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助理也不知道这尊大佛怎么会来到他们这座小庙的。
注意到顾泽望过来的视线，小助理小心翼翼道：“大佬，您怎么会选那个叫余以萧的女孩啊？她跳得比其他人好很多吗？”
“好看。”顾泽的声音很冷淡。
“啊？”小助理有点没反应过来。
顾泽又说：“她们几个实力都很烂，比较哪个不那么烂没有意义。我选她，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小助理转过头去，在心里泪流满面，大佬都是这么直白的吗？
顾泽见他没有问题了，也重新望向车窗外，他又想起了刚才的练习室。
练习室里，七个女孩或可爱或娇媚，但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余以萧，眉眼迷人，气质独特。反正都是凑数的，还不如选个能拉高整档节目颜值的。
余以萧在确定她入选的时候，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她的心跳有些快。
她默默记住这种感觉，没有办法做到更好的无力感，还有等待命运宣判的焦灼感。
“从今天到节目开始，你们两个人都跟着我训练，其他人照常去舞社。”白经纪人问道：“以萧，你有开直播吗？”
余以萧摇头。
“嗯。很好。”他又对小五说：“从今天开始直播必须停了。你可以跟粉丝说你要离开段时间，但不能泄露节目的事情。”
白经纪人又想起一件事，“等下跟我去把合同签了。”
会议室。
白经纪人把合同递给余以萧，说道：“制式合同，跟小五她们一样，我把时间给你改成了3年。”
合同很长，有二十几页，余以萧慢慢地看了遍，白经纪人站在边上，也没有催促。
余以萧从未签过其它合同，但对文字的基本理解能力还是有的，合同中对未来文化的责任与义务表达得非常空泛，只保证了艺人的底薪，聘请专业老师，以及提供更多的商业演出机会，但艺人在这三年的所有商业活动未来文化都要抽成70%。
“违约责任这条我不是很理解。”余以萧道。
白经纪人拿过合同，解释道：“你要是提出解约，需要赔付公司50万，里面包括公司对你的培训、公关、包装费用等。如果你在公司期间的总收入超过17万，则按照总收入的3倍赔偿，有你离开公司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还有你能带给公司的预期收益。”
余以萧又问：“如果，遇到事情无法履行合约怎么办？”
白经纪人道：“生病、上学、考公或者其它原因，只要你能拿出正式的书面证明，在合同期间也不参加其它商业活动，就不用付违约金。”
这样的情况未来文化还没有遇到过，小四之前也是付了违约金才走的，但据白经纪人所知，还是有些公司遇到过这样的事——某成员在团内被排挤得厉害，网上也有很多黑粉，平常没人说话，也不敢上网，只能静下心看书，无心插柳柳成荫，她竟然当年年底就成功上岸，进了个体面、清闲的政府部门。
公司能怎么办呢？老板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总不能跟国家抢人吧，违约金也没法收。
当然，在合同期内，该成员也无法参加任何商业活动。
对公司来说，这也算是种雪藏吧。
毕竟艺人不想在娱乐圈混了，公司也不可能拿把枪指着她，逼她上台跳舞。
余以萧再无疑问，很快就签完了合同。
……
中午，彩虹数字少女团的成员在公司吃的盒饭，只有小五用手机点了份蔬菜套餐，连沙拉都没有要。
遇到余以萧不解的目光，小五道：“马上要上节目了。镜头会把人拉宽，我可不想被嘲身材管理差。其实本来我也不是很担心的，就是……”
她羡慕嫉妒恨地看着余以萧，“要是其他人的身材都跟你一样，我可能要在各种同框截图里当绿叶了，我可受不了这个。你怎么能这么瘦？我看你平常都不节食啊。”
“因为我运动量比较大？”余以萧猜测。她又问：“身材管理很重要？”
“是啊。女团可以不漂亮，可以走中性风，但不可以是个胖子。”小五道。
余以萧咽下最后一粒米，把饭盒吃得干干净净，不浪费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她把包装盒扔掉，做下决定，“以后我也只午餐吃米饭，晚餐吃蔬菜和鸡胸肉。”
“别啊！”小五哀嚎，“你都这么瘦这么漂亮了！”
余以萧抱住她，一本正经，非常严肃，“我们要有难同当。”
第6章
在公司练习室训练的第二天。
余以萧终于明白小五前昨天的安慰了，“放心。你绝对不会是吊车尾。”
未来文化旗下除了彩虹数字少女团外，还有家公会，公会下有数十个职业主播的合约。这次公司派去《美少女练习生》的两个主播艾琳、榆树颜值绝对是主播里的佼佼者，唱歌也不错，但当她们想兼顾唱跳的时候……
