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月半C
时间:2021-09-09 00:21:14

  简青桐突然就觉得眼眶有点发热,最见不得这样生离死别的场面。
  唐远征排在她后头,替她隔开拥挤的人群。
  火车站龙蛇混杂,小偷经常出没,更有不讲素质胡乱插队的,很是噪杂无序。
  他这一身军装很有些方便,自带隔离带,护住媳妇不受冲撞还是能做到的。
  “喝水吗?上厕所不?”
  离检票时间还有一会儿,唐远征体贴地放下背包,叫媳妇坐着歇歇腿,体贴地问。
  简青桐现在确实有点憋,但还忍得住,面无表情说:
  “不用了,等上火车再说。”
  简家茅厕过于简陋,气味冲天,比乡里医院的公用旱厕还差,她实在没勇气进去,就一直憋到现在。
  火车上的厕所好歹还是单间呢,还能冲水。
  唐远征以为她头次出远门紧张,也不勉强,默默陪她排队。
  事实证明,这会儿火车站的治安确实有些差。
  光是排队检票的工夫,唐远征就眼尖地捉到俩正行窃的扒手,交到车站管理员手里,收获群众一致好评。
  可这同样不影响大家向火车冲锋时你追我赶争先恐后的狠劲儿,乌泱泱的跟丧尸围城似的,看得简青桐头皮发麻。
  简青桐被唐远征护着,很顺利地上了火车,看看外头攒动的人头,仍旧心有余悸。
  好久没见过这么多活人了,他们都要出远门?
  唐远征身份特殊,惦记着她有伤在身,提前买到两张卧铺票,相比起来清净多了。
  “同志,这是我们的铺位,麻烦让让。”
  唐远征对照车票确认过后,礼貌地朝坐在下铺上的老人说道。
  老大娘装聋作哑,脸扭向车窗外不理人,身边俩半大小子脱了鞋在床铺上乱蹦,又叫又笑的,磕到头也不消停。
  “同志,这是我们的铺位,麻烦让让。”
  唐远征再次开口,顺手将打好的背包丢到行李架上,身上只留下一个挎包。
  砰地一声响惊了老大娘一下,她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扭过头去依然故我。
  这是想赖座的意思了。
  唐远征皱眉,对着这老的老小的小不好动手,正待跟他们讲讲道理,身后其他乘客路过,他只好先侧身让开通道,护着简青桐站到里头。
  “要不你睡上头吧?”
  唐远征买的一张下铺一张中铺,本打算让媳妇睡下铺方便进出,也省得她恐高睡不好。
  可现在下铺被人占了,争执起来也麻烦,这会儿火车又正上客,人来人往的不方便,不如叫媳妇先上去歇歇。
  简青桐看他一眼,并不想息事宁人。
  他们买了票的,凭什么吃亏,还落不着好。
  她飞快扫视一圈祖孙三人,视线落在老太太身边紧紧抓着不放的包袱上。
  包袱鼓鼓囊囊的,隐隐散发着食物的香气。
  简青桐眼睫垂下,挡住眼底神色,趁人不注意,借着空间遮掩远远丢出一张钱去,做作地惊呼:
  “呀,谁的钱掉了?”
  其实就是她从简青苗那里收走的不义之财里的一张,丢了不心疼,但她也不会白白便宜别人。
  果然老太太一听说有钱捡,蹿得比兔子都快,包袱也不管了,蹭地就蹿了出去,眼疾手快地把钱攥到手心里,一双精明的老眼恶狠狠地盯着简青桐,生怕她来抢。
  “看啥看,钱是我掉的!”
  嚷完,当即撩起几层衣裳,解开秋衣上缝着的衣兜,把钱一把塞进去,别上关针,放下外衣捂得严严实实。
  简青桐暗笑。
  她算准时机,将那张钱又收了回来,顺带收了点利息。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神不知鬼不觉的,连老太太本人都没发觉。
  这一招调虎离山管用,她便故技重施,把从老太太那里收走的几张钱全丢出去,丢的稍远一些还不在一个方向,引着老太太去捡。
  车厢里还有其他乘客,也已经注意到这边,老太太急了,连忙喊俩孙子帮忙抢钱。
  俩孩子撒丫子追着钱跑了,铺位空出来。
  简青桐抬抬下巴,冲唐远征示意:
  “赶紧收拾啊。”
  唐远征觉得眼下这事儿过于巧合,但也没多想,麻利地把床铺上的包袱丢上行李架,把凌乱的床单抻平,被子枕头规矩放好。
  简青桐满意地看看焕然一新的床铺,过去施施然坐下,顺脚将地上男孩子乱放的布鞋踢开。
  那边祖孙三个喜滋滋地捡钱回来,见床铺被占了,勃然色变。
  “起开,这是俺们的位子!”
