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源辉脸色难看,做出一副愤慨的样子:“阿姿,你怎么能这么说,源甄是我和你……”
“打住!”凌初皱脸看向柳斯然:“你不管管你老公?全家出来发动群攻恶心人我可以理解,群攻完了还放大招,过分了啊。”
柳斯然剜她一眼,脸色十分难看,挽着陈源辉的手,在衣料遮挡下重重掐了下去。
凌晔和郑姿不说话,爸爸牵着女儿,妈妈挽着侄女,皱眉看着他们作妖。
高颜值的一家人看起来分外和谐,陈源辉越看越难受。
仔细说起来,过去十多年了,再深的感情也散了。不过是因为前任离开的太绝然、太痛快,让自以为在两人关系中占上风的陈大少爷心里生出解不开的疙瘩。
离开他后郑姿越来越好,这疙瘩便渐渐长成一根刺。
橙子、源甄。
与其说恋恋不忘,不如说是陈源辉不要脸,故意用这种方式恶心人。
对于他这类爱犯贱的男人,人家越不搭理,他越上赶着,偏偏还自以为深情。
手臂上突然传来刺痛,陈源辉醒过神,不耐烦地推开柳斯然,低声质问:“你掐我干嘛?”
柳斯然:“……”
要不是犯法,老娘想直接掐死你!
柳斯然假笑着挽住他的手臂,余光瞥到郑姿,心气不顺尖声嘲讽:“没想到郑姐一把年纪,魅力还不减当年,以前合作过的导演就总夸你眼神戏好。不过毕竟退圈这么多年了,眼睛再好看,也该少往别人丈夫身上落,你觉得呢?”
“叫保安,把这三位请出去。”郑姿还没说话,凌晔先怒了,侧身吩咐助理,说完,一双利眸直射向陈源辉,后者骤然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柳斯然被他带着踉跄一步,差点扭到脚。
陈源辉自觉丢了面子,还想再说话,凌初已经走过去,一手跃过柳斯然的肩,用一种揽人的姿势,点在与她并肩而立的陈源辉身上。
“呃!”一声短促的惊呼,陈源辉感觉到自己一半身体发麻,险些倒在地上。
柳斯然挽着人的手一沉,连忙把人扶住,焦急地嚷嚷,想要带人离开,却被凌初一把拦住。
柳斯然慌不择言,尖声威胁:“放开,要是我老公出什么事,你给我……”
“我给你买双人骨灰盒?让你们生同贱,死同穴。”凌初压根不给她放狠话的机会,示意过来的保安稍等,冷声说:“先给我舅妈道歉,之后你们是得了口蹄疫还是脑血栓,我都懒得管。”
柳斯然心里气的发疯,恨不得活撕了凌初,她忍住气看看周围,用出毕生功力,挤出几滴眼泪:“我……”
“道歉。”凌初仍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抬起搭在她肩上,手指轻轻抚在柳斯然颈侧,压低声音轻笑:“收起你的小手段,别让我再说一遍。”
内力外放,一股摄人的气势冲得柳斯然汗毛直竖,身体不自觉抖了下。
“对,对不起,郑姐你别放在心上。”
嘴快于大脑,直到这段话说完,柳斯然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真的道了歉,她扭头去看凌初,质问声在后者看似懒散,实则莫名让人恐惧的笑意中,咽回肚子里。
柳斯然面色青白地闭上嘴,扶着老公上车去医院。
直到人群散开,郑姿才拉住凌初小声问:“一一,你是不是对陈源辉做什么了?有没有事?会不会找上你?”
凌途之前打篮球扭伤,凌初给他做过按摩,所以家里人知道她精通穴位会功夫的事,陈源辉刚才的表现显然不正常,郑姿不关心他的死活,只是心中担心,害怕侄女被赖上。
“没事,最多十分钟就好了。”凌初拍拍舅妈的手,示意她放心。
郑姿夫妻俩松了口气,要带凌姗和凌初一起继续招待客人。
凌初敬谢不敏,一溜烟儿跑了。
候在一旁的郎烈终于等到凌初落单儿,走过来要拉她。
“你的爪子。”凌初垂眼看他的手,郎烈身体一僵,求生欲迅速上线把手背到身后。
他双手成拳连续松握几次,才勉强压下心里那口气,对凌初说:“我有话问你。”
“哦。”凌初应了一声。
郎烈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第二句话,压着火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凌初姿态悠闲地插着兜,一动不动。
郎烈忍无可忍低吼:“凌初!”
