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红线引发的惨案
作者:槲叶枳花
简介:
本文文案:
作为月老府唯一接班人,红线仙子每日每夜忙到脚不沾地,就等着那月下老头儿哪天嗝屁在酒坛子里,好继承他的仙位,翻身农奴把歌唱。
可红线没想到的是,比自己上司命更硬的,是自己自己编的红绳。
死死栓在天族面瘫太子的脚上,以致让人太子千年都光着一条棍儿!
红线挠头认错:嗯、额……小仙会解开的,求殿下别去告状……
言烨凉凉地瞟了她一眼:抬脚。
红线:嗯……嗯?!殿下,别啊殿下,等等!解不开也别把小仙一起栓上啊……
【注】:
1.第三人称;
2.三生系列之一。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异闻传说
搜索关键字:主角:红线、言烨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绑错红绳怎么办?
立意:身陷囹圄,心向光明。
第1章 楔子 一根红线引发的惨案
天族少君言烨殿下脚上绑了根红绳。
这一直是红线仙子的一块心病。
瞧那根红绳粗制滥造的模样,定出自她手,绝不会有错!
可……
好端端一根姻缘绳,要么不绑,要么一绑绑两人,只绑了言烨殿下一个人算什么呀?
啊,摔!
但这些话,红线仙子谁都不敢说。
说了,她就成了言烨殿下千年未娶的罪魁祸首了。
她,月老府里兢兢业业小小一红线仙,可担不起这责任……
第2章 姻缘绳 削仙位还是刮仙骨?
天高气爽,万里无云,祥光绵延数千里,一派祥和安逸。
而在天宫一隅,满殿朱红,连檐上挂满了姻缘绳的月老府里,却仍是有仙子正忙得焦头烂额。
“红线仙子,还在忙啊,你家月老呢?”
“醉死在酒缸里了!”一团团的红线堆里掺进一纤瘦的红色身影,她窝在一只小马扎上,头也不抬,只扒拉着手里的红色绳团,没好气地回了一嘴。
素若仙子到嘴边的问候不由梗了回去:“又去孟婆庄喝酒了啊。”
红线好容易从乱七八糟的红线团里理出一根姻缘绳,压着气往胳膊上胡乱缠了两圈,便从身下捞出一册簿子,细细翻看起来:“那老不要脸的,隔三差五去孟婆庄插科打诨,千把年下来,也没见人孟婆搭理他,要我是孟婆,准一闷棍一碗汤,一早就将那老不知羞的给推进了轮回井!”
“也不能这样说……”素若仙子面上尴尬,虽然月老想勾搭孟婆这件事众仙皆知,但左右人家仙位高些,手里又捏着自己的姻缘,她也不好随着红线的话明晃晃地道月老的不是。
素若仙子梗了两梗,扯开话题:“对了,说起这孟婆汤、轮回井,红线你可知临华宫最近出的那一档事?”
闻言,红线捏着姻缘簿子的手一颤:“临华宫离月老府远着呢,少君殿下宫里的事怎么会传的过来?”
素若见话题扯开,话便开始往外倒了:“事情的源头是这样的,咱天族少君言烨殿下,成年不是有些年头了么,约……约莫一千多年了吧……”
“九百九十九年零九十九天。”红线打断素若,纠正道。
素若一愣:“哦对,九百九十九年。”
而后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眯着眼奇怪地睨红线:“这还真是奇怪,你每日理这些绳团忙得脚不沾地,怎还能将少君的成人之日记得这样清楚?”
红线尴尬地咳了两声:“素若仙子接着说,临华宫发生了什么事?”
见红线不答,素若也不打算继续追问,熟门熟路地从一堆红线团里扒拉出一只小马扎,撩起裙摆坐下便开始同红线八卦:“咱临华宫的言烨殿下成年不都有千……咳,快千年了么。一千年,龙族同岁的那些小殿下蛋都下了好几窝了,咱殿下却连女仙的手都没拉过。这不是,帝后二人着急了么。”
红线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要完”,面上却不敢显露,只暗自揪着一根姻缘绳尾端的穗子,揣揣不安中带了点义愤填膺:“咋、咋还不兴人独身啊,西、西方那些尊神万万年都这样过来了,咱殿下才这么丁点小,帝后急、急什么啊!”
