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柳氏捏着帕子笑的眼睛都亮了,这好东西就是值钱,也不枉她之前费劲的替崔蓁蓁挡住那些麻烦,这越到后面,这大位的可能性就更高,要是.
为着十皇子的这份心意,崔尚书留在正院,和柳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前院收礼收的忙,后院,也是欢声笑语一片,金环和新拨过来的两个手脚勤快的小丫鬟,正笑着逗弄那只挂在屋檐下的小虎皮鹦鹉。
小虎皮沐浴在深秋难得的暖阳里,半眯着豆眼,注视着坐在窗边看书的崔蓁蓁,看着,看着,它摇头晃脑的开始吟诵起了诗句:“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它说话的时候喜欢拉长了音,自带混音效果,说起什么来,听起来都极其搞笑,几个丫鬟笑成一团,金环轻轻的敲了敲虎皮的脑袋,不许它捣乱,姑娘还在看书呢,:“ 嘘——”。
小虎皮不高兴了,左右摇晃的伸了伸腿,正准备飞过去贴贴美人时,那只要命的,如噩梦般的凶星就从窗户里窜了进来。
小虎皮顿时飞快的用小翅膀抱住了自己,:“看不见鸟,看不见鸟。”
听着动静,崔蓁蓁合上了书,一抬头,就一眼就认出了立在桌上这只鹰,是那日在围场中出现的鹰。
她慢慢的上前,注视着那只鹰机灵的圆眼睛,“阿青,你叫阿青对不对?”
“唳——”,鹰扭来扭翅膀,露出了爪子上那只绣着青竹的手帕。
“原来是被它得去了,”金环打发了两个小丫鬟带着那只怂兮兮的鹦鹉出去了,走上前来,自家小姐的绣活,金环一眼就认了出来。
黑鹰的爪子没松开,却将另外一只爪子上捏着的笔递了过来,崔蓁蓁惊奇的接过一看,细细一打量,她认出来了,这是黄流玉瓒,这可不是随意在街上就能的来的东西。
崔蓁蓁哭笑不得的摸了摸鹰,随后就想要将东西送回去,:“你已经给了送过礼物了,就是那只绿色的小鹦鹉,这方帕子,送与你就是了。”
鹰眯着眼,多蹭了蹭崔蓁蓁的手,随后,歪着头仔细的看了几眼崔蓁蓁,捏着自己光明正大换来的战利品,呼扇着翅膀,得意的飞走了。
“姑娘,这笔.”金环看着那只黑鹰遗落在在桌上的笔。
士别三日,自是当刮目相看,以前的崔蓁蓁琴棋书画半点窍都不通,如今,见识的多了,懂得自然也就多了。
如是此前的崔蓁蓁瞧不出什么名堂,现在却能觉出这支笔养的这样好,明显就是主人家的爱物,再一想这鹰是哪来的,自然就明了了。
珵王爷的东西,啧啧,这东西,不好还啊。
要是珵王能上位,崔蓁蓁或许还会惦记在心里,将这小惊喜,小缘分坐实一些,但现在,既然不是什么热门的人选,这些东西就不能留,省的日后翻车招祸。
崔蓁蓁才想着法要如何还回去,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什么七窍玲珑心的设定,这种事情,自然是要交给柳氏来头疼啊。
想起这几日柳氏那苍老的掩饰不住的面容,今日又几番得意的样子,崔蓁蓁小眼珠子灵活的转了转,:“你差个人送去前院,照实说就行了,你们家小姐我,脑袋空空,可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只是看见了这笔上面纹了金子,多值钱啊。”
“姑娘放心,奴婢省的。”金环用帕子裹了笔,就往前院去。
▍作者有话说:
好热,烤熟了我,啊,大家别贪凉,少吃冰,窝已经蹲厕所起不来了。
这是个有味道的拥抱,哈哈哈。
第56章 [VIP]
冬日内雪下的正深的时候, 东宫内,太子苏醒了。
痛,上半身的疼痛, 特别是胸口处剧痛, 搅的太子想呕出一口血来, 但他却无法起身,他的下半身没有知觉。
他这是在哪?他在打猎, 对,他在打猎, 他的马受惊了,将他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太子回忆起了之前坠马的事情, 他的长风一直是养在御前的,好端端的发了疯,这是哪个弟弟对他下手了?
没错,没有什么意外,没有什么万一,不是天灾, 就是人祸, 太子都不用去想,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 他就笃定了是有人对他下手了。
蒙福端了一铜盆的热水,神色郁郁的进了殿。
从前他走在宫里,哪个宫人不是笑脸相迎,吩咐下去的事情, 那些兔崽子没有一件不抢着去做的。
如今, 看殿下一时落难, 就敢敷衍起来, 甚至都百般推脱,要不是圣上还记挂着东宫,不知道这些小人怎么落井下石呢。
去吧,这群王八蛋都去腆着脸去奉承十皇子吧,屁砸脚跟的时候,就知道好歹了。
进了殿,蒙福才放好了水盆,放了帕子进去,想要一会儿去帮着殿下擦洗的时候,就听见内殿里传来咳嗽声。
蒙福愣在了原地,他怀疑自己是幻听了,他僵硬着身子,唯恐一点风吹草动连这点可能都破坏了。
“咳咳咳,是谁,蒙福?”
