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敲法槌的样子很美——袁梦ing
时间:2021-09-13 09:08:27

  “噢,我去办,你吃橘子吧。”梅子把剥好的橘子塞给母亲。
  邹畅看见梅母手里的橘子剥得特别的干净,一根白筋都没有。梅母一抬头,看了他一眼,对自己的女儿说:“梅梅啊,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他送我来医院的。”
  梅子看看邹畅:“谢谢啊。”
  邹畅说:“我今天刚好回局里办点事,路过那家超市看到伯母晕倒了,就顺手送来了。”回头对门外的两个同僚说:“兄弟,这事还要麻烦你们多费点神了。”
  两个同僚也是明白人,表示会尽力的。
  “那麻烦了啊。下次请各位吃饭。”
  其中有个同僚故意问:“为什么不是这次?”
  另外那个看不过去了:“别逗他了,人家今天可是有大事要做呢。兄弟再铁也没女朋友重要。咱还是识相点,下次就下次呗。”
  “我知道,我开玩笑的。好了,该问的都问了,我们也该走了。邹畅,我们可等着你的这顿饭,你要上点心啊!”
  “谢谢谢谢,一定一定。”邹畅送走了两个同僚,转身回病房。
  梅子正要去办出院手续,邹畅马上说:“你照顾伯母,我去吧。”说完就跑了,一点都不给梅子说不的机会和时间。
  梅母看着这小伙子风风火火的背影,问女儿:“梅梅,他是谁啊?你们认识?”
  梅子一头雾水:“我不认识他啊。”
  “这小伙子看着挺不错的,好像也是警察吧?长得好,人又热心,工作又好,你考虑考虑吧。”
  邹畅办完手续回来,梅家母女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手里捏着单子,说:“我送你们回家吧。”
  梅子拿过单子,说:“不用了,我开车了。对了,这钱我明天上班了给你。”
  “不用了。”邹畅有点尴尬,觉得这话题快聊不下去了。
  就在他以为就要和梦里的女孩说再见的时候,梅母忽然说道:“小伙子啊,我坐你车行不行?”
  邹畅兴奋不已:“行啊!非常行!肯定行啊!”
  梅子不明白了:“妈,我也有车,你干嘛坐别人的呀?”
  梅母一脸嫌弃地说:“就你那车?二手车行淘的,也不知道上一任车主是干嘛的,买来都一年多了还有很浓的香烟味,我可受不了那味。”
  “伯母,我不抽烟的,您放心。”邹畅说着扶着梅母出病房。
  “妈,妈……”梅子是彻底的无语了,这个老太太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邹畅载着梅母来到小区楼下,一路上俩人相谈甚欢,梅母问了他很多问题,他也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努力给梅母留下好的印象。
  梅子一路跟在他们的车后面,他们先到,她后到,她一边倒车一边往车窗外瞟,她的母亲大人正和人家小伙子聊得开心着呢。
  梅母问邹畅吃饭了没,邹畅其实吃过一碗豆浆加一笼烧卖,却愣是摇头说还没顾得上吃。于是梅母邀请他去家里吃饭,他乐得跟花儿似的,厚着脸皮屁颠屁颠地跟着人家的妈上楼吃饭去了。
  梅子的家不大,七十多个平方,标准的两房一厅一厨一卫,尽管小,但家里收拾得还是挺干净整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这套房是在顶楼,上面还带了个阁楼,一个小型旋转扶梯连接了上下两层。
  梅子从他身后冲了上来,直奔自己的房间,砰的把房门关上了。
  邹畅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吓得懵在了那。
  梅母看看他们,招呼邹畅过来坐,还给邹畅倒了一杯水果汁。梅子换了衣服,围上围裙,把鱼和虾拎进厨房,忙活了起来。
  邹畅喝了口果汁,看梅子在厨房里忙,也起身钻了进去,看看自己能不能搭把手什么的,可转了一圈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从哪下手。他平时在家不做饭也不做家务,和能干的梅子一比简直就是个废柴,不由地自惭形秽了起来。
  无奈他只好灰溜溜地从厨房里退出来,梅母笑着说:“小邹,过来坐,和阿姨聊聊天。”
  这顿饭梅子做了豆腐鱼汤、油爆虾和香干炒西芹。三个人围着吃起来,梅母今天晚上很高兴,吃得挺多,吃完还拉着邹畅聊天,拿出了梅子小时候的照片给他看。梅子洗完碗筷出来看到母亲把自己穿开裆裤的照片给一个陌生男人看,小脸蛋立马红得跟苹果似的,嘟着嘴跑过来抢走了相册。
  “好了妈,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梅母拉着邹畅的手不放:“我还睡不着,今天难得这么高兴你就让我和小邹再聊聊吧。”
  梅子:“可是人家可能有事呢?”
