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冲着带来的兄弟们抬抬手,“既然掌
柜邀请,咱也不能推拒不是?之前一直听说周公面馆里面的小面味道不错,只是一直没机会过来尝尝味儿,今儿个咱们又有闲,又有钱,何不趁着机会吃上两口?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在念叨着周公面馆的面条出名,要是有机会一定要过来尝尝味儿吗?”
他话音刚落,跟在他身后的士兵们当即掉头,啪啪啪地踩着石板进了周公面馆的大门。
胡老板抬手摸了把汗水,狠狠地松了口气
今日要是不能将几位官爷留下,这新店的名声恐怕仍旧会受到影响。还好这位官爷好说话,不是那等拿架子的人。
他也算没有辜负傅老板的嘱托了。
这般想着,胡老板的视线又落在了互相搀扶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的几位捕头捕快身上,他做事谨慎小心,习惯八面玲珑一个人也不得罪,所以就算面馆之前的开业险些毁在这些人手上,他也强行压下心中不满走上前问了句:“几位官爷,现在都到饭点儿了,诸位可需要进门吃面啊?”
几个捕头捕快才站稳便听到这话,当场一个踉跄,险些没再次摔倒在地。
那捕头是个欺软怕硬的,见胡掌柜都被欺负成这样了,竟然还不愿得罪他们,立刻就要破口大骂。
谁知旁边客人见了,当即掩面说了一句:“这位捕头老爷,那位官兵老爷还在店里呢,您要是还不走,等会官兵老爷们吃完了面出来见你们还在这儿,恐怕……”
话未说完,几个捕头捕快当即撒丫子就跑没了踪影。
等人消失了,几位老客才忍不住叮嘱胡掌柜:“胡掌柜,你这样不行啊,他们之前都险些将新店开业给毁了,你怎么还能好声好气地邀请他们进店吃面呢?您难道就不生气,就不恶心吗?”
胡掌柜叹气:“我如何不生气,如何不恶心?可老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还有句话叫小鬼难缠。那捕头又是官儿,又是小鬼,咱们就是一个开店的,如何得罪得起?今儿个是正巧遇上了几位好心的官兵老爷,可明日官兵老爷走了,我们还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他做掌柜这么多年,早经历了不知多少次这样的事儿,都习惯了。
说话那人听了,也不禁叹了口气。
今日开业,店内繁忙,胡掌柜也不好一直站在店外与人说话,于是又说了两句,便直接进了店里。
他却不知道,原本让他担心不已的捕头捕快们刚回到府衙,便立刻被人给捆了。
而且不久,被捕头捕快们供出来的通判大人,也被抓了起来。
卫烆没想到,他本来以为只是给傅里处理一个麻烦,顺便将府衙里的蛀虫给清理了,谁知道竟然从那通判嘴里问出了一个完全没想到的人名
薛仁吒。
要说这人有多出名,又或者官儿有多大,又或者人有多重要,那不至于:这人如今也才是个从五品的官儿,而且还是个京官儿,实在算不上起眼。
但这薛仁吒却有一个特殊身份
他是金陵四大家族薛家唯一的官儿,若是没有这个薛仁吒,那薛家在金陵那边儿就跟睁眼瞎子似的,完全摸不着这夺嫡的边儿。
但正因为有了这个薛仁吒,薛家不但参与进了夺嫡,还靠着四大家族的贾史王三家的关系成了太子的亲信,带着薛家成了太子在江南的钱袋子之一,而且是最大的那个钱袋子。
其他人不好说,可他跟的这位四皇子,对金陵的四大家族那可是深恶痛绝,只要不是在皇上面前,他就从来不来吝惜于表现出自己对四大家族的厌恶。因为这,四皇子直接与皇上的亲信荣国公贾代善并史侯爷史百擂二人交恶,每次上朝总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
所以这位出自四大家族的薛仁吒,就这么入了四皇子的眼,同时也在他们这些投靠了四皇子的人这人挂了号。
说实话,他都跑来巴州府城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做官儿了,竟然还能遇上与薛仁吒相关的事儿,实在让他心情复杂,简直又痛恨,又惊喜。
不过这位通判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他在巴州府做官儿不到五年,前年才被薛仁吒收买,对那薛仁吒为什么会去找周公面馆的茬儿,他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今次也不过是拿钱办事,而且欺负的也不过是个商人,所以他根本就没去追问原因。
卫烆直觉一向很准,明明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便立刻下令严查,一定要这薛仁吒与周公面馆之间的渊源给调查出来
那薛仁吒年纪大了,要不是他退下后薛家便朝中无人,以他的年纪,早该致士了。四皇子不愿放这人荣归故里,却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卫烆敏锐地知道,若是能将两者渊源调查清楚,这薛仁吒绝对讨不了好。
新店开张,傅里这个老板本来是不应该缺席的。
可是她当时抱着锦哥儿坐上马车才赶到分店的时候,还没进店,风突然吹来一阵熟悉的香气……
傅里险些吓死,赶紧抱着锦哥儿就往店里跑,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锦哥儿还是嗅到了那股香气,并很快开始发热。
这下子,傅里哪儿还有心情守在店里?