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白经纪人脾气非常不好，“早在三周前，公司就把歌曲、舞蹈都拷贝给你们了。我之前问你们，你们也都说，有在练，有在练。然后呢？这就是你们交出来的练习成果吗？唱歌？忘词。跳舞？踩不对拍子。走位？两个人撞到一起。拜托，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白经纪人气得摔门走了，连坐在角落里休息的余以萧、小五都吓了一跳。
小五对余以萧耸了耸肩，艾琳、榆树刚才都哭了，她最受不了这样的低气压了。她悄悄道：“白哥估计不会回来了。小七找我，我先回宿舍了。”
小五也继白经纪人之后溜了。
艾琳趴在地上哭，上气不接下气。
榆树因为刚才体力消耗太大，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气，眼眶只是还有些红。她注意到余以萧的视线，除了刚见面时的自我介绍，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说话，“我也想练好的。我不想拖你们后腿。”
余以萧站起来，走近她们。
艾琳长得很可爱，还有点娃娃音，这会儿哭得都打嗝了，“我真的努力去练了。”
余以萧觉得有些头疼，她在她们身边蹲下来，“其实我学习跳舞也没有多久。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练习。”
她等她们体力恢复了些，就去把音乐重新打开。
……
小五早上到练习室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另外三个人都在。她的两个新队友各枕了两本深紫色的《五三》，睡得正香。余以萧则坐在角落里，膝盖上也摊了本《五三》，正在刷题。小五觉得，余以萧好像是个机器人，每时每刻都在做事，永远不会疲惫。
小五放轻了脚步声，走到余以萧身边坐下，“你昨天夜不归宿，不会是陪她们在这边练了一个晚上吧？”
“嗯。”余以萧应道。
小五的到来完全没有打断余以萧的思绪，她的笔在书本的空白页打着草稿，道：“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就和她们一起练习了。”
小五意有所指，“别那么烂好心。”
黑色的笔在书页上重重地划了一条。余以萧像被按住了暂停键，整个人都静止了。小五这话讲得随意，她却想起很久以前乔桥也这样劝过她，“以萧，别什么人来问你题你都一遍遍讲，你也不怕累。”
不过很快，余以萧就重新在书上打起了草稿。她的声音如同往常一样平缓，“我高中的时候，总是给同学讲题、补课，后来他们都上了很好的大学，只有我高考失利了。我其实也有想过，是他们夺走了我的机会吗？”
余以萧把最终计算出的答案填入空格内，她注视着小五的眼睛，道：“不是的。”
“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好。”
“我不怕竞争。我怕的从来都是我不够努力。”
……
白经纪人今天还是准时来了练习室。
在看了她们四个人的表演后，他脸上终于多云转晴，“比我想象的好很多。”
听到这个评价，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白经纪人指了指艾琳、榆树，“你们两个继续练习。小五，还有以萧，特别余以萧，我以为你也还要再练两天，但今天出乎意料的不错。看来昨天回去你有在加练。”
艾琳很可爱地给余以萧比了个心。
余以萧也回以微笑。她们昨天哪止练了一点，真的是通宵练习了。
白经纪人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继续道：“你们两个今天起上午学声乐，下午我教你们扒舞。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但临阵磨枪，学一点算一点。”
余以萧、小五都没有想到，随着白经纪人的这句话，她们在公司剩下的日子简直可以用水深火热形容。
小五空闲的时候疯狂吐槽白哥，再后来她直呼白轶大名，最后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体现在余以萧身上的就是，最后两天她连她的《五三》丢去哪里都不知道了。白经纪人发现她训练之余还有空刷题，就不停地给她加大训练量，等她被训练得手指都没有力气动弹的时候，就让她看舞蹈视频，看各种各样的经典舞台。
白经纪人总是让她去思考，“同样的舞台，同样的舞蹈，为什么有的人跳得更好看？”