“……红线。”素若沉默半晌,“将才你口中西方那些万万年没成家的,都是佛陀。”
“……”红线一噎,立时便歇了气焰,“那素若仙子继续说。”
“所以,帝后二人就十分着急殿下的婚事,想给殿下寻个君妃。但不知怎么,几场相亲宴摆下来,众女仙均是兴致勃勃来赴宴,索然无味而离去,饶是帝后用千颗灵丹、万斛明珠以聘,仍是无一女仙愿做咱殿下的君妃。”
“唉……”素若叹息,“你要晓得,依咱殿下那张俊脸,漫天女仙肖想他也并非一天两天了,可众女仙竟同时同声拒了帝后……红线,你道,这是为何?”
这她怎么可能不晓得,言烨脚上绑的那根红绳,对面那头可是空空荡荡,别说女仙了,连个雌的都没有!
姻缘绳一旦缚上,即姻缘天成,除姻缘绳对面那人,两相皆看不对眼。
所以说,什么都没绑的言烨殿下能被谁看上?抑或是又能看上谁?
若有女仙应了帝后,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红线打着哆嗦,闭紧了上下唇。
好在天地间除了将姻缘绳缚上的她外,再没人能瞧见言烨脚踝上的那根红绳。故只要她不说,漫天神佛便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天族少君言烨殿下的桃花,原一早就枯死在她手上了!
思及此,红线终是稳住了心神,勾着红绳团子上的丝绦,偷偷瞧了眼八卦兴致正盛的素若,问道:“为何?”
素若闻言,忽而一拍腿:“是了,连你这月老府里唯一的红线仙子都不晓得为何,帝后二人当然也不晓得是何故了。”
素若挪着臀下的马扎靠近她,瞅了瞅她手里的那团红色绳团,努了努嘴:“据临华宫那边女仙蛾的小道消息说,帝后觉觅媳难望,本是打算来你们月老府讨根姻缘绳的。你也晓得,姻缘绳这玩意儿,一旦系上,饶是祖神复生都难解开,如此便捷又稳当的法子,帝后自是想一劳永逸,捡个便宜儿媳妇回来。”
红线不自觉开始颤抖:“本?”
“是啊,绑根绳儿便能解决自家儿子的婚事,帝后一早便是这样打算的。”
然而素若却忽而摊手耸肩,一声长叹:“可奈何,咱殿下不肯啊。”
“咚”的一声,红线上上下下悬着的心又落下去:“殿下为何不肯?”
素若道:“好似是,殿下自己说的,说他已经绑了一根姻缘绳。”
“哐”的一声巨响,一身红衣的红线在素若面前仰面跌坐下去,她臀下的矮凳擦着地面滑出,不知飞到了哪里,整个人搅进红绳堆里,将今日理好的那堆姻缘绳扰得乱七八糟,然而她却仿若不觉,只紧紧抓着素若的袖子,迫切问道:“他、他……他晓得他身上绑了绳?!”
“哎哟,我的红线仙子,疼不疼?”素若赶紧起身,将红线拉起来,捋开她身上缠得乱糟糟的红线团,“你今天可算白忙活了,这些线团又得重理。”
红线却不管这些,仍是紧揪素若的袖子:“他晓得他身上绑了姻缘绳?”
素若闻言一怔:“口误口误,殿下的原话是说,他心里头的那根红线,已经绑了人了。”
红线惊魂未定,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也不晓得咱们平时那样不苟言笑的殿下,有一天竟也会说情话,心里有人便有人了呗,还拐着弯说心里的红线绑了人。”
素若滔滔不绝、啧啧称奇,而红线却仿似刚历了场大劫般,全身无力地撑起身子搭上了素若的肩,好半晌后才道出一句:“素若仙子,你下回说话,须记着,三思而后言!”
素若一愣,一脸茫然:“怎、怎么了?我方才有说什么要遭天打雷劈的话?”
红线:“……并无。”
素若狐疑地瞅了瞅她,继续道:“方才说到、说到……”
“言烨殿下心里有人。”红线出声提醒。
“对,殿下同帝后二人说自己心里有人,但帝后问是何人,他却又不说。故此,帝后觉得,许是因前些日子频繁的相亲宴,以致殿下不耐,便随口编个理由诓他们。”素若一顿,一脸神秘,“所以,帝后二人痛定思痛,决定假借殿下将至的升神劫为由,暗暗丢几个情劫进去。”
“几个!”红线惊道。
情劫这玩意儿,一个就够人受的了,帝后可真忍心,竟要自家儿子连历几个?