“殿下,殿下!”水盆被蒙福的动作打翻了,他被这惊喜冲击的手脚僵硬,眼含热泪,蒙福连滚带爬的往内殿爬去。
果然,他的殿下醒了。
“太子殿下,”蒙福一时脸上都是泪水和欢喜,几种表情一同挤在脸上。
见太子皱着眉咳嗽,蒙福想上前,一时想起殿下身上的伤,他反应过来,又要扑出去去请御医。
“蠢货,回来。”声音喑哑的说完这几个字,太子就急促的咳嗽了起来。
蒙福忙去桌上倒了些温水,太子妃守了几日,今日雪下的大了,才急匆匆的回去。
两人都是心细的人,这桌上的温水时时刻刻都备着。
小心的被扶着喂了几口水,吞咽时太过痛苦,让太子推却了剩下的水,胸部能觉出痛来,但他的下半身却毫无知觉。
“孤躺在这多久了。”
小心的擦着太子下巴上的水渍,蒙福轻声的说着,:“殿下,入冬了,京城里梅花都要开了。”
入冬了,那就是快四个月了。
默了片刻,太子没有问他的伤势如何,或者说,潜意识里先没问出口。
“是谁干的?”太子轻飘飘的问了一句,在锦被下的手紧紧的攥着了一起。
“是六皇子!”听到太子的问话,蒙福公公神色激动的喊出了声,那刻骨的恨意,比这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来的深。
是老六啊,太子心中有数了,真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他们二人争了这么多年,突然间,这嘴上不饶人,也惯爱用虚情假意对着外人的伪君子,出人预料的突然用了这一招,有心算无心,他栽的不冤!
太子的身上抽疼着,脑海里却觉得清明了些。
蒙福公公还在说着话,语气里全然是大快人心,“殿下放心,这个目无兄长,大逆不道的逆贼已经因为在围猎的那日里谋反,被圣上圈禁了!活该,他害了殿下您.”
“不是他。”心中郁郁的太子突然睁开眼了,打断了蒙福那激动愤恨的倾诉,“如今,在父皇身边的是谁?”
那个藏在后面,得了最后便宜的是谁?
啊?这,不是六皇子还能是谁,六皇子动手是真的,宫中盖棺定论也是真的。
蒙福懵了一阵,但他下意识的没有反驳出声,直愣愣的回答了太子的问题,:“是十殿下,如今被圣上带在身边,是十殿下。”
竟然是老十?太子转过头看着蒙福,蒙福不敢骗他。
说起老六用同一招被圈禁的时候,太子就反应了过来,不会是老六,斗了这么久,他们两人相互之间都太了解了。
老六不会天真的觉得同一个方法能用两次的,最可能的就是,老六怕是看他栽倒在这一招上,被逼到份上了,才下意识的用起了同一个方式,在这里头,推波助澜的人还不少,他那位好父皇恐怕在这里头都没少出力。
他是太子,母后早逝,老六比他小一点,生母是如今还活着的贵妃,谁弱势,父皇就偏袒一下谁,他们两人能斗得旗鼓相当这么多年。
他一倒,无人压制,老六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但想的很多,太子脑海中想过老七,想过老九,甚至都想过十二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都没想到会是老十。
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
呼吸间都是尖锐的痛楚,下身,太子已经不敢去想了。
殿内是无言的沉默,蒙福还在消化太子给的结论,竟然是从来都是性情温软,笑起来如暖阳一般的十殿下。
“她呢?”这一声,唤回了蒙福的理智,能在太子身边伺候的,蒙福无疑是机灵的,甚至伺候昏迷的太子这些时日,蒙福将这宫里的事情都探听的清清楚楚。
“殿下,您今日刚醒,奴才去请了太医来给您.”
“孤躺在这,你便能骑在孤的头上不成?”
太子的阴阳怪气,蒙福已经习惯了,对着太子,蒙福从来没有过一句谎话,无论好坏,蒙福从来没有自以为是的瞒过太子。
“宫中养在园中的梅花开了,”蒙福公公的声音小的多,:“郡王府办了赏梅宴,往外递了不少的帖子,崔家,崔家就在其中,今日休沐,这会儿,恐怕梅宴已经开始了。”
“呵,去赏梅?”
“哈哈,真是好雅兴。”
那个女人,她怎么敢不来东宫守着他?!
怎么敢和别的人,特别是害了自己的人去赏梅?!
下半身的伤势刺激的太子恨意喷涌!
这女人,崔府申了他那么久,见他失势,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捧起了旁人的臭脚!
