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荔枝很甜
时间:2021-09-13 09:14:44

  沈却拽了件长巾将她罩住,从架上拿过她的衣裳,道:“还能不能给自己更衣?”
  虞锦沉默思考半响,才颔首接过。
  见她伸手去扯腰带,沈却稍顿,将人拖去了屏风后头,哑着声道:“好了叫我。”
  沈却转而翻出一套崭新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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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微风不燥,深夜的黑云压城,静谧无声。
  段荣瞧见王爷抱着个女人出来时,惊愕不已,怎么一个人进去,两个人出来的?
  待看清那人是谁,他才抚了下心口,道:“这……三姑娘是醉酒了?”
  “嗯。”沈却道:“先去备醒酒汤。”
  段荣颔首应是,先行一步走远。
  途经林荫小径,松香阵阵,沁人心脾。
  虞锦仰看着男人的下颔,忽然抬手摸了摸,沈却脚步微顿,垂头看她一眼。
  就见她朱唇轻启,道:“你的齿痕呢?我刚咬的,怎么没了?”
  沈却:“……”合着这醉酒还是衔接的。
  无人应话,虞锦又开始絮絮叨叨。
  沈却充耳不闻,疾步走着,一路行至厢房。
  正将虞锦放下来时,她忽然睁开眼,脚都落地了,手却未松开。
  虞锦脑袋有些沉,意识涣散,只紧紧盯着男人的下颔瞧,她执着道:“你的齿痕呢?”
  她拿手用力蹭了蹭,见当真没有,细眉轻轻蹙起,似是十分不甘心。也不知在不甘心什么。
  沈却不耐烦地捉住她的手,淡淡吐出三个字:“你再闹。”
  虞锦瘪了瘪嘴,指着他的下颔问:“你告诉我你的齿痕去哪了,我就不闹。”
  十足娇憨,醉酒的小疯子。
  沈却嘴角一扯,不欲与她讲道理,“手松开。”
  虞锦固执地戳他的下颔,触感柔软,像是羽毛拂面一般。
  醉酒之人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她觉得此处要有一道齿痕,那此处就得有一道齿痕。
  半响,姑娘蹙眉,蓦地踮起脚尖,张开了嘴。没了,无妨,她再添一道就是。
  咫尺之间,沈却眼眸半眯,心口莫名一动,他随之低下头。
  意想之内的疼痛落在了唇上,男人剑眉轻蹙,忍了忍,直至虞锦松了嘴。
  四目相对,虞锦神色茫然地看向他,看向他的唇,伸手蹭了蹭,似是好奇一般,复又踮脚凑近。
  未及她再露出尖牙,先被抿住了唇。
  唔唔……
  虞锦挣扎了一下,便被抵上门扉。
  细细密密的啃噬、吞吐。
  沈却呼吸渐重,掌心力道也没收住。
  木门“晃噹”一响,正端着醒酒汤来的段荣迟疑一下,道:“王爷,醒酒汤已备好。”
  无人应答,只见那门又晃了一下。
  门后,唇齿交缠之间,虞锦忽然喃喃了两个字。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沈却蓦然停住,双目寒峭地望向她。
  推门出去时,有侍卫捧着一块刻有“沈”字的玉佩道:“王爷,属下命人在池里找着了。”
  男人淡淡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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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午时,虞锦堪堪转醒。
  小腹一阵空鸣,她抚了抚额头坐起身,这夜一个接一个的噩梦扰得她时时惊醒,萎靡不振。
  她锤了锤脑袋,趿履下地,如往常一般先拿过妆台前的小铜镜照照容貌,这不瞧不要紧,一瞧,虞锦满脸愕然。
  她嘴怎么红了?
  不仅是红了,怎么还破了??
  虞锦拿手一碰,顿时疼得气息倒提,她一头散发怔在原地。须臾,似有部分记忆陡然被唤起。
  静立半响之后,铜镜脱手落地,“哗啦”一声,正如虞锦这颗心一般,顿时碎成了渣。
  天爷!
  虞锦腿一软,急忙扶住妆台才堪堪站稳。
  虞锦思绪纷乱,一会儿小脸肃然,感叹自己不愧是灵州节度使之女,统共醉酒两次,一次咬了南祁王,一次亲了南祁王,此等勇气和胆量,若是个男儿身,想必不比兄长差;
  一会儿又面色郁郁,惋惜自己清白半失,将来可如何是好,思来想去,她决定将此事告知未来夫君,若是夫君介意,她也不强求,倘若夫君不介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一会儿又抿唇深思,其实昨夜是她凑上前去,沈却若是动怒了如何是好?他一怒之下不会将她赶去梵山吧?那岂非前功尽弃?
  不对不对!
  虞锦美目瞪直,昨夜她呛了几口药泉里的烈酒,所做之事皆不过脑,但最后摁着她不放的,分明是他!
