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不偏不倚地贴上他胸口,耳边同时响起他极低的呢喃,“堵住。”
原来他都注意到了。
阮夏埋在他胸口,鼻腔里迅速钻入他的气息,一种无法用文字形容的气味,谈不上香,却很干净,还有一点点温暖,暖得她有些眩晕。
她轻轻抓住他的衣服,慢慢闭上眼睛。
在这挤满人的公交车上,他们以一个极亲昵的姿势站着,终于成了自己最反感的在公众场合卿卿我我的情侣。
到学校后,陆昱辰送她回宿舍,临别前变戏法一般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送你的。”
“是什么?”她问。
“回去再看吧。”他说。
阮夏担心是很贵重的礼物,犹豫着不敢接。
似是看穿她的心思,陆昱辰把东西塞到她兜里,“放心吧,不贵的。”
阮夏有些难为情,“谢谢。”
“傻子。”他捏了下她的脸,“快上去吧,晚点联系。”
“好。”阮夏挥挥手,走进楼门。
到了宿舍,她连包都没放便迫不及待地拆开那个盒子,室友们一看是个包装好的礼品盒,都八卦兮兮地凑上来。
“男朋友送的,看看,看看。”老大说。
她小心翼翼地撕掉包装纸,露出里面的小盒子,很普通的礼品盒。再打开,看到里面是一个很mini的黄色小熊。
“好像是U盘。”坐在床上探出头的张慧说。
阮夏仔细看了看那个小熊,的确是U盘。再看,盒子里还有一张折好的便签纸。她拿起,展开,陆昱辰漂亮的钢笔字映入眼帘——希望你喜欢。
“字不错,东西一般。”老大嘴毒地评价。
床上的张慧扔给耿直的老大一记白眼,“我觉着挺可爱的。”
阮夏却不在意旁人评价,送什么都是心意,更何况是喜欢的人送的。
她喜滋滋地收好U盘,一边换衣服,一边思量着该送他点什么。想着想着却突然灵光一闪,拎着刚脱下的裙子直奔书桌边,迅速打开笔记本,插入U盘。
如她所想,U盘里有东西,是一个大写R的文件夹,点开,里面还有三个小文件夹,分别标注了123,再往里就全是MP3格式的音频软件。
她这一连串反应又勾起了室友们的兴趣,老大凑到她电脑前,“什么东西?歌?打开听听。”
阮夏不确定他放了什么,怕不适合室友听到,便掉转身推开老大,“让我先听,你先走开。”
老大啧啧两声,“干嘛,怕他放了啥儿童不宜的内容?”
话虽如此,她还是识相地走回自己桌边。
阮夏插上耳塞,有些紧张地点开了标号为1的音频。几秒后,一个非常标准的男英音钻进耳朵,她仔细辨认了下,不是陆昱辰。他的声音还要亮一些,再听内容,越听越觉着熟悉,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时,她终于知道这是什么。
阿西莫夫的基地三部曲,还是英文版。
她迅速点开第二个音频,依然是,第三个,还是。
他送了她一整部基地三部曲的有声小说。这个礼物还真别致,挺有意思的。
她拿出手机,发信息给他:“礼物收到了,我很喜欢。”
陆昱辰:“喜欢就好,这是我问院里那个雅思神人要的,就上次和你说那个师姐,去Cambridge,雅思满分那个。”
本只觉着他送这东西有趣,可看到这话,阮夏才明白这份礼物的分量和蕴含的心意。
他知道自己准备考雅思,然后去问已经去了英国的学姐要资料。
“谢谢,我非常、非常喜欢。”这一次,她说得是真心话,不仅喜欢,还很感动。
张慧看她带着耳塞,一脸动容,不禁打趣,“不是情歌吧?瞧把你感动的。”
她摇头,拔掉耳塞的插孔,房间里瞬时响起英文。
室友们偏耳静听了几分钟,张慧试探地问,“感觉像小说。”
阮夏:“嗯,阿西莫夫的基地三部曲。”
“你男朋友录的?”张慧问。
她摇头,“不是,是雅思听力练习。”
“啥?”老大睁大眼,“他送了你一盘雅思听力给你。”
不等她答,老大揶揄道,“啧啧,不愧是拿国家奖学金的人,还真是爱学习,这是准备把你也往学霸路上带呀。”
“才不是。”阮夏辩道,“是他知道我要考雅思,特地去帮我找的。”她把那个学神的故事大概讲了一遍,过程中特别强调了对方现在已经去了英国,突出陆昱辰拿到这个资料其实并不容易。
室友听完,倒是认同。
