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窒息和绝望逼真的让魔兽们呼吸都有些困难。
林贝透过缝隙看到那三头魔兽忽然全都缩成一团，浑身发颤，嘴里发出脆弱的嘤嘤嘤的叫声。
有一头还记得自己的职责，颤颤巍巍抬起头想看是谁，在看见落到林贝肩上的乌鸦时，它眼前的画面就是那个恐怖的黑影笼罩在她身后。
“！！”
二次暴击，魔兽瞬间埋起头来。
“嘤嘤嘤——”
它的叫声更加凄唳。
林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啧。一头成年魔兽，居然在喊妈妈。’
乌鸦嫌弃地说。
林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推开门，没有任何阻拦的进入老仓库。
第19章
“伯蒂，你还记得我之前把东西都放在哪了吗？”
两人走进屋，老仓库大概很少有人过来打扫，推门进来后空气里飘荡的都是尘粒。
林贝扇了扇风，在伯蒂进来后，本想叫乌鸦在门口看守以防有人靠近，结果那只黑鸟紧跟在她身后，挤进了仓库里，稳稳地落到某个木箱上，一副生人勿进且谁都别想挪动它的模样。
……算了。
估计就算出现了什么问题，这只乌鸦也不会让问题发生。
——这是她昨天晚上回忆这几天的事情得出来的结果。
“记得。”伯蒂点点头，大致看了一圈说，“这里一直都没人来动过，不过也很少会来打扫。主要是因为以前的东西都放在这里，分不清哪些可以处理哪些不可以。”
她想了想，这个地方比较特殊，小姐又来找夫人留下的东西，难免会有些感触，开口还安慰道：“这些应该大部分都是夫人生前的东西，福克老爷只是叫我们收到老仓库，他虽然不看，但是也没叫我们扔掉。福克老爷心底应该还是想念着夫人的。”
林贝眉毛微微一挑。
“他如果真的想念，那就不会再娶凯思琳。”
这些人里，现在只有她知道克萝西其实也是老福克的亲女儿，而且她们俩人年纪一样大，估计出生的时间也不会相隔太久。
哦，那只乌鸦也知道。
伯蒂被她的话堵住了所有的回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生怕自己越说越错。
“帮忙找找看。”林贝没有太过在意，弯腰假装翻找了下箱子说，“是在这里吗？我有些记不清了。”
“不不不。是在里面。”
伯蒂松了口气，连忙应了一声。
她吸口气，上前从箱子的缝隙中挤到了最里面，艰难的翻出堆在最里面最底下的那个小铁箱，抱出来时都蹭花了脸。
“小姐，就是这箱。”
伯蒂看着林贝打开箱子，拿出里面的信件开始翻阅，犹豫了下，有些欣慰地说：“您想通就好了，毕竟是夫人特地留给您的东西，不管您看了有多生气，还是收在自己身边会好点。放在这里还真的有些可惜。”
生气？
林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翻开最上面第一封明显已经被拆开看过的信。
信纸有许多褶皱，看上去之前被人捏成过一团又摊开来。
‘居然是封信。’乌鸦的语气听上去有一点怪异。
林贝没理他。
[亲爱的贝伊丝，我的女儿。
铁箱是我用魔法锁住，设了限制，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应该已经十六岁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和生活能力，估计很快就能通过测试，成为某个学院中的一员。
作为母亲，提前恭喜你。
礼物是箱子里的一枚小型空间戒指，记得用你自己的鲜血滴在戒指上，滴落后念咒，进行绑定契约，也可以叫它血契。
咒语是：BoDeReMiLu
跟平时说话不同，会比较奇怪，如果你熟练了，甚至只需要心里默想就能释放魔法——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是不会到达这个程度的。因为我也不会。]
信件第一页结束。
看似很生疏冷淡的话语里，也有一丝隐藏着的熟络。
每句话每个步骤都写的很清晰，显然写信的人对这件事情非常不放心。
‘倒是个不错的东西。’乌鸦突然出声。
林贝还没从信的内容中出来，这一下猝不及防，拿住信件的手都微微抖了抖。
她深呼吸，捏紧信纸就挥了过去。
乌鸦不慌不忙地到她另一边肩膀上，轻的没有一丁点重量。
