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惯例,贺时鸣先去洗澡,他这人只要是回了家,第一件事肯定是洗澡换家居服。
乔曦下楼来寻水喝,见张姨正在切水果。
“张姨,这么晚了就别忙了,我来切吧。”她笑着走过去,挽了衣袖。
乔曦只要是闲着没事,就会在家里帮着张姨做家务,做饭,弄得张姨特别不好意思,说乔小姐是少爷的贵客,怎么能做这些呢?
但乔曦只说,她平常在家里也做惯了,闲着倒没意思。
一来二回的,张姨也就不和她推脱,她若是要帮着做什么,也就随着她去,关键是这小姑娘做事麻利又不骄矜,人又随和,张姨很是喜欢。
张姨递过水果刀,笑呵呵的说:“我看少爷大晚上还在书房加班,给他送点吃的过去。”
乔曦点头,专注切着火龙果,红心的果汁染红了手指,就算是洗了几遍也依旧褪不去。切好水果后,她端去书房,刚要敲门,她停了动作。
思索了一二,又退回自己的卧房,把身上保守的棉质睡衣换掉,取而代之的是轻薄质感的绸缎睡袍。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在冷光下显得很白,失了气色,又涂了一层玫瑰色的口红,这才满意。
深吸气,她调整自己略微紧张的心跳,端上水果盘,重新来到书房门口。
轻轻敲门。
“七爷,是我。”
“进来。”
正在看文件的贺时鸣抬头看了眼门口,小姑娘洗了澡,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乖的不行。
长极脚踝的系带浴袍式睡衣,宽松飘逸,不是她一贯保守的风格。
颜色也很大胆,是桃红色。
很艳的那种桃红。穿在她身上没有俗气感,衬出一身潋滟的好皮肤,好似雪压海棠。
乔曦走进,把切好的水果放在一边。见他没怎么理,也就自己默默的找乐子。
这是第二次来他的书房。
书房和他的办公室一样的风格,依旧是大堆奇奇怪怪的艺术品,墙上挂了一幅水墨画,这画她曾在佳士得的拍卖视频中看过,好像是八位数来着。
但这画她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摆在落地窗边的那架钢琴。
光亮,考究,精致到比任何艺术品还要特别的三角钢琴。
一台灰紫色的三角钢琴,犹如月光下的鸢尾花。
贺时鸣一直看着平板里的文件,乔曦进来后,他只抬头瞥了一眼,又继续工作。过了几分钟,见没什么动静,他这才抬头,只见那小傻子站在一边,两眼不知望着什么发呆。
这么喜欢神游?贺时鸣不满的蹙眉,放下手中的平板,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乔曦立刻回过神来,“啊?”
“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她想了想,又问他,“七爷,你会弹钢琴吗?”
所以刚刚是在看那架钢琴呢。贺时鸣笑了笑,招呼她过来,等她走近,捉了她一只小手来把玩,“算是吧,会一点。你喜欢钢琴?”
“我喜欢看你弹钢琴。”她冷不丁冒出这句话,眼神对上他,澄明的不含一丝杂质,亦或,欲。
好似这不是一句勾-引的话。
贺时鸣用手指刮了下她的手背,慢悠悠地掀起眼皮去看她,没说话。
乔曦心里有鬼,在他这半审视半揶揄的目光下,一张小脸由粉转红,直到最后脖子,耳朵都红了。
贺时鸣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傻子怎么就成这个模样了?
再说了,不是她先开口撩拨他的吗?
乔曦深吸气,忽然用了些力道,抽回自己的手,又退了两步,和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贺时鸣蹙眉,有些不悦,正准备开口说话时,轮到他傻了。
面前的人手指轻轻一动,浴袍散开来。那鲜艳的桃红色退落,围绕在白皙的脚旁。
视线向上是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柔软的腰肢,冷白的凝脂。
两根羸弱的肩带松松散散的挂在她肩上。
她身上只剩下一件小短裙。
也是桃红的。
只是这件更短,更透,更诱。
短到稍稍一动,就能泄露那张最佳的底牌。
她的眼睛全然没有勾人的妩媚,而是干净到不然尘埃,空灵,纯净,就这么直扑扑的看向他。
她真诚地问他:“七爷,您喜欢我吗?”
贺时鸣差点没被哽住。
所以这就是这小傻子说的,她想出了点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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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沉他的情话【三章合一】
乔曦安静的站在那,似一尊雪玉冰雕。即使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引-诱。
但依旧天真无邪。
她看着他,表情是极力克制的平静。没人知道,她紧张的快要疯了。
可她都做到这样了,为什么他却没反应?