“这么一说他倒是真有心,那么……”老大拍拍她的肩膀, “麻烦你问问他,啥时候把咱们报告落实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大家说喜欢很开心
其实能留言比看到订阅还要开心
很多人说阮阮的心理活动太真实,真实到就像曾经的自己
写这篇文的时候我也在想,其实,我们之所以对暗恋或者单恋记忆尤新,那是因为我们恋上的可能并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段成长,一段转瞬即逝的青春和永恒。
ps因为是女主视角,小陆的走向看着不那么明确,但接下来会慢慢铺展开,会衔接上的。
第40章
五一过后, 阮夏开始慢慢习惯有男朋友的日子。
第一件事就是习惯被“照顾”。她从小到大独立惯了,向来是能自己做的事儿绝对不麻烦别人,就连对妈妈都没有太多依赖,可是恋爱后, 陆昱辰生生把她当成生活不能自理。
去吃饭, 他说, “我去,你坐着。”
打壶水,他说, “我来提。”
上个课, 他说,“你等我, 我送你。”
去家教,他说, “几点回,我接你。”
就连去个学校里的超市, 他都要说,“你等下,我和你一起。”
一个月下来, 阮夏着实别扭,便和他商量:“其实你不用什么事都想帮我做, 我自己可以的, 而且你最近不是挺忙的吗?”
社团和团委事情本就不少, 最近他又在备战数学竞赛的事儿, 已经够忙了,还要分心“照顾”她,她实在过意不去。
“正因为忙才要多陪你。”陆昱辰接过她的水壶, 顺势牵住她,“现在周末和自习都要备赛,没什么时间陪你。
”
“没事的,我不用你陪。”阮夏如是说。
“我需要。”陆昱辰不满地扯了一下她的手,“你到底是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能让你牵手?”阮夏反问。
陆昱辰又扯了她一下,“你说你这人奇怪不,别的女生都巴不得男朋友24小时围着自己转,你倒好,嫌男朋友陪得太多。”
“哪有嫌弃,我这不是看你最近很忙嘛。”阮夏解释。
陆昱辰没理她,而是问:“你们宿舍除了老大,其他人都有男朋友吧?”
阮夏:“不,老大也有男朋友了,上周刚确定的,国关的,比我们大一届。”
说到这个,她突然来了兴致,“我和你说,我们老大谈个恋爱跟转性一样,突然变得好女人,昨天还让张慧帮她化妆。”
“还有呀,你没听到她和男朋友打电话的时候那个声音,超级超级温柔,跟掐的出水儿一样,听得我起鸡皮疙瘩。”
陆昱辰听她绘声绘色地讲完,非常夸张地叹口气,“哎,真羡慕。”
?阮夏一脸茫然,“羡慕什么?”
“你说呢?”陆昱辰揽住她的腰,“你什么时候为我转个性?”
“也不用转性,对我热情点就行。”
阮夏侧头看他,不知道他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她不够热情吗?她觉着自己和他一起改变很多,以前别说这么揽着在学校里走路,就是挨男生近一些她都觉着别扭。
打完水回来,阮夏戴着耳塞刷剧,再看寝室里其他人,发短信的发短信,聊天的聊天,看样子好像都是和男朋友。
而自己,交往以来,好像还真没这么黏糊过,莫非她真的不够正常。
趁着老大挂上电话,她鼓起勇气说,“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说。”老大又恢复了东北大妞的豪爽劲。
阮夏:“你们觉着男女朋友之间怎样才算正常?我的意思是,亲密度要怎么把握。”
“你们不会是想?”正在发短信的张慧睁大眼。
“什么?”阮夏不明所以。
“想睡!”老大直接了当。
想睡?阮夏顿了一秒,恍然大悟。“没有,你们想哪里去了。”
“我只是想问男女朋友之间是不是必须要亲密一些,比如每天打电话,一起吃饭自习什么的。”
“谈不上必须吧,主要看你和对方需求。有的人再亲密都需要距离和空间,有的人则是希望成连体婴。”张慧客观地说,“只要彼此舒服就行,没有模板。”
“不过,谈恋爱嘛,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想和对方一起腻歪的。”
“怎么?你男人对你有意见?”老大问,“觉着你太缠人?”