胡掌柜也理解傅里的心情,当场做了保证,绝对不会让新店出事儿。傅里这才吊着一颗心,抱着锦哥儿去了附近的医馆。
这次遇上的大夫医术仿佛要高明许多,他听了傅里的话后,细思片刻,探手让傅里将手伸给他把脉。
傅里愣住:“这事儿同我有什么关系?”
大夫摸了把胡须,眉头紧锁:“老夫倒是知道过敏这种病症,可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不知救治过多少病人。就是这过敏的,也治过不少。但其中大部分人的过敏病症,其实都是父辈传下来的。但你与令公子一起闻到了香味儿却没有半点反应,所以老夫想要给你把把脉,看你你是否真的一点儿影响也没有。”
傅里赶紧点头,伸出右手放在大夫上。
因为离了一只手,锦哥儿又开始呜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那声音一点儿不响亮,委屈到了极点,听得傅里心里绞痛,简直恨不能赶紧将人抱在怀里,以身代之。
可是不能。
傅里一手抱着锦哥儿,强忍难受撇开头。
那大夫叹了口气,将手放在了傅里的手腕上。半晌,他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不对,你孩子不是过敏!”
傅里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顿了顿,她紧跟着开口,“难道我的身体也受到了影响?”
大夫点头:“只是你身体健康,所以影响有限,若是再晚些,老夫来把脉也许都摸不出什么究竟。老夫可以确定,你孩子这是中了毒。”
“中毒?”傅里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是说,那个香料有毒?可是那人熏这那股子香味在面馆附近徘徊好几天了,应该也遇上了不少小孩儿,怎么可能只有我的锦哥儿发烧生病?”
大夫也非常不解:“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因为这味药药效温和,若是身体康健,就算是长年累月地熏香,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唯有孕妇,以及先天不足的小孩儿长期熏香,前者会对肚子里的孩子造成影响,轻则先天体弱,重则残疾畸形;后者则会令先天不足的孩子身体越来越弱,直到虚弱病死。”
“你这孩子,老夫大致能把出当初当初确实先天体弱,可按照常理,他必须是常年熏上这种香料,然后以他如今身体情况,至少也得四五年才能令他出现虚弱多病之症,万不该在才闻到香味儿的时候便出现这边剧烈的反应才对。”
傅里整个人都愣了。
然后很快,她便想到自己的空间
会不会,是空间察觉到香料破坏锦哥儿的身体健康,所以以让锦哥儿发烧的方式来提醒她?否则锦哥儿就算真如这位大夫所说一般常年累月无知无觉地虚弱下去,她这个马大哈的母亲也根本就察觉不到锦哥儿中毒。
傅里倒吸一口凉气,再次在心里感激空间的存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人肯定不是故意来害锦哥儿,身上的香料应该只是平日习惯:否则没人会在知道香料有毒的情况下,仍旧整日熏香
锦哥儿只碰到了那人两次,可傅里却不止碰到两次。
遇见的次数这么少,那人却每次都带着这股香味儿,说他不是整日熏香,恐怕都没人相信。
但就算是坏人,家里也是有孩子的。
傅里深吸一口气,道:“我应该知道锦哥儿反应这般剧烈的原因了,谢谢大夫提醒。”
那大夫愣了一下,见傅里不愿说原因,想了想,便没有再提。
他又摸了把锦哥儿的额头,含笑点头:“烧已经退了一些,我再给他开点儿药回去煮来喂,一剂药下去,保管安好,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傅里连连道谢:“今日若不是大夫提醒,我还当锦哥儿这是过敏,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
说着,她葱花你掏出好几张银票,“我也没别的可以感激您的,只有这些俗物勉强聊表心意,还望大夫不要嫌弃。”
那大夫摆摆手:“我看你之前是从周公面馆的分店出来的,你是那分店的人吧?这银子你给我记在面馆的账上,就当我的面钱了。”
傅里十分无奈地开口:“那店就是我的产业,您真要是喜欢,只管到店里去吃,免费,不收您钱。但这银子您还是收下……”