余以萧疯狂的输入，疯狂的练习，有什么东西，正在潜移默化的发生变化。只是这变化太细微，现在他们谁都没有察觉。
“你很努力。”最后天训练结束的时候，艾琳、榆树都已经走了，余以萧、小五还在收拾东西，白经纪人突然对余以萧道：“有点可惜。如果再给你半年的时间，让你系统地进行训练……”
他的话没有说完。
余以萧也不能理解他的未尽之意。
白经纪人没有再进行之前的话题，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对她们道：“这次《美少女练习生》的节目我希望你们都能全力以赴。不是抱着不要拖队友后腿，表现得还可以，只要多几个人能看到我就好了这样的目标，而是以成团出道为目标。”
他还特别指了小五，“不要觉得自己跳得已经够好了，就开始松懈。在其他公司，有很多跳得比你更好的人，现在也还在拼命的练习。”
余以萧到未来文化已经半个多月了，这还是白经纪人第一次这样慎重的跟她们说话。
白经纪人继续道：“我知道你们羡慕《Dream99》的宣发，羡慕她们可以上海豚视频，可以去大平台。你们可能不是很清楚，《美少女练习生》的主办方火狐短视频，是古信集团的子公司。如果你们最后能出道，你们就是火狐短视频的艺人，能优先使用集团内部的资源。”
小五倒吸口气，“古信集团？”
余以萧也知道古信集团，他们高中的有栋教学楼就是古信集团的创始人顾之辛捐赠的。顾之辛是国内最早的一批民营企业家，集团以地产起家，后涉及教育、旅游、影业等多项产业。顾之辛不到40岁就被誉为国内十大富豪之一，晚年更是热衷各种慈善事业。
白经纪人看她们都明白，道：“所以，哪怕有一线可能，你们也要努力成团。”
小五握紧拳头，大喊，“我们一定会的！”
白经纪人走后，小五脸上一直挂着笑，开心得不行，一直叽叽喳喳地跟余以萧展望未来。
直到她们回宿舍的路上，她才注意到余以萧的沉默，她很疑惑，“怎么啦，以萧？你不开心吗？我们如果能从《美少女练习生》出道，前途不会比从《Dream99》出道差。”
余以萧沉默片刻，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会有很多实力很强的人吧。”
小五像是被当头喝棒，从美梦中清醒过来，“是了。公司也不会给我们买出道位。”
余以萧停下脚步，蹙眉，看她，“出道位还能买？”
“虽然《美少女练习生》跟《Dream99》一样，是观众投票，得到票数最多的人可以成团出道，但实际至少有一两个出道位，是节目开始前就谈好的。《美少女练习生》我不知道，但《Dream99》这样曝光很高的节目，也会有公司送选手来刷脸熟，保证至少留两轮，甚至三轮。”小五道。
余以萧文：“那选手的梦想呢？”
她知道，很多练习生，像已经离开的小四，还有小五，她们是真诚地渴望去更大的舞台的。
小五苦笑：“谁会在乎呢。”
傍晚，云朵层层叠叠的，星光黯淡，她们一路沉默地回到宿舍。
小五拿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余以萧突然道：“就算是那样的情况，也肯定还会有些位置留下来，会有粉丝看到你身上发的光的。你跳舞的时候，真的很亮眼。”
被鼓励的感觉很好。小五又是个乐天派，她重重地朝余以萧点头，“嗯！”
余以萧朝她笑，她的笑容温柔中带着坚定。
她想，即使前方荆棘遍地，她也会开出条道路，走到最后。
不忘初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陶陶回来了> <
把之前写的也修改了些。
第7章
这一切都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余以萧坐在化妆镜前面，镜子里倒映出了小半个化妆间。明亮的灯光，熙熙攘攘、到处走动的人群，还有十数个跟她正在使用的、一模一样的化妆桌，它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里，蔚为壮观。每个化妆桌前面都坐着个即将上台的练习生，今天稍晚些时候她们就要录制《美少女练习生》的初舞台了。
“我看起来怎么样？”坐在余以萧左边的个长相娇俏的女孩正在询问她的经纪人。
差不多有余以萧高中体育馆那么大的化妆间之所以显得那么拥挤，就是因为除了即将参赛的选手，正在准备的化妆师，跟选手确认流程的节目的选管，还有部分选手的经纪人、助理在。他们不断地走动，不停地交流，确保自家练习生以最美的状态出现在舞台上，也观察其他有竞争力的练习生。
在半个月前，余以萧才收拾行李从那个家中离开，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