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点是吗?
卫烆苦笑,看来他与傅里之间倒是真的掰扯得一清二楚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将出口的时候却又迟疑起来。
傅里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有些疑惑:“卫大人可是还有什么想说的?”
卫烆低着头,语气有些沉闷:“傅娘子,这世上真的有那等出身富贵之家,也可以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且不纳二色的人吗?”
傅里没想到卫烆竟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她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卫大人,这世上自然是有的,而且为数不少。不过这事儿都已经过去了,你怎么还在想这事儿?这世上不止有我一个女子,就算没了我,相信卫大人也不会缺女人,而且对方还不会如我这般善妒不贤,竟不许你纳妾,不许你去碰其他女人。”
卫烆看着傅里,嘴角苦涩:“可是她们都不是你。”
若真是每一个女人都能和傅里相比,他又何至于等到这么久,才喜欢上一个傅里?
傅里表情沉了下来:“卫大人,有所得必有所失,我想您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我和纳妾,两者完全不兼容。卫大人,你以后没想清楚的时候,不要在我面前再贸然提起这件事了,每提一次,你作为一个男人在我心里的印象都会差上许多,若是次数多了,就算你到时候想清楚了,真心求娶,恐怕我对你也只能是避之不及。”
卫烆难得生出几分窘迫:“……傅娘子,真的不好意思。”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问话,竟然会让傅里这般讨厌。
傅里看着这样的卫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
算了,谁让细论起来,这个人还从未谈过恋爱呢?自己勉强还算是他的初恋吧?尽管他已经成过婚,还有一个儿子。
傅里抿了口茶,然后解释道:“我知道你因为周围的环境,很可能已经习惯了男人三妻四妾这件事,也并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但你应该也知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三妻四妾很正常,我也并不愿意妥协,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分享丈夫。我的丈夫,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卫烆几乎被傅里的最后一句话给镇住了,他看着说着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却仍旧眼神坚定,一脸自信的傅里,不知怎地,心脏突然猛地跳动起来
在这一刻,他真正地为傅里心动了。
傅里转头看着卫烆愣住的样子,还以为他被自己这出格的话给吓到,看了他一眼后,轻笑:“当然,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卫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傅里这样说,心里反倒开始不好受起来。
谁知傅里却说:“若是我的丈夫一定要纳妾,或是睡其他女人,那么同样的,他也不能阻止我养面首,或者红杏出墙!”
卫烆腾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怎么可以爬墙!”
傅里冷笑:“卫大人,为什么又不可以呢?将心比心,既然丈夫都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为什么妻子又不能和其他男人在一起?这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卫烆皱眉,浑身气质肃杀,仿佛要去将那个莫须有的傅里的“红杏出墙”对象给揪出来杀了!
“我不会纳妾!”
此话一出,傅里与卫烆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傅里眨眨眼,有些迟疑地开口:“卫大人,刚才说话的人,真的是你?”
不可能吧?卫烆之前不是还觉得纳妾正常,还非常不理解她为什么对这样的事会这般深恶痛绝吗?
卫烆自己也愣了,虽然他刚才察觉到了自己对傅里情感的微妙转变,但在他真正喜欢上傅里的时候,卫烆自己心里却相当清楚,他对纳妾这件事本身的看法,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转变。
但当傅里说出丈夫纳妾,她就要红杏出墙的时候,卫烆突然就与傅里感同身受起来,也彻底理解了傅里说出的那句“我的丈夫,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这句话背后的深情
若是真的爱上了一个人,怎可能容许对方去碰其他人?
但正因为想清楚了,卫烆才明白了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对傅里来说究竟有多可恶。
他捂着自己的眼睛,自嘲一笑,第一次喊了傅里的全名:“傅里,我是不是特别讨人厌?那种只要看到我,就恨不得转身就走,听到我的声音,就恨不得叫我闭嘴的……讨厌?”