  简青桐想说,你们的?那你喊它一声看它答应不。
  幸好她嘴比脑子慢,及时被唐远征抢先接住话茬:
  “这是我们的铺位,我们有票。”
  老大娘压根不看他出示的车票,梗着脖子嚷:
  “解放君(军)抢老百姓座位啦!大家伙快来评评理,黑心肝的欺负老人孩子啊!”
 
 
第8章 
  简青桐微微睁大眼。
  她见着了活生生的极品!比原主爹妈还奇葩!
  其实真不是简青桐少见多怪,好歹她也是在末世里浪过的,人性的各种黑暗面见识过不少。
  主要是吧,她对现如今这个特殊的时代有滤镜,潜意识里就带着刻板印象。
  比如,这时候的人民特别单纯质朴,彼此间称呼的那句同志并非虚无的口头禅,而是带有浓厚真情实感的昵称敬称,大家尤其崇拜英雄,拥军优属做得特别好。
  以至于简青桐下意识就以为,现在完全不会遇上像这种道德绑架的极品,人们都应该以此为耻的不是吗?
  老大娘哪知道她的纠结?扯开嘹亮的嗓门,拍着大腿坐地干嚎,业务十分熟练,引起满车厢人的注意。
  包括车厢门口盯着的列车员。
  “前面的乘客动一动,往里走了,别在通道上拥堵!后头的乘客不要挤,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拉好爱人跟小孩,有序上车!”
  乘务员拿大喇叭维持秩序,不满地冲这边喊了两句。
  老大娘撒泼惯了,巴不得看过来的人越多越好,戏瘾上来,一把薅住旁边俩没心没肺爬上爬下的孙子,狠掐一把。
  俩熊孩子吃痛,嗷的一声叫唤起来,想也不想地啪啪打她的手:
  “奶你干啥,弄痛我了!”
  老大娘当着人面没法明说给她哭,狠心加大手劲,硬生生把俩皮孩子掐出泪来。
  “大坏蛋!敢打我,看我不告诉我妈,斗死你个老不死的!”
  小孩子尖利的哭声如同魔音过耳,穿透性极强,不少乘客都遭了殃,又被他们话里的内容吓到。
  小孩儿嘴里没瞎话,他们妈妈该不会也是哪个革X会的头头吧?说斗谁就斗谁。
  惹不起躲得起的乘客也不催他们让道了,宁可背着大包小包爬旁边的座椅绕路,也不想招惹这些煞神家属,晦气。
  这倒是有些出乎简青桐的意料之外。谁能想到看起来极亲的祖孙三个这么容易就内讧了呢。
  不过还是太吵了,三重奏啊。
  她虚虚捂着后脑勺伤口边缘,一手扯着唐远征衣袖轻轻晃了晃,皱着眉头小声说:
  “头晕。”
  唐远征垂眼望见她脑后雪白的纱布,立马记起她的脑震荡,反手扶住她胳膊,收敛外溢的怒气,弯腰温声询问:
  “又难受了?别怕,有我。”
  简青桐顺着他的力道缓缓侧躺下,带着消毒水气味的被子随即覆上来。
  她轻轻捏着被角,朝他投出一抹信赖的浅笑。
  唐远征充分接收到她眼神里的涵意,甚至比她想要表达的还要多,除了信任依赖,还有委屈无助、替他难过等等。
  唐远征替她掖掖被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不委屈吗?委屈的。
  他也是个人,血肉之躯,有七情六欲,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
  不过是多了些责任心和荣誉感,有苦也不说罢了。
  可有人能体谅这份辛苦,他也会感动,和普通人一样。
  “我帮你捂住耳朵。”
  他侧身坐在床铺边沿,大掌包住她露在外头的右耳,示意她闭眼别看。
  简青桐顺从地合上眼,耳朵尖微微有些发烫,大概是被他掌心温度烧的。
  唐远征见她听话,颇觉省心,回头对上哭闹不休的祖孙三人,又换上一副冷峻表情。
  “公共场合,请文明乘车,不要大声喧哗,这里还有病人。”
  离得近的乘客看见简青桐后脑勺裹着的白纱布,也有些咋舌。
  “这女同志伤到头了?看着挺吓人的。你们这是上省城大医院看病去?”
  唐远征避重就轻,模糊重点:
  “我爱人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能麻烦你们停止这样大吵大闹吗?这是我们的铺位,请你们去你们自己的位子就坐,不要打扰我们,谢谢配合。”
  唐远征又掏出车票,朝周围展示一圈。
  乘客们大多还是讲理的,也有同情心,见状便帮着劝吵闹不休的老太太:
  “大娘,火车座位都有号的,不是谁先占上就是谁的。这就是人家的床铺,您别搁这闹了,人家这还有病号呢。”
  “同志你是不是头回坐火车,找不着自己座位了是吗?我帮你看看票吧,这是人家的位子,你们不能坐。”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一边倒地全站唐远征那头了。
  老大娘百试不爽的招数突然不好使了,真的生起气来,眼一瞪,恶狠狠骂人: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就要坐这!他是子弟兵,就该让座!这叫为人民服务,我就是人民!”