“不至于吧,她还缠人?”陈潇筱终于结束了和男友的电话,加入话题。
阮夏讪笑,“不是,是他觉着我不热情。”
众人恍然大悟,不约而同地应道,“是有点。”
“有吗?”她问。
“有点。”张慧说,“不说别的,我好像没见你们打过电话。”
“我说的是纯聊天,说废话那种电话。”张慧补充。
“干嘛说废话?”她脱口而出。
其余三人纷纷露出这孩子没救了的表情。
“谈恋爱谈恋爱,不谈怎么叫恋爱。”陈潇筱耐心地引导她,“恋爱就是本来可以自己干的事儿却想和对方一起,和对方分享你的生活点滴,这才有意思呀。”
张慧:“对呀,你都不想和他说今天干了什么,遇到那些有趣的事和人吗?”
阮夏紧着眉认真想了想,“有时候会有,但怕他会认为我很无聊,没兴趣,毕竟那些人和事他不一定知道呀。”
老大:“正因为不知道才说给他听,他有兴趣你就多说,没兴趣你就少讲,不说哪里知道人家有没有兴趣,再说了,有时候就一个话题,你起个头,聊着聊着可能就延伸到别的他感兴趣的地方?”
老大下结论,“之,聊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聊。”
“正解。”张慧和杨潇筱纷纷点头。
老大看她仍旧一脸懵样,不油感慨,“奶奶个腿,你这么呆,到底是靠啥征服你家男人的?”
阮夏眨眨眼,难得不要脸地说,“可能是才华吧。”
“滚!”老大扔出一个枕头,“人家品学兼优,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你屁个才华。”
阮夏接住枕头,笑道,“这么说,那只能是美貌了。”
这下,齐刷刷收获了三句滚……
那是凭啥?
临睡前,阮夏给他发信息:问你个问题,你喜欢我什么?
陆昱晨几乎秒回:傻
阮夏失笑,回复:原来这才是真相,心碎
陆昱晨没回短信,直接来了电话。“真心碎了?”
宿舍已经关灯了,她怕吵到人家,压低声音轻轻嗯了声。
陆昱晨立即领会,“她们都睡了?”
阮夏:“发短信吧。”
“不用,你不用说话,听我说就行。”
“嗯。”
电话里传来他极缓地声音:“你不是问我喜欢你什么吗?我想了想,还真说不出具体喜欢什么。我就知道自己特别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喜欢听你说话,说你对事物的看法和理解。虽然大部分时候你都很安静,但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只要和你一起我就觉着特别舒服,有一种……”
他顿了下,慢慢说,“有一种安心的踏实感。”
在这个寂静的夜,阮夏躲在被窝里,听着他缓缓地叙述对自己的喜欢,眼角慢慢湿润。
她用手捏了下鼻子,轻声喊他的名字:“陆昱晨。”
陆昱辰:“嗯?”
“我喜欢你,很喜欢,比你想的多得多。”
他笑了,“我也是,好了,快睡吧。”
挂了电话,陆昱辰倚在阳台上,望着楼下渐暗的灯火,背后是室友热闹的聊天声。
喜欢她什么?
这个问题何煦也问过。当时他怎么回答的?好像说了句“情投意合”,还被何煦那小子赏了一脚旋风腿。
知道他们在一起后,王添也奚落过,“你他-妈当初还说不熟,一副完全没兴趣的样子,结果转头就追人家。”
其实,刚开始时真没有动心思,只单纯觉着和她聊得来,和她相处没有负担和压力,不用戴上“面具”,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
他们聊很多话题,有一些她不一定懂,甚至不认同他的看法,可她总能耐心倾听,却也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倾听者”,她总在试着去代入对方的角色去理解,客观又不失温暖地给出自己的“看法”。
从小到大,他见惯了“自我”的人,父母、老师,朋友包括他自己,总习惯性价值输出,总想说服别人,让别人赞同自己。只有她,不一样,可她的不一样并不是毫无主见,人云亦云,相反,她有很多新颖独特的观点,每每让他打开另一个视觉和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