  邹畅马上说:“我没啥事,可以和伯母再聊聊。”
  “好,好,太好了!”
  梅子劝不动他们,只好耸耸肩,转身回自己房间,还把房门关上了。
  她在房间里看书、练字,偶尔玩玩手机,在群里聊个天什么的。今天群里正在讨论孩子的作业,庭里有孩子的冉妍、郦励和丁筱卿三人聊得火热。冉妍的女儿已经读小学二年级了,每天回家都不乐意做作业,今天也不例外,她火起来就用戒尺打了女儿几下,却刚好被散步回来的公婆看到,然后一场家庭战争无可避免地爆发了。她来群里倒是没抱怨自己家里的事,只是吐槽了一下孩子做作业的事,聊过以后心情也就好了。
  郦励的女儿还在念幼儿园中班,幼儿园的作业无非就是做各种手工,其实就是给家长布置作业来着。今天的作业是做丝绒花,此时此刻孩子和孩子的爸、爷奶就在楼下做着呢,不用她操心。她和他们一样忙,忙着给一楼顶的花花草草浇水、除草、施肥。
  丁筱卿此刻正在培训学校等两个孩子下课。一手一杯星巴克,另一手一个手机。俩娃就在里头上课,大女儿上口才课,小儿子上少儿英语课。警察老公还在外地出差,刚刚俩人视频了。她老公忙到现在还没顾得上吃饭却叫她多吃点多穿点保重身子。她眼眶一热,猛吸了一口咖啡,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说:“俩娃又要交补习费了,我没钱了。”没过多久,叮咚一声响,支付宝入账一万。老公说:“俩娃的补习费五千,你自己留五千买点衣服化妆品吧。”
  群里的话题实在太不合梅子的口味了,没结婚没孩子的她是无法理解这些妈妈们的想法和做法的。她起身出去看看他们聊完没有,聊完了就能把人给送走了。
  梅母还真有说不完的话,邹畅已经很累了却强打着精神。
  梅母说着说着开始前言不搭后语起来了,她忽然握住邹畅的手,吓得邹畅直接打了个哆嗦。
  “志强,我跟你说个好消息,我们梅梅有男朋友了。我见过那小伙,小伙人长得特精神,比我们梅梅大三岁,当警察的,家里条件也不错,爸爸也是警察,妈妈是音乐老师。”
  这啥情况?邹畅傻眼了:“伯母,我是小邹。”
  梅子刚好开门出来听到母亲胡言乱语,赶紧冲过来把母亲扶进房间。邹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他看到梅子倒了杯水,又从床头柜里拿了好几盒药出来,各取了一颗出来,一颗颗地递给梅母。梅母吃光了所有的药丸后就睡下了。梅子给母亲掖掖被子,拧暗一些台灯但没有全拧暗,然后转身出来,抱歉地对邹畅说:“刚才不好意思啊,要不我送你下楼吧。”
  走到楼下,梅子迫不及待地赶人:“时间不早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邹畅不舍得走,他满脑子的问号:“伯母她为什么……”
  “对了,你微信多少?我把钱转给你。”
  邹畅摸出手机,俩人面对面扫了二维码。梅子觉得他的昵称有些眼熟,说:“你是不是之前加过我?”
  邹畅装傻:“有吗?我不知道啊,应该没有吧。”
  “噢。”梅子稀里糊涂地加了他好友,加完立马发了个红包给他,金额和医院结算单上的金额一致。
  可邹畅并没有收,手机也放回到了裤兜里。
  梅子急了,催他:“你赶紧收呀。”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赶紧回去照顾伯母。”
  “不行,我一定要看你收了才回去。”
  “你至于算得这么清楚吗?”
  “当然,关于钱的事当然得清清楚楚的,这是我爸教我的,做人不能贪小便宜,不能欠别人钱,欠了要及时还。”
  邹畅被这个善良有趣的女孩逗笑了:“这样吧,这钱你就不用给我了,下次你请我吃饭吧。当然,把伯母也带上。”
  梅子想了想,说:“也行吧。”
  “那,我先走了。”邹畅往自己车子的方向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看她。
  那个地方已经没了人,女孩早就上楼了。他失落了一下,本来还幻想着来个千里送行什么的感动一下自己呢。不过今天的战果他已经很满意了,和前段时间原地踏步、单相思相比,今天他至少加了女孩的微信,吃了女孩做的一顿晚饭,和女孩的母亲聊了一个晚上的天。今天的他,可以好好睡个觉了。
  希望在明天。
  注:专业法官联席会议:为法官手中的疑难案件提供咨询和意见,少数服从多数。
 
 
第六章 送达   她是谁?