“这不正好?”大夫笑道,“我不要钱,直接到你的面馆去吃面就好了。你真要想感谢我,我喜欢辣椒,做面的时候你让厨子多给我放点儿辣椒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第55章
傅里回家将锦哥儿安置好后,才听说了有人在分店开业这天上门闹事儿的事。
不过因为之前已经找卫烆说起过这件事,又听说当时那些捕头捕快上门找茬的时候,“正好”有一对官兵路过,傅里立刻就放心了。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那对官兵毫无疑问,肯定是卫烆知道她的新店要开业,所以才会出现在那里,还正好将那些个不怀好意的捕头捕快给拦下。
傅里心里有些感激,想了想,次日一早,便抱着锦哥儿,叫上田大娘一起上门道谢。
叫上田大娘是因为她带了许多礼物,自己没办法拎,而带上锦哥儿则是因为,锦哥儿的烧还没有完全退下
傅里认真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上一次锦哥儿就已经被那个香料害了一次,而空间也做了提醒,但是她却因为太马虎而没有将锦哥儿和空间的异常放在心上,以至于锦哥儿竟然再一次被那个毒害了,所以空间为了让她不要再像上次那样马虎,所以这次锦哥儿身上的高烧就要比之前严重一些。
想清楚这点后,傅里真的是又心疼又自责,面对锦哥儿难受哭闹的样子,也不忍心将他放在家里,于是只能带着一起到卫烆家里了。
当然,其中也有之前锦哥儿对卫烆表现得相当喜欢的原因在
傅里希望锦哥儿看见自己喜欢的叔叔,能高兴一点儿。
虽然也不知道,锦哥儿还记不记得这个叔叔。
三人上门的时候,还未通报,门口的两个守卫便认出了傅里,视线落在傅里怀里乖巧精致的锦哥儿身上,神色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开口说道:“卫大人已经在府上等候许久,早已吩咐了我们几个奴才,说是傅娘子上门便直接带着您去找他。”
傅里愣了一下,不得不说,卫烆的此番举动让她心里复杂了许多。
她笑了笑,道:“还请这位大哥带路。”
那守卫听了傅里的称呼,被吓了一跳,然后讪讪地看着傅里:“傅娘子,您可折煞奴才了,您这样称呼奴才,让奴才以后该如何去面对卫大人?”
这傅娘子可是卫大人喜欢的人,他们怎么担得上傅娘子的一句“大哥”?
傅里一脸茫然,完全不懂守卫这话是什么意思。
旁边站着的另一个守卫看出了苗头,赶紧开口打断:“傅娘子不要听他胡说。不过您还是不要这般称呼我们才好,我们不过是卫大人府上的奴才而已,担不上傅娘子的一声大哥。”
傅里压下心头的疑惑,点头笑道:“这有什么,一个称呼而已。”
见两人坚持,她神情无奈,“既然你们不愿,那我又该如何称呼二位?”
“您就叫我二人刘大刘二就行,我们是兄弟。”
傅里点头,那刘大才笑着结果田大娘手上的礼物,在前面引着三人去了后花园。
还是在上次那个湖心亭,卫烆正握着笔,皱眉看着什么公文。
走到湖心亭前,刘大停下脚步,唤了一声:“卫大人,傅娘子到了。”
卫烆的思绪似乎被手中公文牵制住了,并未听到刘大的声音,等刘大再唤了一声,他才茫然抬头,等对上傅里的眼睛,眼底瞬间清明起来:“傅里,你来了。”
顿了顿,他腾一下起身指着旁边的石凳开口,“快快请坐!”
傅里有些犹豫:“我今日前来只为道谢,若是卫大人公务繁忙,我还是放下礼物便告辞离开……”
“不用不用,”卫烆语气中竟带了两分不易察觉的慌乱,手上一直没有放下的毛笔也被直接甩到了笔架上,又三两下将桌上的公文纸张全部放好,这才开口说道,“我只是趁着你没来的空隙处理几件小事而已,没什么大事。今日我在家中本就只为等你而已,你……”
他眼神微有几分飘忽,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傅里挑了挑眉,想着之前卫烆处理公文时的神色,怎么也不像是在看什么小事儿而已。
但卫烆既然这样说了,傅里也没想辜负他的好意。
毕竟,她今日可是上门来道谢,而不是上门当个杠精找茬来的。
这般想着,傅里便点头,抱着锦哥儿坐到了卫烆对面。
卫烆挥挥手,刘大便带着田大娘下去放置礼物去了。
卫烆很快坐下,第一时间,便看向了傅里怀里的锦哥儿,他眼神儿好,一眼便瞧出了锦哥儿今日精神不太好,也不知是爱屋及乌,还是锦哥儿这样的神情真的太容易让人动容,反正卫烆这么一个一向奉行男儿留血不流泪的大男人,心里竟也泛出了几丝细密的心疼。
他看向傅里:“锦哥儿这是怎么了?”
傅里下意思用脸颊碰了碰锦哥儿的额头,发现锦哥儿额头的温度又褪下少许,心里放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