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环让开后,崔蓁蓁试探性的将手伸了过去,鹰没躲,甚至将头往这边伸了过来,崔蓁蓁摸到了,它那光滑如绸缎却也又格外坚韧的羽毛。
鹰惬意的抖了抖羽毛,将爪子里的东西也递了过来,那是只惊吓过度,蔫头蔫脑的虎皮鹦鹉,这只鹦鹉的品相极好,淡绿色如清波的羽色。
只是此刻,它圆滚滚的身子一直发着抖。
从车窗内被递进来放在小案几上后,像是察觉到了抓着它的杀星松开了爪子,它努力的撅着屁股,眼睛也不敢睁开,只哆嗦着小爪爪,一点一点的往远离鹰的方向蹭。
鹰高傲又不屑的看了一眼这只傻鸟,之后就全神贯注的盯着崔蓁蓁看,见崔蓁蓁没有再摸它,它歪了歪头,“唳?”
叫了一声之后,它用爪子将那只鹦鹉往崔蓁蓁这边扒拉了一下,意图十分明显。
“嘤,嘤,嘤,鸟没跑,鸟没跑,鸟是无辜的。”
小虎皮用两边的小翅膀捂住了头,嘴里不停的说着好话,求生欲显得格外的强烈。
眼前的这一幕,让崔蓁蓁没忍住笑了出来,她从鹰爪下救出了这只小可怜倒霉蛋。
那只温柔香软的手落在了小虎皮的背上,小虎皮先是一抖,随后睁开了一只眼,看到崔蓁蓁,它来劲了,圆溜溜的小豆眼睁的贼大,“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好看,吉祥,嘿,您吉祥。”
鹰被冷落了,鹰不满意了,它将整个身子都探进了车窗里,凑了过来,小虎皮扑棱着翅膀,一下就缩进了崔蓁蓁的怀里,那贼溜溜的眼神,霎时就得意的落在了鹰的身上。
鹰不高兴了,它正要上前,将这只胆大包天的鸟给抓出来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动静。
策马而来的人是珵王,他先是看了看崔蓁蓁,随后,他就看见了自己那只蓄势待发,跃跃欲试的鹰,还有那只羽毛绚烂,却贼头贼脑窝在崔蓁蓁怀里的鹦鹉。
这样场景,足够生动,也足够有趣,看的珵王眼里都沁出一点笑意。
“王爷,”敏锐的察觉出笑意的崔蓁蓁,十分适时地符合人设脸红了,怀里那只鹦鹉也用翅膀遮住了脑袋,顾头不顾腚的往崔蓁蓁怀里使劲缩了缩。
见崔蓁蓁要见礼,珵王轻轻扬了扬鞭,指了指黑鹰,:“不必多礼,本王来是要将它带过去的。”
“王爷,”崔蓁蓁摸了摸怀里的鹦鹉,也随着话递了过去,;“这是它带过来的。”
“阿青,它叫阿青。”
这声音又轻又温柔,崔蓁蓁心里有种莫名的不确定,她垂着眼,那些浅淡的粉色爬上了她的脖颈和脸颊。
这样的崔蓁蓁,看的金环已经无意识的睁大了眼,但崔蓁蓁却没感觉出珵王眼神有什么变化。
他还在低声对着崔蓁蓁解释,:“这是它的猎物,它捉了过来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不待崔蓁蓁推辞,珵王唤了一声,:“阿青。”
鹰没听见,鹰是只威武神气的鹰,它只睁大了眼睛看着崔蓁蓁,背对着珵王。
“阿青。”
鹰不情不愿的低低唤了一声,:“唳。”随后,就扑棱着翅膀站在了珵王的肩膀上。
“今日围猎,刀剑无眼,你要多加小心些。”见崔蓁蓁点了点头,珵王不在多说,转身走了。
崔蓁蓁注视着珵王离开的身影,崔蓁蓁也不知道是她长见识长得太快了,还是珵王身上发生了什么,再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近珵王,像是忽然间觉得对方身上的人气多了点。
呸,什么破比喻,崔蓁蓁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飘了,敢说一位颇受圣宠的王爷身上有人气。
老实说,崔蓁蓁对着珵王没什么好感,但也因着对方曾经帮助过自己没什么恶感,只是眼看着,就对方这不出风头,不争不抢的性子,那个位置大概率是与他无缘了。
崔蓁蓁的目标,说的没心没肺些,就是奔着那个位置上的人去的,没希望的人,她是半点不愿意浪费时间攀关系的。
这边走了几步,珵王看着晴空万里,轻轻的问了一句,“你也喜欢她对不对?”