凌初扬着下巴,斜视他:“你在命令我?”
“……”郎烈深呼吸几次,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凌小姐,请问,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和我聊聊吗?”
“这还算句人话。”凌初颔首,没再耍他,抬步走到宴厅边上的一处沙发坐下。
郎烈跟在她身后,一坐下,盯着凌初的眼直接问:“易林深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凌初声音轻快:“是。”
“……”郎烈想让她不要狡辩的话堵在喉中,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他怎么感觉这么憋屈呢?
预料到这场谈话不会让人痛快,他掏出手机,让助理送个氧气瓶过来,锤了捶发闷的胸口,对凌初冷笑一声:“你倒诚实。”
郎烈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一手压着扶手,沉声问:“有个问题我很好奇,如果说你对我的敌意来自易家那次宴会,那易林深呢?在我的印象中,他似乎没对你做过什么。”
问完定定看着凌初,他的眼是深沉的蓝,仔细望进去,宛如海底漩涡,神秘又带着致命的危险。
他现在看着凌初,有种海水吞噬生命般的寒凉冰冷。
凌初没被他吓到,耷拉着眼皮,扯开嘴角,呲牙露出一个邪恶的笑:“为什么一定要他对我做过什么,我看不惯他,就想把人搞死,不可以吗?”
郎烈:“……”
不是不可以,你特爹是太可以了!
跟你比,我简直侮辱了反派这两个字!
郎烈用力闭了下眼,继续追问:“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初不知道郎烈为什么会产生一种她有问必答的错觉,没有说话,抱着手臂,挑眉嘲讽地看着他。
郎烈眸色暗沉,直直望进她眼中:“你对易林深出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关于他,还是——”
“关于我?”
第66章
这条思路扩展开, 之前怀疑的点,似乎都有了答案。
凌初托着腮,懒怠地瞥他一眼, 想看看他还能放出什么屁。
郎烈看着凌初的嘲讽脸, 心里却觉得肯定就是这个原因,笃定地说:“易家宴会上的事……毕竟没有发生, 你也当场报复了回来, 总不至于因为这点矛盾,屡次找我麻烦,所以……”
“等等。”凌初用一种“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畜生”的眼神看着郎烈, 冷声问:“你管□□未遂叫小事?”
郎烈蹙起眉,对凌初的措辞感到十分不悦, 转念想到对方不分场合发疯的属性, 沉默片刻,转移重点:“这不重要,我现在和你说的是另一个问题。”
说到底, 他发自内心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凌初也不觉得奇怪,这样的人她见多了, 拥有着常人没有的权力或资本,便丧失基本的人性,高高在上, 藐视他人生命和人身自由。
所以, 对于烂到根儿里的人, 永远不要想着感化他, 最该做的, 就是让对方失去引以为傲的一切, 回归到他本该在的污泥中。
每多看郎烈一眼, 听他让人作呕的理论,凌初都觉得厌烦,她冷道:“这就是重点,即便你披了张似模似样的猪皮,也掩盖不了你没被骟过的骚猪本质。”
“郎烈,你很清楚,你没对我做什么,不是因为你仁慈,而是因为我足够厉害,这个理由完全不能用来掩盖你骚扰别人、犯贱发情的事实。错就是错,我厉害,不是我原谅你的理由,他人柔弱,也绝不该成为被你肆意耍弄的借口。”
郎烈被凌初骂的脸色铁青,他捏着拳恨不得砸在她脸上。
凌初知道郎烈不会因为她的话而知错,可她就是要说出来。
既然选择轻飘飘地用三言两语掩饰自己的无耻,就别怪别人当面给你扒掉遮羞布。
“凌初!”
郎烈自觉对凌初一忍再忍,没想到对方如此不给面子,他眸光愈发阴冷,说出的话也仿佛沾着阴气,带着说不尽的恶意:“你没死在船上真是可惜。或者说,在更早前,影视城中的那一枪没打死你,也很可惜。”
他发现采用和平谈判或示弱政策,很难套出凌初的话,干脆毫不掩饰恶意,撕破脸,想要激起凌初的怒意,让她在愤怒下透出些他想知道的东西。
可惜凌初听到这样堪称冒犯的话也毫无反应,只是掀起眼皮看看他,笑了下:“拍过□□、打破过吉尼斯“速度”记录,比‘死’我不一定能赢,但比‘社死’,肯定是劣劣你更牛比。”
“……”
西服包裹下的胸膛剧烈起伏,郎烈感觉自己被气的心绞痛要犯了,猛地踢开椅子,径自走开。
助理拎着氧气瓶姗姗来迟,挥手嚷嚷:“郎总,您的氧气瓶到了,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他的声音有点大,周围的视线下意识落到这边,让郎烈本就气到黑青的脸色更加阴沉难看。
他对这个没眼色的助理不耐到极点,要不是对方在正式工作上的能力比较强,早就开了。
他怒着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骂完后看着助理写满了“你在发什么疯?”的懵逼脸,心里一堵,怒道:“你被开除了。”
“……”助理:“???”