太子暴怒中捶着床榻,蒙福吓得魂飞魄散,他扑过去挡住了太子的动作,:“殿下,殿下,您千万保重身子,千万保重身子,不值当,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不值当。”
“滚,给孤滚出去!”太子便是愤怒,都只能囿于床榻间,甚至动作一大,就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蒙福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一叠声的安慰着太子。
太子的手死死的捏着床边,感受着一阵阵尖锐的刺痛,血气翻涌,他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蒙福手忙脚乱的擦拭着,太子本就伤重,如今情绪激动,甚至还吐了血,蒙福瞬间恨上了十皇子,恨上了崔府,恨上了崔蓁蓁,要不是十皇子,殿下怎能落得如此地步?
要不是崔氏女,殿下又何必动此大怒,在蒙公公眼里,自家殿下自是最完美的,又身为储君,这世间的一切,只要殿下想要,就该是殿下的。
崔府承了东宫的情,就不该三心二意,想起宫里这几日关于崔氏女从未断绝的讨论,那个被崔府主母攥在手里的美人,果然,红颜多祸水,这些女人,统统都比不得对着殿下一心一意的太子妃。
急火攻心后的太子吐出了血,缓过了神,他神色阴郁,阴森森的笑着,:“去,先去叫老十二来。”
“孤还没死呢,就是死了,她也得来给孤殉葬,想跟着老十去享福?呵,孤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
*
这是一处皇家林园,是十年前泰康帝专门下令修建的梅园,在这里,你能找到各色名贵的品种,如今,这梅园,十皇子却直接开启,散了帖子,邀请众人前来观赏。
才下过雪,路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今日给崔蓁蓁御车的,是崔府里专门为崔柳氏御车,经验老道的车夫。
说实话,对于这种集体活动,旁人不觉得有什么,但对于从前没有机会出府,但一出府就是一个个名场面的崔蓁蓁来说,给她略微造成了那么一点点的阴影。
一场大宴送走一个,甚至这些人都曾在辉煌的时候,将礼送进了崔府,顺利的让崔柳氏勾搭上。
如今,十皇子是第三个了,送礼,下帖子,和前头的几个倒霉鬼一样,一样不差,甚至他还自己亲自办了这场赏梅宴。
啊,这,蓁蓁说不好,蓁蓁不好说。
今早的时候,崔蓁蓁起床收拾,她甚至都没抱着艳压的念头,当然凭着崔蓁蓁的样貌,她这么说,略微有那么一点的不要脸。
但确实是,崔蓁蓁不如前两次那么,搭配的心机了。
她甚至没看着穿什么轻便好看的衣裳,而是选了行动利索些的冬装,和一件厚重的披风,那些她喜欢的,值钱的,闪着亮光,一摆一摆,样式精美的首饰,她一件都没有戴。
哪怕柳氏都松口了,哪怕如今可供选择的人员锐减,十皇子的可能性大大的,但万一,万一有个什么,是吧。
“姑娘,手炉。”放下帘子,金环检查了一番手炉,就递给了崔蓁蓁,马车里到底不如屋里暖和,金环将东西给了崔蓁蓁,就忙着再检查一遍车厢里的备用衣物。
冬日里出行,雪天路滑,寒冷是一个,容易湿了鞋袜也是一样,旁的外衣还好换,鞋袜却是不好换,偏偏,这些人赏梅又爱在雪中或雪后,所以,车厢里少不得要备上一些。
从前崔府不拿崔蓁蓁当回事,什么细心周到自是与她半点不相干,如今,光是罗鞋就备了三双。
一切检查好,金环放下心,但想起昨夜闯进院中的四姑娘,今日,主母柳氏也没能来一同前来,若是四姑娘撒起泼,金环担忧的看向崔蓁蓁。
“不必如此,”崔蓁蓁靠着马车内壁,心满意足的感受着手炉内的温度。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你看崔芸什么时候能占得便宜,:“昨日那闹得那一遭,母亲知道了就把四姐带去了前院,今日的赏梅宴,四姐是不会来的。”
崔府的马车来的不算迟,听得门子的通报声时,聚在暖阁内莺莺燕燕的娇笑声霎时一停。
外头亭楼外放了围帐,正在其间煮酒赏梅,作诗的郎君们也停了停,不用看,尚佑庆就压住了腿下被安了弹簧一样的汪吉昌。
这是十皇子举办的赏梅宴,十皇子的目光落在谁的身上,还要在看吗?
老老实实的来捧宴就是了,四个多月了,他这小老弟还没有死心,既不敢豁出去求娶,又不愿意放弃。
尚二郎都忍不住叹气了,对着崔氏女,是的,不好叫出名字,又实在忍不住讨论,如今那位姑娘已经有了代称。
对着她,吉昌日思夜想,自我脑补的都快成执念了,前两日,才和醉酒后说想要一尝□□的黄家三郎打了一架。
当然,这个念头谁都有,不过两面,话都没说过,但尚二郎有时脑子里都曾想过和崔氏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