林贝冷哼一声，继续看第二张。
[你父亲福克对你还好吗，如果过得不错，代我向他问好。后面的内容都是废话，不用看了。]
[爱你的，海洛明。]
第二页就这么几行字，后面全是空白。
‘快点，下一页。’
乌鸦低声道。
“……”
他倒是看得挺起劲。
林贝从信封里抽出第三张，还没打开，就从背面印出的墨迹凹陷里，看到这张纸写了满满一页。
她莫名有种预感。
[贝伊丝，如果福克对你不好。那请你忍住你那臭脾气！安静的，好好看下去。]
[你并不是福克的亲生女儿。]
开幕暴击。
‘嗯？’乌鸦歪头。
“……”林贝说，“安静。”
伯蒂疑惑道：“小姐，我没出声。您觉得吵了吗？”
“不是说你，我说这只乌鸦。”
林贝继续往下看。
[你的亲生父亲跟我都是二阶魔法师，我和他都是被遗弃的孩子。
后来在一起，莫莱克家族是我和你父亲凭借努力和机缘获得的称号。
不过在金钱和权势之后，我们并不愉快，只有过短暂的相爱。
遗憾的是，当我刚怀了你没多久，他被发现是一名异教徒。我没能留下他的画像，因为异教徒的一切都需要被净化。
我没有伤心太久。
在当时，异教徒的孩子也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我不能让他们发现你！
福克在那时是我的追求者。我跟他说我怀孕了，问愿不愿意帮我。
过了一天他答应了。
我们很快结婚。
从那之后，所有人都以为我怀的是他的孩子。包括教廷。
我很犹豫要不要告诉你这些和接下来的事，但我担心福克会对你做出不好的事，还是决定告诉你实情。
至少你要知道这些，才能对你以为的父亲有防备。
在我和福克成婚的当天，他强迫我跟他发生实质上的关系。
这个该死的绿眼屎怪！]
林贝眼皮跳了跳。
她的脑海里，慢慢涌出了一些模糊的记忆，最终化为完整而连续的画面
[我多想一剑杀死他，可情况不允许。
后来我生下你，身体越来越差，整日病倒在床上，我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几日，莫莱克也被福克渐渐掌控，没人记得我还是曾经的女主人。
在死之前，我用五个召唤魔灵的契约卷轴与他交易，希望他能在我死后对你跟从前一样。
我本应该用更好的方法，威胁他，或者杀了他，但是不行，我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也没有人愿意相信我。
这可真是个愚蠢的交易。
所以我最后留下了这个箱子，除了空间戒指之外，我还留了最后一个魔灵卷轴给你，那是之前从战场上搜到的战利品，似乎有点奇怪，但从上面的契约魔纹看，应该没有问题。
不要问为什么没有更多的，因为你还太年轻，身体承受不住，也没有更多的魔法！
看完这些，你想要做什么，你自己决定。
希望你一生都好。]
伯蒂隐隐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她看着面无表情但脸色似乎有点阴沉的林贝，担忧道：“小姐？”
乌鸦看着她。
结果林贝呼吸了几个起伏后，什么多余的反应也没有。
她先是找出戒指，很快完成了绑定契约，接着找出了最下面的召唤魔灵的卷轴。
乌鸦这才动身，飞到她手臂上凑近了。
林贝打开只扫了一眼，乌鸦都没来得及看清她就合上了。
乌鸦差点被打到，往她肩上跳开：‘你干什么？’
‘就是用这个卷轴召唤出的你，对吧？你是魔灵？’
不等对方回答，林贝在心里接着说道：‘你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
他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林贝没再回复他，她扭头说道：“伯蒂，你先去外面的树林等我，从后门出去，到我们之前停马的地方。”
“小姐？你怎……”
她还没说完，林贝就已经用空间戒指收好了箱子，把她拉到后门外。
“等我回来。”
林贝亲自关好了门，回过身抬头看了看高大的建筑，迈开步子直接从建筑的大门进入。
乌鸦错愕了一下，接着低声笑了起来：‘小疯子。’
建筑里的一楼还留有一些擦拭地板的仆人，看到来人后惊讶地张嘴，还未出声就昏了过去。
“什么声音？”楼道上正跟牧师争论的老福克听到声音，拧紧眉头往下望去，“贝伊丝，你竟然还敢回来？！！！”