傅里愣住,完全不知道卫烆为何会这般想。
而且卫烆此时神色,也叫傅里相当茫然,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她能看出卫烆语气中的认真,于是思索片刻后,认真回答到:“卫大人是个光风霁月般的人物,初见面,我就相当喜欢您这张脸。所以您口中的,只要看到你就恨不得转身就走这样的讨厌,其他不知道,但我肯定是没有的。”
卫烆捂住眼睛的手指一动,心情又是酸涩,又是忐忑,又是期待。
傅里紧接着说道,“至于听到你的声音……卫大人自己听不到,但你的声音在我耳中,也是相当低沉磁性,是我非常喜欢的一款声音。当然,若是你总是提起纳妾这件事,想必要不了多久,我还真可能一听到你的声音就觉得讨厌。但就目前而言……还好,我只是没那么喜欢你的声音了。”
在感情这方面,傅里一向坦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欣赏就是欣赏,不满就是不满……她从不会对另一半隐瞒任何感情上的东西,因为这样的做法可以避免很多的误会,也不会对两人的感情造成无谓的伤害。
就当下来说,傅里对卫烆还是很有好感的
当然,不是将他视作可能的未来另一半的好感,而只是纯粹的,将他当做男人来看待的好感。简单来说,就是颜控。
卫烆真该庆幸他父母给了一张好脸,而且之前说话也没有说绝。
不然就凭他疑似在追求她的时候,竟然还想着纳妾,就足够傅里将卫烆扫进垃圾桶,将其归为拒绝来往户了。
卫烆此时的心情,一半苦涩,一半酸甜
苦的是,自己之前对与纳妾的想法,是真的触了傅里的底线,现在的傅里,对自己可能真的没有一点儿好感了;酸的是傅里对自己声音的喜欢正在渐渐褪去,甜的是傅里仍旧坦诚地表示,她还喜欢自己这张脸。
至少,他与傅里之间,还有那么一点点微末的希望。
因为他这张脸。
卫烆苦笑,他以前从来就只会对那些被自己这张脸吸引的目光感到烦躁,可如今竟然开始感激起来了。也是造化弄人。
既然事情都已经说清楚,傅里便提出了告辞。
卫烆也知道现在不是挽留的时候,起身亲自将人送出了大门,然后一直目送到傅里的背影消失,这才进了大门。
门口的守卫等他进府后,忍不住与另一边的守卫挤眉弄眼,心里啧啧称奇
他们这位大人,今年廿七,正是血气方刚、风华正茂的时候,谁知先太太去了好些年,一直没有娶妻不说,身边竟然也没有一个女人伺候,叫他说来,实在过于清心寡欲,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喜欢女子。
可刚才大人目送傅娘子的念念不舍之态,倒是让他心中的疑惑消解,反倒生了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不过估计也看不了多久,也许等不到回京,大人就要好事将近了吧。
若是他现在在京城,还能将这事儿告诉老太爷与老太太,让给他们跟着乐呵乐呵,然后得几个赏钱呢。
可惜了……
没多久,周公面馆的分店开业。
当天老店依旧开门,但客人明显减少,许多人都跑到新店去凑热闹了
听说为了庆贺新店开张,今天到面馆吃面,老板全部打了八折。
当天天刚亮,就到了八字先生测算好的吉时,面馆立刻敲锣打鼓地开张了。
没多久,面馆门前就排了一条长龙一般的队伍。
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可就在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地想要趁着店里打八折的时候到店里吃个够本儿的时候,一队官差突然哒哒哒地跑到分店门口,领头的捕头非常不高兴地冲着店内大喊:“谁是店里的掌柜,老爷我有事儿找你问话,还不赶紧给我出来!”
胡老板胆子忒小,听到官差上门立刻就有些腿软,然而他到底是当了几十年掌柜,应付官差的经验也相当丰富。
跑堂过来传来,胡老板便忙不迭地跑了出来:“这位官爷,不知道您找小老儿有什么事?咱们面馆今日初开张,还请官爷行个方便,请到里面说话……”
“方什么便啊?有人举报,你们这个面馆不卫生,做的面也有相当大的问题,赶紧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吧。”那捕头横眉冷眼地看着胡掌柜,突然愣住,“你这老头儿,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啊?”
胡掌柜心中慌乱,却只能小心回话:“回官爷,这店铺以前是个布庄,小老儿正是以前的布庄老板。”
捕头更加不屑了:“你一个卖布的,卖的面能好吃吗?来人,还不快快将人带走!”
他身后跟着的捕快立刻上门将胡掌柜双臂剪到背后,押着就要往门外走。
还在等着吃面的客人全部眼前这一幕给吓坏了,这才开业呢,面馆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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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有些个周公面馆的老客人忍不住站出来为胡老板说话:“这位官爷,这面馆才开张,之前大家也在老店吃了近一年的面条,这店里的面条怎么可能有问题?官爷,您看看,是不是等新晌午店里客人少了,您再将掌柜的带走,又或者您找几个大夫进去当场检查一二,若是面馆是被人找茬,故意冤枉的,您也能当场还面馆一个清白……”
“老子做事儿还要你来教?这面馆的清白又何老子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面馆赚的钱还是老子得了?自己做生意不谨慎,在开业当天就被人举报了,难道还要老子来给你们擦屁股?他们算什么东西?你们,又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对老子做事指手画脚?”
