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视了其他两人不满的眼神,一枝看了眼食堂墙上挂着的大钟,急忙开口道:“那个宿舍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是1212吗?“
白兰瞥了一眼悠闲自在的太宰,慢悠悠地说:“今晚你们不是还要去探险吗,让太宰君单独告诉你吧。我想聪明的太宰君应该比我和魔人君更清楚,你说对吧?“最后轻飘飘的问句是对着费佳说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陀总:“谁知道呢,也许吧。“
时间在这群男人的阴阳怪气和勾心斗角中很快过去了,几人踏出食堂向教室出发。
天色已经十分昏暗,惨淡的暗红色虚虚覆盖在天际。经过艺术楼时,一枝下意识地看了看那三座雕塑,果不其然,他们的眼睛仍然往一个方向-大礼堂偏去。
注意到少女的视线,太宰了然地笑了笑:“一枝真聪明,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呢。“
闻言,她朝对方斜睨一眼,语气揶揄:“你真会说话。乍一看是夸我,实际上是想夸早已注意到的自己。”说完,正等着对方像平常一样犀利还嘴,却只等来了男人的温和一笑。
忘,忘了这不是港黑那个小作精了!
男人松软的发丝紧紧贴着脸颊,还有一两根俏皮地黏在了嘴唇上。他侧视少女,眉目如画,清透的双眸映着一枝此时有些呆滞的模样。那抹鸢色里除了少女的身影以外,什么也没能装进去。
鬼使神差地,一枝猛地凑近伸出手,手指轻柔地捏起太宰唇上的发丝,把它们送还到了鬓边。
太宰一愣,少女绵软的手指轻轻划过嘴唇、又擦过脸颊上敏感的皮肤,带来了一阵奇异的酥麻之感。他的喉结下意识地动了动。
眼看着男人眼眸里的鸢色越来越沉,一枝瞬间恢复了神智。她正准备飞速把罪恶的爪子收回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却猝不及防地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有些冷,太宰的手太凉了。
下意识避过了对方存在感极强的炽热视线,一枝慌里慌张地低头大喊:
“师,师生恋是不允许的!“
静——
周围路过的学生们瞬间投来了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太宰的放松下一枝成功把手挣脱了出来,背过身装作认真倾听路人们的指指点点。
“师生恋啊,啧啧,又要有人要倒霉了。”
“我倒是希望那个帅哥的成绩好,这样倒霉的人就不是他了。不管怎么说,他们总得over一个。“
“说到师生恋,好像吴——“
“嘘——那个就不要谈论了,小心惨死!“
这些议论所含的信息量极大,其中的关键也不少。不过现在面色平静的一枝实际上慌得一批。她已经没有心情去仔细分析了,此时此刻只尴尬得脚趾能抓出三室一厅。
现在就是后悔、想打死一分钟前说骚话的那个自己!
直到与高一的太宰和高三的白兰分别,和费佳来到自己的班级时,她都还处在浑浑噩噩、悔不当初的状态之中。
属于她的第一节 晚自习似乎十分正常,除了时不时的有学生拿着超纲数学题来刁难自己。然而数学的女人从不畏惧,来一个讲一道,不带怕的!
什么?想建一个偏微分方程模型,假设、建模、求解、数据模拟全都安排上!
什么?切比雪夫不等式不会证明?没问题,从头讲!
好吧,还是有点怕的。讲题时学生露出来的尖利指甲、背后蠢蠢欲动的触手无不昭示着只要她不会,他们马上就扑上来把自己撕成碎片。
而且中途隔壁教学楼传来的惊叫声和欢呼声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女人惊恐的尖叫以及“化学老师不会做化学题,去死吧去死吧“的群体欢呼声,清清楚楚地传遍了校园每一个角落。
看来,身份是化学老师的选手已经出局了。
好不容易等到第一节 晚自习结束,一枝朝角落里的费佳递去了一个保重的眼神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教室。
谨记着夜晚不去大礼堂、不可干扰学生上课的规则,一枝在僻静的操场边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盘坐着整理思绪。
之前她就觉得很奇怪,日月同辉讲的是男性刺日和女性暗月的爱情神话故事,可是这姬日和姬月都是男性啊?吴佳佳在其中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还有路人提到的师生恋问题,看起来一旦被发现,师生恋中总要死一个。学生成绩好被处罚的就是老师,学生成绩不好被处刑的就是她/他自己。真不愧是尖子生学校,只以成绩论高低。
而且那个被打断的名字,一个姓氏是吴的名字,一枝直觉他想说吴佳佳。只是现在只是猜测,还没有证据能完全证明,但也不乏为一个猜测方向。
不过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就算是有两条船,那恋的老师又是谁呢?