贺时鸣整个人陷在宽大的椅子里,一动不动,手肘撑着下巴,唇抿着,略微凝重的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表情让乔曦忐忑。他是不是真对她没什么兴趣啊?那不然她都做到这样了,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搭理?
她想到那日在会所,他说:贺某的口味,不是乔小姐这种。
他的口味是哪种呢?夏依颖那种?都说夏依颖是跟他最久的,也是最得宠的一个。她承认她的确没有夏依颖那样美艳逼人。
乔曦看着身上那刺眼的桃红色,很是羞耻,她其实并不适合这般娇艳的颜色。
她愿意学又怎样?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可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把衣服捡起来再默默出去?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贺时鸣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近,弯腰拾起了地上的袍子,再把她整个人裹住。
她终于忍不住了,泪珠子滴了下来,落在桃色的缎子上,洇成了深红。
贺时鸣低低一笑,勾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嘲笑她:“我又没欺负你,你哭什么?”
乔曦用那双泛红的泪眸睨他,“你还没欺负我吗?你刚刚不就是欺负我吗?”,她越说越心烦,“你那天在车上暗示我,昨天晚上也暗示我,现在又不搭理我,你觉得看我这样很好玩吗?”
“暗示?我暗示你什么?”贺时鸣手指力道收紧,“暗示你来我书房脱衣服勾-引我?”
“你!”她怒瞪他,语气却软的不行,“你、你不就图这个吗....”说完她低下头来,反正现在也不确定了是不是图这个了。
乔曦垂头问他,“既然不喜欢我这种,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为什么不喜欢你这种?”贺时鸣觉得她这问题问的奇怪,他哪里表现出不喜欢她呢?
分明还挺喜欢的。
“你说过,你的口味不是我这种。”她一时间聚满了勇气,攒着拳头,与他对视。
贺时鸣错愕一秒,随即想了起来,她说的是哪回事。他是说过这句,随口一句,没想到还让她耿耿于怀了。
“乔曦,你说你是不是记仇?嗯?”他揉捏着她的耳垂,“一句玩笑话,能跟我记这么久。”
“没有记仇....”她呜咽几声,又丧气地垂了下去。
可贺时鸣却不给她低头的机会,掐重她下巴,迫使她抬头,灼热的呼吸压了下来。在一场混乱辗转的进攻中,他低哑着嗓,不疾不徐地说:“这么好吃的猎物,吃太快,就不好玩了。”
乔曦的脑子一片空白,像雪花屏,嗡嗡的全是嘈错的杂音。
猎物...
好不容易结束,她的唇比眼睛还要红肿。她恨恨的想,这人的趣味真变态。不然还要把猎物划个口子,一点点放干血,然后再一片片把肉割下来,一口口慢条斯理的吃吗?
“七爷....那我可不可以先走了?”总之他也没兴趣,她不想呆在这惹人嫌,而且刚刚实在是太丢脸了。
“走?”
贺时鸣冷笑,勾完就跑?
哪有这种好事。做梦。
总之吃法有很多,他不着急,一种一种换着来。
他拦腰把她抱起,朝书房深处走去。
乔曦呆呆的看着那扇门离她越来越远,忽然一声错乱的音符惊扰了空气,她吓的一缩,才发现已经没有退路。
她被贺时鸣放置在钢琴上,直接坐着琴键,而他则撑在两边,圈住她。向左向右,向前向后,都是死路。
“七爷...”她捂着嘴,害怕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室内虽然开着暖气,但她还是觉得冷。
“别这么叫我。”贺时鸣冷声命令,整个人阴郁的一点也不合景。
“贺....”时鸣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被她咽下去了,她想,应该没有人会直呼他的名字。
“贺总...”话刚说出口,她感受到冰凉的触感,可没敢低头,只能仰着看他,或者越过他的肩膀,去看墙上那幅欣赏不来的画。
从他的动作里可以感受到男人的耐心已经到了边缘了,眼里也不再清明,而是一潭深重的水。
“七...七哥!”她突然想到了这个称呼,她承认对这两个字很是耿耿于怀。
别的女人可以,那她也可以。
她不想同别人比,但又不愿输给任何一个曾经在他身边的女人,这样矛盾的心理快把她逼疯。
贺时鸣回味了这个称呼,眼里的阴郁瞬间化开,只留下瑰丽的色泽来。叫过他七哥的人不少,可独独从她嘴里,有种别样的兴奋。
“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好不好?曦曦。”他声音突然间又温柔的太过,乔曦被她弄得错乱了。