那捕头鼻子朝天,态度嚣张的样子,让面馆周围的人只是瞧着,心里便生出了许多厌恶。
不少原本担心这分店真的有什么问题的客人,因为这捕头的作态,也完全没了怀疑
真要是周公面馆出了什么问题,这位捕头也不可能一点拖延时间的机会也不给,也不愿意叫人进去检查。这位捕头会在新店开业这样的巧合的时机找上门来,摆明了,就是有人想要找茬儿,而这位捕头,很可能是被人收买了。
周公面馆的老客人们眼看着周公面馆的新店才开张就遇上了麻烦,心里着急得跟什么似的,完全没了继续吃面的想法。
可民不与官斗,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胡掌柜被那个嚣张的捕头给带走。
然而……
就在捕头一行人毫无顾忌地带着人准备往府衙走的时候,他们前进的方向突然又跑来一对官差……
不,看他们身上穿着,应该是官兵。
几个捕头捕快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直接被那群人拿枪拦住。领头之人面色凶悍,面色沉肃看着捕头一行人:“你们这是准备带着人上哪儿去啊?”
那捕头对上领头官兵眼睛,立刻就怂了:“这位官爷,我们这是奉命拿人!”
领头官兵露出抹嗜血笑容,语气更是森寒下人:“奉谁的令?爷怎么就没听说?还拿人?拿人你倒是将逮捕令拿出来给爷瞧瞧啊!”
明明领头官兵什么也没做,那捕头却被吓得瘫软,若非身后捕快扶着,他恐怕已经跌坐在了地上,将自己一张脸丢尽了。
这时他要是还不知道自己遇上硬茬儿了,他以前几十年就白活了!
他也不敢硬杠,因为和这种明显见过血的人真的杠上,他很担心对方真的会一过来过来,让他尝尝枪尖的锋利。
“是、是是是通判大人让我们来抓人的,虽然没有逮捕令,可、可是……”捕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险些没哭出来:“大爷您信我,我真的是奉命行事啊!”
那领头官兵是个能看人的,见他都被自己吓跪了,也就相信了他所说为真。
“嗤!”他嗤笑一声,转头对着身后官兵示意,“还不快去将胡掌柜给放了?人家是好好做生意的良民,就一个举报,什么证据也没有,抓什么抓?抓个屁!”
那捕头赶紧开口:“大爷,我叫您祖宗行不行?这是通判大人要抓的人,您要是就这么放了,通判大人不会饶过你的!”
领头官兵咧嘴嗤笑,凑到捕头耳边开口:“今儿先不抓你们,等回去,你们就知道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一个六品的通判而已,竟还想翻了天不成?且等着吧。”
捕头半点儿不信这官兵嘴里的话,可他又不敢与他对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官兵上前将几个捕快推倒在地,三两下便将胡掌柜身上绳索解开。
等人将胡掌柜放了,也不管胡掌柜被两腿发抖,领头官兵大手一挥,带着人就要走。
只是走到捕头身边时,他没忍住唾了一句:“妈的,孬成这样竟然还敢学人做坏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重。就你这样的,要是在战场上遇到,老子一个能杀你们一百个!孬种!”
说完,拎着抬步就走。
胡掌柜终于缓过神儿来,赶紧开口将人叫住:“几位官爷,正巧店里今日开张,不如几位大爷到店里吃上一碗小面再走?大爷放心,这店瞧着是今天第一天开张,可实际却是老店,老店就在城南那边儿,店都已经开了一年了,开店之前,这店名儿上的周公就支了个摊子,也做了几十年的面,在城南那地界儿有口皆碑,绝不可能出现卫生问题。大人尽可放心!”
领头官兵低头瞧了还瘫坐在地上的捕头一眼,抬眼看向胡掌柜,眼神有些欣赏:“你这老头儿瞧着胆子小,倒是个临危不惧的,知道让我们这些个大老粗进去给你们撑撑场子,澄清一下流言。啧,你们老板挑你做掌柜还真没找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