记忆。两个蛊虫相斗,却两败俱伤,如今你的心疾也已被治愈,日后若再逢雷雨,也能同正常人一样,不必再用法器镇魂。”
  沈沅柔弱的水眸里溢出了几滴清泪,仍难确信地又问了遍:“那我…可以活下去吗?”
  念空用佛串往沈沅魂识的方向甩了一下。
  随即答道:“当然。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了。”
  他的话音甫落,沈沅的脚腕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蓦地攥住了,随即她的魂识便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拉回了躯体之内。
  等沈沅颤着眼皮,睁开了双目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守在他身侧的陆之昀。
  听着莲花铜叶更漏的迢递声,沈沅觉现下的时辰应当已经过了子时。
  陆之昀倚靠在床背上,鸦睫微垂,正蹙着眉宇,浅浅地憩着。
  男人那只指骨分明的大手,还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微凉的墨玉扳指也抵在了沈沅肌肤柔腻的虎口处。
  沈沅柔美的芙蓉面上,露出了释然的笑意,话音柔柔地轻声唤他:“季卿。”
 
 
第96章 大结局(下)
  沈沅唤罢,原以为陆之昀还在睡着,并不会很快地就给她回应,却没成想,她的话音刚一落地,男人被倏地睁开了眼眸。
  陆之昀的神情略显疲惫,深邃的眼眸里布及着淡淡的血丝,他的年岁虽比沈沅稍长了些,但在她的印象里,他的面庞一直是极为年轻俊朗的,可如今,却显露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憔悴。
  “醒了?”
  他嗓音低哑地问罢,语气很是平静,沈沅从中听不出什么波澜来。
  陆之昀这人,一贯善于收敛自己的情绪。
  只自沈沅清醒后,他攥她纤手的力道明显重了几分,弄得她的指骨有些泛痛。
  “季卿,你轻一些攥我的手……”
  沈沅无奈地软声说罢,陆之昀低声道:“好。”
  随即便将她小心地扶了起来,待沈沅倚着拔步床的床背坐定后,男人顺势在她的腰后置了个软枕。
  沈沅大约昏睡了一日,她刚醒来,身子还有些娇弱,说话也无甚气力。
  见她柔唇微启,似是想要询问他些话。
  陆之昀很快便猜出了沈沅都要向他询问些什么,低声回道:“沈渝,已经被下狱,顺天府的府尹会按照律法处置她。尉迟靖手臂上的伤势已无大碍,蓁蓁也没有事。”
  “再便是,你命江丰捉住的那个丫鬟,被我手底下的人查出,曾与留远侯府的杜芳若和卫氏身侧的蒋婆子勾结。我已经将人证物证都送到了杜府,如果卫氏的解决方法不能令我满意,纵是那杜芳若是侯府的嫡小姐,那她照样也会以纵火之罪被压入监牢里。”
  沈沅反握住了男人的大手,却不知陆之昀向她隐瞒了沈渝的真实死因。
  沈渝却然被下了监牢,但陆之昀却命人用与处死陆谌一样的法子,处死了她。
  只沈沅既还昏睡着,陆之昀并不敢离开她半步,又无法忍受沈渝这种心肠恶毒的女人仍活在世上,并没能亲自看着她死。
  陆之昀知晓,沈渝对陆谌还有情意,便命江卓在她临死前,将陆谌惨死之前的凄惨之状同沈渝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番。
  当然,现在的沈沅更是听不得这些血腥的事了。
  隔着质地柔弱的亵衣,陆之昀将大手轻轻地置在了沈沅尚还平坦的小腹上,男人薄冷的唇畔也有了淡淡的笑意,温声问道:“饿了吗?”
  瞧着陆之昀万分珍重小心的动作,沈沅顺势垂眸,却也想起了念空适才同她说的那句话。
  你现在不只是一个人了。
  那会不会是……
  沈沅的面容显露了兴奋,急声问道:“季卿,我是不是有身子了?”
  陆之昀掀眸看向了妻子的小脸儿,也想起了前世二人错过的女儿,凤目中倏地闪过了一丝复杂,却很快转为了释然。
  “嗯,已经有两个月了。我这个做父亲的疏忽,你这个做母亲也糊涂。”
  沈沅倏地往陆之昀的怀中扑了进去,男人始料未及,却也及时且小心地将纤弱的妻子拥进了怀里。
  陆之昀吻了下沈沅肌肤柔腻的额侧,失笑问道:“不过,你怎么知道,自己又有身孕了?”