  虞锦在屋中来回踱步,行色匆匆。
  正此时,“吱呀”一声,沉溪推门而进,道:“姑娘,王爷来了。”
  虞锦脚下猛地一顿,如临大敌般侧首望去,恰撞上男人那双狭长的眼眸。
  她脑袋一空,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薄唇上,久久未言。
  沉溪见她如此,疑惑道:“姑娘?您可是还难受?”
  虞锦吞咽了下嗓子,沉溪的声音在她耳边化成了一个个嗡嗡小字,全然听不清晰。
  她心道:她还尚未理出头绪,也尚未想好如何应对他,怎么就来得这般匆忙。
  且她一头乱发,未施粉黛,宿醉之后的脸色也一定十分不好看。
  几多思忖之后,在沉溪走近身侧时,虞锦攥了攥手心,背过身,干脆两眼一闭,朝沉溪晕了过去。
 
 
第29章 回府   她在喝醉时,将他当成什么人了?……
  沉溪手忙脚乱地扶住她, 惊呼道:“姑娘、姑娘?”
  虞锦紧紧阖上眼,任她如何摇晃也不动摇。
  沉溪道:“王爷,这——”
  男人眼底平静如水,连眉梢都不曾动一下。
  他垂眸盯着虞锦, 在她那张娇花似的面容上停留半响, 最后不知怎的, 竟是嘴角微扯, 淡淡道:“让府医给瞧瞧吧。”
  随后转身离开, “嗙”地一声带上屋门, 震得梁柱似都跟着晃了两下,虞锦心头一跳, 险些给吓得睁开眼。
  沉溪微怔,慌忙请来府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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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荣候在长廊下, 见沈却来,远远迎了上去,道:“王爷,这是元先生差人送来的信,说是事关军务,请王爷过眼。”
  段荣说着多瞥了沈却两眼, 见他眼下有两抹乌青。奇怪,做个儿药浴后不应当睡不安稳啊。
  沈却伸手接过,连个“嗯”都没给,径直入屋, 门扉在段荣鼻尖阖上。
  男人拽了拽衣领,提壶斟茶,一饮而尽,杯盏“咚”地一声被重重搁下, 那素来平静无痕的眉眼腾起冷意,茶水滑过喉间时,他耳畔似响起一道很轻、很缠绵的娇吟——
  “将军……”
  她在喝醉时,将他当成什么人了?她的那位少将?
  沈却眸底划过一丝滑稽的笑意,仔细说起来,若非虞家父子脱不开身,虞锦又怎会委身王府,何况她心有所属。
  在他眼里,虞锦方才那拙劣的举措,不过是不想瞧见他罢了。
  沈却攥了攥扳指,没再深想,兀自拆了信,细细阅之。
  而虞锦这一晕,直至夜里才堪堪转醒。
  沉溪领了吩咐,捧着凉茶叩响对门,道:“王爷,三姑娘醒了,说是天热易上火,让奴婢送一壶茶来。”
  男人抬眸,冷声道:“醒了?”
  沉溪颔首,搁下茶壶道:“姑娘眼下头还晕着,用了两口饭后便又歇了,便让奴婢捎带两句话,说是此次多亏王爷,不过那池子里的酒太烈,她醒后是半点都记不得发生了甚,还望王爷莫要怪罪责罚才是。”
  虞锦说这话时,俨然是一副害怕兄长责罚的模样。
  闻言,沈却面无神色,半响道:“知道了,下去吧。”
  不知为何,沉溪只觉得这二人今日有些许奇怪,至于何处不对,一时也说不上来。
  她不敢耽搁,应声退下。
  后几日,鎏恒山庄依旧风平浪静,许是段荣布防得当,并未发生贼人刺杀之事。
  沈却每日夜里便去药泉,一连三日,一切如常。
  只是心细之人发觉,三姑娘许久不曾踏出过屋子,这兄妹二人也许久未曾说过话了。
  且王爷那张脸冷得能掉下冰渣来,这盛夏天里,隔着三尺远都觉寒意涔涔。
  沉溪提着食盒,推门进屋,望着床榻上那一小团身影,道:“姑娘,用膳了。”
  虞锦恹恹地应了声“嗯”,动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你搁下吧,我稍候就用。”
  沉溪担忧地瞧了她一眼,将午时的残羹收走,叹声退下。
  落雁趁阖门之际往里觑了眼,道:“还没起呢?”
  沉溪摇头,揭开食盒让她看了眼,“午膳送来的,就用了几口,我瞧着这几日都瘦一圈了,白日里劝姑娘出门走走,见见日头,也被拒了。”
  她顿了下道:“自上回晕厥后,姑娘便没再出过门,霜打的茄子似的。”
  落雁有些着急,“再请府医来瞧瞧吧。”
  “哪敢不请,说是无碍。”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叹息。
  只当小主子的心思如天边的云雨,瞬息万变。
  此时,虞锦正闷头于被褥里,了无声息一般,无论睁眼或是闭眼,皆有画面直涌脑海,唇舌间的滋味似在不停重放,耳根红得发烫。
  天呐天呐天呐!