可她哪敢不应,只是他要弹钢琴,也得把她先放下去再说啊。
“那我先下来吧。”她往下看了一眼,地上散着那件浴袍,桃红色里面混着一小团白色蕾丝。
“不用。”他继续圈住她,移开了左手,放在钢琴键上,“弹首特别的给你听。”
乔曦不是很懂。
中音区被乔曦霸占了,男人修长的手指落在左侧低音区,低沉的,浓厚的音符从他指尖流泻。
是乌云,是闷雷,是夜半山寺的钟声。
这样昂贵的钢琴,弹什么曲子都是好听的。
他独独弹着左手和旋,只有单手的调,也听不出是哪首曲子,乔曦只觉得他弹琴的样子很迷人,清霁的侧脸靠她很近,透出矜贵的气韵来。
皮肤上沾着点朗姆酒的香气,他似乎喝了点酒。
旋律逐渐明快,从幻想曲变成圆舞曲,接踵而至的是无声的右手旋律,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飞舞,乔曦生怕她的呼吸重了,会破坏一篇绮丽的乐章。
她闭上眼睛,只留下听觉和感觉,或许,她也是钢琴的一部分。
时间被无限放慢,变得冗长,她能听到时间和音符一同流逝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曲终音绝,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肺里好似很久没有氧气停驻了。
贺时鸣看着那紧紧攀住他手臂的女孩,已经呆滞的像个失了灵魂的木偶,线被拉在他的手上。
随他摆弄。
他明知故问:这曲子有这么好听吗?都听傻了。
乔曦还在费力的呼吸,脑子依旧沉浸在一片虚无之中,过了好半天,她才缓过神来,幽幽的看着他。
“放我下去....”她咬着音,呼吸还没有恢复平静,仔细去听,能听见她的声里还带着颤音。
男人笑着把她抱下去,放在了钢琴椅上,也不急着擦手,反而去抚她那柔软的红唇。
微微甜腻的气味钻进嘴里,她不知所措,僵在原地。
乔曦轰然间明白什么似的,惊慌去瞪他,他笑的更开心了,捏了捏她的脸,“还能走吗?不然我抱你去洗,好不好?”
“才不要你管!”她没什么力气,推他的动作都是撒娇而已。
贺时鸣觉得她羞涩的模样实在是可爱,轻松的把人捞进怀里,乔曦乖顺地歇在他肩头,回首看了一眼那台钢琴。
黑白键清晰分明,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晶莹的光泽。
她有个奇怪的想法,这么贵的钢琴渗了水,会不会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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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乔岭转院的日子。
贺时鸣一大早八点半的例会推不掉,但跟乔曦说,他忙完就会去医院来找她,又把自己的司机和私人助理拨给了乔曦,让她有什么不懂的或搞不定的就直接找助理。
乔岭刚进大学,因为生病,每个月只有一周能去上课,但他的功课很好,基本上都是靠自学,在病房里不是看书就是上网课,但病房一共有四个病人,吵闹的时候很多。
每次见他在一片嘈杂中戴着耳机努力看书,乔曦就觉得挺心酸的,她连给弟弟负担一间单人病房的能力都没有。
贺时鸣让人预订的这间是个带厨房和阳台的套房,酒店式风格的装修,很是宽敞明亮。房间里被人打扫的一尘不染,桌上摆了冻蓝色的花瓶,里头插一束搭配好的鲜花。
乔岭被自己姐姐通知今早去新医院时,根本没想到是这样的。
“姐...”乔岭站在门口,满脸惊讶,他甚至觉得自己姐是不是背着他中了彩票,“你哪来的钱定这么好的病房啊?”
乔曦也没缓过来,咽了咽,赶紧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就最近拍了几个戏啊,赚了不少呢。”
乔岭“咦”了声,有些不信,他姐总共就演了三部戏,一个丫鬟,一个女鬼,一个花精。乔曦呸呸呸了几句,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给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学习还不好?要不我把这房退了?”
乔岭着急,跳上床,直接霸占了主位,“别啊,姐!我马上期末考试了,还有两篇论文呢。”
玩笑间,一个短发女人敲门进来,是Amanda。贺时鸣的私人助理,干练精明,乔曦见过她三次,每次都是allblack的造型,有些生人勿近的冷炼。
“乔小姐,转院手续全部办好了,等会有护士来带乔先生做检查。专家会诊安排在下午三点。”Amanda说话的声音像智能机器人。
乔曦接过资料:“谢谢你,Amanda。”
Amanda微微一笑,“乔小姐还有什么事可以电话吩咐我,那我先不打扰了。”说完她礼貌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