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步先生，道枝鹤在小时候就是特殊能力了吗？”
“……我不知道。”乱步一边说一边沉思了起来，“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就是力气大了点身手比正常人要快很多……贤治加入侦探社之后，我有时候回想起来也会怀疑，她当年是不是也有和贤治类似的能力。”
为了进一步验实这件事，他们去警局找道枝刑警当年的同事打听，结果证实了当年确实有这件事。
“我记得那阵子人贩子特别猖獗，我和道枝刑警一起去幼儿园和小学去防拐演习。”老刑警翻出了自己当年的警察手册，似乎是因为这件事过于离谱，他把这件事记在警察手册上了。
“因为那时候特别流行一款游戏，防拐演习的效果很不好，很多小孩子一听对方是自己打不通的那款热门游戏的高手，就什么也不想的跟对方走了，我和道枝刑警还苦恼了好一阵。”
“不过他女儿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知道这件事后主动要帮我们演被拐的孩子……”
“然后你们就真的让她在演习过程中落单被拐走了？”江户川乱步有些不客气的说。
老刑警也显得有点羞愧，低下头叹气，“对，是我的失误，因为接到电话，说我母亲重病，我一时焦急忘了小鹤，害她被一个假扮我们警察同事的人骗走了。”
“不过这孩子也是心大，等道枝刑警找到她时，听说她还和别的小孩玩……小鹤说在发现拐子是在骗她后，就把那个人打倒绑了起来，我们一开始还不信，以为是哪个好心人帮了她之后有事离开了，结果发现她是个天生的武术奇才，警局里练的那些擒拿术，没人教，她自己看了几遍就会了。”
在老刑警的指点下，他们来到了当年道枝鹤一战成名的地方，有些偏，看不见什么人，确实很适合人贩子把小孩子骗过去控制住。
五条悟盯着一处草很深的地方，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曾经来过这里。
……
那大概是他六七岁的事，在被确认他身上的术式是祖传的无下限术式后不久，他靠着六眼，躲过了家人的严密保护，跑到了外面。
并非是不知道被巨额奖金悬赏的自己，独自一人跑到外面是多么危险，但对于那时候的五条悟来说，他不在乎。
因为自己想这么做，就做了。
但没多久，五条大少爷感到不满起来。
外面一点也不好玩。
那天不是休息日，路上行人不多，也总是神色匆匆的，除了想要送他回家的，没人理会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
公园里遇到的同龄人要么幼稚的在玩泥巴，要么轻轻碰一下就会哇哇大哭，刁钻的大人们也不会把他当回事，好心的买个冰激凌给他，想要送他回家，坏心眼的想当街拐小孩，他绑了丢进草里，直接报了警。
似乎天底下的人贩子都喜欢往一个地方跑，就在他想趁警察到来之前跑路之际，他又看见一个人贩子领着一个小女孩过来了。
就在他摩拳擦掌准备来一顿双响炮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个和他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突然跳起来一脚踢到了人贩子的老二上，在人贩子弯腰呼痛的时候，一个非常标准的擒拿格斗术用自己的体重把人贩子死死压在了草丛里。
“喂，那边那个谁，别光看着，帮个忙，我快压不住他了。”
女孩突然扫过来的目光让还没发育的五条大少爷顿觉脊背一凉。
是哪个王八蛋告诉他外面的人很脆弱需要他保护的？
这不是还可以吗！
……
“真的不用告诉爸爸吗？”
“不用，你都多大了，还用事事都和爸爸说。”五条悟有些不耐烦的说，“我之前报过警了，会有警察过来收拾残局的。”
“哦，你说的也是，爸爸的同事会告诉他的……不过我之前说好了要帮爸爸做防拐演习的人质的，也不知道现在演习怎么样了……”
防拐演习的人质真的被拐走了？你们这儿的治安也太差了吧。
五条悟滋溜溜吸着用鹤梅零花钱买的果汁，毫不客气的说，“我饿了。”
“哎，那要去我们家吗？我妈妈在家……”
“我要吃可丽饼。”五条悟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小女孩的话，“就是那个，夹冰激凌和草莓的。”
他看见女孩吞了吞口水。
“……我也想吃。”
“那就去买啊，我是叫你去买。”
“可我钱不够……”
五条悟愣住了，在他目前为止的人生中，还没有人用这种理由拒绝过他的请求。
但他好歹明白，外面的人不都是像他家一样富裕的，便叹了口气，说，“那就算了。”