  虞锦重重翻了个身,改成埋脸于软枕间。
  足足三日,虞锦从心慌意乱、心如死灰,到眼下心浮气躁,她仍旧不敢相信,那夜他竟咬了她的唇!还那!么!重!
  难道他也误饮了那泉池里的药酒?
  倘若不是,那、难不成……
  虞锦深吸一口气,两腮顿时爬上云霞,她猛地翻回身子,重重喘息。
  未免碰见沈却,她足不出户已有三日,可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她那日急中生智,已托沉溪捎话给他,左右全当没发生过,先发制人堵住他的嘴,以免他直言此事,害得这如履薄冰的兄妹情谊碎成渣。
  至于再往后的事……
  暂且走一步瞧一步吧。
  虞锦思绪正疾速转动,便听门外传来两道叩门声,管事恭敬的声音响起:
  “三姑娘,老奴听闻三姑娘前些日子叫药泉里的酒呛着了,便命人拾掇了个新池子,里头搁置了些鲜花草药,适合女儿家养身。”
  虞锦翻身坐起,道:“有劳管事,不必了,我要歇下了。”
  她眼下对池子怵得很,是怎么也不愿在进去一回了。
  管事道:“欸,姑娘歇息,有事吩咐。”
  又空坐半响,虞锦拖着酥软的腰身趿履下地,匆匆用了晚膳。她迟疑了一下,推门出去,正欲打探一下沈却近来可有异常,就瞧见对面廊下空无一人,平日的守卫也已撤离近半。
  整座院子像是忽然空了下来似的。
  虞锦微顿,疑惑道:“沉溪,对面的守卫怎么撤了?”
  沉溪道:“姑娘,王爷有急事先回营了,嘱咐说姑娘何时玩够了,想回再回。”
  虞锦默了半响,蹙眉应了声好。
  分明应该松一口气,可不知为何,她这心里头竟还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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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虞锦日上三竿时堪堪转醒,用过午膳后,心不在焉地乘车回了王府。
  白管家得了消息,脚下生风似的出门迎接。
  他热络地笑道:“老奴还道三姑娘要在庄子里多玩上两日呢,怎的这么着急便回府了?”
  不待虞锦回话,白管家又兀自了然道:“定是王爷不在,姑娘无心赏玩吧。”
  虞锦摸了摸鼻,顺着他的话颔首应下,于是白管家脸色更喜庆了。
  几人往琅苑走。
  虞锦正思忖着待会儿如何与沈却说话为好,莫要露了端倪,就见不远处一道靛蓝色身影阔步走来,身侧还紧随着个白衣女子,郎才女貌一般,乍一看合衬得很。
  四目相对,他脚步慢下来。
  那双眸子静如寒冰,虞锦那些腹稿一时顿在喉间,只呐呐道:“阿兄……”
  白管家道:“王爷,您不在庄子里,三姑娘可也待不住了,瞧,这不立即就回了。”
  沈却凝视她半响,言简意赅地“嗯”了声,说:“走吧。”
  姬长云瞥了虞锦一眼,疾步跟上。
  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男人的冷淡疏离显露无疑。虞锦微怔,当即抿唇蹙眉,那夜摁着她亲时可不是这般冷淡,眼下这哪里是刚亲过人时的态度?!
  莫非这便是兄长从前耳提面命说的男人翻脸无情??
  亏她竟还以为……
  虞锦深吸一口气,心道:成,他不愿承认最好,省得她提心吊胆。
  她攥紧拳头,雄赳赳气昂昂地道:“沉溪,我们走!”
  啊?
  沉溪与落雁面面相觑,这是又怎的了?三姑娘近来这脾气实在愈发古怪,一天一个样,简直比天色变得还快。
  白管家落后半步,回头瞧瞧沈却,又瞅瞅虞锦,脸上登时没了笑容。
  =====
  然,人在屋檐下,虞锦不得不暂且压下那点愤懑不平,努力维持着与此前一般的境况,可效果却不甚明显。
  之后几日,沈却鲜少回府,即便是回府,也少有出书房的时候,虞锦便巴巴地送了几回茶水糕点,却连男人冷冰冰的眼神都没得一个。
  偶有小径上撞见之时,她正欲同他说句话,就见他眼也不眨地径直从她身侧走过。
  形同陌路,不过如此。
  虞锦懵然,揣度缘由。
  近来她所做出格之事,不过就上回醉得不省人事时那一桩,且此事再怎么算,她一个女儿家才吃亏,她都未曾显露半分不虞,他又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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