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都是嘴硬胡说的!”景西辞有点着急,真想穿越回去对着一个月前的自己抽上一个大嘴巴子, 怎么就为了点面子胡说八道呢?
“你还要骗我,”奚楉的眼底一热, 差点维持不住自己淡漠不在意的表情,“你昨晚睡在哪里了?我看到你的鞋子了,还看到她大清早起来给你买早饭。人家女孩这么挖心掏肺地对你,你还来撩拨别的女人, 你……你这样太过分了!”
景西辞愣了一下, 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来,一边按着号码一边气急败坏地解释:“我昨晚是睡在你隔壁, 但那是我偷偷在你隔壁租了房子,想离你近一点,小云根本不是我的情人, 她是我秘书!是她帮我租的房,她送早饭给我是因为我付了她工资,楉楉,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你不能冤枉我……”
手机通了,景西辞恼火地对着话筒道:“早上你和楉楉说了什么?她怎么误会你和我了?你自己和她解释!”
还没等奚楉拒绝,听筒就到了她的耳边,小云的声音急急地响起:“奚小姐,冤枉啊!我是景总的秘书,今天早上是我找他签文件,顺路给他带了早点,你千万别误会!这房子和我没关系,一开始就是景总让我租的,他这几年一直守身如玉等着你,啊说错了,守身如玉是形容女孩子的,是矢志不渝地等着你,我看他都可怜死了,天天加班像个苦行僧似的,欸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嘴严是一个秘书的基本守则……”
奚楉整个人都懵了。
秘书?隔壁的邻居就是景西辞?
所有的谜团都迎刃而解,怪不得景西辞好像在她身上放了个追踪器似的,怪不得能跟着她去了上安寺,这世界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原来都是景西辞的处心积虑。
“你……你太无聊了!”她又羞又恼,“谁让你住在我旁边的?你这叫尊重我吗?”
“对不起,我错了,”景西辞从善如流,立刻道歉,“我这不是一开始以为你和景若榆还订婚着吗?不敢明目张胆地追你,只好偷偷多看你两眼,就算是和你同在一个空间也是好的。”
小小的咖啡店里,所有的人都已经被这里的争论吸引了注意力,林修尧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满脸震惊。
这个时间点几乎都是附近写字楼的白领,奚楉刚才情急之下说了一大通话,此刻觉得再丢人不过了,也顾不得再反驳景西辞了,拿起手机冲到前台买了单,疾步就往外逃。
后面的脚步亦步亦趋,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眼看着就要跟进大厦了。
这要是闹上公司,她以后都没脸来上班了。
奚楉倏地转头,差点和景西辞撞了个满怀。
“西辞哥,你别跟着我了,你有权表白,我也有权拒绝,”她忍耐着道,“对不起,小云的事情算是我误会你了,但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这三年多来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很轻松很自在,以后我们就像亲人一样地相处好吗?不要强求那些没有意义的感情了。”
景西辞摇头:“不行,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奚楉的头又开始疼了:“你又来了,你又要我行我素了,是不是我不答应你就要强迫我答应?那你和以前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景西辞一霎不霎地看着她,眼神无比地郑重,“以前我会胡来,现在我特别理智,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要正式地开始追求你,一直等到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为止。”
奚楉想了一下问:“那我一直不答应你呢?我要是跟别人谈恋爱结婚了呢?”
景西辞怔了一下,好半天没有说话。
“你看,你没法接受,”奚楉淡淡地道,“你预设好结果的追求,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意——”
“我就在旁边看着你幸福,”景西辞打断了她的话,“楉楉,我想好了,你不要我,那也不会有别的女人,我就按照你的心愿当你的哥哥,也一辈子守护着你。”
奚楉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先送你到这里,晚上可以来接你回家吗?”景西辞有礼貌地问,等了两秒又迫不及待地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不可以!”奚楉脱口而出。
“好,我明白了,我不打扰你的工作。”景西辞也不生气,彬彬有礼地后退了一步,又扫了一眼追上来的林修尧,转身走了。
奚楉呆立在原地,心里百味陈杂。
原本她打算好了,一定要和景西辞保持距离,不要再重蹈覆辙,可现在事情急转直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一时不知道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这花还选得挺漂亮的,”林修尧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他还挺懂的,居然送你石榴花,是因为你的名字吗?”
奚楉这才发现,景西辞的花束忘记还给他了,这下这么大一束红石榴拿在手上,扔掉吧,太浪费;拿着吧,太招摇,简直就像烫手的山芋。
“可能吧,”她胡乱应着,“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了。”
“我认得他,是景西辞吧?”林修尧忽然道,“景韩科技的老总,最年轻的科技新贵和实业家,没想到啊。”
他感慨地道,“没想到我居然和他有一模一样的眼光,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
奚楉更尴尬了:“林师兄,其实我……”
“别不好意思啊,败给他我心服口服,”林修尧笑着道,“说实话,我一开始也挺纳闷的,为什么你这么优秀的女生到现在还没男朋友,我还庆幸着呢,结果今天美梦就醒了。”
奚楉的情绪有点低落,轻声道:“你不明白,我们俩……不合适。”
林修尧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好半天才笑着问:“你在逃避什么?从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你明明是喜欢他的。虽然我认识你不久,但你在他面前和我们面前明显不一样,没有面具,有的是你真实的自己。”
一整个下午,奚楉努力摒弃杂念,把自己沉浸在平沙湖项目的设计中,只是偶尔放松休息的间隙,林修尧的话就会不由自主地在她耳边响起。
“你在逃避什么?”
