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野心与欲望在增长,一个瞒天过海的计划逐渐成形。
伦敦之大,无奇不有,一些人喜欢猎奇进入贫民窟体验生活。
贾森有了可乘之机。或用花言巧语,或用背后偷袭,总能在东区拐骗一群人进入X森林。
选择X森林作为狩猎场所,也是在致敬哈伦·托里,他提过一句会在此处进行一桩大事。
托里没有说过具体是什么事,但贾森发现了密林深处的密室。虽然人去楼空,但从门窗的建造格局上,是与托里以前在非洲自建的屋子一模一样。
贾森占据了这间空房子,然后开始狩猎杀人计划。
**
四月进入下旬。
歇洛克没有按时从南安普顿回到伦敦。他新接手了一起凶杀案,而寄来一封信。
信中,详述在当地查到托里将老宅以低于市场售价的价格出售给了贾森,看起来是颇为
照顾这位买家。
哈伦·托里在老家呆的时间很短,四周邻里并不了解他,而房子的买家贾森也没有长住。
歇洛克用了一些‘小手段’,偷偷进入那栋老宅侦查一番。
没有佣人留守,只是一间空无一人的房子,却意外在天花板夹层里发现了小纸盒。
里面装着一枚徽章。
徽章的正面是圣甲虫,背面是自行雕刻的一首诗。
「我伸出了两根手指,握住了半面旗。此刻,看到一只怪异的飞鸟冲向了太阳。——H·T」
从落款字母缩写来看,这是托里藏起来的东西。
后来的房屋主人贾森应该一无所知,因为藏物的夹层积灰又生了锈,是十多年没人开启的模样。
走马灯数杀手留下的徽章代表了什么?
是圣甲虫社的标牌吗?为什么要在背后刻上短诗?
除此之外,歇洛克确定整栋老宅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迈克罗夫特看着被随信一起寄回的徽章。毫无疑问,它代表了某个尚未明了的秘密。
托里将徽章藏了起来,是和谁约好将来让人来取走吗?那个受委托者是否迟迟不曾出现?
最想解开徽章疑惑的,当属明顿先生。
顺理成章要将徽章送给明顿先生,顺便再配上一份迟到的乔迁礼物,也是迟到的回礼。
迈克罗夫特欣赏俱乐部中明顿先生赠送仙人掌,它正生机勃勃地生长着,不如也选择盆栽植物作为回礼。
伦敦的花卉市场提供了各式选择。最终,山地玫瑰以其四季常青,又相对容易种植的特性胜出。
尽管它的俗称里带着「玫瑰」,但实则一种多肉植物。因外植株形枯似玫瑰而得名,像是永不凋谢的绿色玫瑰。
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送出形似绿玫瑰的花卉没有什么不妥吧?
迟疑了三秒钟,迈克罗夫特还是挑选了山地玫瑰。或是让明顿先生来选择,是否要拒收。
******
蓓尔美尔街,又是一天的黄昏。
玛丽结束了今日的白教堂实地调查。
从X森林回来后,她继续着贫民窟调研工作。十天过去,或有一个好消息,莉迪亚终于出院了。
从冒然私奔到赌场暴富,再到
深入东区企图赢一把大的,急转直下变为被迷晕带入X森林。
这个四月,莉迪亚过得太惊险刺激,虽然躯体上没有大碍可以出院,但心理阴影需要过很久才能平复。
如今,莉迪亚只想快点回到朗博恩过安逸的乡间田园生活,再也不向往曾经痴迷的繁华伦敦。
至于引诱她的威克姆?当然也提到了那个人。而只恨词汇量不够丰富,没有办法变着花样地唾骂森林逃亡时想都没想就弃她而去的渣男。
威克姆已经被害,或是看在这一点上,莉迪亚的持续性咒骂才得以停止。
她似乎决定了,以后再找伴侣要找一个和威克姆截然相反的男人。
不过,那些是班纳特家的家庭琐事。
玛丽没有闲情多关注。即便达西发出了七月初的婚宴邀请,她也没有百分百地承诺一定会出席。
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各地的罪犯都很照顾达西的脸面,不会在他的结婚时间作案。如果那样,非常必要怀疑达西是否有某种隐藏身份了。
意外与明天,总是说不清哪个先来。
“扣扣——”
一楼大门被敲响了。
今天,比晚餐先到的,是迈克罗夫特。
“之前比较忙碌,还没正式庆祝您在伦敦定居,但愿您不会介意我此时才补上礼物。”
迈克罗夫特抱着一盆山地玫瑰登门了。“参考了您送的仙人掌,我猜测比起很快会凋谢的鲜花,您会更喜欢长期种植的盆栽。”
这真是意料之外!