见红线这般惊讶,素若见怪不怪,旋即咂舌道:“上位者的,果真果断狠绝,一出手便是情劫几个几个地撒。许是怕咱殿下太过淡情,极轻松便渡完劫回来了吧,故趁此机会,广撒网,多捞儿媳妇。”
至此,红线沉默,细细思了半晌,当即将身上缠着的一簇簇姻缘绳抖落,扯着素若的衣袖,神色出奇认真:“那素若仙子,言烨殿下何时去历劫?”
素若瞧了眼被红线攥紧的袖口,思索道:“好似、约莫,前些日子刚下去的。”
得知言烨下凡历劫,红线马不停蹄闭了月老府门,从月老的私窖里提两坛子醉梦生赶去了天府宫。
好说歹说,还搭了根姻缘绳,才从司命口中套出了言烨历劫投生之地——凡界皇宫。
言烨此生,依旧是个太子。
对此,红线满腹疑问:“太子……司命你确定,这样安排,咱言烨殿下此行真是去历劫的?”
司命浅浅咂了两口醉梦生,斜睨她一眼:“历不历劫有何干?帝后主要是想要殿下娶妻,既然漫天女仙里寻不出一个君妃,那不若满凡界女子好了。一看红线仙子,便知你平时话本看少了,你难道不知太子长成便是皇帝?届时天下女子都是他一人的,还怕带不回一君妃?”
也是,说的好有道理。
可殿下脚上还绑着一根姻缘绳呢!
红线想了想,不安地揪紧了腰间坠下的流苏:“假若、假若此番历劫,殿下带不回君妃呢?”
司命不假思索:“若是带不回,帝后说了,瞒着殿下,让殿下再历一回情劫。”
“若是再历再带不回呢?”
“那便再历!”
“再带不回?”
“继续历,直到带回君妃为止。”说罢,司命到底是反应过来,“嘿,我说红线仙子,怎么你不盼着咱殿下点好的,竟一心想要他一人孤独终老?”
红线一僵,干咳了两声:“这俗话不是说,凡事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么,小仙这不是平日里无聊,特来关心关心咱殿下么。”
司命半信半疑:“如此,那仙子便可宽心了,帝后二人私下已做好了打算,若情劫一途无用,届时便就要麻烦你们月老府了,红线仙子到那时再关心也不迟。”
红线一窒:“姻缘绳!”
司命:“对,就是姻缘绳。”
金乌西沉,月华渐出,红线垂头丧气地从司命那告辞,出了天府宫。她脑子混乱,不敢去同谁诉苦,只好一人胡乱思考。
帝后诓少君去历情劫,那没什么。
帝后要少君从凡界带回一名君妃,那也没什么。
帝后要给带不回君妃的少君绑姻缘绳,看样子,应是更没什么。
可……
只有她知晓,身上已有一根姻缘绳的少君,是再也绑不上第二根了。
届时两方姻缘之力冲撞以致绳断,帝后起疑,再稍稍用溯回镜查查,那少君被她坑害千年之事便会众仙皆知。
到那时,她月老府里一小小红线仙将会如何?
削仙位还是刮仙骨?
如此大错,定是该削的削,该刮的也都刮!
这样干想着,慌乱之下她心里竟渐渐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连月老府都没再回,直接趁着夜色,偷偷下了天宫。
第3章 小太子 “我?我是你亲娘。”
凡界,皇宫。
雕栏玉砌,红墙朱瓦,正值隆冬时节,绵绵雪花飘落,梅影重红叠叠之间,有暗香浮动。
“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一老者手执一册书卷,轻捻白须,视线轻轻浅浅扫过堂下弟子,最终落到坐在窗边的一名男童身上,“太子,你且来说说,此句当何解。”
男童起身,临窗而立,雕花窗桓内映出他稍显稚嫩的脸。他微微躬身,向老者一揖礼:“太傅,此句字面之意应当是说,君子之道,当如行远路,必从近处始,当如登高山,必从低处始。”
老者一笑:“那太子再答,其深意当如何?”
男童:“依学生之见,此句便是要我等,为君、为臣、为人,勿要好高骛远,当从足下而始。”
老者朗笑:“好个为君、为臣、为人。”
待笑够,他执书背过手,再次问道:“然三者不尽相同,太子又当何解?”
男童凝眉思了须臾:“学生不知,还请太傅指点。”
白胡子太傅笑了笑,而后拧眉扫了眼堂下窃窃私语的其他弟子,执书轻叩案台两下,道了声“静”。待课堂再复静谧,他便又将视线落回正立着的男童身上:“君、臣、民,虽皆为人,然其所行所想所悟,却并非能一言以概之,也不可一言以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