回过头来看看,她的性格温和,为人处世也极力求和求同,在她二十四年的人生里,大部分时间都平静平安地度过,和人发生过最大的争吵就是和景西辞,而屡屡让她产生误会、生气伤心的,也只有景西辞。
远的比如安大十佳风采评选视频删除那次,近的就不用提了,平沙湖项目和小云都让她误会了景西辞,这其中可能有景西辞性格、脾气的原因,但却可以从中窥见,她对景西辞抱有的期待,和朋友、同事完全不一样,甚至和景若榆他们也完全不同。
真的是在逃避吗?
她赶紧摄住心神,不愿再深想下去了。
平沙湖项目也没时间让她胡思乱想,设计图初稿的时间比较紧,这一阵子她都要留在公司加班抢时间进度。
当天的晚饭是在公司叫的外卖,匆匆垫了点肚子,她一直在电脑前忙到了九点多,这才收拾东西回家。
走出了大厦,奚楉忍不住往四周瞟了两眼,没发现有景西辞的身影。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和一起加班的同事们道别,打了辆出租回家了。
今天的出租车司机是个热情的北方大哥,一口东北话胸腔共鸣十足,和奚楉一口温软的本地口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哥很健谈,从柴米油盐一直谈到国际形势,头头是道,末了还从后视镜里瞟了她几眼,困惑地问:“小妹妹,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怎么这么眼熟呢?”
奚楉哑然失笑:“可能我是大众脸吧。”
大哥沉思了片刻,忽然拍了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拍过一个广告?安大的广告?”
说着说着,大哥激动了起来:“对对对,就是你,我不会认错的,我儿子自从看了这个广告后就说要考安大和你做校友,这小子初中不学好,天天打游戏,结果打那以后忽然就长进了,考进了重点高中,现在在念高三,明年就高考了。我和孩他妈真是高兴坏了,谢谢你呀,小妹妹,要不是那个广告,我儿子说不定初中读完就辍学了,再了不起也就是读个职高和我一样混日子。”
奚楉万万没想到,安大的那则招生广告居然会有这样的一段善缘,能够改变一个少年的一生,这可比别人夸她一万句漂亮要让人开心得多了。
她高兴地道:“没什么啦,你儿子既然这么聪明,就算没这个广告也会忽然开窍的。”
公寓很快就到了,大哥着急地从储备箱里摸出了一个皱巴巴的本子,让奚楉帮他签个名,说是以后可以激励他儿子高考取得好成绩。
奚楉也没推辞,在本子上写了一句祝福语。
然后,她要付车费,大哥坚持不肯收,争执了半天大哥急了,捂着自己的付款码下车打开了她的车门:“走走走,你还是赶紧下车吧,不就二三十块钱嘛,我请得起,你要付就是看不起我!”
奚楉无奈,只好把刚刚大厦楼下买的两块小蛋糕塞进了副驾驶座:“那这个给你儿子当夜宵吃。”
“好啊,谢谢谢谢,”大哥开心地道,“那我儿子一定能学到深夜。”
下了车,奚楉眼角的余光一瞥,顿时一僵。
“楉楉,”景西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马路边了,双手插兜,一派闲适地看着她,“这么巧,我也刚好下班回来。”
真是信了他的鬼话,哪能这么巧?
奚楉简直无语了,她原本六七点到家的,现在都快十点了,景西辞就守在这里等了两三个小时?“你无不无聊?守在这里干吗?”
“对啊,守在这里有什么用?”大哥热心地教育,“女朋友下班这么晚,你作为男朋友当然要去接她,虽然咱们这里治安不错,但万一呢?你光等在这里不挂心啊?”
这话太动听了,景西辞连连点头:“师傅你说得太对了。”
奚楉不想搭理他了,和司机大哥道了别,快步往里走去,景西辞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没话找话:“怎么这么晚?饭吃了没?”
“高远弘这不行啊,九九六是违法的,得多问他要点加班费。”
“今天中午我和景若榆见过面了。”
……
奚楉的脚步一下子放慢了,屏息等他继续往下说,可景西辞却忽然又转开了话题,对门厅一盏不亮的壁灯提出了质疑,“这物业怎么回事?灯不亮了都没来修吗?明天要去投诉一下。”
奚楉没忍住:“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景西辞装傻。
奚楉气坏了,抢步进了电梯,使劲按了按关门键。
电梯门快关上的那一刹那,景西辞挤了进来:“生气了?”
奚楉梗着脖子不看他。
“没吵架、没打架,”景西辞不卖关子了,正色道,“我们俩把事情都说开了,发现了一些被挑拨的蛛丝马迹,都告诉我爸妈了。他教育了我一顿,让我好好收敛自己的坏脾气,以后好好照顾你。”
奚楉不太相信,看向景西辞的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景西辞能被景若榆教育?
“真的,”景西辞的眼神温柔了起来,“楉楉,只要他不来和我抢你,我什么都无所谓,景石集团都给他也无所谓。”
“我又不是一件物品,被你们抢来抢去的。”奚楉忍不住反驳。
“好吧,我说错了,”景西辞立刻改口,“是我等着你的临幸。”
奚楉的脸腾地红了,又拿这样厚脸皮的景西辞没办法,只好死盯着电梯门,等门一开,她快速地闪过堵在门边的景西辞,掏出钥匙去开门,盼着赶紧进房间躲开景西辞。
景西辞倒也没纠缠,也慢吞吞地按了自家的指纹锁。忽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提醒道:“楉楉,等下,你衣服后面蹭上脏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