鹰没回话,鹰高冷的扑簌着翅膀转过身,只顾着看那个美貌的小姑娘。
才问完,一抬脸,正好迎面遇上正策马而来的六皇子面前。
这边的动静很是吸引人,不消说,单一个崔蓁蓁,哪怕心里头有想法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过过眼瘾,更何况,还有两位皇子也在那。
“别过去。”看着六皇子也策马过去,尚垌看着崔蓁蓁,头都不回的伸手,拉住了汪禄那匹蠢蠢欲动的马匹的缰绳,:“吉昌,汪伯母已经放出了风,要在京中为你选个佳人。”
“我不要她们,不要她们。”汪禄喃喃自语,他看着崔蓁蓁,他在府中求了许久,他的父亲却不肯松口,甚至将他关在家中,直到今日围猎,才迫不得已将他放了出来。
“吉昌,你的小妹今日也在围场中,她最喜欢给我们夸耀你这个哥哥,吉昌,别让她失望。”
“走吧,孙大郎他们已经过来了,去和他们一同围猎吧。”尚垌拉着垂下了马鞭,默然不语的汪禄离开了。
这边,狭路相逢的两人已经开口了。
“七弟。”六皇子攥着马鞭,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招呼,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那个美人被挡的严严实实。
前几日是顾忌着泰康帝的态度,六皇子只是明示暗示的要崔府将人送进来。
但今日的六皇子,他已经不需要顾忌这些了,六皇子厌恶太子,也厌恶这些兄弟,因为没有这些人的话,那个位置只能是他的。
为着个名分,太子压在他的头上十几年,便是摔得半死,老皇帝也不松口,他的母妃在宫中从前对着皇后伏低做小,皇后没了,他的母妃却还是输在了名正言顺上。
这么多年,宫里宫外,他又要做足了姿态,说真的,他已经过的够够的了。
“见过六皇兄”,齐沂舟态度温和的先问候了一声,但身子却半点没让开。
“哟,老七,还以为你要出家呢,一天天的,装的跟个什么人一样,怎么,现在也是眼里落得下旁人了?”
毫无顾忌的六皇子肆意的紧,他嗤笑着用马鞭指着齐沂舟的鼻子,喝问嘲笑的十分明显。
这边的气场一看就不好。
红颜祸水,啧啧,莫不是要见识一把这在史书上有名的典故?
围观的众人,看着那辆已经放下了车帘的马车,和在场中已经莫名有了对峙气场的两位皇子,心里陡然升起了熊熊燃烧的八卦欲望。
只有两个皇子啊,说不清抱着哪种心态,有好事者,已经开始寻找在场中的另一位皇子,九皇子了。
果然,这一位已经上了马正跃跃欲试的往这边来,却被淑妃娘娘一把拽了下来。
看来九皇子是不会出场了,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这头,高度集中了起来。
六皇子嗤笑的注视着齐沂舟的眼睛,果然,什么不争不抢,什么好性子,软性子都是假的,不说老七从前是戍边的,他还以为老七是一边哭一边骑着马呢。
“就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生在这宫里,哪个是没有野心的呢,本王好歹还敢争,瞧瞧你。”六皇子笑的摇摇头,:“还拿的动刀吗?要不要以后本王赐了佛寺给你,去做个方丈?好歹,也是你喜欢的嘛。”
齐沂舟眸色沉沉的静静的看着,膨胀到已经无所顾忌的齐宏琛,果然,这些兄弟也是一样的讨厌,真真是相看两厌。
看看,要不是枯坐佛堂压着自己,像模像样的给自己套了个假皮,时刻提醒自己,齐沂舟也怕自己哪一日忍不住了,抽出刀砍死这些人。
“忍不住了,是不是想动手了,老七,你又不是个娘们,想举起刀还要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唧唧的。”
从前在骑射场学艺的时候,六皇子就十分的不服气每每都是第一的七皇子。
那时候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年轻气盛,就算在书房内被先生夸奖,看老七被老夫子吹着白胡子痛批,都比不得在骑射场内看老七赢了头筹后兴高采烈的样子,那真是十分的不爽。
老七的技艺已经荒废了这么些年,而他却从来都不曾落下武艺,六皇子侧了侧身子,看了眼崔蓁蓁的马车,“加个赌注,你身后的崔氏女怎么样?我们来一场.”
刷!