此后,脑海里闪过了经过昨晚事件仍然活着但不认识自己的保安老乡、眼睛会转动的雕像以及五那张莫名其妙的邀约纸条,时间就在她纷杂的思绪里缓缓流逝。
“游戏说希望我们活着实现愿景,大家的愿景又是什么呢?“她自言自语道。
“我的愿望就是一枝一直好好活着哦。“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少女顺势回过头,昏暗灯光下的高挑身影若隐若现,
是太宰。
第38章
黑发少女一愣,很快扯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我当然会一直活得好好的啊。”
她把手递给了面前的男人, 借力站了起来。一枝想了想, 真心实意地说:
“不如说我的愿景也是能和太宰一起活着寻找意义呢。”少女指了指自己,
“别看我这样, 其实我也没能找到真正的意义。努力提高成绩,不过是因为家人社会需要;广泛结交朋友, 不过是因为大家都说人脉对于工作很重要;什么都学、综合能力强,不过是因为周围人的夸奖和认可罢了。”
迎着男人不带有什么感情的鸢色双眸, 一枝继续道:
“看起来, 我之前的人生都是活在别人的视角里。”
“这些对我来说真的有意义吗?我真的喜欢这些吗?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甚至不清楚一直以来追求的“成才”梦想真的是我人生的意义吗?”
静谧的操场角落, 少女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太宰的耳里。他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声音在凉爽的夜风中显得有些失真:
“一枝下一句话是不是想说“所以,我和太宰都是这段旅途略显迷茫的探寻者啊。”
一枝震惊:“你阅读理解什么时候又满分了?”
她正想把这句话作为结束语,结果这个操心大师居然全猜出来了, 而且几乎字词都相差无几。
“走吧, 我们去行政楼。”
说罢,他在转身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过的话, 我全都记得。”
“嗯?穿山甲你说了什么?”由于对方背对自己且声音过于小,一枝没能听清。
路过昏黄色的低矮路灯, 影子被拖得极长的太宰只是自然地带过了话题:
“没什么。倒是你不是想知道昨晚的宿舍是怎么回事吗?”
“我没猜错的话, 那是宿管捣的鬼。”
黑发少女疑惑:“宿管?”
太宰点点头:“没错。你先看看自己手上的标识有没有变化。”
闻言,她伸出手腕低头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房间号变了!”
原来印着的1212已经悄无声息地变成了0404。
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少女, 青年贴心地补充:
“可以理解为宿管的一种能力。”
一枝抬头:“也就是说那个身份为宿管的玩家可以随机分配房间。”
随即,她恍然大悟:“那么她/他也可以把不同的人分配到一个房间。”
“不出意外的话,昨晚我们所有人的房间号都是1212。”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话行走间太宰随意地拍死了一只乱窜的蚊子。
他转过头接着询问:“我昨晚进来之前,一枝是不是看了校长给的文件袋里的资料?”
少女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不是写了类似于不让下一个人活着出去之类的指示。”
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后,男人了然地摸摸下巴:
“所以说一起待在房间里等到第二天不就好了吗。”
“什么!”听到太宰这么一说,一枝才发自己完完全全走进了一个误区,她陷入了一个文字游戏的迷宫里。大多数人的重点都在“不能活着”,都会想着怎么弄死对方,而没有注意到完整的“不出去”这一关键信息。
等等,再仔细回想一下,宿舍房间里那块挂在墙上的钟。那面钟的每一个时刻数字旁都跟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字母。脑海里的图像逐渐清晰起来,没记错的话,最上面的12旁边是L,最下面的6旁边是D。
Death 和 Life吗?
“意思是死亡了就可以出去了吗?早晨6:00-中午12:00,傍晚18:00-00:00,这两个时间段相当于‘死亡’?”