“可我想吃。”女孩的眼睛晶晶亮透心凉，“妈妈总是不给我买，说那种垃圾食物很贵不说，还对身体不好。”
可他也没有钱啊。
于是他在女孩期待的目光中，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没有带钱的习惯。”
“哎，不带钱怎么能买东西呢。”女孩说着说着，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抓起了他的手，“我知道了，你就是爸爸嘴里的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孩。”
“你在胡说什么，不带钱和没有钱是不一样的！”五条悟有些生气的甩开了她的手，“我不带钱是有人专门帮我付钱，付钱你懂吗？”
解释了半天，说到有些口干舌燥还是没让小女孩明白的五条悟感觉有些气馁。
算了算了，他就该说自己忘带钱好了，这个年纪的小鬼哪里懂有钱人的不带钱和穷人的不带钱的区别……能数明白自己的零花钱就不错了。
“啊，我懂了。”女孩突然恍然大悟，看他的目光中突然多了几分怜悯，“你就是妈妈口中的那些不上进的，专花别人钱的坏女孩。”
“你懂个屁！”
你妈妈究竟教了你什么啊！！！
第77章
最后还是两个人都吃了可丽饼。
钱是五条大少爷回过头,带着小姑娘从被绑着的人贩子兜里掏的。
四级咒灵蝇头不知是从哪里窜出来的，跳到人贩子头上耀武扬威，看到五条悟过来,便像是见了鬼一样一头扎进了草丛里不肯动弹。
“这样不好吧，爸爸说这样的行为是偷窃,要被抓起来的。”
五条大少爷白了她一眼，将人贩子的外套脱下来,隔着衣服布料将那只不长眼的蝇头祓除了。
“想吃可丽饼吗？”
“想。”
“那就给我闭嘴。”
……
那天的可丽饼真的很香,小女孩吃完了手里的可丽饼,看着指尖的食物残渣有些为难。
“你有纸巾吗？”
“你看我身上有兜吗？”
“那你怎么吃的这么干净。”
“是你太笨了。”
小女孩有点生气，但看着五条悟干净的双手，还说不出什么,只能告诉他转身。
“你要做什么？”
“你别管了,别回头，我说可以之前不许回头看。”
五条悟顺从的转过了身，这就是外面的女孩子吗,好麻烦……咦？
五条悟用六眼,看到小女孩趁路人不注意,果断把手上的食物残渣舔干净了。
“你好恶心。”
“你、你答应不许回头的，骗子！”
“我没回头。”
两人争吵间，突然有男人在身后大声喊道。
“小鹤，小鹤——”
小女孩听到喊声后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毫不犹豫的转身跑了过去，扑到男人怀里叫爸爸。
啊啊啊，刚刚沾过口水的手指蹭到衣服上了，好脏。
他应该是这么想的才对。
可不知为什么，当他看到父女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父亲一边哭一边训斥她，小女孩一边装乖认错一边撒娇的时候，他感到了烦躁。
并非是不明白自己和外面之人的格格不入，但他在此刻，从未如此清醒的认知到。
这样温情脉脉的家庭气氛，是他绝不可能在五条家得到的。
于是，他啧了一声，什么都不打算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五条悟盯着鹤梅的脸盯了半天，实在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明明是一个人……不，起码同一张脸的三种时期，她是怎么让人做到感觉像是三个人的。
不，其实，六七岁的她和十五岁的她依稀还是能看出来是一个人……但他为什么下意识没有将两人联系到一起呢？
是气质，六七岁的她被幸福所包围，可能个性天赋上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但和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人没有任何本质区别，平庸而简单。
而十五岁的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用嬉笑和疯狂来表达着另一个自己，看似热情实则淡然的对待所有人，和普罗大众格格不入，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类。
那现在的她呢？
她的美依然是尖锐的，矛盾的，扑面而来的窒息感依旧让人怦然心动……可确实有什么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迷茫的眼神深处，是她自己也无法解释的绝望和痛苦。
于是，他低下头，和往常一样笑了起来。