他愤怒地大叫道：“看你干了什么好事，家族的产业全都被教廷搜查了！！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跟那个卢西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是想死吗——”
牧师在一旁说：“福克，你这样是得不到好结果的。”
林贝大步走上台阶。
“贝伊丝小姐，你不该……”牧师的话音戛然而止。
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之中，林贝从楼道边的骑士雕塑上抽出对方手中的佩剑，动作流畅，径直对着老福克的下方一剑挥下。
“啊啊——啊啊！！！”
她手握利剑，右脚狠狠地踩下去，接着朝对方的胸口直直地插入。
动作之迅速让牧师都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刚要举起权杖念起咒语时，鲜血就从他眼前溅起。
他瞪大眼睛丢掉了权杖，捂住脖子，拼命地想要叫出声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呃呃声，扑通地倒在地上。
她声线很冷淡地评价。
“一丘之貉。”
乌鸦：‘什么意思？’
林贝：“哦，自己悟。”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某恶魔从来不会在某些事情上过多纠结。
比如语言问题。
空气间出现了某种流动性气体，林贝随手把剑扔到一旁，眨眼之间，楼道内浮现出五个虚影。
她下意识地从空间戒指中拿出秘银棍，这秘银经过昨晚的打磨，一头已经变得尖锐而锋利。
这五人她先前都见过，只是这时的他们看上去非常的虚弱，似乎一吹就散。
对面的人看上去并不像是来护主的模样，林贝迟疑地望着他们。
五个人的神情都很平淡，又似乎是松了口气，他们先是朝林贝鞠了一躬。
“多谢阁下。”
林贝有些意外道：“谢我干什么？”
“我们只是被契约吸引，并非是自己的本意选择主人。”其中一位嘴角拉下得很厉害，看上去非常不满道，“如果不是这个卷轴上的契约力量对我们有致命的吸引力，我们也不会受到迷惑接受召唤。”
林贝以为召唤魔灵的契约卷轴就是类似于契约魔兽那种，然而对面的反应看上去却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看了眼默不作声的乌鸦，又看向对方说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契约吸引了你们？”
“魔灵……”对方喃喃道，“好像是这么称呼我们的。”
他仿佛陷入了某种思绪中，没有回答林贝的疑问。
“我们都很渴望，能重新出现在这片大地上。”
“我们本可以死去，却被禁锢在那片黑暗无望的地界里。”
对方自言自语地说完，身形渐渐变得很淡，留给他们的时间似乎不多了。
五个人又看向半空中的某一处，神情里带着一种崇高的敬畏，再次深深地鞠躬。
下一瞬，五个人都化为灰烬落在了地面上。
林贝看向乌鸦问道：“他们刚才是在朝你鞠躬？你的身份……比他们要高？”
这个地方，除了她，除了这只鸟，就没有别人。
乌鸦张开嘴，又合上，过了一会儿冷漠地说道：‘你猜？’
林贝：“……”
“那你，也是被契约力量吸引来的？”她选择不猜，转头换个问题问。
“你也被迷惑接受了召唤？”
林贝顿了顿说：“你们似乎都很痛苦。”
‘不要拿我跟他们放在一起谈论。’
他的语气很随意。
‘人类，你只需要明白，有些时候，你必须为我做事。相应的，我也会让你不受威胁。’
‘不然你以为你的力量是从哪来的？’乌鸦诡异地顿了顿，说：‘你应该能感觉到，你的身体各方面因为我而不断提升，我们是共赢的。”
‘只是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该知道。’
乌鸦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信服力。
它的眼神却没看向林贝。
她的身体各方面会获得提升，甚至也能共享它一部分精神力和魔力，但是那些魔法……
呵。
乌鸦不悦地别过脸。
林贝理所当然地顺着它的话理解，她这些天的种种异常终于都有了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