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很快收拾好自己陆娆顺着林盈袖离开的方向走去,那是陆娆这两年“练功”的地方。
走进去,熟门熟路的脱了鞋,在软塌上坐好,陆娆略等了等,就见林盈袖手里端着个小碗走了出来,碗里面是淡绿色有些透明的膏药。
也不等林盈袖指挥,陆娆就乖乖的伸出了手。
林盈袖拿着特质的小刮片,沾了略有些黏稠的药液,涂在了陆娆的耳后,接着就是手背上,特别是手指的指节间,慢慢的变成了手腕,手肘,膝盖,脚踝,脚趾。
一边涂,陆娆一边伸着手和脚,慢慢的等药液变干。
说起来,自那日拜山成功后,陆娆每隔三日便来一次林嬷嬷这接受训练。
若说之前的陆娆只是为了完成剧情,顺便给自己在这府里找个靠山,可来了之后,陆娆就不这么想了,林嬷嬷是个有真“功夫”的,不说她一手调香的绝活,单是旁的软活,就够陆娆吃惊的了。
在现代,陆娆是学过形体课的,还有专门的健身教练,陆娆的身材一直就保持的很好,因此陆娆心里头多少有些膨胀,面上不显,她原来只是想随便的学一学,谁料,开头就被来了个下马威。
那一晚,陆娆重新学了站。
站着谁不会啊,只要是个人,没什么毛病,那就会,就能站着,以前的形体课,陆娆也注意过自己的姿态。
对于陆娆来说,什么优雅天生全是扯淡,她的美好姿态都是日复一日的时刻注意自己的姿态,直到习惯成自然,才变成了优雅。
可不够,到林嬷嬷这,陆娆的表现远远不够,被掰直了肩膀的站,试了各种角度,寻了最好看,最优美,最舒服的姿态站。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何况陆娆自己之前也有些许的不在意,林嬷嬷像是最严格的师傅,手把手的将陆娆注意不到的所有不良习惯板正了过来。
如今,陆娆便是低着头,都硬生生叫“林师傅”训练的姿态优雅又不驼背的低头。
以前的陆娆只会仰着头,她总觉着低头的模样不好看,若是再含着胸,就更丑了,穿越之后,一半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一半是这个时代的规矩,因此陆娆才低着头。
可到现在,陆娆才算是理解了“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是个什么模样了,因为此刻的她就做到了。
站之后就是走,弱柳扶风的走,莲步款款的走,垂着手走,端着手走,总有一款等待练习。
对这些,陆娆统统都不排斥,不管是职业的需要还是她自己的一些想法。
系统的奖励选择未必能每次都让她选了合心意的,如今学到的东西也是自己的,长久的练习会形成习惯,不管能不能回去,眼下,美丽的姿态也能取悦自己,因此陆娆能沉得住心的学。
除了形体上的变化,最夸张,叫陆娆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林嬷嬷提出教她面部表情的时候。
当然,林嬷嬷说出来的不是这个统称,而是细微的有了不同,如喜,笑,哀,哭,嗔怒,薄怒.
在陆娆满含信心做出薄怒的模样,却被林嬷嬷指着说傻的时候,陆娆在心头反复的问自己,到底谁才是穿越过来的那个?
之前演戏的时候,陆娆的表现算的上不错,当然如今想来,也有可能是同行衬托的好。
咳咳,不管怎么说,在演戏的时候,陆娆该哭哭,该笑笑,在加上她那张脸,你不能说她演的多好,但能保证让人看了不出戏。
不怎么客气的说,陆娆还一直觉得自己演的挺好的来着,可到了林嬷嬷这,明明是悲伤哀婉的哭,却看得林嬷嬷笑的直不起腰。
那时备受打击,悲伤逆流成河的陆娆甚至宛如老萧附体,悲凉惆怅的灵魂发问,到底谁才是穿越过来的那个啊啊啊啊!
两年多的时间,林林总总的学下来,陆娆才明白了书里那句评价陆玉“不妖于身,必妖于人,”是个什么概念了。
美是通用的,“美是由视觉和听觉产生的快感。”
若眼前有一人,你听不懂他说的话没关系,看不懂他的动作也没关系,但是,只要你看着他觉着舒服,当你看到了他的笑,你甚至会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笑时,他就是美的。
毫不夸张的说,比起之前,陆娆能将之前的那个自己吊起来打,如今的陆娆,一颦一笑,都甚是动人的美,还是那种遮都遮不住的,若是不加掩饰,你把她丢到乌泱泱的一群人里头,你望去,第一眼准看到的就是她!