“喂，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在这里见过。”
……
五条悟删删减减，大致讲述了一下他小时候溜出家门遇见了一个叫小鹤的小女孩的故事。
“你的意思是，道枝鹤并不是术师，看不见咒灵？”
“我可没这么说。”五条悟耸耸肩，语气轻松又自在，仿佛说出这个情报不是他一样。
“就算是术师，也不是每个人天生就能看见咒灵的，迟钝一些的家伙也不是没有……更何况六七岁是个很微妙的年纪，大多拥有术式的小孩，在四到六岁的时候已经可以激发术式了。六七岁的道枝鹤看不见诅咒，不代表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那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在我和鹤酱分开之前，也就是她十四岁的时候，她依然看不见诅咒。”乱步斩钉截铁，丝毫没有犹豫的说道。
“乱步先生并不是术师吧，看不见咒灵的你是如何确定这一点的。”
“是视线，鹤酱的视线是很坦然的，在我面前，她从没表现出像是看见了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一样，并且我认为，如果她真的能看见咒灵，她是不会瞒着我的。”
这话从武装侦探社的招牌乱步口中说出来，本就十分具有信服力，更何况他还有一个道枝鹤青梅竹马的特殊身份。
就在在场众人都认同这个说法，并决定以此为基础调查的时候，一通电话推翻了这个结论。
这是老刑警打来的，他刚刚在查看自己以前的警察手册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另一件关于道枝鹤的事。
就在被拐事件的一周后，一座商场的大楼毫无预兆的发生了坍塌，所幸该事故并没有造成太大伤亡，只有一人受伤，几人受到了惊吓。
受伤的正是年幼的道枝鹤，目睹了坍塌全程的她宣称，她在坍塌的地方上看见了怪物……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小孩子受到了惊吓，开始说胡话了，可道枝鹤在众人的安抚下，还是坚称她看到了怪物，并且打败了怪物保护了妈妈。
除了她的爸爸，没人相信她，大家都觉得这是个企图用谎言来引起别人注意的坏孩子。
不过当道枝鹤指给她爸爸看另一个怪物时，面对空无一物的墙角，道枝刑警怀疑道枝鹤是因为惊吓过度出现了幻觉，决定带她去看病。
讲到这里，老刑警的语气有些唏嘘。
“也不知道小鹤的病到底看没看好……唉，当年有小人作祟，夸大其词，把小鹤脑子有病的事说的特别严重，学校里，还有镇上的人都知道了，有些不懂事的家长还跑去学校里要求校方让小鹤退学，说她会影响自己的孩子……我呸，我看小鹤比许多不省心的大人都懂事，自己教不好孩子赖别人。”
“这件事当年闹的不小，严重影响了他们一家的生活，于是没过多久，道枝刑警就找机会调走了，他们一家也离开了这里。”
说到这里，老刑警叹了几口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声的在电话里问道。
“我在这警局里也干了十几年了，偶尔也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事，不让我们插手……几位先生，我看你们也不是普通人，能不能悄悄告诉我，给我这个老骨头解解惑。”
“当年小鹤她看到的东西，是真的吗？这个世界上确实有怪物吗？”
……
事实的翻转有些快，刚出炉的猜测还没热乎，便被另一个情报推翻了，大家开始变得谨慎很多。
太宰治敲了敲桌子，略一思索之前的情报，总结道。
“老刑警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还有之前那位家长说到道枝鹤说谎时的欲言又止，她很有可能是当初向学校施压的家长之一，有些心虚，才向我们隐瞒了这件事。”
“而我们亲爱的五条悟先生，也没理由跟我们说谎，至少在现在，他还是跟我们在统一战线上的。”说到五条悟，太宰又开始有点阴阳怪气起来，“五条悟先生，你还有其他的情报补充吗？现在可不是遮遮掩掩的时候。”
“如果你不打算说点有用的东西，就请闭嘴。”
面对太宰的挑衅，五条悟也没好气的怼了回去，“咒术界的流程你们不太清楚，虽然很多事情反应迟缓手续繁多，但在东京这种大城市，把事情闹大到这个程度，就算上面是个聋子也该知道了……我会吩咐伊地知去查查这件事，当年是哪位辅助监督过来查看的，事情又是如何定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