玛丽看着山地玫瑰盆栽,笑着说,“福尔摩斯先生,您真是令我惊讶。还记得上次我们聊过几句玫瑰的话题,没想到最先送出「玫瑰」的竟然是您。”
“明顿先生,您快别开玩笑了。我知道您知道,这是一个植物学的常识。山地玫瑰,并不是真正的玫瑰花。”
迈克罗夫特似乎不急不缓地解释,“我逛了逛花卉市场,相对好养的盆栽当属多肉植物。其中,山地玫瑰看起来赏心悦目,而且只要多光照、少给水就好。”
以上,是选择了这种植物的理由。
至于花语所谓的「永不凋谢的美与爱」,那可以暂时性忽视,避免因此引发拒收的可能性。
“Well,我懂。”
玛丽神色自然地接过了盆栽,这就准备将它先放到书房窗台上。
至于懂了什么?她上楼前,忽而回头,向迈克罗夫笑着特眨了眨眼。“谢谢,我喜欢您的玫瑰。”
迈克罗夫特:不,都说了这不是玫瑰。
等一下,重点是不是该放在熟知花语的明顿先生并没有拒收上?
第115章 、Chapter115
除了山地玫瑰, 迈克罗夫特还带来了一枚圣甲虫社的徽章。
徽章是铜制鎏金,二十多年过去已经有了锈迹。正面有制作日期与编号,显示「1848, 11,5—NO.12」
这与走马灯数凶手哈伦·托里就读柏林大学的时间吻合, 当年他刚刚大学一年级。
背面的刻痕并不工整, 非常容易看出那没有多少专业雕刻技术。
目前无从解读那首小诗, 「我伸出了两根手指,握住了半面旗。此刻,看到一只怪异的飞鸟冲向了太阳。」
它是红舞鞋童谣的后半段吗?
或者, 与之并没有特殊的关系,而单独表达了某种隐藏的含义?
这些疑问需要更多的线索出现才能有所解答。
伦敦是一座有秘密的城。大多数人并不关心晦涩的秘密, 在意的是看得见的热闹。
四月走向尾声,当五月即将来临,意味着另一个重要节庆日就要到来。
——五朔节, 据说在公元前1世纪就传入了英格兰岛。
在这个节日, 可以有很多庆祝的元素。
比如采摘新鲜的花楸枝,用羊毛线将捆成十字架的模样挂在大门口,以而驱赶邪灵。
比如采集可供燃烧的木材,在五朔节之夜点燃篝火,载歌载舞,庆祝温暖光明的春季终于到来。
19世纪的伦敦城, 几十年来也形成了独特的庆祝方式。
这座城市少不了烟囱工人。在五朔节,他们不复日常黑漆漆的满身煤灰模样。
换上最干净的衣服,点缀上亮闪闪的丝带。呼朋引伴,三五成群,一边奏乐一边舞蹈, 开始了一场街头表演式的游.行。
如今,参与表演游.行的不只是烟囱工,其他各工种的劳工只要愿意都可以加入。
他们的着装更加花哨了,扮演成国王、皇后、巫师、甚至是小丑。通常,围观街舞的路人都会给些小费。
过去四年,玛丽没有参加任何五朔节的活动。
不是忙到连几天时间都抽不出来的地步,仅仅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欢庆春日,驱赶邪灵,听起没有什么意义。
今年玛丽怎么就有兴致关注五朔节了?