  沈沅醒来后,方知陆之昀此前为何要同她说,不要想起来,就算想起来了,也不会放过她的这类言语。
  她隐约觉得,陆之昀应当也是有前世记忆的人。
  却不想打破此事的温情,只想专心地沉溺在男人宽阔且温暖的怀抱中。
  沈沅讷声回道:“就是猜出来了嘛。”
  心中却想。
  反正余生还长,这一世,她有的是时间同陆之昀将新账和旧账一并算清。
  ——
  留远侯府。
  卫氏此前已经寻到了,在扬州豢着蓁蓁的牙婆,等对着她好一番威逼利诱后,那牙婆终将关于蓁蓁的一切,都同她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卫氏方才确定。
  原来她的亲生女儿,是被蒋婆子给私下掉换了。
  蒋婆子原也是扬州的本土人士,当年卫氏随着还未承袭爵位的留远侯在扬州外放时,也在当地雇了几个婆子。
  那蒋婆子行事稳重,却又不失机敏,深得卫氏的信重。
  她与她的丈夫都在杜府有着差事,而她在卫氏有孕的那年,也产下了一女。
  只蒋婆子对外宣称,她的幼女因着体弱,刚生下来就去世了。
  同为人母,卫氏对蒋婆子也就更多了几番怜意。
  绾湘堂的这场大火,也唤醒了卫氏多年前的回忆。
  杜家在扬州的府邸,也曾在他们即将启程离京前,遭逢过一次大火。
  卫氏那时即将临盆,自是被火灾惊扰,动了胎气,她迫不得已,只能命人寻了个尚未被火势波及的耳室生产。
  身侧也只有一个稳婆,和她信任的蒋婆子,其余的下人都被管事支去救火。
  而卫氏在生下女儿后,隐约记得她的小胳膊上,有一个淡红色的胎记,她没怎么看清女儿的相貌,就晕了过去。
  保不齐就是在那时,蒋婆子这个毒妇早就同那稳婆串通好了,将她的亲生女儿,和另一个,她假称殁亡的女儿给掉换了!
  而杜芳若腕上的胎记,却是被人用某种特质的颜料绘出的,此颜料遇水不化,而蒋婆子作为自小就抚养杜芳若长大的乳娘,也可时常在她的胳膊上补绘。
  久而久之,那颜料便真的在杜芳若的胳膊上留下了痕迹。
  丫鬟们这时已经将蒋婆子压到了卫氏院子里的轩室内,陆之昀此前,也送来了蒋婆子唆使蓁蓁身侧丫鬟纵火的证据。
  蒋婆子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拦在了自己的身上,对着卫氏泣声央求道:“夫人…这一切皆与大姑娘无关…都是奴婢的过错…大姑娘毕竟是奴婢亲眼看着长大的,奴婢也是想让她能够嫁给心爱之人……”
  “亲眼看着长大的?”
  卫氏冷声打断了蒋婆子的话,又厉声质问道:“蒋婆子,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行此恶毒之事,将我的亲女,和你的儿女掉换!”
  蒋婆子的面色骤然一变。
  正此时,赶到轩室处的杜芳若也听见了卫氏近乎怒吼出声的言语。
  杜芳若的身子僵在了原地。
  掉换?
  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是母亲的亲女?
  杜芳若的头脑嗡的一声,她踉跄着进了轩室,却见蒋婆子泣不成声地跪在地上,连句解释或反驳都没有对卫氏讲。
  而一贯对她最慈爱的母亲,却眼带寒意地审视着她。
  杜芳若走上前去,难以置信地问向蒋婆子:“我母亲说的是怎么回事?是她弄错了对不对?你怎么可能是我的亲生母亲呢?我明明是侯府嫡出的小姐,怎么可能是你一个仆妇生的孩子?”
  杜芳若质问蒋婆子的最后一句话,也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全然再无平素端庄淑雅的模样。
  “芳若。”
  卫氏的声音平复了些许,亦低声唤住了她。
  “母亲……”
  看着这个自己曾悉心抚育了十几年的少女,卫氏的神情终是又动了几分恻隐,却强迫自己语气严肃地同她道:“芳若,自你那日在侯府设计陷害了蓁姨娘,我便有了你不是我亲生女儿的猜想,这几个月,我也派人在扬州查出了真相……”
  “原本我想着,将你和蓁姨娘掉换的事,都是你母亲的过错。你我二人之间,毕竟也是母女一场。就算来日我认回了蓁姨娘,我也会将你留在侯府,让你继续做我的养女…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千不该万不该和你亲娘一同密谋,要将我的亲女儿烧死!”
  卫氏的修养极高,平素很少同人发火,更没有如此严厉地斥责过杜芳若。
  杜芳若的唇瓣微启着,面色惨白,亦觉眼下发生的一切,于她而言属实残忍。
  从高枝摔落在地,变得连只可悲的蚂蚁都不如,这给了杜芳若一种天都要塌下来的可怕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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