一道寒光劈了过来,六皇子的话都没说完,就不得不举刀抵挡那快的只有影子的刀势。
“小人!”六皇子咬牙切齿的骂了声,老七小时候就不是个老实的,长大了,果然也是半点没变。
剩下的话,六皇子还没骂出声,就被手上的力道震的连人带马后退几步。
两位皇子说话,还没谁敢大大咧咧的凑过去听,但这打起来的动静可半点不小。
再一联想,这距离崔蓁蓁不远的位置,果然,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的,哪里都躲不掉。
两位皇子争风吃醋的场面,京中的贵女不自觉的就注意了起来,如今京中的几位皇子都是适龄的年岁,样貌更是继承了宫里的娘娘们的优点,英俊的相貌,高贵的身份。
没有成算的自然不说,心中有计较的,都压着点什么呢,新帝登基,必是有一场选秀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后宫没人,不说皇帝心里怎么想,那些大臣自家也不放心啊。
眼下,最有希望的,就是这六皇子了,他却不顾及身份,为着崔氏女出手。
众所周知,一件东西,就算本身没有多好,但是有了旁人争抢,这件东西瞬间就会被哄抬起来。
更何况,是崔氏女那样的模样。
所以,尽管崔蓁蓁已经悄悄的缩回了马车,但那些目光还是再一次,无可抑制的聚集了过来。
崔蓁蓁躲在马车里,她既没有外人想象中的惶恐,也没有那些人想象中的自得,她甚至看也不看外头的两人,懒得关心,什么,外头的有皇子打起来了,啊,我胆子小,不敢看啊。
吃过太子的教训,崔蓁蓁如今才不会为着没影的事忧心,甚至,今日来这围场围猎,她都是冲着泰康帝来的。
这些皇子争来夺去的风险太大,鬼知道他们要斗到什么时候了,所以,崔蓁蓁的目光,落在了泰康帝的身上。
不是崔蓁蓁自恋,那日泰康帝的神情,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那意图,只是太子坠马是大事,这当口,泰康帝肯定无暇顾及自己。
而崔府内的气氛,崔蓁蓁也感觉了,柳氏是下足了力气,将那些觊觎的目光挡在了府外。
但显然,她快顶不住了。
而崔尚书,咳咳,说真的,崔蓁蓁现在甚至都不太敢一个人,单独去长时间的面对崔尚书。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不会走玄幻风的,我就是为金手指搞个来历(我有强迫症,喜欢自己跟自己杠),不会长的,一笔带过。
动动手指,实在是偏心了,降低蓁蓁攻略难度。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坛经》唐·慧能
六皇子:本王不想忍了,本王要搞事,本王要掀桌子。
呸!身边的这都是些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哼,猪队友,本王输得不冤,记住,不是本王输了,是本王这些猪队友太奇葩!
啦啦啦,我旋转跳跃来么么大家,不要害羞,把脸都给我露出来亲亲。
第55章 [VIP]
崔蓁蓁想事情想的出神, 外头的喧嚣什么时候消失的,她都没注意到,直到被金环带着匆匆的出了马车, 这才看到, 泰康帝已经出场了。
被众星拱月般拥簇着出来的泰康帝, 眼神也是第一时间落在了崔蓁蓁的身上,今日的她穿着一身浅红色的骑装, 那日宫宴上骤然受惊的的楚楚可怜不在,转而是蓬勃的生气。
她不艳却也不淡, 本该是眉眼带出的媚气却因着她微微下垂的眼显得几分无辜,刚刚好, 什么都是刚刚好,还有发丝摆在她的身后,随风长绕在心间。
宫里有艳丽惊艳式的美人,也有清淡似仙的美人,美人的身上,总有几分这样那样的特质。
但从来没能有人像崔蓁蓁一样, 裹着那样出色的容貌, 不刻意招摇,却扰乱人心。
泰康帝虽说也上了年纪, 但他不肯服老,时不时的还要宣些美貌的小妃嫔来侍寝,但宫宴之后,泰康帝没有在招人侍寝了, 因为他在深夜寂静的时候, 满脑子都是崔蓁蓁, 她抬头的, 她擦着唇瓣的,她笑的,她局促的。
欲望上头的时候,泰康帝甚至都有一瞬间传旨宣了崔蓁蓁进宫的冲动,但这念头,又很快被泰康帝压下来了。
宫宴上,没能要了崔蓁蓁进宫,是泰康帝心底十足的遗憾,他甚至暗自气恼,恼恨那日通报消息的侍卫来的不是时候。
但现在太子还未醒,泰康帝心头在想,也不能急于一时,最起码,最起码得等太子苏醒,或是太子昏迷的影响消退。
克制着收回目光,泰康帝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
他看起来精神头不错,盯着场中那只被绑缚起来的鹿,也不知是不是男人的通病,在美人当前,总是想显露自己勇武的一面,拒绝了被绑缚的鹿,泰康帝吩咐道,:“来人,牵朕的马来。”
皇帝想要露一手,谁敢说个不字,君不见,历史上多少忌讳年老的帝王为着年纪问题杀红了眼。周围的大臣纷纷机警的拍起了龙屁。
真是天助我也!
泰康帝要上马的那一刻,六皇子都没能控制住,他咬着牙没让自己失态,却激动的手和腿都有些抖,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穆逍的身上,得到了那个不动声色的点头。
心里的大石落了地,六皇子背着手,虎口刚刚崩裂的那点伤他丝毫没觉出来。
环顾四周,六皇子看着齐沂舟,脑海里全是阴狠的主意,这个讨厌的弟弟,送去佛堂做方丈正好,甚至,他还能在登位后,带着那个崔氏的小美人,在他面前.
许多恶毒的念头闪过,六皇子一笑,将目光落在了九皇子的身上,老九这会看起来脑子不怎么好使的样子,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只顾着和淑妃说话。
老十,猫在工部也不出来,有事没事的时候,找都找不见,十二那个墙头草,只怕还在宫里抱着太子哭呢。
贬低别人来拼命抬高自己,真是个不错的办法,特别是在这种要干大事的时候,用这种办法稳住自己,六皇子沉浸在这种舍我其谁的氛围内,目光落在了崔蓁蓁的身上。
崔迵那个老东西只会打太极,什么明示暗示都敢装着听不懂,那些日子和太子眉来眼去的时候,可没这么不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