假话:生活难免需要仪式感,过节也
是有必要的;
真话:当出现了一位令你感到有趣的人,两个人在一起做无意义的事也变得愉悦了起来。
她特意向积极参加各种活动的宾利打听了。
即便是随和如宾利,给出的建议里也有一条,不要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轻易成为街头舞蹈游.行的观众。
近些年,会遇上了一些过分‘热情’的表演者。
他们会围着观众不停转圈圈式手舞足蹈,直到观众给出了足够令人满意的打赏费。
“福尔摩斯先生,您在伦敦生活了几年,对于欢度五朔节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玛丽在下午茶时间去第欧根尼俱乐部闲坐一会,顺便和迈克罗夫特打了招呼,聊起即将到来的五朔节。
「陌生人房间」,第欧根尼俱乐部内唯一允许谈话的地方。
在创立俱乐部之初,迈克罗夫特认为自己踏足这间房的次数只会少不会多,但现在居然想要制定例外条款。
当明顿先生来找他时,两人可以不用在陌生人房间,而是在专属阅览室内被允许聊天。
幸而,理智尚存。
如果为了明顿先生破例,那对于其他会员不公平,更容易引发有一就有二的情况。
其他会员也想要破例,第欧根尼俱乐部以安静为主的规则就会被彻底打破,那么也就丧失了俱乐部建立与存在的意义。
迈克罗夫特庆幸自己在俱乐部的问题上还能够坚持原则。
但是,转折词又一次出现了。
在庆祝五朔节的方面,他无法在坚定地说,「明顿先生,您可别开玩笑。节日庆祝,那种事一点价值都没有,只不过是闹哄哄的一群人做着毫无价值的一些事。」
虽然在伦敦生活了几年,以往他从来没有特意去庆祝五朔节。
肯定不会去参加过于嘈杂的街舞游.行,锣鼓喧天的声响简直不亚于一场谋杀。
篝火晚会通常在郊外或乡村进行。怎么可能跑那么远,只为看一群傻子围坐一圈,拍着手等待大火吞噬了一堆干柴。
至于用花楸枝装点大门,那也是佣人们去操心的事。
今时不同往日。
迈克罗夫特觉得随着年纪的增长,为人越来越成熟了
,而且更加积极地过生活。
“我觉得也不必搞得太复杂。五朔节是为驱赶邪灵,最重要的是心意。”
迈克罗夫特还没有疯到要去围观街头表演,而选择了几种方式里最安静的那一种。“亲手制花楸枝十字架,您觉得怎么样?“
玛丽点了点头,“您说得不错,心意最重要,不必选择那些太过闹腾的活动。花楸枝十字架就不错。”
采集花楸枝,听起来简单,却也有一套规矩。
人们相信花楸树有驱赶邪恶的魔力,很早以前就定下来五朔节花楸十字架的制作方式。
等到深夜,不在意究竟长途跋涉多久,来到鲜活的花楸树边上。不可以用刀斧,必须用手折断树枝才能保持魔力的纯正性。
“如今无需再远行至城外,为了迎接五朔节,伦敦市内的公园或是特定的私人庭院都有可供采摘的花楸树。”
迈克罗夫特报出一连串的合法采摘地点,有的免费,有的需要支付一定的入园门票。“明顿先生,您觉得哪里比较合适?”
如果期望去的目的地人流量少些,付费的私人花园更为合适。
“摄政公园。”
玛丽却选择了公共花园,“听说每逢这种节日,夜间公园外有售卖街头小吃,我想看看。”
是的,看看,并不是买了吃。
玛丽对于这个时代的食物持谨慎态度,但不妨碍她观察并了解真实的伦敦夜生活动态。
两人定下后天的夜行之约。
4月30日,夜晚九点半出发去摄政公园。
定下时间的那一刻,玛丽和迈克罗夫特相视一笑。
请相信,不论是谁,笑得都很简单。
正如选择制作花楸十字架的原因很单纯,是选择了最安静的庆祝方式,才不是搞什么两个人的夜晚约会。
“约会,那是不可能约会的。”
苏格兰场,雷斯垂德看着加班排班表,一旦重大节日来临,对于新人警员来说就意味着加班。根本谈不上约会,也基本告别了出游玩乐的可能性。
雷斯垂德瞄了一眼葛莱森,“嘿! 你的巡逻排班似乎比我少了一天,为什么还是苦着一张脸?”
两人参与侦破了狩猎凶杀案,但是并不
意味着他们出名了。
之前发生的案件,因为受害者们身份特殊,比如有费伦茨这样的贵族继承者,所以对外尽力封锁了此案的不良影响。
没有名誉上的奖励,但多少有一些物质上的奖金。
几位幸存者自愿拿出一笔钱感谢搜救小队的施以援手,毕竟搜救工作着实辛苦且有危险性。
当然,那也有几分封口费的意味,希望光..着身体被当做动物被狩猎的丑闻别传出去。
这钱,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
此刻,葛莱森没有因为上周的一笔横财而心情舒畅,反而蹙眉盯着手里的一封信。“雷斯垂德,我觉得你看了它,也会稍稍心情不适。”
“瞧你说的,不至于吧。”
雷斯垂德接了过来,信纸上只有两三句简短的话,却是暗红色的。
「篝火、鲜花、舞蹈并不足以迎接五朔节。那些有罪的人们啊,只有让他们流出鲜血,魔鬼才会被威慑。清除计划开始!——绿巨人」
这封信,看起来像是示威信。
它散发出一股血腥味,不是红色墨水书写,而是某种血液。
“哦!我觉得算是好消息。”
雷斯垂德凑近闻了闻,“以我走遍东区,时常见到流血事件的经验来看,这玩意不是人血,更像是羊血。气味比较膻,没有人血的咸腥味。”
至于别的?
没有必要太大惊小怪。
苏格兰场不能说每天接到奇奇怪怪的信件,但也是每个月都会接到一些来历不明又内容诡异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