郎烈说完转身就走,身后的助理反应了好一会儿,冲上去在身后喊:“郎总。”
郎烈眉心紧拧,侧身用警告的眼神看向他:“求我也没用,我说出的话从不收回。”
“……”助理沉默几秒,从兜里掏出一张□□:“我是想提醒你,买氧气瓶的钱,结工资的时候记得给我报销了。”
“还有。”助理拿出包纸巾,仔细擦掉额头的汗,慢条斯里说:“‘普信男’的意思是,普通自信且心里没逼数,傻逼,我以前是骂你呢!”
郎烈:“……”
我踏马……
一天内遭遇接连打击,郎烈差点气晕过去,一手捏拳,一手指着助理:“好,我看你是不想要离职工资了。”
“劣劣你到神州来赚钱,都不学学劳动合同法吗?”让郎烈吃瘪的事,凌初当然要掺和一下,得得瑟瑟走过来,嗤笑道。
助理也不是吃素的,板着礼貌正直的脸,严肃地说:“虽然这些钱够给您买骨灰盒,但我本人并不想在您的葬礼上随份子,所以如果您执意克扣,我可以上诉到法院。”
郎烈不信邪了,嗤笑道:“那你就去试试。”
再不济,他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小职员?
郎烈撂下狠话,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助理没有再追,放下跑了好久才买到的氧气瓶,坐到一旁休息。
凌.正道的光.初看看这位受到无妄之灾的苦逼打工人,伸出了自己的正义之手:“如果郎烈真的拒绝支付工资,我可以帮忙。”
她说完拿出手机,和小助理互加微信。
助理清瘦干净的脸上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笑,轻声道谢。
两人都没什么事 ,加了微信互相介绍后,又闲聊起来,助理叫乔安,凌初侧头看他,打趣道:“没看出来,你还挺勇。”
也挺莽,一般人都不会选在离职的节骨眼上得罪上司。
乔安轻笑一下,他脾气其实不错,正常沟通时,嘴并不像说郎烈时那么毒。
他挠挠头,羞涩地摆摆手:“也没有,主要我妈是市高级人民法院院长,他要是真的敢扣留离职工资,我也不太担心。在家靠父母,出外靠父母嘛。”
凌初:“……”
007忍不住插话:“宿主,你似乎找到了流落在外的亲兄弟。”
两个在啃老方面赛出水平的人,沟通非常愉快,借着这个机会,凌初顺便打听了一下郎烈的事。
乔安迟疑了,沉默良久说:“我是一个有职业素养的人,虽然郎总不仁在前,但是我……”
凌初果断地说:“你再找工作可以来驰宇试试,我给你个内部推荐的机会。”
“……我早就看不惯他了。”乔安话音一转,十分上道地说。
007:“……”
确认了,这绝壁就是宿主的亲兄弟,看看这如出一辙的无耻样子。
乔安的话多少有玩笑的成分在内,不过他本身属于工作助理,只在郎烈刚回国,原本的生活助理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及时跟过来,兼职帮着处理一些私事,后来的工作重心就放在工作上了。
想到郎烈之前调查过凌初,乔安想了想,委婉地提醒:“我不太清楚你具体怎么得罪了郎烈,不过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凌初闻弦音而知雅意,郎烈肯定调查过她,这并不难猜,她思忖片刻问:“华赛有过针对颂泰的投资项目吗?”
“呃,已经投资完的。”考虑到可能涉及内部机密,凌初又补充了一句。
果然,加上这句后,乔安肉眼可见松了口气,已投资的项目不是机密,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他也没必要隐瞒,点点头:“有,华赛投资了一些厨电品牌,不过目前来看,还没有能与颂泰抗衡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直到宴会彻底结束,凌初才向乔安告别,跟着大舅一家回家。
…
和乔安的谈话中,其实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消息,对方只是看起来偏内向,内里很聪明,虽然对老板不满,但也很有职业道德,涉及到隐私并不多说。