  梅子熬了两个通宵把小*三案子的判决书赶了出来。她把判决书拿给周国民过目,周国民给她改出了好多错别字和错句病句。他语重心长地对梅子说:“小梅啊,以后写文书的时候一定要仔细一点,不能这么马虎。”
  “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改。”梅子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拿着被周国民改过的判决书跑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改完错别字和错句病句,判决书一定下稿后她就马不停蹄地发宣判传票。宣判需要提前三天告知当事人和其他诉讼参与人宣判的时间、地点等。原被告都有各自的律师,传票好送达,可第三人也就是那个渣男,从头到尾他就没现过身,当起了缩头乌龟,不但不来开庭而且拒绝签收任何材料。
  起诉到法院的每个案子,在立完案以后都会有一个案号。开庭之前书记员需要把原告的起诉状、证据材料以及权利义务告知书、举证通知书、风险提示、地址确认书、廉政监督卡送达给被告,被告收到这些材料的这天起有十五天的答辩期。小*三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很费劲,渣男也就是第三人非常的不配合,邮寄过去的材料拒收,梅子亲自去送了一次,结果还是不肯签收,更别说签地址确认书了,所以只好留置送达。好不容易案子进行到了宣判,这宣判传票又给退回来了,把梅子气得够呛。没法,只能辛苦一点再跑一趟了。这天她带上书记员宋天意,俩人坐着警车来到了渣男上班的地方。
  渣男,名叫孙强,外号“强子”,是个给天鹭会看场子的马仔。天鹭会是金州市最大的娱乐会所,背后最大的股东是天诚集团,而天诚集团是金州市最大也最有名气的规模以上企业,集团总裁郁守俊更是一代风云人物。
  白天会所里没什么人,像强子这种马仔顶多打打牌、搓搓麻将,打发无聊的时光。这天强子正和几个马仔坐在大厅里搓麻将,今天他的手气挺背的,连输十几把,一把一万,他老婆厂里一个月的活都白干了。其他几个马仔故意刺激他,他心里烦躁的很,越输就越要打,越打就越输。
  “强哥,你今天是怎么了?状态不对啊?还是说你发了横财,要给兄弟们送点钱?”
  强子:“滚!”
  “强哥这是比发横财还走运呢!我们哪,都要多向强哥学习,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女人玩腻了就叫老婆去打官司把钱拿回来。到时女人也玩了,钱也一个子没花,是不是很厉害?”
  “还有这种事?强哥,你老婆把钱拿回来没有?”
  强子烦躁地说:“不知道!来来来,打牌,一个个的嘴这么碎,跟乡下老太婆一样!”
  话刚落,外面一辆印着“警车”二字的警车开了过来,四平八稳地停在了会所门前,吓得他们立马收好了麻将牌和现金,装作喝茶的模样。待看清楚这警车是法院的时候,他们紧绷的神经立马放松了。
  “我当是警察临检呢,原来只是法院!”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都穿着黑色的制服,系着蓝色领带,左胸前佩戴小法徽,俩人看上去年纪不大,挺年轻的。
  这帮马仔主动迎了出去。走在最后面、一脸晦气的强子一个抬头,目光越过前面几人的肩膀,落在了那个走在前面的女法官身上,脾气火爆地吼道:“你们又来干嘛!”
  梅子走到他跟前,把宣判传票还有送达回证拿出来,说:“给你送宣判传票,你签收一下。”
  其他马仔都自觉地退到一边去了,把空间留给强子还有两个法院的人,看起热闹来。
  强子混了好多年了,在天鹭会这边大小也算个小头头,他很爱面子,法院直接找上门的做法让他在一群小弟跟前丢尽脸面,他能不火吗?
  “上次不是送过了吗,怎么这次还来?你们烦不烦的?”
  梅子耐着性子说:“上次是送起诉材料和开庭传票,这次是送宣判传票,这是法律规定的。对了,宣判以后还要给你送判决书。”
  “真是没完没了了你们!我不会签的,你们赶紧给我走!”强子脾气一上来伸手做出了推梅子的动作。梅子身旁的宋天意飞快地挡在了梅子跟前:“好好说话别动手。”
  强子收回手,耍起了无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动手了?”回头问:“你们有看到我动手了吗?”
  后面的马仔齐声说:“没看到。”
  强子得意地说:“听到没有,他们说没看到。我也懂法律的,你们这是诬陷,是诽谤,是栽赃!枉你们还是执法人员呢!”
  宋天意被这么一激直接上火了:“谁诬陷你,诽谤你,栽赃你啊?你一个小混混,值得我们去诬陷、诽谤和栽赃吗?”
  小混混三个字刺痛了强子的心,他早年辍学混社会,做过不少龌龊事,如今转行走正途,最不愿意别人提起的就是他从前的那些事。
  强子吼了起来:“谁是小混混,有种的你再给我说一遍!”
  宋天意毫不退让:“我就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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