陆娆这般下苦功,崔蓁蓁也跟着占便宜,两人同体,陆娆是怎么练的,崔蓁蓁就能丝毫不差的感觉到。
跟着林嬷嬷混久了,沾了那么点子美人的烟火气,崔蓁蓁的审美也有了很大的改善,她不再执着于觉得把自己用金子裹起来就是最美的了,同时,她也能想明白柳氏那日勃然大怒亲手打自己了。
柳氏最看重她的那几个宝贝疙瘩,崔芸好好的一个尚书府小姐,因着自己的缘故,硬生生将把她打扮成了个移动的珠宝架子,搁在她身上她也生气。
但是,理解归理解,崔蓁蓁那股子悲愤屈辱的尖锐恨意半点不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若是让她抓住机会,柳氏的恩惠她会报答的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说:
啧啧,谢谢大家给我提供的名字,哈哈哈,挨个抱抱。
第20章 检测开始
涂好的药液干了后,陆娆就躺在软塌上绷腿,因着小时候的不注意,陆娆的腿有些弯。
网上那些晒出来的又细又直又白的腿一直是陆娆之前心头的遗憾,陆娆能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但如今有机会,她也不偷懒,只管老老实实的练着。
门前的帘子动了动,进来的林盈袖,她手上端着个小托盘,托盘里面放着个小香炉和浸泡着白色锦帕的铜盆。
将托盘摆在软塌前的小案桌上,林盈袖伸手取了浸了香药的锦帕,慢慢的叠放在已经点燃的小香炉上,不一会儿,有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
这个香气是陆娆自己选的。
初闻,只一瞬,陆娆就爱上了这种味道,那是很特殊的香气,淡淡的清甜,便是屋中有其他的香味也并不冲突。
若是单闻这种甜香,是若隐若现的,不是花草果木的清香,而是像冬日未受污染的冰雪即融时的那种味道,去掉了冰冷的寒意,染上了淡淡的甜意。
不直接燃香,而是让香炉里的热气慢慢带着锦帕上的香药飘散,这是林盈袖特意为陆娆准备的法子,按照她的说法,好身子要慢慢养,这么一点点慢慢的养,才对陆娆的身子没什么影响。
平日里陆娆很自觉,该做的练习一丝不苟的都会认真做,因此林盈袖不会盯她,以往放好香炉的林盈袖都会去调香,今晚她却施施然坐在不远处,:“你今晚可威风了?”
听到这话,毫不意外的陆娆正要放下来腿,却被林盈袖阻止了,:“不忙,你且做着便是,我与你说这话,并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你做的很好。”
崔蓁蓁的眼睛睁大了,陆娆也带着疑惑的看向林盈袖。
林盈袖的脸上带着笑意,:“往日里,总觉的你忍得太过,你是个聪明的,府中养着你们做什么,你自己心里头怕是也有些想法的。”
说着话,林盈袖脸上笑意不减,:“可我瞧着你愣是不吭气,这两年什么气都咽得下,瞧着你也不像是个怯懦的性子,可你就是不吭气,能忍是好事,可软了性子,怕是什么都不剩了,这不,前几日我还寻思着,是不是要给你寻个好风水的地方。”
见陆娆没有插话,也没有对她说的寻风水地有什么愤怒,林盈袖摇着手里的扇子,将那香风往陆娆的身边送去,才接着说,:“若你生的丑些,人也笨些,倒也无妨,十有八九那是能活到老的,这好风水你也能自己去寻。”
说着,林盈袖上下打量了两眼陆娆,烛火昏黄中,她穿着件白色的中衣,头发微微松散着,小细汗粘着她的脖子上,她不说话,忽闪着盈水的眼睛看着你,娇柔切切的纯。
林盈袖不禁多看她了几眼,才接着往下说,“可偏你又生的如此貌美,且舍得狠下心来对自己,这两年嬷嬷我下手可不轻,可你却学又快又好,好的让我心惊,如此刻苦用功,却如此软性子,那就是这般狠下心对自己,是为了旁的人。”
林盈袖扇着美人扇的手一停,接着才又不紧不慢的继续扇了起来,她甚至还朝看着她的陆娆眨了眨眼,语音还是带着笑:
“在这府上,你有大用处,他们万万不会让你此时折在这地方,可你若是掏干净了心肠给旁人,由着旁的人扔进了泥里,踩着脚,使了劲的狠狠糟践,那你将来,恐怕剥皮拆骨都是轻的。”
“哎,”说到这,林盈袖佯装苦恼的叹了口气,:“好歹你也跟着嬷嬷学了这几年,往日里你也费了心思哄得嬷嬷高兴,嬷嬷念你的好,所以这好风水,嬷嬷也是舍得的,左不过是花些功夫罢了,这地方,你可要?”