  简青桐槽多无口,小声嘟囔:
  “人民同意被你代表了么?说出去都丢人,会被其他国家的人民嘲笑吧?”
  她声音不高,不过开口的时机很妙,正好卡在老大娘爆发输出后众人被打懵的间隙,车厢里陷入短暂的安静,正好把她的吐槽突出出来。
  唐远征掌心下压贴住她侧脸,不叫她听见这些糟心的污言秽语,乡下老太太骂架还能有啥好话?
  果不其然,老大娘中气十足地咒骂起来,各种少儿不宜的脏字连绵不绝,压根不忌讳身边俩小孙子。
  俩孩子还觉得有趣,捧哏似的叫嚣助阵,跟两只小斗鸡似的仰着脖子叫骂,用词同样难以入耳,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叫他们妈妈把这些人全都拉去游街,抄他们的家,赶他们去住牛棚挑大粪。
  众人瞠目结舌,心中满是不适。
  这孩子怕是养废了。
  有抱小孩的乘客堵在后头上不来,捂住孩子耳朵敢怒不敢言,好声好气请求列车员帮忙处理一下。
  列车员也很不耐烦。
  这里是中转站,停靠只有短短十分钟,上下车乘客这么多,时间本来就紧张,还有人在里头磨蹭,这不故意阻挠他工作么!
  列车员举着大喇叭就过来了。
  “闹什么闹什么?都赶紧找自己座位,马上要发车了!”
  他挤过去看见坐地上撒赖的一老两小,眼底飞快浮现一抹了然,公事公办地朝他们伸手:
  “起来,车票我看一下。”
  老大娘正骂得起劲,吐沫星子乱飞:
  “啥车票,我不知道!我儿媳妇是革X会主任,我儿子是车间主任,我是干部家属,要啥票?我就坐这!”
  老大娘一指唐远征坐的床铺,眼底闪过一抹恶毒。
  她今儿还就跟他们耗上了,一个破当兵的敢跟她斗?斗不死他,呸!
  周围一阵骚动。
  敢情这老太太连票都没买,蹭霸王车啊?看她那架势,还以为铁路局是她家开的呢!
  “没票不能在这,跟我上硬座车厢那边补票。”
  列车员半点没意外。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啥人没见过?
  “我不去,我就坐这!哎哟欺负老人了……”老大娘故技重施,赖着不起。
  旁边几个男青年看完全程,互相使个眼色齐齐上前,默契地抬起耍赖的祖孙三个,喊着一二三端出车窗外。
  “都让让嗨,人家到站都下不去车了!”
  青年松手把人搁下,还促狭地探头跟老太太使劲挥手:
  “大娘不用谢,我们都是活雷(锋)!”
  唐远征默默拿下行李架上的大包袱,才举到车窗口,被一青年截走,笑嘻嘻问:
  “这也是他们的?”
  唐远征默默点头。
  青年嘿嘿一乐,抱着包袱亮给外头跳脚骂人的老太太瞧。
  “大娘你说啥?太感谢我了要把包袱送给我?哎呀这咋好意思。萍水相逢的,我那也是举手之劳日行一善,当不起你谢。”
  旁边同伴笑着一拳捶在他肩头:
  “快别贫嘴了,赶紧把东西还人家,马上开车了。”
  青年嬉皮笑脸回一句:
  “我就逗逗他们,省得早拿上东西又挤上车来闹,麻烦。”
  不过他还是把包袱丢下去了,还特意丢得远了些,引着老太太颠颠跑去捡。
  几个青年起哄看了会儿,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走开。
  一场闹剧就此收尾。
  简青桐很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闭眼休息。
  列车缓缓开动,咣当咣当震动不停。
  唐远征拿过中铺的被子给她垫在身后,省得她不小心翻身压到伤口。
  简青桐睁开眼,小声朝他道谢。
  唐远征仔细打量她的脸色,觉得还有些泛白,但眉心却是舒展开了,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厕所可以使用了。”
  “嗯,我去一下。”
  “我陪你。”
  简青桐囧囧谢绝。
  又不是小学生,上个厕所还要结伴去。
  简青桐去解决完生理问题,简单洗漱后神清气爽地回来,连心情都好上不少。
  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对社恐人士来说,绝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幸好她可以扮病号装柔弱,避开大半无效社交,使得接下来的旅程也显得不那么难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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