闻言,太宰朝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正解。不过考虑到白天不能回宿舍的因素,嗯,课间我去看了宿舍,大门是锁着的。所以这里就认为00:00-早晨6:00是‘活着’的时间段,在此期间待在房间里就好。六点钟之后变为‘死亡’状态就可以离开宿舍了。“
“这样,那在我之前的人岂不是全都被误导□□掉了?可是今天我却碰到了昨晚在我前一个的人,他还活着且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这样啊。“捕捉到面前近在咫尺的行政楼旁闪过的一道黑影,黑茶色头发的青年顿了顿,
“恐怕那个宿管没有直接杀人的权利,但是在宿舍内可以消除记忆,更有可能能从失败者那里获得什么利益。“
末了,他总结道:“毕竟是宿管,宿舍就是他的领地。”
谈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行政楼里。此刻整个楼栋漆黑无比,了无生气,在黑暗中如同一个张开大嘴的深渊巨兽,誓要把入侵者吞噬得一干二净。
幸好二人夜视能力都不错,摸索着成功来到了二楼的档案室门口。
门被锁上了,这间房也没有任何窗户。
不过,一枝一点都不慌,甚至好整以暇地转身,张口:
“嘿嘿嘿嘿嘿嘿嘿。”
“呜哇,一枝你笑得好瘆人。“太宰略显委屈巴巴的声音透过黑暗传了过来,即使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戏精表情。
少女手肘拱了拱他,毫不客气:“横滨开锁王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嗨嗨嗨,我知道了。“对方轻叹一口气,随即衣料摩挲的声音响起。他似乎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然后蹲下对着锁操作起来。不过,一枝捕捉到对方的动作似乎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咔擦——“五秒过后,卑微的锁被打开了,她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
太宰治,好用!
关上门,打开灯,里面有两张办公桌和两个柜子,柜子与衣柜的造型一样,颇有些奇怪。全是白墙、没有窗户的设计很好地避免了透光出去吸引闲杂人等的问题,两人默契而动作迅速地分别在不同的两张办公桌上搜寻了起来。
“豁呀,姬月的监护人姓名是姬日哦。“突然,太宰朝对面的一枝扬了扬手里的资料,语气愉悦。
“果然是父子关系吧。”确认后,她也没停下手里翻找的动作。
嗯?这张照片?
被一枝拿在手上的是一张班级集体照,其背后写着20xx级(十二)班。不过吸引了她注意力的是左下角边缘位置的那个桃花眼女孩以及从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
毫无疑问,这个漂亮女孩是吴佳佳。而那只咸猪手好巧不巧地正放在她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某个部位,而且似乎在用力抓,以导致女孩的百褶裙摆诡异地向后集中。
一枝凑近照片,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一截小手臂,青筋血管明显以及不同于女生的粗壮。是个男人的手,毋庸置疑。
只是,本该露出全貌的那个老色批男人的部分却被剪掉了,只剩下一只罪恶的手臂和满脸难为情的可怜女孩。
刚刚她看到了姬月的照片,那男孩手臂纤细、且肤色偏小麦色,跟这张照片上的冷白皮手臂完全不一样,所以这一定不是姬月。看起来,被剪掉的那部分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对吴佳佳进行性骚扰的男老师了。
披着“师生恋”皮的老变态罢了。
与太宰交换情报后,一枝将这张照片装进了包里,随机转身准备看看柜子。
刚一打开柜子,她整个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瞬间失去了所有语言。
一个男人正缩在与人高的储物柜里,睁着无机质的眼镜牢牢地盯着自己。
是五。
正要大声质问他怎么在这种地方,对方却眼疾手快地朝她举起了一张字条。
‘别说话,别动,我想帮你’
虽说抑制住了开口的冲动,但一枝还是十分怀疑地挑了挑眉,表示不信。
五再次拿出了另一张字条,
‘明天赴约,有办法让你回最初的地方’
‘我的身份是未知‘
看到那个最初的地方,一枝的瞳孔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起来。一时之间无数想法尽数杂向大脑,她深吸了一口气,然而,
“一枝?怎么了?怎么不动了?”
闻言,她反应迅速地向左后方侧过身子,借着阴影和左柜门挡住了五的身影。少女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我刚刚弯腰太久了,有些贫血头晕,我站着缓一下。”说罢,自然而然地动起双手,装作在翻找的样子。
自以为骗过太宰、伪装□□无缝的少女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另一旁青年嘴角嘲讽的弧度和眼中的冰冷。
朝五点点头表示会赴约,又向对方投去警告的眼神后,一枝就当他是空气,拿过其周围的资料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