这些话听得陆娆心里头微微一暖,当初陆娆是选了好几个目标的,最后研究排除下来,她拜了林盈袖做靠山,当时她用的借口就是一心仰慕主子,想做个有用的人。
这两年林盈袖明里暗里的护着她,教给她的东西都是最有用的,费心思调了这对她没有任何副作用的香。
将心比心,陆娆感念她的好,打算日后三皇子倒台时,想尽一切办法捞她出来,衣食富贵的供养她一辈子。
想来往日里林盈袖不说,一则是那时日头还浅,林盈袖瞧不出她是个什么性子,所以没说,再则,也是陆娆为了小命,表现实在衷心,那是一派掏心掏肝都不带犹豫的模样。
直到今晚陆娆硬着腰杆子怼了其他人,才让林盈袖瞧出了点旁的意思来。
如此,大费周章的含蓄的提点她,让她护着点自己,在这府上,说这种话,若是陆娆不怀好意的向外人透露些许,府上可从不缺聪明人。
看着面上没什么变化,手上也还是扇着扇子,只悄悄直起了腰,看向她的林盈袖。
陆娆停顿半晌,忽的咧着嘴笑了,笑得她一双大大的眼都成了月牙形,:“嬷嬷说的,我都省的,那时细娘病的糊里糊涂的,心里头惴惴的想左了法子,好容易寻了个由头,才让嬷嬷收下了细娘,这几年嬷嬷待细娘好,细娘越发不敢告诉嬷嬷实情,还望嬷嬷莫怪罪。”
“哎呀,这可真是,”呼吸都下意思轻了的林盈袖,这会儿笑着拿扇子隔空虚点了点陆娆。
林盈袖软了腰身的靠着椅被,声音带着几分哭笑不得,:“你呀,真是小滑头,连嬷嬷我都看走了眼,难怪连李嬷嬷都说你规矩最好,不错,不错,不是个傻蛋,嬷嬷总怕你出了府就被人刮的一干二净。”
“嬷嬷不怪我就好。”
林盈袖看向歪着头看自己的陆娆,因着不好意思,她脸色染着薄红,香腮染赤,云鬓浸墨,压着的腰身纤细柔软,眸子湿漉漉亮晶晶的。
这幅害羞又不好意思的小模样实在是太有杀伤力,惹得林盈袖摇着头失笑,:“娇憨憨的,罢了罢了,在这府里我还护得住你几分。”
想着,林盈袖不禁就说的远了些,:“出去了,你可要把眼睛擦亮些,争取寻个命硬的靠山,你在长几年,命不硬的可护不住你,罢了,你只管记住,旁的什么都没你自己要紧,好好的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陆娆看着脸上头回没了笑意,有些伤感的林盈袖,心里头有些酸酸的,她发自内心的真挚诚恳,:“细娘记住了,嬷嬷也要好好的,细娘还想往后能有机会和嬷嬷,和嬷嬷一起去外头看看这四处的风景。”
“嗳,嬷嬷省的,”看着陆娆一脸的郑重其事,林盈袖摇着扇子又笑了,:“瞧我,人老了,说的话也没了轻重,别怕,别怕,嬷嬷说的话重了些,往后啊,咱们细娘定能平平安安,一帆风顺。”
看看时间,不早了,明早陆娆还得早早起来,心里头轻松许多的林盈袖站起身,最后嘱咐了陆娆几句:
“三日后,春花宴上就是检验你们的时候,旁的,我也放心你,只一点,规矩,规矩是最重要的,要比你往日表现的还要好,明白吗?”
陆娆听懂了,不就是为了主子上刀山下火海的狗腿子吗,她明白的。
陆娆使劲点了点了头,应道,:“嬷嬷放心,细娘省的。”
“恩,等香燃尽了,你压了火,取了帕子放在桌上就行,明早我来收拾,今晚你就在这早些休息。”
看着陆娆乖乖的应是,林盈袖才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做完柔功,重新收拾妥当的陆娆躺在床上,伴着这屋内若有若无的香气沉沉的睡了过去。
*
三日后。
“快点,快点。”一大早,满园子的姑娘们都早早的就起身了。
陆娆昨晚也睡得早,心里装着事,早上醒的比平时快,一旁的春兰,安娘和丹心也早起了,正在屋里相互帮着梳洗打扮。
像是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似的,她们与陆娆保持了之前的冷漠,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陆娆她们穿的衣裳都是昨日送来的新衣,粉白色的月褶云纹裙,另外一并送来的还有两个浅蓝色的碎花钿,镶了小银环的耳坠,蓝白色的采菱履。
没有发生什么耳坠丢了,衣裳破了,鞋子藏针的狗血事件,陆娆很顺利的梳洗穿衣。
收拾罢,听着院外仆妇们的催促,众人三三两两的往饭堂去,这早膳吃得许多人食不知味。
陆娆倒是好胃口,比平日都多喝了小半碗粥,因是*文,一切为了吃肉,所以作者也没有详细的写今日“选花”的整个过程,只匆匆一句,从一早就忙活到了晚上,第二天,就出了结果。
写的简单,可不用想,今天绝对是费力费神的一天,每逢这种时候,有意训练了自己好几次的陆娆就特别沉得住气,用罢早饭,陆娆她们就被带去了后院。
后院里有一片很大的花园,赶巧今日天气好,花园里各色花开的鲜艳灿烂,老远就看见一簇一簇的月季盛开在外围,里面还开着结香花,黄灿灿的占着一角,另外的花圃里还种着玉兰,交相辉映,瞅着就人心生欢喜。
陆娆和崔蓁蓁也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春景,崔蓁蓁是佩服陆娆能忍,而陆娆自己嗅着空气里淡淡的花香,在心中哀嚎,两年,整整两年,她都没敢来过这种地方。
虽然说府里规矩严,但真没准备把她们憋成疯子,因此休息的日子里,假山花园,池塘回廊,她们都能去的。
可陆娆不敢啊,说她怂也好,说她苟也罢,她实在是被这该死的文章吓怕了,文里打野战的地方十有八九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